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六十七章 揭竿而起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269

齊國賦稅過重,加之連日來的一場大旱,一些百姓苦不堪言,甚至都到了吃樹皮的地步。於是百姓們在盧治的帶領下揭竿而起,直往齊國大都奔去,還未到大都,已經一路攻下了九座城池。

遠在建康的皇帝得到消息時,十分驚駭,當即派了裴叔東率領列行軍前往齊國援助。

這讓楚沉夏十分詫異,十有八九的戰事都是交給太子劉衍去完成的,皇帝也對劉衍的軍事能力十分信任,可是如此凶險的戰事,皇帝竟然沒有指派劉衍的意思。

說皇帝不重視這事吧,不見得,不然他何至於加派三名都督並責令青州的步曆軍嚴陣以待?

冷戰了這麽幾日,他到底還是忍不住了,索性出了東宮準備去劉正聲府上問上究竟,卻不想在正宮門遇上了劉衍。

劉衍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你去哪裏?”

“我去劉大人府上商議一些事。”楚沉夏沒有明說。

“你不必去了,我也正好有一些事要與你商議。”劉衍心知,他這一去必然知曉全部,倒不如自己告訴了他,但到底還是有些不安,率先邁開腳步往前走了去。

楚沉夏目光一閃,便跟了上去,直到進入中殿,兩人一路上也沒再說過半句話。

劉衍沒有入座的意思,因此楚沉夏也隻好站著,劉衍來回踱了幾步才問道:“你去劉正聲府中商議什麽事?”

“自然是勤王的案子,劉大人有幾日不來了,我怕生出什麽變故,所以想去拜訪他。”楚沉夏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去劉正聲府上不說勤王的事還能說什麽事?

劉衍見他緊盯著自己,有些不自然地背過身去,佯裝鎮定道:“走抓衛術銘這條魚的路可能已經不行了。”

“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明白,這不就是殿下最想走的路嗎?”楚沉夏見他遲遲沒有回聲,又開口道,“我不在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麽嗎?”

“是……”劉衍忽然轉過身來,對上楚沉夏的眼睛,音調一抖道,“我帶著罪證去父皇那兒揭發衛術銘了。卻被他反將了一軍。”

“殿下是不是瘋了?”楚沉夏難以理解地看著劉衍,劉衍對於他的表情似乎早有準備,輕聲回道,“可我總不能一直這麽等下去啊,那麽好的時機不揭發他。下次要到什麽時候?”

楚沉夏十分無語地搖了搖頭,提高了音量道:“我不是說這個,殿下明知被衛術銘將了一軍,不但什麽都不做,反而將這事瞞了下來,如果今日我不出門呢?殿下打算瞞到什麽時候,這不是在給衛術銘機會嗎?三天,足足三天,可以做多少事情,殿下知道嗎?”

劉衍怔了一怔。有些意外眼前的人的反應,稍稍一想說道:“劉正聲一直都有派人跟著衛術銘,他最近在做什麽,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而且他知道我們正在調查他,想必不會在這個時候傻到做什麽惹人懷疑注目的事吧。”

“掌控之中?劉正聲這三日內可有來過一回?這個時候越是平靜,越是看不出波瀾,往往也是最可怕的時候!”楚沉夏隻覺得全身的毛孔都緊張了起來,目光一緊,對劉衍道,“不行。殿下不能繼續坐以待斃,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

“可是……我又能怎麽辦?父皇並不信我,覺得我是被人利用了,更何況我們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劉衍有些為難地看著楚沉夏。心裏也略微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莽撞和心急。

楚沉夏聽聞,極輕地歎了口氣,沉聲道:“是啊……這一切都是空談,我們沒有證據。”

手指觸到袖口中的硬物,楚沉夏伸手將它拿了出來,見是幾日前獻昀王送的玉佩。當下便對劉衍道:“殿下,可否將另外半枚玉佩拿出來?”

劉衍有些奇怪他的行為,但也沒說什麽,一探袖口,空空如也,怔怔地看了楚沉夏片刻,才驚覺道:“哦,對,我把它放在桌上了。”

楚沉夏接過劉衍的玉佩,將兩塊玉佩對在一處,目光不由得一震,這玉佩分成兩塊時,玉佩上的圖案像極了大蟲的頭,可當玉佩合二為一時,這上麵的圖案卻是一幅地圖!

劉衍顯然也瞧見了,忙湊過來道:“這是哪裏的地圖?皇叔這是幾個意思?難道當日他早已察覺到有人要來殺他,這就是他留給我們的暗示?可是皇叔的目的是什麽?他想要我們做什麽呢?”

“這地圖的一麵都是山一麵卻都是水,乍看之下,還是水比較多,如果這是在建康,那我想到的地方隻有句容。”楚沉夏見劉衍專注地看著玉佩,想了想又問道,“獻昀王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殿下難道也不知道嗎?獻昀王是七八年前才做的閑王,七八年以前的事,殿下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劉衍微微閉眼,似乎是在回想,隻不過須臾間,又睜開了眼道:“七八年前,我不知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麽,我當時還小,並不了解朝政,隻記得常常進宮來找我玩的皇叔忽然有一日告訴我,以後不能再來了。為此我還失落了許久,倒是勤王叔不斷安慰我,我到現在還記得勤王叔當時說的話。”

“什麽話?”楚沉夏露出幾分興致。

“勤王叔對我說,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明白,有些人對你好是因為你的身份,或者是因為你與他之間不可隔離的血肉關係,拋開這些東西去看,其實你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一個人不離開你。”劉衍那時也不過十四五歲,正是隱約明白卻又不明白的年紀,雲裏霧裏的,卻把他這話記得甚熟。

“我記得,那一年齊國和魯國聯手攻打我南宋,勤王帶兵出戰,想要奪回失去的城池,去被齊國和魯國牢牢牽製。皇上那時還是年輕力壯的時候,聽說胞弟深陷困境,不顧眾大臣反對,執意禦駕親征,帶著一小隊精兵快馬加鞭趕到了青州。魯國和齊國的將士聽說皇帝就在青州城內,發了瘋一般地進攻,久攻不下,又斷了青州的糧草,將青州圍了個密不透風。那時候皇上與勤王被困青州七日,糧草完全耗盡,已經到了他們的極限,其後趕到的軍隊被魯軍牽製,廢了不少的功夫才破了魯齊的層層防守,這才救出了皇上和勤王叔。”楚沉夏疾言疾語,不帶停歇,說到這裏終於停下來換了一口氣。

一旁的劉衍卻已接話道:“這件事我也聽母妃提起過,母妃那時便常常和我說起,勤王叔那時候帶了全部的精兵想要掩護父皇,送他出青州,可是沒想到還是被齊國的人發現了,被困在了山上足足三日。那幾日,士兵們隻能靠吃野草為生,那野草又澀又酸,實在難以下咽,父皇雖然沒說什麽,可勤王叔聽到父皇饑腸轆轆的咕咕聲,實在不忍心。趁著父皇他們不注意,便悄悄溜到了齊軍把守的山腳下,去抓了隻野兔回來。父皇曾說,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兔肉。”

兩人說完才覺得,話題已經扯遠了,獻昀王的事情還是半分不知,楚沉夏默了片刻道:“不管怎麽樣,句容到底是要去一探究竟的。”

“那還等什麽?現在就去吧。”劉衍匆匆走向一旁,去取牆上懸掛的佩劍,轉身時,楚沉夏已經走到另一麵,取了他的弓箭來。

劉衍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問道:“你帶弓箭幹什麽?”

“總會有派上用處的時候。”楚沉夏神秘一笑,似乎心中做好了打算,其實不然,他隻是覺得如果有什麽危險,弓箭必然是逃生時阻礙敵人最有用的兵器。

此次出行,實在倉促,也很重要,劉衍因此也不打算帶上陸執,交代了他幾句好好看住東宮之類的話,便和楚沉夏二人馳馬而行。

楚沉夏行了一段距離後,忽然放慢了速度,劉衍也跟著慢了下來,驚奇道:“怎麽了?”

“殿下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我們?”楚沉夏偏頭看向劉衍,實在用餘光打量著身後。

“沒有啊。”劉衍轉頭打量了一圈四周,又看向略微有些驚愕的楚沉夏,笑道,“是不是你多想了,這次句容之行,除了你我二人知曉之外,還有第三人知道嗎?”

楚沉夏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暗想,你都這麽光明正大地看了,倘若真的有人,他能不察覺嗎?

想歸想,楚沉夏也回頭掃視了一眼身後,這條路上並沒有什麽高大的樹木,如果人離得近,是不怎麽容易藏身的,雖然沒有發現什麽,但楚沉夏還是有些擔心。

倒是劉衍一直安慰他,不要多想,此時已過午時,再有兩個時辰便到句容,楚沉夏也不想在耽誤時間了,索性一甩馬鞭,與劉彧極快地往句容趕去。

句容的景象要比楚沉夏想象的更糟一些,本就破敗的房屋此刻完完全全地坍塌了下來,如同廢墟一般,根本無處住人,可是許多百姓還是在自家牆角搭了簡易的棚子,用來休息睡覺。

說是棚子,其實不過是幾根竹竿撐起來的一塊破布罷了,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就是連陽光都不見得能擋上幾分。

那些百姓見到劉衍都很開心,紛紛從自家牆角縮了出來,湊到跟前,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叫的歡快。

(未完待續。)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