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她是寂靜的

國民女汙

二十九·峰回路轉

書名:我愛她是寂靜的 作者:國民女汙 字數:6953

意識到阮景不是在開玩笑,白宿皺起眉頭,“這有點難,你要見他們幹什麽?”

阮景低著頭,手摩擦著杯子的邊緣,含糊不清地說道,“我有事情想問問他們......”

白宿略微有些不耐煩,他忍不住拽了拽領口,眉宇間一片陰翳,“是不是有關肖崇言的事情?你想自己替他查?這些事警察會做的,你就不要參合了。”

阮景有一瞬間的失語,“......白宿,你對肖崇言的成見太深了。”深得她有些莫名其妙。

白宿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每次提到他我們總會爭執,我不想跟你吵,人我會幫你聯係,但是見不見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他的神色看起來十分暴躁,阮景也隻好作罷,又囑咐了一遍,“如果有可能,盡早給我答複吧。”

但是這幾天顯然不是阮景的幸運日。

隔天,白宿就打來了電話,說蔣唯心的父母拒絕跟她見麵,緊接著,她又從老周那兒得知,由於肖崇言涉及到走私案件的嚴重性質,並且疑點越來越多,局裏已經向京都專項負責走私案件的刑偵組申請了協同調查。

其實如果那兩件事情拆開看,蔣唯心的案子由於在柳川市發生,按理說應該由柳川市警局方麵主導,柳川市警局許多警員都見識過肖崇言的能耐,拋開公正的判斷不談,其實從個人主觀情感上來看,都是傾向於肖崇言是無辜的。

可是一來,一直沒有新的證據產生,二來,最大嫌疑人肖崇言十分不配合,既不肯說明為什麽引誘蔣唯心來柳川市找他,也不肯就走私的嫌疑加以解釋,案子就這麽拖拖拉拉的過了一個禮拜。

蔣家在京都有點勢力,聽說女兒是受了一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心理醫生的蠱惑,因而跳樓自殺,蔣唯心的母親親自來了柳川市,鬧騰著非要讓柳川市警局嚴肅處理肖崇言,還他們一個公道,壓力四麵八方而來,老周嘴角的火泡一個接一個起。

阮景就親耳聽見老周衝小警察大發脾氣。

“到現在了,連自殺還是他殺都不能確定嗎?京都那邊的警方不是說,掌握了一個下藥的幫傭麽?那個人調查的怎麽樣了?”

“上午最新傳過來的消息......沒有進展,說是那個女人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因為收了錢,她從來都沒見過給她藥的人......”

老周嘮叨著,“沒有進展沒有進展,總是沒有進展,你們還能幹點什麽!”

阮景旁觀者清,老周也是著急得上腦了,這其實不是小警察的鍋。

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有人想要蔣唯心的命,不假,可同時,蔣唯心也是一個被確診有被害妄想症的病人,根本就無法排除她在慌亂之下,自己跌下大樓的可能性——無頭公案,年年都有。

不過也算是山重水複,柳暗花明,又一個星期一,阮景在柳川市警局門口堵到了蔣唯心的母親。

看見蔣唯心母親的時候,她正哭著被兩個警察送了出來,能看出來警察麵對這種情況也頗為束手無策並報以同情,任由中年女人雙手亂揮,也沒有強硬地製止她,阮景還眼見地看見其中一個警察臉上有一道可疑的抓痕。

這情景有些出乎阮景的預料,本以為一個敢於大鬧警局的女人會是一個氣勢淩人的豪門貴婦,可是真正見了麵,阮景隻看見一個衣著華貴,卻滿麵憔悴的中年女人,一如一個任何失去了兒女的、普普通通、略顯狼狽的中年女人。

她癱坐在地上,完全不顧形象,兩側的行人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情,基本上都是繞之大吉,偶爾幾個放慢了腳步瞧了幾眼,似乎是在揣測她的身份,不過最終也都離開了。

阮景走過去蹲在中年女人麵前,從兜裏掏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您好,我是阮景,之前跟您約見過的,我們能談談麽?”

中年女人打量著她,麵色帶了一絲困惑,她的表情告訴阮景,她對這個名字沒有絲毫印象,阮景忍不住分神去想,白宿究竟是怎麽跟她說的。

兩個人就近找了一家西餐廳,暖風與熱茶有效地緩解了蔣唯心母親的情緒,透過杯子上的冉冉霧氣,阮景斟酌著開口。

“關於您女兒的死,我很遺憾,我有幾個問題想谘詢您,或許會對您女兒的案情有所幫助。”

“你是誰?”

結合蔣唯心母親在警局的表現,想在短時間內強行扭轉蔣唯心的母親對肖崇言的恨意是不太可能的,她一提肖崇言,難保這位女士不會翻臉,阮景在腦海裏飛速構思了一遍,極其自然地開口。

“朋友,我是白宿跟蔣唯心的朋友。”

阮景在心底默想,最起碼有一半是真的,應該也算不上說謊吧......

又說了幾句話,憑借白宿透露過的有關婚禮的適宜和自己的聯想,阮景輕易地就取得了蔣唯心母親的信任。

“你想知道什麽?”

“蔣唯心在京都治療的時候,應該有固定的心理醫生吧。”

......

兩個人聊了很久,日薄西山的時候,阮景才陪著她,頂著西餐廳服務生的怨念,結了兩杯水的賬出來。

看著蔣唯心母親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阮景還是沒忍住,寬慰了幾句。

“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也知道您特別希望能為女兒的死討一個說法。”

“但是我還是想跟您說,我們調查事情的真相,並不隻是為了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更多的時候,是因為活著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下去,憤怒和宣泄不是生活下去的唯二手段,平靜之後的告慰和希望才是——我想,蔣唯心如果還活著,也不希望看到您為了她的死,過得這麽狼狽。”

日光昏黃,給周圍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層金邊,阮景看著麵前的婦人眼眶又開始泛紅,心裏也不禁五味雜陳。

她自小父母離異,家庭觀念淡薄,父親遠赴美國,母親也遠走他鄉,成年之後就極少聯絡,就連她這次車禍失憶之後,想要試探著看看父母是否知道一些前情而聯係他們時,父母也隻是如常問候了她,並無異樣。

該說的話都說完,阮景也隻剩下歎氣的份兒了,怒火可以被疏導,但悲傷不可以。

幸而,這一次談話,她發現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或許能幫的上肖崇言。

隻是,還沒等阮景找上老周,常桉大清早一個電話,成功地把阮景從被窩裏炸了出來。

“阮景,快點,現在來警局。”

常桉的聲音很急促,阮景抓著手機的手緊了緊,沙啞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邊問著,她一邊汲鞋下床,抓起外套就往身上披,順便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鍾,才六點多一點。

“哎呀別問這麽多了,快來。”

清晨的街道更為冷清,阮景隔了十來分鍾才打到一輛出租車,車裏的暖風激得她打了個哆嗦,她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穿錯了衣服,匆忙之間隻套了一件秋天的薄外衣,車上,她逐字逐句地回憶著常桉的語氣,他雖然語帶催促,卻並不慌亂,阮景狂跳的心這才稍微平複了一些。

在心底裏推演了幾遍蔣唯心臨死前可能遭遇到的幾種情況,出租車終於在警局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常桉在大門口衝著她笑。

“阮景,這裏,快過來。”

她攏著衣服走過去,常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單薄的外套上,嚇了一跳,趕緊將她往大廳裏麵拽,嘴裏不住念叨著。

“完了完了,都怪我事先沒說清楚,想著給你一個驚喜,你是不是多想了,怎麽慌地穿了這個就出來?完了,肖崇言看見你這樣,肯定要給我甩臉子了。”

阮景一時之間沒弄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直到二樓的某扇門開了,亂糟糟的腳步聲和眾人的交談聲齊齊響起,打破了清晨的靜謐。

說話的人很多,有男有女,可是阮景立刻就從中辨認出了一個獨特的音色,她猛地抬頭向上看去——

正順著台階,一階一階走下來的那個人,不是肖崇言是誰?

他正跟他身旁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說著話,意識到了什麽,他止住了未說完的話,向她的方向望過來。肖崇言的臉頰上長了淡淡的青色胡茬,令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但這並不妨礙他的雙眼在看到她時,驟地亮起,以及目光下移到她的衣服上時,又突然淩厲。

和他以往的溫和不同,這一瞥竟然讓阮景下意識地瑟縮,但這個“下意識”又令阮景忍不住呆愣,眾目睽睽之下,肖崇言三步並兩步走到她麵前,脫下自己的外套,不容置疑地披到她身上。

周圍的一切聲音瞬間消失無蹤,隻餘他的。

“抱歉,兩周沒洗過了,你湊合穿。”

阮景的手指碰到暖和的麵料,似乎血液都因為暖意而加快了流速。

肖崇言似乎很滿意於阮景這幅乖巧又安靜如雞的模樣,僅剩的那一點淩厲目光悉數轉移到了旁邊賣呆兒的常桉身上。

常桉一個激靈,連忙告饒,“大哥我錯了,你別看我了,這剛從警察局裏走出來的人氣勢就是不一樣哈,我都快給跪了......”

周圍幾個人都被他逗得笑了起來。

這當然是玩笑話,值得一提的是——阮景最終還是沒當上拯救英雄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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