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女待出嫁

櫻彤

第二百六十四章 謝老太太

書名:侯府有女待出嫁 作者:櫻彤 字數:6329

說話間,一名醫者入屋了,眼觀鼻鼻觀心,徑直往床榻去了。

謝長安望向悲傷的蕭若辰,小小的人兒站在那裏,一身的難過,垂著腦袋,可抽抽噎噎的肩膀,分明是哭了啊,委屈,傷心,或許還有旁的什麽。

平日,謝長安雖嚴苛,卻不會如此冷漠,方才無情的話語,叫蕭若辰傷心了,可更多的還是怪責自己的沒用。

“這是什麽了?”

蒼老不失威嚴的聲音將悲戚的眾人拉回,視線皆落在年邁卻不失威儀的老人身上,不是謝老太太又是誰?

眼下這情形,叫眾人如何說,一時又焦灼。

蕭若辰揚起小臉,滿麵的傷心藏不住,卻是落落大方地承認道:“外太祖母,是辰兒犯錯了,驚擾了醫者,是辰兒不對。”

謝老太太曆經了多少風雨,目光如炬,沉默地看了眾人一眼,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忙攬過蕭若辰,溫和道:“辰兒,不關你的事,辰兒也沒錯,辰兒還小,不必因著大人的無禮承擔責任。”這話,卻是說給謝長安聽的,

蕭若辰還未明白,謝老太太又道:“好了,這裏無事,你先往外去,我有幾句話與你娘說。”目光落在那抹單薄的身影上,心疼又無奈。

忠親王妃與林氏忙帶了蕭若辰往外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歎道:“但願謝老夫人的話,長安能聽得進去……”複又心疼地望向苦著臉的蕭若辰,好生哄著,“辰兒你莫要乖你娘,你娘是太擔心你爹了……”

蕭若辰搖頭,藏了些許傷心,認真道:“祖母,辰兒不怪娘,是辰兒的錯,不該慌慌張張地就去了,否則也不會撞了那醫者,亦不會耽誤了爹的診治,是辰兒的錯。”

聽得蕭若辰如此懂事,二人心頭又是拗動。

謝長安看了眼青霜,並未說什麽,起身往屋外去了,謝老太太正等著,臨了吩咐道:“找了李大夫來,若有什麽情況,及時通知於我。”明知不會有什麽情況的,除非是有醫者能解毒了。

祖孫二人往偏房去了。

入了屋之後,隻謝長安喚了聲“祖母”,謝老太太望著謝長安,祖孫二人誰也沒說話,沉默,無邊無際的沉默。

良久,謝老太太開口了,“安兒,你知道今天祖母為何而來?”

謝老太太已經太久沒有出府了,就是榮安侯府內,除去初一十五在正院用膳,謝老太太就隻在上院,今日卻是老遠地來了安郡王府。

謝長安頷首,垂了腦袋不說話。

謝老太太瞧著謝長安油鹽不進的模樣,暗歎了一口氣,看來不下猛藥是不行了,立時斂了神色,厲聲道:“你這般作為,除了叫旁人擔憂,又壞了自己的身子,還有什麽好處?莫不是要搏一個至死不渝的好名聲?”

“祖母,安兒並不是要搏什麽名聲!”謝長安辯解,外人如何看,與她何幹,她不過是擔憂蕭鈺,“蕭鈺如此,安兒卻是……”

謝老太太怒而拍桌,“卻是什麽,那辰兒不是你與蕭鈺的兒子?辰兒想著你好,可你對辰兒說了什麽?”雖然謝老太太不知道,但想來不是什麽好話,“還有圓兒,聽聞幾日都哭鬧著,你卻都不去瞧一眼,莫不是撿來的?蕭鈺是你的天,可兩個小家夥是你的血肉啊!”

擲地有聲,聽得謝長安心如刀割,還不待緩過神,又聽得謝老太太道:“蕭鈺還沒死,你就巴不得自己去死,你莫不是要等著蕭鈺好了再陪你去死?”

“沒有,我沒有……”謝長安顫抖著嘴唇,心生俱傷,淚如雨下,“隻有十五日,眼下已過了五日,隻有十日了,可……”往來的醫者之多,卻沒有一個能解了蕭鈺的毒,謝長安如何能不絕望。

謝老太太怒不可遏,拐杖堪堪要往謝長安身上落去,怒道:“十日,你也知道還有十日,你若是再如此下去,兩日你都捱不過,就是蕭鈺醒來了又如何?”

謝長安不語,如死水的眸光微動,蕭鈺醒來嗎,蕭鈺真的還會醒來嗎?她盼著,可她又心慌得很……可再這樣下去,自己確實無法陪著蕭鈺走完這十五日啊。

瞧見謝長安神色似有鬆動,發了頓怒火的謝老太太不覺有幾分累了,也不欲多說什麽,隻道:“好了,祖母不再多說,你自個想想,不過辰兒那裏,你須得去看看,方才我瞧得分明,你是傷了那孩子的心啊。”

謝老太太歎著氣往外走,年邁的身子愈發顫顫巍巍了。

謝長安心頭哽咽,本不欲叨擾謝老太太,不想又因著她擾了謝老太太的安寧,卻是不孝。又想到傷心的蕭若辰,小小的身子顫抖著,雖是委屈傷心,卻不忘維護自己,而自己,又是如何待蕭若辰的……

滿腔的情緒鋪天蓋地而來,謝長安早已不知心痛是什麽滋味,隻因早已麻木了,可眼淚不斷地流,滿嘴的苦澀,全是對自己的討伐。

眼淚流盡了,謝長安靜坐著,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氏早在外頭候著了,一見謝老太太出來,忙和李媽媽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著,茶水卻是早叫人備好了。

眾人想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見卻是情真意切地關心謝長安,謝老太太放心了不少,可擔憂亦是不少,隻道:“隻要安兒能想通,就無礙了,當務之急還是找見能解鉤吻之毒的人。對了,那圓光大師可有消息?”

各府都派出了人馬,可圓光大師行蹤縹緲,卻是無從可找。

見眾人都不說話,謝老太太就知道結果了,渾濁的眸子藏了深不見底的擔憂,沉聲道:“十日,不論如何,一定要找到能解毒之人。”

這亦是眾人所期盼的,可哪裏那般容易……

正說話間,青霜急匆匆而來,略帶了歡喜,“老祖宗,小姐要用膳了!”

聞言,眾人心裏的石頭落了一辦,隻要謝長安不倒下,蕭鈺就有希望,不知為何,大家約定俗成地如此認為。

“既如此,再督促各府的人馬馬不停蹄!”

皇城亦是派出了不少人手,太皇太後與太上皇私下的勢力都動用了,可多日來亦是沒有什麽好消息傳來,足以證明此毒的偏僻和霸道,巴木紮確實想置蕭鈺於死地。

謝長安多少用了些粥,隨後問了蕭若辰何在,青霜忙道:“小公子往園子去了。”

謝長安頷首,起身往園子去了。

不覺秋日愈發深了,頗有傲氣的秋菊在逐漸見寒的涼風下,也逐漸低下了驕傲的頭顱,更遑論姹紫嫣紅,滿園的蕭瑟,而小小的蕭若辰,正兀自坐在涼亭內,正對著埋怨的蕭瑟。

瞧見謝長安前來,梨白頗有眼力見的退下了。

許是因著心中有事,發愣的蕭若辰並未察覺謝長安的到來,直至謝長安坐在蕭若辰身旁,伸手將蕭若辰攬入懷中,輕聲道:“辰兒,是娘不好。”簡單明了的一句話,藏了不盡的情緒,愧疚,懊惱,後悔……

懷裏小小的身子一怔,旋即抬眼望向謝長安,黑白分明的大眼裏卻是指責,“娘,不是娘的錯,是辰兒的錯,是辰兒莽撞了,娘莫要生氣,辰兒日後不會了……”

聞言,謝長安心頭大拗,除去心疼,更多的是如潮水湧來的自責,“不是辰兒的錯,是娘的錯,是娘的不好。”蕭若辰再如何懂事,也隻是四歲的稚子啊,她怎麽可以苛求他呢?

蕭若辰猛地搖頭,“娘沒有錯,辰兒知道娘是擔心爹,辰兒也擔心爹,可辰兒也擔心娘,娘幾日都不用東西,辰兒,辰兒心疼,爹要是知道了,也會心疼的!”

童言童語,卻藏了真諦與真情。

謝長安心頭拗動,說不出話來,隻將蕭若辰緊緊地攬在懷裏,泣不成聲,“辰兒,娘的好辰兒……是娘自私了,娘答應你,娘再也不會不用膳,也不胡亂怪責辰兒了……辰兒,對不起,你可以原諒娘嗎?”

蕭若辰努力踮腳,略長了薄繭的手勉強夠到謝長安的麵頰,笨拙又小心地擦拭著兩行清淚,心疼不已,“娘不哭了,娘沒有錯,娘沒有錯的,不哭不哭……”

恍惚間,謝長安想起那日蕭若螢亦是對她說,“娘不哭。”喉頭酸澀,眼淚總是忍不住的,可少了悲痛,多的是熨帖,兩個小家夥如此貼心懂事,前幾日她怎麽忍心傷害他們,卻是失了母親的責任!

胡亂地抹去眼淚,謝長安勉力一笑,拉著蕭若辰的手,“辰兒,我們去看看你妹妹,娘也好幾日未曾去看你妹妹了……”

蕭若辰頷首,緊拽著謝長安濡濕的手,又看了眼消瘦了不少的謝長安,傾城絕豔的麵上無甚神采,與往日的明媚動人大相徑庭,看得蕭若辰又是心疼,用力握了謝長安的手,堅定道:“娘您放心,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你爹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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