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情天

醉修羅

第一百四十六章 殘忍的交換

書名:戰火情天 作者:醉修羅 字數:10475

但是她還沒高興幾秒,程嘉琪的臉上就開始陰雲密布,瞬間的關切被冰霜取代,因為她想起來,念安是瑞康和梅若君背著自己私通而生的私生子,眼前的女人奪走了自己的丈夫,厚顏無恥的和自己的丈夫生孩子,為了她,瑞康和自己翻臉無情,為了她,瑞康與自己形同陌路,為了她,瑞康拋棄對自己的誓言承諾,讓自己獨守空房,受盡委屈和屈辱。

她對這個女人和她的孩子的同情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怨恨,嫉妒,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優雅的,緩緩的,麵無表情的走到書桌前,看著窗外的夕陽說道:“你的孩子姓什麽?”

若君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問,呆呆的說:“姓梅。”

“我記得,他曾經也姓過丁。”程嘉琪毫無起伏的說。

平淡的語氣卻像有穿透力的激光一般刺透若君的心髒,程嘉琪是在揭她的傷疤,若君隻得點點頭,輕聲道:“是的。”

“那孩子的父親呢?我是說丁曉輝。”程嘉琪轉過身來,雙手絞在胸前,冰冷的看著她。

這句話比扇了梅若君一個耳光還要厲害,頓時打的若君頭都抬不起來,“嘉琪,我知道你恨我,可是現在不是你我爭鬥的時候,我求你,我可以給你跪下,請你把錢借給我,隻要念安平安了,我可以上門任你打罵。”若君捂著臉,哭著跪了下來。

嘉琪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根本不為所動,說:“你不用給我下跪,你知道我並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哪怕我們不認識,遇到這樣的事,能夠出手相助,我也不會袖手旁觀。錢,我可以借給你,但是有幾個條件。”

“什麽條件?”若君胡亂的用手背擦了下臉上眼淚,眼中閃著希望的光芒,像看著救命恩人般的看著她,此時不要說幾個條件,哪怕是幾十個條件,幾百個條件,隻要她肯把錢借給她,她都願意答應。

程嘉琪在桌子邊踱步,想了想說:“第一,我要你寫一張借據,二百兩黃金不是小數目,你得還,因為念安不是周家的孩子。你還不完就你兒子繼續還,你兒子還不完就你孫子繼續還,我也不多收你,每個月二分利。”

若君愣愣的看著她,借錢還錢倒也算是天經地義,可是,說念安不是周家的孩子,讓她很受傷,雖然她原本也沒想著讓念安認祖歸宗,也知道周家不會接納他。但是這話從別人嘴裏說出來,作為母親,她心中還是難以平靜的,可是現在爭辯這個有意義嗎?現在是自己在求人,念安的生命危在旦夕,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於是點點說了聲:“好,我寫。”

“第二,你要寫一張澄清書,澄清念安的身世。”嘉琪說。

“澄清書?”

“是的,你得澄清念安並非瑞康的孩子,而是你和丁曉輝生的孩子!”嘉琪微昂著下巴,雖然語氣很溫和平靜,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若君震驚的啞然無語。

“可是,那不是真的。你知道的。”若君皺著眉為難。

嘉琪微一聳肩,冷笑一聲:“嗬,我怎麽會知道?當時你的和丁曉輝共處一室,誰也沒法證明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周家不能有一個來曆不明的孩子。”

若君的腦袋裏被震的嗡嗡直叫,來曆不明的孩子?來曆不明的孩子?若君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嘉琪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第三,你需要立下字據,此生永不再見瑞康。”嘉琪依然平平靜靜的說:“這是你我之間的契約,不要說我不可能同意瑞康納妾,就算我同意,那也絕輪不到你。”

若君全身發涼,手腳冰冷,心頭又酸又麻,癱坐在地上,雖然她知道此生再見瑞康的希望渺茫,但是哪怕是渺茫的希望,那也是她生活下去的支柱啊。她說不出話,隻是垂著頭,繼續聽著程嘉琪的條件。

“第四,等到念安得救,我要你們母子立刻離開北平,我可以給你一筆錢,隨便你們去哪,以後都不準回來,從此與周家一刀兩斷。”

若君抬起頭,眼中淚水漣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程嘉琪,苦笑著搖搖頭,嘉琪儼然已經變成了第二個周太太,不,比周太太還要苛刻嚴厲,毒辣無情。

嘉琪看的懂她的眼神,垂下眼皮冷冷道:“你不用吃驚,我今天的冷酷無情,也是拜你所賜,當你在縉雲山上和我的丈夫情意綿綿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友誼,有沒有想過那個天真熱情,把你當做好朋友的程嘉琪?”

若君語塞,低下了頭,她的確是虧欠嘉琪的,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錯事,活該被人如此對待,她答應了,她答應了嘉琪所有的條件,她此時此刻沒有精神去考慮其他的,她隻想把念安救出來,她要念安平安無事,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嘉琪歎了口氣,突然緩緩走上前來,把若君扶了起來,嘴裏說:“唉,我也是做母親的人,你的心情我是了解的,隻要你答應這些條件,我明天就讓人把錢給你送去。”那神情突然又變得像一個救世主一般。

在嘉琪的指示下,若君木然的寫了借據,念安身世澄清書,和今生不見瑞康的承諾書,簽了名,按了手印,嘉琪一一收下了,說道:“你放心,我程嘉琪說到做到,明天我就會派人把二百兩黃金送到梅家。”

若君點點頭,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這間瑞康曾經居住過的屋子,歎了口氣,心酸的向嘉琪告別。

“等一下,有些事,我想還是該告訴你的。”嘉琪悠悠說。

若君轉回身來望著她,不知道她還有何話說?

“若君,你我都是可憐的女人,我們愛上同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是那樣的薄幸負心,你也不用為了他難過了,你想,那麽多年,他有沒有寫過信給你?就算你不在北平,但是他完全可以寄信到梅家的,不是嗎?可是你看這麽多年,他有嗎?”程嘉琪繼續在若君的傷口上撒鹽。

是的,他沒有,這也一直是她無法理解的,若君低頭不語。

嘉琪走到書桌前,拿起一封來自英國的信,遞給若君說:“你看,這是他昨天寄來給他父親的信,你看看吧。”

若君看著嘉琪手上的那個航空信封,上麵揮灑的字跡,她認得是瑞康的,啊,他的信,他真的有寄信回來,她顫抖著接過信,全身的血液都在奔騰,就好像這是瑞康寫給她的信一樣,打開了信紙,裏麵揮灑飄逸的字跡撩撥著她的心跳,信很短,隻有十幾行字,說了他在英國的一些近況,似乎很忙碌,也有些想家,如此而已,還問候了嘉琪和定邦。

她真想讓嘉琪把這封信送給自己,讓自己保存,她還沒看夠,可是嘉琪已經把信件從她的手上收回了。

程嘉琪將信塞回信封內,臉上有些痛苦的說道:“若君,你我都已經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女孩了,應該知道男人是善變的,容易被誘惑的,喜新厭舊的,我曾經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你,以為你是瑞康唯一的愛人,我也頗為佩服你兩的至死不渝的愛情,隻不過,若君,我想瑞康終究也逃不過凡夫俗子的情欲啊。”

若君疑惑的看著她,剛簽完那三張莫名其妙,苛刻扭曲的保證書,她心裏很煩亂,沒法理解她在說什麽,輕蹙眉頭問:“你在說什麽?”

程嘉琪搖搖頭說:“我嫁錯人,你愛錯人,你我癡心一片愛戀著他,期待著他,可是他卻在外麵又有了女人。”

“什麽?”

又有了女人!若君一愣,睜圓了眼睛,盯著程嘉琪,她不相信,她和瑞康的愛情被所有人鄙視踐踏,但是他們彼此知道,他們是相愛的,她可以背叛丁曉輝,他可以放棄程嘉琪,雖然世人不容,也並不值得歌頌,但是他們的愛情始終如一,他深愛著她,就如自己深愛著他是一樣的啊。怎麽會又有女人?

“不會的。”她搖頭,嘴唇有些顫抖。

程嘉琪用憐憫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又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來,在手上揚了揚,歎道:“我真不知道你我到底誰比誰更可憐了。”

若君依然疑惑看著她,嘉琪說:“這封信是一個叫胡小芬的女子從美國寄來給我的,嗬嗬,這個女子是來勸我和瑞康離婚的。信的內容你自己看吧。”

若君不知道為何心頭一震恐懼,怎麽會有女子寫信來勸嘉琪和瑞康離婚?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接過了信,打開了看,信並不是很長,隻有一頁紙。

但是就這一頁紙,就足以把若君的世界擊的粉碎,再也無法重建了。

信紙從她的手中飄落,整個房子開始像走馬燈似得旋轉起來,她一把撐住桌子,緊緊的抓住了桌布,她的心就如這塊桌布一般,被抓揉的變形,皺在一起。

程嘉琪看著她的慘白的臉色,痛苦的神情,刹那間有種複仇的快感,冷冷笑道:“沒想到是嗎?我也沒想到,原來瑞康又要做爸爸了……”

若君再沒有看嘉琪,也沒有再說話,她已經說不出話了,她隻想趕緊離開周家大院,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多呆一秒鍾她都覺得自己要碎成千千萬萬片,狼狽的,拖著踉蹌的腳步,梅若君歪歪扭扭的走出了屋子。

不管翠柳在她身後如何呼喊,她一口氣跑出周家大院,在大街上狂奔,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茫茫荒野中。

梅若君走後,程嘉琪彎腰撿起地上的信紙,剛才因為看到梅若君痛苦絕望而產生的快感,瞬間煙消雲散,因為胡小芬的信對她的打擊也同樣的巨大,嗬嗬,胡小芬懷孕了,還堂而皇之的寫信來勸自己結束這段沒有愛情的婚姻,哈哈,實在可笑。

嘉琪看著桌子上若君留下的三張保證書,和胡小芬的信,自己在作踐欺侮梅若君的同時,居然被胡小芬逼著離婚…… 梅若君擁有瑞康的愛情,胡小芬擁有瑞康的身體,而自己擁有什麽?隻是一個空空的周瑞康太太的名分?她們三個到底誰比誰更慘?

她將保證書和胡小芬的信一股腦的都扔進了抽屜裏,繼續若無其事的給瑞康回信,信上既沒有提梅若君,也沒有提胡小芬,隻是訴盡了自己的相思之苦。

無論是梅若君還是胡小芬,都將成為周瑞康的過眼雲煙,而自己始終都是名正言順的周瑞康太太,名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哪怕她與瑞康遠隔重洋,多年不見,她和他依然是夫妻,而且很快,她就能和瑞康團聚了,是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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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孟舒誌很晚才回來,一回來就聞到一股燃燒東西的味道,看到若君的屋裏有燈光,趕緊上前拍拍門。

“姐,你在裏麵嗎?”

屋內並沒有回應,舒誌推門進去,一股濃煙撲鼻而來,熏的他不得不又退了出去,用手捂住口鼻,一手大力推開房門,再次衝進去,煙霧中,他看到梅若君垂著頭倒在椅子裏,麵前是在一個熊熊燃燒著的火盆,火盆裏好像燒了很多紙,還有半本日記本在繼續燃燒著,舒誌快步上前,把窗也打開,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將火盆裏的火焰熄滅。

屋內頓時濃煙滾滾,好在寒風很快就把煙霧吹散了,隻是嗆人的不得了,舒誌一把將若君從椅子上抱起來,抱到自己的小屋裏,把她平放在床上,她的發絲散亂,臉色煞白,眼角還掛著淚珠,已經失去了知覺。

這把舒誌嚇的魂飛魄散,趕緊掐她的人中,大聲呼喚她:

“姐,姐!你快醒醒,別嚇我!”他的聲音的都在發顫。

他掰開了她的牙關,為她做人工呼吸,急的鼻尖酸澀,她是他在這個人世的最後一個親人,也是他的愛人,他不能失去她,他努力的為她做著人工呼吸。

兩顆熱淚從眼眶中滾落出來,滴到她的臉上,嘴裏。

“若君,醒醒,我有辦法救念安了,你快醒醒啊。”他邊說邊繼續朝她的口中吹氣,按壓著她的胸口。

她昏昏沉沉中,好像聽到瑞康在喊自己,是他嗎?是他嗎?瑞康……不,不是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出胡小芬信上的那句:“.…..我已懷孕四個月,瑞康盼與我成婚,為讓孩子有個名分,望姐姐您能成全……”

突然她心痛的讓她張大了嘴,大叫一聲,睜開了被淚水籠罩的雙眼。

舒誌一驚,但是見她醒了過來,心中寬慰了些。

“為什麽要自殺?你死了,念安怎麽辦?我怎麽辦?”他抓著她的手臂緊張的問。

若君悲戚的搖搖頭,看著他哽咽的說:“我沒有自殺,隻是想把過去燒了。”

“為什麽?你一向都喜歡懷念過去的。”

“是嗎?”她望著他,苦笑:“以後不會了。”

“我不懂,發生什麽事讓你如此絕望?”他緊盯著她。

她輕聲道:“我去了周家。他們答應借二百兩黃金給我們,明天就送來。”

“什麽?你去了周家?”舒誌皺著眉,揮起拳頭捶了下自己的大腿,急急歎道:“你怎麽不等我回來呢?他們說什麽了?是不是難為你了?他們說了什麽讓你如此傷心?”

若君搖搖頭,緊咬著下唇道:“沒有,沒什麽。”

“哼,我不信!前年你剛回來的時候,程嘉琪就對你百般刁難,還想讓我回周家去,我才不要回去,你這次回去,她是不是又刁難你了?”

“沒有!沒有!沒有!”若君很心煩,不想在揭一遍傷疤。

舒誌沒法,皺著眉說:“好好好,你不想說就不說,但是我要告訴你,我有辦法救念安了,而且不用把錢給他。”

說著從褲兜裏拿出一塊金燦燦的金條來,若君眼睛一亮,驚疑的看著他:“哪來的?是你那個女同學給你的?你真的把自己賣了?”

舒誌噗嗤,嘴角勾起一個笑,搖搖頭:“我是想把自己賣了,可惜人嫌我太貴。”

“還有心情說笑,快說是怎麽回事。”

舒誌神秘的低聲說:“這是假的,那個女同學知道了念安的事後,說她家裏有這種鍍金的鐵塊,是她爹做來在生意場上唬人的。她拿了二十根給我,你看,和真的一樣,隻要不細看,根本看不出是假的。況且在晚上,黑燈瞎火,他們看不清的,到時候,我們就這樣……”

若君聽完他的計劃,心中七上八下的,蹙著雙眉問:“這樣行嗎?念安可在他們手上,不會有危險嗎?”

“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喬裝打扮,先去那裏轉一圈看看環境,到時,你隻需要站在那,接住念安就行。其他的事交給我。”

若君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擔心說:“我還是害怕,不如就等明天周家的錢來了,我們用真的金條去交換吧。”

“你傻啊,周家的錢是借你的,將來怎麽還?還有,那些綁匪看到綁你兒子那麽容易就有錢到手,說不準還會有下一次。所以這次一定要讓他們吃些苦頭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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