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食餅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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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太子妃的穿越日常 作者:食餅筒 字數:5653

皇後近前,坐在床沿上,仿佛最賢惠的妻子為病重的丈夫掩了掩被子,延平帝睜著眼看她,嘴唇微翕,似乎要說什麽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出來,隻把雙目睜得赤紅。

皇後道:“陛xià別著急,這藥性說急也急,說慢也慢,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您就又能說話了。”

淑妃聽得此言,維持跪姿的身子顫了一下。

皇後又道:“驪山是個好地界,往後您就在這頤養天年吧,少操心少勞力才是養身之道,比起那些不入流的功法方子要靠譜的多。”

皇後本不是多話之人,今日卻十分反常,不過仍是那樣娓娓道來的姿態,延平帝聽得睚眥欲裂,拚勁氣力抬手抓住了床幔的明黃帷帶,艱難地對著她吐出兩個字:“毒婦。”

皇後也不生氣,輕輕搖了搖頭:“臣妾當不得毒婦二字,比起陛xià弑兄嫁禍的狠毒,臣妾就算是修煉十世也不及萬一,此時此刻,陛xià不還能躺在這,罵臣妾一句‘毒婦-嗎?”

藥性終於是過了,延平帝終於能說出完整的句子,隻是嗓音失了往日的醇明:“朕早在登極之後便為你王氏平反,十餘年來你後位坐得穩如磐石,亦封了你的兒子做了太子,你還當如何?”

除了呼吸一窒,皇後仍是那麽一副淡然的模樣,她轉頭看向立在門前,不願近前的太子,笑道“澤兒,你父皇問母後,還當如何?你說母後,還當如何?”

太子抿了下唇,大逆不道的事已然做下,父母間的恩怨卻不知如何開口。

皇後自然也不用他開口,問過便回看向延平帝:“我王氏一族數百口的性命成了禦座下的枯骨,陛xià說說臣妾該當如何?”

方才的一番斥問,已然耗費氣力,延平帝此時胸脯起伏,半支起身子看她,並不接話。

“明懿太子之死與我父兄無半分幹係,事情稍一敗露,陛xià棄卒保車果敢非常,居於這後位十餘年來,王氏一族冤魂時時入夢斥責臣妾所嫁非人獨自偷生,臣妾幾無一日安寢,時至今日,臣妾是該感謝陛xià憐憫予我王氏死後虛名的殊榮,還是該感念陛xià仁厚體恤臣妾深宮寂寥,招來淑妃這樣的佳人來與臣妾作伴?”

淑妃聽得自己的名號,往後一縮身子。如此驚駭的宮闈秘辛素來不為人知,肯讓她聽見,隻能說明她離死不遠了。

太子聞言不自覺地上前了兩步,當年之事他也是一知半解,隻知明懿太子被害不久,王氏一族便已謀逆大罪被滅全族,卻不知這一qiē都是父皇一手造成,驚駭之下正欲開口,便聽延平帝的聲音隔著床幔傳了出來:“奪嫡之事本就凶險非常,你父兄既有識人之明,便該有事敗之時一朝殞命的覺悟。”

皇後沒有反駁,站起身來俯視著他罵了一句:“你這個畜牲”。

事到如今,延平帝反倒平靜下來,也不惱了,喘了口氣道:“你我走到如今這一步,你以為隻是朕一個人的緣故嗎?”

皇後似有不可置信,冷笑了一聲,

“你母族一事,就算朕對你有幾分虧欠,朕也已盡可能地做出了補償,你生的孽障無才無能,朕也讓他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十餘年,對你們母子也算是仁至義盡,而你,又是如何對朕的?自你母族出事以來,別說怨懟,甚至連眼淚都不曾在朕麵前流過一滴,自那以後,你少有笑容,冷麵侍君,就算偶爾展顏,那笑中也滿是譏諷,你自以為藏得很好嗎?”

這話說得又急又密,延平帝說完便喘個不停,皇後氣得渾身劇顫,她這十數年的隱忍在他眼裏竟如同笑話一般,氣窒之下幾乎都要站立不住。

太子疾步上前扶住了她,皇後站穩之後定定地瞧著延平帝,仿佛要在他蒼老的容顏上盯出兩個窟窿來,良久,隨著一聲輕歎,皇後才道:“從前,我一直以為你我之間走到今日,除了命運弄人,也是因為楊氏的緣故,又或者沒有楊氏,總也有別人,劣性如此,無怪旁人,今日才知,你愛的從不是我,也不是她,更不是旁人,你愛的隻有你自己罷了。”

此言一落,室內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隻有落葉擦過窗欞時的悉索作響,如同一把鈍刀,輕柔又沉悶地剌過人的心上,最終是太子先開了口,喚了一聲“父皇”

不知是否因為可能是最後一次喚的緣故,太子這一聲喚地又輕又緩,頓了一下才道:“父皇放心,兒臣雖才庸能淺,也知侍父以孝,待君以誠之理,父皇為天下事勞心勞德,心力交瘁,以至沉屙難返,纏綿病榻,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兒臣揪心之餘恨不能以身待之,好在有淑母妃賢良淑德,兒臣便讓她來與父皇作伴。”

說罷,扶著皇後轉身離去,在近門的一刹那,一直麵色灰敗眼神空靈的淑妃突然一躍而起,抓住太子的袍角。

知道大勢已去,淑妃嘶聲所求隻有幼子:“求你,求你放過灃兒,所有的一qiē都是我做下的,和灃兒沒有關係,他才八歲啊,他什麽都不知道,求你”

皇後和太子回身瞥了她一眼,太子雖被抓著袍角有些厭煩,卻沒有對女子動粗的習慣,說得再難聽些,趴在地上的這位也是長輩,一時隻能任她抓著,皇後一步上前,踏在淑妃抓著袍角的手上,足尖用力地碾。

淑妃一聲痛呼,放開了手。

皇後沒有撤腳,又加了兩份力道。

淑妃連連哀嚎,太子一皺眉:“母後”

算了吧,和一個將死之人,何必做這種計較。

皇後總算撤了力道挪開了腳,臨走前又看了鬢散亂捂手嚎叫的淑妃,重重地呼了口氣。

兩人出了“風和泰水”,換了一批的宮人垂闔上門,陳寶上前,太子問:“都妥當了?”

陳寶神色恭謹地道:“都妥當了,獨不見大監賈任。”

太子“唔”了一聲,又問過了宮中有無異動,皇後此時打斷道:“驪山宮中兩處俱不可無人坐鎮,你且回吧,許氏不久也要臨盆,萬不可出什麽岔子,隻有一點,擇人把昕灃送來,母子一體,總不好叫人分離。”

太子過了片刻才頷了記,表示知道了。

許蓮本以為山中無老虎,猴子總會想稱稱霸王,還做好了老菜梆子的小老婆們集體造反,她挺著個肚子麵臨風霜刀劍嚴相逼,獨自麵對的淒涼場景,沒想到不但這些長輩們很安分,太子也很快就回來了,回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是將三皇子帶到東宮居住。

許蓮隱隱覺得是出事了,有滿肚子的話想問但找不到機會。

太子變得更忙了,晚上回來也睡在書房很少往她這來。

許蓮沒法,認真地做起了托兒所阿姨的工作,也做好了熊孩子煩她,處處調皮搗蛋上房揭瓦給她找不痛快的心理準備,但是三皇子很乖,是個很安靜的孩子,問他什麽都會說好,靜靜地坐在一處,許蓮讓豆沙包和肉包與他玩耍也鬧不起來,過了幾日,稍稍處得熟了,才主動問了一個問題:“嫂嫂,我母妃呢?”

許蓮最怕這種問題了,要回答這個還寧願他鬧,隻能說:“嫂嫂也不知道,但灃兒要好好保重

身體,等母妃回來了看見才能高興。”

聽了這話,小孩子明亮的眸子一點一點地暗了下去。

許蓮看著歎氣,卻又無可奈何,有點怕對著那雙透亮的眼睛,好在宮中的孩子都是乖覺的,問過一次沒有回音,三皇子也就不再問了,隻變得愈安靜。

到了寒食,許蓮心裏總覺不安,想讓李氏進宮陪自己敘話,派人去問結果被拒,晚間太子回來陪著用了頓飯。

“最近不宜多事,等你生產後再請夫人進來罷。”

許蓮還能說什麽,也知道這種時候應該懂事,隻是滿肚子的疑問不知如何開口,一頓飯用得寡言少語,忽聽他道:“周家的女兒是時候抬進來了,你著人安排一下。”

許蓮一口湯嗆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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