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無碑

公子謠言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牢獄之災

書名:北海無碑 作者:公子謠言 字數:6604

齊畢上書致仕後,兵部尚書這個位置自然而然成為了炙手可熱的香餑餑,多少人為此掙破了腦袋,費盡了心思。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按照楚沉夏的理解,那人一開始隻是想將殺人之名安在自己身上,沒想到造成了齊畢的辭官,惹得朝局又是一番動蕩。

劉衍今日原本是想告知皇帝,他打算明日回魯國,豈料,今日朝堂之上,談的皆是兵部尚書之位,群臣當堂舌戰,爭得皇帝頭痛病發作,早早地便退了朝。

盡管尚書之位還沒有定下來,可大家心裏都明白,這次的人選不過有三,兵部侍郎衛術銘、征遠大將軍裴方明和禁軍統領王秦。

裴方明的兩個兒子,一個支持太子殿下劉衍,一個支持慶王,而他自己則全心全意地為皇帝辦事,所以兩方大臣幾乎都選擇力薦他。

既不能將機會讓給別人,也不能讓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所以中和是最好的選擇,而皇帝猶豫不決的原因,或是心中早已有了人選,隻是此時不說。

“你覺得皇上他真的會選擇衛術銘?”景旡並未將所有精神放在對弈上,反倒有些心不在焉。

對座的人夾起一枚棋子,在半空中頓了半刻,才放了下去,一麵抬眸看他道:“這步棋,我是誌在必得。”

景旡笑了一聲,隨即飛快地在他棋子旁落下,“我看他這些日子倒是消停了不少,這魯國行,行的可真是時候,短短幾個月,我們的計劃順利提早了不少。”

“憑他的聰明勁,遲早會發現的,不過,這幾****過得一定很不舒坦,仿佛知道了些什麽卻又什麽都不知道。估計他正想破頭地往下查呢,就讓衛術銘繼續迷惑他吧,哈哈哈……”劉彧將子一落,微微揚起下巴看著他。

景旡撇了撇嘴。將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盤,起身伸了個懶腰道:“每次都是你贏,無趣啊無趣。”

“你之前向我舉薦的司徒登,胸懷大誌,是個不錯的苗子。隻可惜他們司徒家族卻是一堆爛泥,不過是靠著爵位勉強支撐以往的風光。”劉彧耐心地將棋子一枚枚地放回棋盒。

景旡伸腰的動作一頓,慢慢將手臂收回,枕在石桌上,問道:“你怕他們家族拖累你?我看那司徒登不像是那麽愚蠢的人,他為你做事,沒必要搭上他整個家族吧。”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隻怕他司徒家族人脈皆在,人情卻早沒了,徒留一份顏麵罷了。”劉彧將最後一枚棋子丟到景旡麵前的棋盒。繼續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司徒登這步棋我要是落錯了,那搭上的可不止他整個家族了,風險太大,不值得。”

景旡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否則也不會如此堅持不懈地舉薦司徒登了,倘若司徒登並不是司徒家族的成員,隻是一個普通的官員,又抱有滿腹的才幹。這樣的人,不用景旡推薦,他劉彧早就自己下手了。

劉彧招攬大臣的手段非常人所能追及,就連景旡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先是暗地裏引誘大臣犯事或者誣陷構罪官員,之後再透露給慶王的人,慶王得知後十分興奮,威脅大臣為其做事,大臣苦於其手握證據,而不得不言聽計從。

到了這一步。劉彧垂釣的魚竿便可收杆了,他替那些大臣轉移銷毀證據,使得大臣感激不盡,又知道他想重回太子之位,紛紛主動請纓,而劉彧也不過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讓他們繼續被慶王做事。

這隻是其中的一部分,真正能為他辦上事的不外乎一種人,前朝遺留下來的大臣,不知他使了什麽法,這些人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長亭前,一名黑衣人疾步而來的聲音引起兩人的注意,他音調急促道:“他來了。”

劉彧目光一緊,微微抿著嘴唇看向遠處,相比之下,景旡卻是一頭霧水,不解道:“誰來了?”

“不該來的人來了,你先回去吧,被他撞見不好。”劉彧將棋盤中的棋子飛快地擺在棋盤上,不抬頭地對黑衣人道,“攔下他,告訴他我不想見他。”

“既然你不打算見他,那我走不走還不是一樣的?”景旡剛起身,正打算重新坐下去。

“他想來,沒人攔得住他。”

景旡的目光在他的棋盤上來回掃了兩眼,輕聲道:“你這棋下得有些著急,不像你平時的路數。”

劉彧聞聲抬頭,露出一個鄙夷的表情,景旡忙聳肩道:“行,我這就走了。”

他前腳剛走,楚沉夏後腳就到了,劉彧緩緩下著手中的棋子,頭也不抬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楚沉夏給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回答,“這長亭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沒事來看看湖光山色,這都不行嗎?”

劉彧有些好笑地搖了搖頭,眉心忽然一皺,似乎是被棋勢給難住了,楚沉夏忍不住側目看去,黑子隻知道進攻,不知道防禦,而白子雖然一開始形勢不大好,但是後來居上。

黑子這才想到開始防禦,隻可惜為時已晚,他隻能在進攻到底、挽回生機和盡力防禦、一搏生機中選擇一個,這是一步險棋,這一枚棋子也決定了至關重要的一步。

楚沉夏身體微微緊繃,眼睜睜看著他下在了白棋後方,為守,楚沉夏不由自主地吐了一口氣,額間竟也出了一層細汗,抬眼看劉彧時,撞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登時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

劉彧的目光似乎是在看一個瘋子,又仿佛在說,我不過是下盤棋,你至於緊張成這個樣子嗎?

“既然你說這長亭非我私人所有,那就還請你不要坐在這石凳上,這畢竟是我花錢買來安置在這的。”劉彧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楚沉夏白著一張臉起身,忽然聽到長亭不遠處的動靜,忙奪步出亭去看,從前這長亭兩邊長的是一些低矮的樹木,不足成年男子半人高,所以以往他們二人在長亭中商議時,對外麵的動靜看得是一清二楚。

如今,長亭兩旁卻長了不少的羅漢鬆,追了過去卻連片衣角都沒看到,楚沉夏回首見劉彧目光中滿是疑惑地看著自己,登時緊咬下唇,難道是自己想太多?

楚沉夏這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了東宮,正好撞上司刑寺主司陳闕,劉衍則始終沉著一張臉看向自己,楚沉夏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酒肆凶殺案。

果不其然,陳闕走了兩步,緊盯著他的目光道:“齊畢之前托我親查萱娥之案,雖然他現在已經辭官了,可是這件案子還是得查下去。”

楚沉夏將視線從陳闕臉上轉到劉衍臉上,見他憋著一口氣,似乎是壓著胸中的憤怒,當即猜出陳闕今日所來是為自己,如果情況再壞一點,他或許已經掌握了什麽證據。

“我們在死者的衣袍上發現了一種藥,正是麻沸散,我聽說,那夜你被人抬進東宮,宮裏的人都以為你是中了毒,經大夫診斷後,你中的是麻沸散,與死者衣袍上的藥應當屬於同一種。”陳闕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這個時候還是想先聽聽他的解釋。

“那夜,我確實中了麻沸散,也確實去了酒肆,也確實看見了萱娥姑娘的屍體。”楚沉夏沒有半分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

陳闕眼中的光頓時暗下去一分,劉衍可沒他這麽淡定,兩道目光怒視著楚沉夏,重重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告訴我?!瘋了嗎?”

“所以大人打算怎麽做?”楚沉夏忽視劉衍的話,轉而看向陳闕。

陳闕沉吟了一下,也沒有猶豫道:“這件事你脫不了幹係,嫌疑太大,先帶到司刑寺去慢慢審查,若你是清白的,我自然會還你清白,但你若真的殺人,我也會還死者一個公道。”

劉衍一聽說要關到司刑寺,一張臉白轉青,方才眼中的責怪之意此刻都沒了,有些緊張道:“還望陳大人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對他施以重刑。”

陳闕餘光掃了一眼楚沉夏,正要開口回答,卻被楚沉夏搶在前頭道:“殿下,你不必如此驚慌,我又不是第一次進司刑寺了,倒是殿下要當心,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要注意風向。”

劉衍見他說得如此含糊,心裏也拿不準,嘴巴一張一合,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陳闕帶走。

最近建康的辦事效率極高,這邊楚沉夏才進入司刑寺,消息就傳遍了朝野。

楚沉夏第一次進司刑寺,許多官員都被劉衍為他請命的行為所感化,也相信他是冤枉的,甚至百官為其請命,雖然這之間有一絕大部分是因為人情不得已而為之,可畢竟對他抱有敬佩之意。

可這回,消息仿佛長了毒針一般,在每個人嘴裏翻來覆去地傳,最後到了皇帝耳中,更是難聽之極。

隻不過是嫌疑之罪,但大家仿佛都覺得楚沉夏已經被定了罪,馬上要處決一般嚴重,就連皇帝此時也十分糾結,總擔心劉衍這回又搞出什麽花樣來。

裴叔東故伎重演,大半夜混進牢獄,來問他有什麽辦法解救,或者需要他去做什麽,楚沉夏實在覺得好笑,笑了一陣,三言兩語便把裴叔東打發了出去。

也是在這牢獄中,他不必理會外麵局勢的變動,他每日隻需應對提問的陳闕,其餘時間都處以放空打坐。

他似乎想通了一些事,他總覺得一些東西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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