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有女待出嫁

櫻彤

第一百零七章 處境各異

書名:侯府有女待出嫁 作者:櫻彤 字數:5862

榮安侯府。

“二小姐,今日就到此吧,明日一早我與彩雲再來府上。”追月起身,仔細地將一應器具收拾妥當交與青霜,“青霜姑娘,勞你仔細些照看著。”

彩雲追月出屋之後,謝長安摘下手指護具,起身在房內踱了幾步,隻覺腰酸背痛,就招了梨白來,“梨白,捏肩。”謝長安沒骨頭似的倚在沒人榻上,任由梨白敲敲打打。

不多時,青霜推門而入,見謝長安慵懶地倚在美人榻上,輕笑道:“小姐今日是累著了,夜裏早些時候歇息,明兒可不能再賴著床不起,讓女官看了笑話。”

一聽見明日要早起繡嫁衣,謝長安半眯半閉的眼瞼微微跳動,半晌,頗為憤懣道:“為何女子要親自繡嫁衣,男子卻不用?這一針一線的,何時才是個盡頭?”謝長安可以預見往後的每一日,枯燥乏味自是不必說……

“小姐,莫急莫燥,有二位女官相助,指日可待。”青霜往爐子裏加了些炭,“小姐,天兒不早了,青霜這就去幫您準備晚膳。”

謝長安懶怠理會,隻是懶懶地眯著眼,分外享受梨白的拿捏。

望著謝長安恬靜的麵容,梨白眼裏糾結,一時躊躇不已,半晌才下定決心開口,“小姐,奴婢聽玲瓏說,今兒夫人自小姐這兒出去,就去了大小姐屋內和大小姐吵鬧了一番……說是,說是為著太後賞賜您錦緞的事兒。”

聞言,謝長安並未掙開雙眼,心內卻百轉千回,良久,似是想通了,輕笑一聲,似是而非地低喃了句,“人呐,親疏有別。”

梨白見謝長安不欲多言,頓時噤聲,仔細地替謝長安拿捏。

“小姐,有忠親王府的信來。”青霜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捏著封信,帶了一身的寒氣進屋,惹得謝長安眉頭輕皺,不自覺地攏了攏身上的衣裳,“梨白,去接了信過來。”

青霜會意,將書信遞與梨白,無奈笑道:“小姐,是青霜不好,讓小姐受寒了。”

蕭元的字,謝長安早已爛熟於心,輕車熟路地取出書信,美眸流轉,不多時就將書信的內容一覽無餘,神情卻是奇怪,好似歡喜,又似煩躁,糾結於心,輕歎一氣,“唉,好事倒是好事,隻是不免瑣碎。”

青霜已將晚膳準備妥當,“小姐,可以用晚膳了。既然是好事,瑣碎些又何妨,左右還有奴婢與梨白在,有何瑣碎之事就交與奴婢與李白就是。”

謝長安看著書信,抬頭一瞥青霜,並不惱怒青霜略微逾矩的言語,反倒是笑道:“既如此,日後就讓青霜當著女管家,好生忙活忙活瑣碎之事,好讓小姐偷得浮生半日閑,斜依塌邊看春秋。”

青霜隻當謝長安調笑,不以為意地應承道:“青霜是小姐的青霜,小姐吩咐青霜做什麽,青霜便做什麽,小姐若是不怕亂成一鍋粥,青霜自然不敢拒了小姐的好意,女管家,聽來甚是威風。”

謝長安但笑不語,舉止得體地用起了晚膳。

“青霜,加衣,去一趟上房。”用完晚膳的謝長安在房內踱步,忽然瞥見那封信,不知為何想起了謝老太太,心思一動,想著好幾日未見謝老太太,不如趁著這會去看看。

“小姐,這會兒外邊正冷,您不若明日再去……”

謝長安搖頭,示意青霜添上衣裳,呢喃道:“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啊……怕是到了明日,我又息了這個心,就不知又是哪個明日會去看祖母了。祖母,到底是老了……”

謝長安一踏出屋,心裏便後悔了,顯然,肆虐的寒風到底是厲害,裹挾著雪花撲打,謝長安隻覺被寒風籠罩,溫暖逐漸消散,當真是刻骨的寒冷。謝長安抬頭望了眼隱在黑夜中的小徑,不敢回望近在進尺的溫暖,眉頭一皺,一咬牙,腳下生風,硬著頭皮往前走。

“小姐,您慢著點,仔細路滑。”青霜一個愣神,忙提著燈籠快步跟上謝長安的步伐。

謝長安“風塵仆仆”地趕到上房之際,謝老太太已經窩在棉被內,一見謝長安,笑道:“今兒打的什麽風,向來畏寒的安兒竟然來看祖母了,祖母心甚歡喜。”謝老太太將謝長安冰涼的手拉近被窩裏,“還是這般涼,祖母給安兒暖一會。”

“祖母,您又笑話安兒了。”謝長安窩在床邊,眸子晶亮地望著謝老太太,“祖母,今兒安兒得了好消息,特特不顧風吹雪打來告訴您。”

“哦?是什麽好消息讓安兒巴巴地要來告訴祖母?”謝老太太渾濁的雙眼透露出幾絲精光,等待著謝長安的下文。

“祖母,方才安兒收到蕭世子的書信,說是皇上賜封蕭鈺為郡王,封號‘安’,還說八月十五之後,安兒會收到大禮,隻是這禮,他們亦不知是何物。”謝長安不無憧憬,不知皇上會賜予何物予她?

謝老太太臉色沉了些,目光犀利地在謝長安臉上逡巡,見謝長安神色不似作偽,別有深意道:“安兒,你當真要嫁與那蕭鈺?為何?”

謝長安忽然嬌俏,麵色微紅,嗔怪道:“祖母,您莫要再打趣安兒了,安兒不是早已與您說過許多回了,安兒心裏有他。。”頓了頓,謝長安篤定道:“不管他是傻,還是聰明,不管她是忠親王府的公子,還是郡王,隻要是蕭鈺,安兒都願意嫁與他,懇請祖母成全。”謝長安忽然起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目光灼灼地盯著謝老太太。青霜等人見狀,忙跟在跪伏一地。

恍惚間,謝老太太仿佛回到當初她跪求謝長安削骨換臉的那一幕,往日的萬般坎坷齊湧上心頭,好似就在眼前,卻怎麽也抓不住……難道往日的苦痛,要讓她隨風而逝嗎?不,她不甘心!謝老太太渾濁的雙眼倏然睜大,目光犀利直望著謝長安,蒼老的聲音不容辯駁,“安兒,祖母決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嫁與那蕭鈺!安兒,祖母是為你好啊……”

謝長安一怔,雙唇蠕動了一下,未說出口的話終歸化為虛無。

這廂,謝長寧兀自在燈下發呆時,林氏推門而入,見謝長寧心神不寧,擔憂地上前關心道:“寧兒,你這是怎麽了?可是出了何事?”

“娘,我沒事。”見林氏驚慌,謝長寧忙換了換臉色,笑道:“娘,寧兒是在想著如何能將那嫁衣繡得更好些……寧兒許久未曾拿針線,今日生疏不少,自覺不甚滿意。”

林氏將信將疑,囑咐了句,“寧兒,若是有事,莫要瞞著娘……”伸手溫柔地將謝長寧散落的青絲攏在耳後,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轉憂為喜,“寧兒,繡活上的事倒是好辦,明日娘就帶了你去找女官,讓女官給你指點一二。”

“娘,不必了,明日我和府裏的繡娘商討過便是,何必麻煩。”謝長寧暗自歎了口氣,她真是怕了林氏說風就是雨的行事作風……唉,可是又能如何呢?林氏到底是為她好。

誰知林氏犯了倔,強硬道:“寧兒,這有什麽麻煩的,莫要再說了,明日娘帶你上安兒屋裏,隻是說幾句話,礙不著事的。好了,寧兒你早些休息,明早娘再過來。”

“唉,娘……”謝長寧兀自無言,起身走到梳妝台前,對著棱形銅鏡內美若天仙的俏臉愣了神,腦海裏卻翻湧著今日收到書信的內容。

“蘇凝薇。”謝長寧呢喃低語,即便隻有幾麵之緣,但蘇凝薇的臉卻清晰地浮現在謝長寧的腦海裏,清水出芙蓉,正值風華的女子,才幾日,就這般作繭自縛……謝長寧相信,蘇凝薇這般猝不及防的“隕落”,是有人推波助瀾,不是燕清嵐,便是燕郡王妃,亦或是二者都有。可燕清嵐那般風光霽月之人,哪裏會染手這等紅塵俗事?如此,便隻有燕郡王妃一人……

謝長寧秀美的娥眉緊皺,目露驚疑,往日隻知燕郡王妃生性暴躁,不知燕郡王妃如此狠辣,日後若是進了燕郡王府的門,還不知會發生些什麽……燕郡王妃對她的厭惡,她心有所感,隻是又能如何,到底是她失了清白……

謝長寧美目直盯著銅鏡裏的自己,眼神複雜交錯,麵色驚疑未定,緊抿著薄唇,忽而抬手捂住心口,心頭猶如小鹿亂撞,不知為何驚慌不已。

“小姐,夜深了,奴婢伺候小姐更衣歇息吧。”玲瓏清脆地聲音適時將謝長寧自慌亂中拉扯出來,謝長寧猛地回過神,不可抑製的喘著氣,仿佛方才才逃離龍潭虎穴。

“小姐,您這是怎麽了?”玲瓏不明所以,慌忙輕拍著謝長寧的背,“小姐,奴婢幫您端杯水來。”

不管轉瞬,謝長寧已恢複平靜,隻抓著木梳的纖纖玉手青筋微突,淡然道:“不必,更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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