紅樓醫療係統

小鏡湖

60 元春管家

書名:紅樓醫療係統 作者:小鏡湖 字數:13085

“那我與尚醫,也算同病相憐。”水霄幽幽地說,“在我家中,父皇有父皇的打算,母後也有母後的考量。眾兄弟自不必說。參與奪嫡的,互相視為仇敵;未參與奪嫡的,也對我這樣的局內人敬而遠之,怕被連累。先前病著也好,如今身體好轉也罷,我一直覺得寂寞……”

元春默然,靜靜地聽著他訴苦。心想:覺得寂寞你還去奪嫡?不知道那個位子上的人,是天下最寂寞的嗎?

但這話她不想說出口。

按這個時代的標準和十七皇子的心智,他已經是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人了。她不需要幹涉太多,尊重他的選擇就夠了。朋友之間相處,更應該小心謹慎,免得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水霄歎息一聲:“自我母親去世後,我雖然上有親父嫡母,下有眾多兄弟姐妹,卻再未真正感受過骨肉親情。這方麵有了缺失,我便想在另一方麵找補回來。尚醫三番五次地救我,在我病情危急時徹夜守著我,在親兄弟買通道士想害我時,擋在了我身前……在我母親去世以後,還從沒有人這般不計得失地對我好過……”

說到這裏,水霄的聲音略有些哽咽。

他頓住了話,垂頭閉了閉眼,略平複了一下情緒,才繼續說:“尚醫對我,實有再造之德;我與尚醫相處,也著實投契。因此,當我身體越來越好時,我便下定決心,一定要盡我所能,翼護尚醫一生。一報恩德,二酬知己。而要實現這一點願望,最有效的途徑莫過於拿到至尊之位——這也是我參與奪嫡的原因之一!”

他轉頭看著元春,無比認真地問:“這一點,尚醫可相信?”

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陡然間掠過元春全身。

這這這……他參與奪嫡這樣凶險的事,原因之一竟是為了我?!還好是原因“之一”,若他說他奪嫡全為了我、隻為了我,我怕自己會嚇得掉進這澄碧潭去喂魚!爭皇位若隻是為了女人,這多有昏君的潛質啊!自己可不想做那個給“昏君”背鍋的“禍水”。

她一直不太能理解:那種為了女人可以讓全天下陪葬的言情男主,是怎樣一種偏執?

可就算十七皇子說自己是他奪嫡的原因“之一”,她還是覺得這份情義太沉重了。不由得有些訥訥道:“我何德何能……”

水霄卻不等她說完,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尚醫隻告訴我:你可相信?”

元春打量著他的神情,看著他那雙澄澈的眼睛,怎麽也說不出否定的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輕吐出兩個字:“相信。”聲音有些低沉和沙啞。雖然判斷一個人是否可信不能隻聽其言,還得觀其行。但在底線範圍之內,對於一定的人,還是應該多給予一點信任的,否則就成多疑之人了。

水霄臉上笑容綻放,如春花秋葉般明媚絢麗。

“對我來說,奪嫡隻是手段,翼護尚醫才是目的。我又怎麽會為了奪嫡,去算計尚醫和尚醫的家人呢?這豈不是本末倒置?”水霄微笑著說。

元春說不出話來。看來,自己剛才對水霄的疑心,對他的傷害可能比自己意識到的更大一些。

“對不起,我剛才不該那樣疑心你的。”她剛才怕是真的錯了。如果水霄真的有心算計賈家,又怎麽會把背後那些陰謀算計巨細無遺地告訴她呢?

“尚醫不用道歉,這也是我的錯。我珍視尚醫這個知己,因此與尚醫相處時,總擔心自己言語不慎、冒犯了尚醫。故而從未向尚醫說明自己的心意,也難怪尚醫心存疑慮。”

水霄微微有些感慨:“我剛剛才想到:尚醫既是不同流俗之人,我便不能以常理度你。有些重要的事,我最好與尚醫開誠布公、坦蕩無遺,免得白生出許多誤會。”

元春有些不太習慣這種煽情的氣氛,故作輕鬆地說:“坦蕩無遺之人,可不利於爭奪大位。殿下可不要為了這一點小事,就改正了自己的優點。”

水霄失笑:“對於別人,我自然不會坦蕩無遺。尚醫是我真心信重之人,自然不同於常人。”頓了頓,他的神情鄭重了一些,“有兩個秘密,我想告訴尚醫……”

“不不不不不……”不等他把話說出口,元春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千萬別告訴我!我最怕知道別人的秘密了!對任何人都有所保留,這是優點!非常重要、非常可貴的優點!殿下千萬要保持下去啊!”

這是元春的真心話。她也從未打算將自己的底牌暴露給任何人。

她覺得: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訴別人,那需要全心全意的信任,需要先做好被人出賣、輸得精光的心理準備。她從未做好這種心理準備,也就從未對任何人付出過這種信任。她也不想被別人這樣信任——太特麽有壓力了!

知道了別人的秘密,就要承擔相應的心理壓力和泄密的風險。

萬一她不小心說漏嘴了呢?萬一她說夢話被人聽去了呢?萬一那個告訴她秘密的倒黴孩子不小心自己泄了密,自己豈不是還要背黑鍋?

“有一個秘密可是關於尚醫的,尚醫也不想知道嗎?”水霄被她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堅決態度,弄得十分氣結。

“不想!”元春堅定地拒絕。免得昭王殿下順嘴把他的秘密也說出來了。

她直接轉移話題:“有一件事,我想拜托殿下幫忙。”

“什麽事?”水霄瞪著她,有些沒好氣地說。

“我想請殿下幫我尋找一種病牛……”

————————

回到榮國府,便有丫頭傳話:“老太太和太太叫姑娘去一趟呢!”

元春匆匆趕到榮禧堂,賈母便對她說:“你母親有了身孕,我年紀又大了,眼看又要過年了,家裏的家務事有些管不過來。你也不小了,不知就跟著我,學學管家的事吧!”

對於幫忙管家這件事,元春早有心理準備,也早就想整頓一下家務了。

她覺得:榮國府會落到後來那種入不敷出的境地,完全就是財務控製崩盤了。

她記得原著開篇不久,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時,就說過賈家“架子雖還未倒,內囊卻已盡上來了”之類的話。

這一世,就算她不會封妃——這是必然的,不會有省親建大觀園那件事,榮國府也不過是完蛋得更慢一點、拖得更久一點。因此,如果不為榮國府建立一個比較有效一點的財務控製體係,榮國府落入原著中那樣的結局是遲早的事。

而這個財務控製體係,隻能由她來建!因為要建立新的財務控製體係,就會推翻一些舊有的東西。換句她前世的通俗之語來說:這是在打長輩的臉!

既然是要打長輩的臉,那麽這個惡人隻能由她來做。若女兒、孫女兒都不敢更改母親、祖母的舊例,還指望將來的嫂子們過門以後,去推翻婆婆、太婆婆的舊例嗎?那基本上是想都不用想的。

不過,這件事不用著急。正如賈母所說,快過年了,正在用人的時候。如今她先冷眼看看,心裏先有了一個底,明年再處置這些問題不遲。

元宵過後,元春還沒有開始整頓家務,賈政先要出遠門了。

過年的時候,林如海將賈政引薦給了在國子監當祭酒的同門李守中。這李守中是金陵大儒周半山的弟子,賈政得了李守中的一封薦書,要回金陵老家去,拜入周半山的門下讀書。

元春覺得,賈政同學去讀書也好,免得懷孕的王氏又要給他安排通房了。

說起通房她就想起趙姨娘了。

趙姨娘叫什麽名字原著中沒有說,但原著明確提過:她有一個兄弟叫趙國基。探春當家理事之時,恰逢趙國基死了。為了賞二十兩銀子還是四十兩銀子的事,趙姨娘還跟探春大鬧了一場。所以她對這個從未正麵出場的人物的名字印象深刻。

自己入宮之前,曾經在賈代善麵前告過趙姨娘的黑狀。她以為,賈代善已經把趙姨娘一家不著痕跡地打發出去了。

可沒想到這陣子她翻看榮國府的家仆名冊,竟看到趙國基這個名字還在名冊上!

她就悄悄去問代善:“祖父,趙國基那一家人,怎麽還在府裏?”

賈代善便道:“放心吧!那趙國基一家,已經被我遠遠地打發到莊子上去了。你父親見不著他們的。”

元春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賈政走後,元春又忍了半個月,處理了一些往來應酬,以及入宮為帝後等診平安脈、為高官顯宦、勳貴王公之家的女眷診脈治病之類的事。

以她如今的地位,如果不是太醫們束手無策頑症、急症、疑難重症,不是親朋故舊或高官顯宦、勳貴王公,尋常人家求醫也求不到她麵前來。元春覺得這樣也不壞,否則她大約也別想做別的事了。

二月份,元春開始著手清理家務。

她也不忙著先更改什麽舊例,日常事務仍照著原來的老規矩走。

但在處理完日常事務的空餘時間,她開始拿著家裏的家仆名冊,逐一約談家裏的仆婦。又讓秋凝霜和燕婉分別執筆記錄人事和談話內容,以便建立人事檔案。

如今,賈家雖有家仆名冊,但資料太簡單,大約隻記了個名字、年齡。除了父母是誰、家生的還是外麵買的有記錄,連相互之間的親緣關係也十分模糊,更不用說這些家仆的履曆、特長、功過獎懲等信息了。

元春想整頓賈家的家務,首先得對榮國府的人事熟悉起來,這樣她才會知道誰可用、誰不可用、何人該用在何處等等。

王熙鳳回王家過完正月後,又應元春的邀請,到賈家來“小住”了。她如今讀書習字已有半年,詩詞文章還沒敢去做,但寫點兒什麽已不在話下。聽說了元春的安排後,她也想討一份活兒幹。

元春便道:“那你也來記錄吧!”

王熙鳳有些不解:“已經有凝霜姐姐和燕婉姐姐兩個人在記錄了,這還不夠嗎?”她覺得自己的字還有一點醜,怕丟人現眼。

元春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說話的速度,肯定是快過寫字兒的。記錄的人,不可能也沒必要把我和那些人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記下來。所以,記什麽,不記什麽,這是非常考驗取舍能力的。鳳妹妹素來聰明過人,多記錄幾次,便知道聽人說話時如何刪繁就簡、抓住核心了!”

王熙鳳登時便高興起來,笑道:“在元姐姐麵前,誰敢認自己聰明?姐姐就別取笑我了!”

她心裏躍躍欲試起來,心中立意要讓自己這一份記錄的水準勝過其他兩人的。又令平兒為自己研墨,取過一張元春專為建立人事檔案而印製的表格,又讚歎起來:“元姐姐這法子好!有了這表格,我就知道約摸要記些什麽了,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元春便開始約人麵談。

為了讓王熙鳳她們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她先從底層奴仆開始約談。除了核實一下已有信息外,還十分詳細地問:進府多久了?怎麽進來的?家裏有些什麽人?有什麽親戚?在哪些地方服侍過?會做些什麽?擅長什麽?到什麽水平了?喜歡什麽差事?將來有何打算?……

那些仆婦剛開始還挺緊張的。後來發現大姑娘態度十分和氣,緊張的情緒就大減,各人的本性便漸漸暴露出來,被元春逐一打開了話匣子。

有嘴碎的,便開始說些家長裏短,是非恩怨。有八麵玲瓏的,便可勁兒地奉承元春,捎帶著捧一捧王熙鳳、秋凝霜等人,指望著誰能提攜自己一把,讓自己脫離底層,當個體麵的管事娘子或者大丫頭什麽的。

也有那訴苦的、哭窮的、自我吹噓的、打小報告的、報怨管事不公的……

還有那笨嘴拙腮的、說話不得體的、期期艾艾辭不達意的、說話很衝的、脾氣很暴的……

借著問詢她們家計營生的機會,元春還打探了一下外麵的物價,比如雞蛋多少錢一個?米糧菜肉等又是多少錢一斤?不同品質的柴炭、果品等又是如何定價的等等。有些聰明的猜到了元春為什麽要問這些,可都想著:自己不說別人也會說,便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而一個意想不到的收獲是:元春居然把趙姨娘的親戚挖出來了。原來除了趙國基這個兄弟,趙姨娘還與在庫上管賬的錢家人是親戚。元春不由得暗暗留意錢家人。她略多打聽了幾句,便有人悄悄告狀:“錢家手黑著呢!不知貪過多少銀子了!”

不過一兩天,賈府之中的各色人等,就讓王熙鳳等人大開眼界。

王熙鳳悄悄對元春說:“元姐姐這個法子,簡直是太妙了!不過一兩天,咱們知道了多少事啊!”

元春笑而不語。撿起王熙鳳記錄的東西來察看。發現她剛開始記錄的東西還有些主次不分,但不過三五個人之後,就能夠刪繁就簡、直抓核心了!

“鳳妹妹還真是靈透!”元春忍不住誇道。這要擱在她前世那個世界,王熙鳳絕對是在校當學霸,工作以後當女強人的材料啊!生在這個時代、這個環境……真是可惜了!

王熙鳳笑逐顏開,朝元春福了福:“是元姐姐教導得好!”

底層仆婦之後,就是家裏那些管事娘子了。有些管事娘子已風聞自家被告了不少黑狀,被約談的時候,也叫苦不迭。說了自家的不易,又趁機告了那些不省心、不聽話的手下的黑狀。

於是元春便經常會聽到類似“姑娘你說說,攤上這麽個拎不清的人,我白操了多少心啊!”“依我看,這樣的人,早早打發了才好!偏老太太和太太都是慈善人,怕她們出去後斷了營生”之類的話。

管事娘子之後,就是各房侍候的丫頭們了。當然,這一部分隻是備案,元春才懶得去管那些主子們如何使用自己的丫頭呢!

女性`工作人員的人事檔案建立完畢,順便還收集了許多物價和民生信息。

捧著自己編好的女工作人員人事檔案和收集到的信息,元春去見代善:“如今內宅仆婦們的人員名冊,我已重新編錄好了。外宅那些小廝長隨管事們的人員名冊,我不便與之麵談,得勞煩大哥哥和二哥哥幫忙了。”

這兩個哥哥,也該好好熟悉一下人情世故了。若是讀書的讀成個書呆,練武的長成個莽漢,那就不好了!

代善翻了翻她的那一撂人員名冊和收集到的信息,心下已是會意,不由得大樂:“好!就讓你兩個哥哥來做這個事。”得讓兩個孫子學著管一管人和事了,別讓他們成了政兒那樣的書呆。

“元元怎麽想到這個法子的?”代善饒有興味地問道。

元春微笑道:“近來祖母讓我管家。我怕不熟悉家下人等,用錯了人,誤了事,就想了這個法子認一認人。”

代善見她不欲表現自己,便也不再追著問,隻說了一句:“你想做什麽,就盡管去做。”

元春自然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把那些內宅仆婦的人事檔案又看了一遍之後,直接放大招,開始考核了。

說自己擅針線的,就當場試她們針線,根據各自的水平分成了上中下三等。說自己擅庖廚的,當場讓她們烹調拿手的羹湯,也根據水平分等。說自己擅長迎來送往的、擅長烹茶、擅長服侍人的,元春也各出了題目考校一番,分出等級。說自己擅長管理花木的,就劃一片園子讓他們管去——這項考核不能立竿見影,隻能等時間以觀後效。

總之,經過了一輪考核之後,有不少吹牛的露了原形。牛吹得太大而本事嚴重不足的,被元春在檔案上添了一句“愛說大話,不建議重用”的評語。也有一些不擅言辭的,靠真本事贏得了元春的尊重。

元春根據考核結果和自己的評估,重新調整了部分人員的崗位,盡量把合適的人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餘下那些沒什麽特長的,元春就安排在各處,或打雜,或上夜,做些不怎麽需要專業技能的差事。

另外,她還挑了一批賣相不錯、談吐不俗、腦子也比較靈光的丫頭仆婦,進行了一些迎來送往、禮儀規矩之類的集中特訓。這些人平時就在各自的崗位當差,府裏有大事之時,就可抽調出來招待賓客。

最後,她又根據自己平時的觀察、賈母王氏的指點,製定了一套婚喪壽喜組織方案,以備不時之需。

代善聽說之後,忍不住撚須微笑:“她倒是懂得知人善任、未雨綢繆!”心裏深深地遺憾元春竟不是男兒。不然,自己又何必再憂心後事?

賈珠、賈璉奉代善之命編製男仆的人員名冊,正頭痛不已。聽了內宅的事和代善的評價,不由得相互對視一眼,暗叫一聲慚愧。

他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編好了男仆名冊,又效仿內宅考較了一番,卻沒有直接調整眾男仆的崗位,而是將名冊和調整方案給了代善過目。

代善細細看了一遍,想了想,便同意了他們的人員調整方案。

又讓他們也去製定一套婚喪壽喜組織方案,說道:“三月初一就是你們太太的生辰了!雖然不是整生日,但這二年她著實辛苦了些。咱們也不請外人,隻請些近支親友們,大家樂一樂。這一回,堂客和官客都在榮國府宴請,元丫頭負責接待內宅女客,你們就負責接待官客吧!”

平時如有這樣的事,通常都是在寧府宴官客,在榮府宴堂客的。代善如此安排,其實是為了檢驗一下這兄妹三人編製的“婚喪壽喜組織方案”究竟靠不靠譜。

王氏聽說了要給自己過生日,還要請親友來賀,連忙到賈母麵前推辭。但代善已決定的事,她這生日是不過也得過了!

好在她懷孕已經四個多月,胎位已穩。元春給她診脈後也說無妨,還說不讓她操一點兒心,隻讓她受用便是。王氏也隻有硬著頭皮“輕狂”一回了。

賈敬聽說了榮府要給王氏過生日,卻不要寧府宴官客。就惴惴不安地跑來問代善:“一向都是在寧府宴官客的。莫非是侄兒哪裏做得不好,若善大叔生氣了?”代善好言安撫了一番,他才作罷。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元春在宴請前兩天,安排眾人進行了一次演練。她與王熙鳳商議一番,弄出了各種妖蛾子考驗難為了那些負責接待的仆婦一番,才算結束了演習。

賈珠和賈璉兩兄弟照葫蘆畫瓢,也演練了一番。

三月初一,就是王氏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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