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榮寵共華年

重簾藏花

88.董音

書名:錦繡榮寵共華年 作者:重簾藏花 字數:12607

這次回到京城,書衡最想見的人無意外是董音。因為極愛交遊的女兒默默宅在家裏快一年了,難得書衡提了禮物上門去,董夫人自然無比歡迎。可哪怕心情再激動,沉默習慣的她也說不出太多的話。隻是在“做,吃茶,嚐嚐點心,夫人好”的基礎上加上了一句“今天天氣真不錯。”

董音愈發高挑了,身量已經長開,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雪荷色折枝蓮小襖,石榴紅金線戲蝶裙,外罩一件玫紅鑲邊乳白色亂飛紅葉長衣,新樣翻雲髻挽的整齊,頭上一支碧玉鳳首響鈴簪,耳上一對玉琢石榴花,玲瓏精致。遠遠的看到書衡便打起簾子笑:“好美貌的丫頭,我竟然不敢認了。”

書衡也不多客氣,笑出兩個酒窩,親手從籃子裏捧出一個直而不俗的熊貓抱竹茶葉筒來:“姐姐,可嚐嚐我的甜茶。能降火呢,如今天氣幹燥正合適。吃了烤肉火鍋什麽的,定然要來一杯。”

“呀,什麽新奇好茶,定然要嚐嚐。”雲青色小蘭花邢窯瓷杯,黃褐色琥珀樣茶體,輕輕一晃,清澈透亮。這是書衡的意外發現,味道嚐起來很像王老吉。

董音且不喝茶,隻去看書衡,細細打量一番之後,卻猛的一拉,抱在懷裏:“好久不見,你竟然這麽出息了。”

書衡嚇了一跳,茶水差點折在裙子上。

聽她話中已帶鼻音,書衡曉得這思念是真真的,忍不住感動,也抱住了她,輕輕撫摸她的背:“好姐姐,別傷心呀。以後我們又能在一處了。姐姐來看,我特意預備的及笄禮物。人在江南無法到場祝賀,我現在補上。”

她從蜜桃挎著的籃子裏,捧出一隻雕漆小盒子,那鬆香木合蓋上細細浮雕著太白聽琴圖,一邊一句詩,分別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暗合董音的名諱音字。董音隻看著盒子便十分滿意,笑道:“你總是這麽細心體貼,古人都笑那買櫝還珠客,我今日反倒覺得若真有個稱心如意的盒子,那裏頭的明珠不要也罷。”

書衡笑道:“姐姐不用忙,且打開看看。”

董音輕輕摩挲著盒蓋,拇指一壓那黃銅小鎖,卻見那裏頭紅布絨襯上放著一隻極小極精致的九轉玲瓏博山爐,精雕細刻,做工細膩非常,非石非金,卻是柏木所造。輕巧靈便,放在衣櫃裏書架上轎子裏都是再好不過,更重要的是這爐的底座上一句詩卻是女先生白素媛所題,董音最最仰慕的那個女人的手筆。

按說及笄禮送個香爐有些不倫不類,但這人恰恰是董音。一般的金銀珠寶釵環首飾,哪怕價值連城她也不會放在心上,隻能以新巧愉之。不僅有些古意而且實用,那她就愛了。書衡記得她房間的牆壁上乃至床帳裏都有著小小的掛壁瓶,裏頭或放香料或插四季花卉,布置的十分精心。這是個很懂得享受生活的貴族女子。

董音果然十分喜愛,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阿衡不論做什麽事都讓人如此舒心。”她親自開了櫃子捧出一方黃玉澄泥硯:“我哥哥從山東黃河邊覓來的,一對一雙,如今分一隻給你,別人也不配使的。”

書衡十分感激的收了,笑道:“付出給懂得的人。一般人那裏我也懶得花這種心思的。”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董音卻當她意有所指,“付出要給懂得珍惜的人”,她細細咀嚼片刻,竟然黯然失色,麵顯痛楚。書衡詫異:“姐姐怎麽無端端傷心起來?”

其實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起,書衡就發現四年不見,這女孩已經成熟太多,從進門問安到打簾子見書衡,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顯出端莊和平來,赫然是個大姑娘了,不複往日的飛揚跳脫。這忽然難過又為哪般?

“我爹爹要將我嫁於一個同窗之子。”董音一開口竟是眼圈紅了,零淚如雨。

女兒婚姻聽父命乃是常理,董音再怎麽被寵愛想來也無法幸免。以董閣老的眼光此子相比也錯不到哪裏去吧。書衡關切的問:“難道那個男兒竟十分入不得眼?”

董音輕輕握紅綃帕拭了淚:“我哥哥事先去探過那個人,隻說曾在書院□□讀共商過,未見得十分不堪。”

這話裏可有些文章了,“未見得十分不堪”那言外之意是“有九分不堪”還是“十分不堪”隻是未見,或者此人就是中規中矩並無出色之處?董音多機靈會想不到這些。難怪她要傷心。要知道若是一般官家女孩也就算了,但董音不一樣,她閱曆多心誌高,不是人中龍鳳她能嫁?

“可訂親了?”董音十六了,即便這次回來她嫁人了書衡都不覺得有多意外。

董音搖頭:“沒有。我祖父和哥哥並不十分樂意。”

書衡詫異:“那可奇了。這其中定有個故事吧。”董侍郎這種人不像會忤逆老爹的那種。可惜的是董夫人向來唯夫命是從,並不曉得為女兒爭,隻會來勸董音。

“是我爹爹,我爹爹當日興起與同窗遊華山,結果不小心失足,扭傷了腳,險些從懸崖上滑落。是個青年和他父親一起把我爹爹抬下來的。我爹爹心念他們的恩德,便要把自己女兒許配過去。”——

好,果然故事性很強。書衡心道,事情沒那麽簡單,董侍郎不止一個女兒,隻是嫡女董音尤其出色,她還有幾個庶妹啊。董音不願意嫁,就再選一個,反正當初又沒說是哪個女兒。問題還在董音身上,難不成她十六了還沒定親?

等等!付出要給懂得珍惜的人?!這丫頭不會還在撩騷和尚——而且還沒有撩騷成功。因為她還沒有說親,所以她的妹妹們自然輪不上,排順序也排到她!董侍郎急了也生氣了,索性就把她指給同窗。

書衡急了:“姐姐,難不成你還惦記著那靈知小和尚?”——

雖說女追男的這類故事向來都會比較生動有趣,令人解頤,但千萬不能忽略時代背景啊。這是個直男癌泛濫大丈夫主義盛行的年代。別的不講,就說說冒辟疆和董小宛。小宛姑娘美吧?有才吧?溫柔能幹體貼吧?秦淮八豔花名遠播多少王孫千金買一笑。可她偏偏戀上了冒辟疆,自己出色出力還出財。冒辟疆不搭理她她都心甘情願投奔,還是錢謙益出麵說合才進了府。然後呢,又要侍奉正室夫人,又要操勞家務,還要想辦法琴棋書畫歌舞彈唱哄丈夫開心,操勞過度,積鬱傷神,她跟了冒辟疆不過八年而逝,紅顏薄命難道不是她自己選的?

小宛妹紙可能信奉:“我愛你與你無關。”至死換不到男人一點真心也不後悔,情之所致就是這麽任性。但在書衡看來卻是十分的不值啊!

何止不值,簡直讓人恨不得一巴掌扇醒。董音你丫的不會也這樣吧?枉費了你崇拜白素媛,你看人家活的多通達!

有些時候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能傳為美談,但很多的時候,你愛我和我愛你不是一碼事。錢鍾書先生說的好,什麽是婚姻,婚姻就是找個不太討厭的人過日子。愛情修成正果固然令人愉悅,然而有好事多磨一說又有福不可滿之勸,終身幸福的婚姻畢竟少,大多人終其一生都是柴米油鹽磕磕絆絆。

董音默默的坐回座位上,輕輕撚挼著美人浣紗春瓶裏插著的百日紅。半晌才道:“四年前的夏天,我曾經見過他的母親,他們從豫州過來,寄住在廣濟寺後麵大青山下的村子裏。我特意去見見那位老人,有點好奇她就這麽一個兒子,怎麽舍得他出家,難道她就不想抱孫子延續香火不成?”

“這個我倒曉得,我遇到他的時候,他正要回家,說是母親病危。但夫人派人帶了大夫一起過去,應是從鬼門關又拉回來了。”書衡道:“那時候我見到申姐姐她們,她們說起過這件事。原來你下鄉是為了見老夫人。”

靈知侍母至孝,董音還想到了曲線救國,也實在算得上費心思了。

“老夫人原本不知道兒子出家了,隻當他在富人家裏做工。”董音臉上顯出些黯然:“老夫人有眼疾,逃荒途中開始有的,看東西本就模糊,他每次回家稍微收拾一番,老夫人也看不出他是個和尚。”

書衡幾乎猜到了那狗血的結局:“——你一不小心說出了真相,老夫人傷心欲絕痛罵靈知,靈知不能責難母親,便怪你多事。”

“——雖然他表麵上沒講,但心裏大概是這麽想的。”董音看上去十分懊惱:“我當時意識到闖了禍就嚇跑了。後來我又去看過老夫人,她的眼睛已經徹底失明了。”

書衡無語,這都什麽事。

“我特意買了個丫鬟留在那裏伺候,靈知後來知道了。”

“——他該不會很生氣,把丫頭送回來了吧。”

“那倒沒有。”董音看起來更落寞了:“他後來送了我佛前供奉的平安符,還有一隻開過光的佛器,是一隻玉缶。”

平安符,那是一般寺廟裏接受了香油錢布施什麽的都會送的,但缶,那就是否啊。難道靈知曉得董音的心意,他拒絕了?

書衡回憶起來,早在她去江南的時候,董懷玉便與靈知過往甚密,如今想來定是這個哥哥不拒絕妹妹的跟隨,總帶著她,所以才會給董音的愛情製造萌芽的機會。按理女孩子大了就不能輕yì見外男了——可靈知是個出家人。董懷玉大概也沒料到自己把靈知當知己,而自己的妹妹竟然想著睡大師?!——四年啊,書衡有點相信她是魔怔了,跟當初瞄上誠王劉沐的荷爾蒙躁動不一樣,她陷入一個名叫靈知的魔障。

書衡看看黯然垂淚的董音,又打量這擺設用心的華屋,她果然成熟多了,不像以前那樣,失個戀就病倒,就臥床,哪怕內心受傷,表麵也學會了假裝若無其事。

“你要嫁給那個“未見得十分不堪”的男子麽?”

董音的麵色急劇的蒼白了,忽然一翻身嘔吐起來。書衡嚇了一跳,忙端了水給她漱口:“身體不舒服?”

董音慢慢搖頭,拿帕子拭了嘴角:“我有父兄護著,董家撐腰,便是隨便嫁給了誰,都不會吃虧的。這些我都曉得。但我沒辦法呀,”董音眼圈又紅了:“我一想到以後要跟那個男人一條被一個枕頭,我就想吐——”

書衡嘴角直抽抽,事情好像有點大條了。

“我祖父曉得我的心意。他老人家隻說,董府不會出麵提供任何幫助,由我自己去辦,法子自己想,但不得傷風敗訴,辱沒家風。若能讓靈知還俗,考取功名,他便不會阻攔。十六歲就是界限,我若沒有辦成,就聽他的安排嫁人去!”——

到底是心疼孫女的祖父,這條件已經很寬宏了。

書衡本就覺得奇怪,董音默默做了這麽多,聰明如董懷玉,睿智如董閣老,會完全不知情,如今看來到底是有人在撐腰。話說回來,若非父兄嬌寵,讓她自幼與其他女兒不同,隻怕也不會有今天這種性子。董懷玉去找靈知要是不帶著她,她有機會生情愫

“你哥哥呢?”

“我哥哥後來察覺到了一點,便不帶我出去了。”董音表情有些陰鬱。

“你覺得他為何送了你缶呢?”書衡有點好奇,董音對自己的作為和遭遇到底有沒有一個明確的認知。

“囿於清規戒律?困於世俗禮法?為著普渡眾生無意於人間小愛?”董音湊著腮幫,眼神有些迷茫。書衡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尋了一堆客觀理由出來,就是不願意承認他可能根本對你沒感覺。

“有一個問題,有一個問題一定要搞清楚。他是立誌供奉佛祖不動女色,還是僅僅是,僅僅不喜歡姐姐這個類型的呢?”書衡想了一想還是決定問清楚。

若是第一種,其實她是不大信的。佛教的信仰之力固然強大,但很大程dù上,庶民進入寺廟是為了躲避勞役賦稅抽丁等等,或者躲饑荒。譬如王浩宇。若是第二種,那就無奈了,畢竟桃子再選美可口對方愛的是蘋果,那無可奈何。

書衡扳扳指頭,王浩宇,他今年應該二十了,剛好弱冠。

董音果然答不出來。

“你有沒有明確的傳達過自己的心意呢?”書衡觀察著董音的表情繼續問:“你都做了些什麽?”

董音輕輕揉著手帕,臉上顯出兩朵紅雲:“談過琴,送過畫,寄過詩,特意請他講經,還送過荷花。”

“你沒有告sù他你喜歡他?”

“——這,這如何說的?”

書衡懊惱的捂頭:“你曉得靈知的名氣有多高嗎?在江南都有貴婦名媛收集他的畫像,他的經文筆墨。送他琴畫詩,荷花就更不用說了,那些人多的是啊。他又怎麽知道你有婚配之意?你覺得你給老母送了丫鬟就做了蠻多,那你曉不曉得有些人都恨不得叫幹媽了?”

“可是我那意思都暗含在——”

“暗含什麽呀,你得更明白些呀。”書衡翻身離開座位,有些急切的轉來轉去:“猜謎這種事情最讓人討厭了。好不好講話不行麽,非要玩你猜你猜你猜猜猜,大家都很閑嗎?何況暗含的意思不同人的理解本來就是不同的,這原本就很容易誤會的嘛。”

看董音不大信。書衡便道:“你想,就比如有人送禮物,送了條黃瓜。如果是我,我會立即切片敷臉,因為在我眼裏它等於固體潤膚露。若是送給了王老前輩,他鐵定會拿菜刀拍咯,因為在他眼裏,那是食材。若是送給申姐姐,她隻怕會畫下來回贈送禮者,因為她條件反射性的會往畫物上考慮。若是送給寡婦——額咳,當我沒說。”

一不小心嘴快的書衡及時刹車。

“可我送的是——”董音猶不甘心。

“荷包?手帕?玉墜兒?玉佩?”

“不,那太俗了。我送荷花啊,錦鯉啊,紫燕啊,手抄經什麽的。”董音頗有些自負,她向來認為自己不同於閨中凡俗,不曉得一股勁兒的追和尚是不是也是要證明自己眼光品味和能耐都與眾不同。

——還不如荷包手帕呢。書衡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你那荷花與太後送的荷花有什麽不同嗎?”

“我的是並蒂蓮。”

“太後的還是雙生蓮呢。”書衡幾乎要笑了,你的與眾不同隻是你覺得的與眾不同呀。中二小姑娘。為什麽別人就要配合你的思維呢?

“對,你還送詩了。不過沒關係,一樣沒用。”書衡瞧她不服氣,很好脾氣的笑了笑:“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寫的什麽?”

“忠臣不改節,不奉二主”

“但字麵上表達的是“已婚之婦不受誘惑。”書衡又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講的是什麽?”

“字麵意思是女子癡心枉負,男子蒙昧不覺——”

“沒錯!”書衡果斷接話:“但他實際上表達懷才不遇之人哀歎不受重用。你再想想你所謂的那些暗示,所謂的情詩,我覺得多半解釋成君臣之義,兄弟之愛也錯不到哪裏去。喜歡給靈知寫詩的一般是文人,而且是那些自以為懷才不遇好比怨婦的文人。”

董音被狠狠的刺激道,半晌才說出話來。書衡再接再厲:“況且,靈知美名在外,乃是廣濟寺又一塊招牌。找他詢問姻緣,排解思春煩惱的少女何其多。即便他曉得了你為情所困,又怎麽知道你的目標是他,而不是像別人一樣尋找開解呢。”

多年相處,書衡大抵知道董音的含蓄暗示是什麽東西。那隻問,有個女子在鬆樹下彈琴,彈的《鳳求凰》也好,彈得《竹枝詞》也罷,外人聽了隻曉得這個女孩心裏有人,但到底有誰,恐怕誰都不敢自作多情對號入座——何況對方是個和尚。

“可他送了我缶。”

“所以我說我討厭暗含。缶是否沒錯,但缶也是酒器啊。一個和尚送姑娘酒器?他要表達個什麽

意思?缶還是樂器呢,你怎麽不往鍾鼓樂之這方麵想?”

倒不是書衡非要撩撥她,非要讓董音覺得自己有戲,實在是董音根本沒死心,她自己雖然蝸牛一樣縮回了殼子裏,可心中還有縷情思纏綿不斷。又是清規,又是俗論,又是理想,替對方找了一堆客觀理由,就是不願意承認對方可能根本不愛自己。所以不如書衡來挑破,鼓勵她再拚一把,要麽得償所願,要麽被直接拒絕,徹底死心。

這麽拖著算什麽?嫁給“未見得十分不堪”之人天天嘔吐?或者吐著吐著習慣了?

書衡下意識的覺得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大約在這樣的社會,男人心裏不放著妻子還會被誇獎胸懷大誌,但妻子心裏沒有丈夫,那便是十惡不赦,無法被容下。董音,自幼無憂無慮的長大,又是不擅長演戲的率真性子,她怎麽可能陽奉陰違?

書衡前世有個朋友,失戀之後,床上躺了一個月,屋裏躲了三個月,一百斤的體重掉的不到八十斤,憔悴暗黃,幾乎脫形,大姨媽都不正常了。母親燉著主題熬著桂圓枸杞調養了快兩年才恢fù。書衡沒有使勁的愛過,也沒有徹底的痛過,但看好友被失戀磋磨成那般模樣也自驚駭。而且那是親朋好友全家老少一齊上陣,盡心撫慰才緩和治愈。董音卻是無人可講,無處可說,隻能自己縮起來。董夫人並不是個能熨帖女兒心靈的母親。而董懷玉再聰明,也照顧不到這裏來。

時間是良藥,但也會積鬱傷身.

董大小姐,你自己要選這條路,那也是沒法子呀。這種性情,真得償所願也就罷了,否則,抑鬱而終的事情還真有可能發生,想想唐婉?自古無情傷人,情重更傷人。書衡沒料到自己穿越一遭還真遇上這麽一個。

書衡扶住她的下巴,盯住她的眼睛:“姐姐,你不再拭一次嗎?別玩什麽花樣了,也別管什麽暗示了,你直接問他去。問了你才能安心不是嗎?”

董音有些局促,手指攪著帕子,呼吸都急促起來。

“反正你已經做了那麽多,明確而直白的講清楚有那麽難嗎?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再得一個缶罷了。”書衡按住她的肩膀:“姐姐,若是問出了你想要的結果,那我自然封個大大的新婚紅包給你,若是明確得了否定回答,那請你隻管好好過日子吧。忘了什麽靈知,要曉得,不是你愛人家,人家就一定要愛你的。自己活好才是真的。”

董音僵僵的靠在淺紫色靈芝紋引枕上,半晌說不出話.書衡輕輕歎了口氣,“我先告辭,姐姐不必送了,自己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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