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由於得不到隊長的首肯，硬來又實力屈居於其之下。無奈之下饒浩鈿隻能憋著悶氣等待那一刻的降臨。
入夜，盛夏季節所有的蟬鳴與熱浪早已消失殆盡，僅剩下的隻有大樓裏彌漫的血腥與腐屍的味道。陰冷的風攪動著充滿死亡氣息的空氣，不禁令人一陣發怵。
為了養足精神，幾個人已經鑽回了帳篷，很快便響起若隱若現的鼾聲。
“知道那時的危急狀況時我為什麽還固執要去救人嗎？”
眾人圍在一圈保持光線的蠟燭前，陳瑾傑忽然開口打破了寂靜，看了看帳篷裏早已熟睡的何白雨。
“因為你找死。”饒浩鈿立馬接口道。
王琦冷冷瞪了他一眼，後者才訕訕閉口。
陳瑾傑沒有去理會。蠟燭黯淡的火光映得臉頰一片通紅，雙眼失去了光澤，沒有聚焦地倒映著火紅妖冶的火舌。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麽……
“十四年前B城那場地下核泄漏危機記得嗎？那年我才九歲，昨晚那一刻我差點以為時間逆流回到了十四年前那一天，幾近一模一樣的場景。那座城市所有的人類要麽成了活死人手下的晚餐，要麽僥幸逃出生天。那個女孩……就像昨晚那一幕一樣，我看著她在巷子口被一群活死人包圍。她也看到了我，眼裏是無盡的求生**，她在懇求我出手救她……可是我那時才九歲，手無寸鐵能做什麽呢？本性告訴我很想去救她，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我眼睜睜看著她……被一群麵目猙獰的怪物撲倒在地，然後……”說著，陳瑾傑的聲音已經帶著一絲哽咽，眼圈開始發紅，仿佛有熱淚要溢出，倒映著跳竄的火苗中猶如看到了那晚血腥的情景，“那一幕我永遠無法忘記，她沾滿自己的血的臉上寫滿了哀怨與絕望，到死眼睛還緊緊盯著我……也隻有那堆活死人顧著將目標轉向她，我才得以安全逃離那個鬼地方。但從此我卻深陷在內疚痛苦的深淵中，每當想起那一幕，我始終無法原諒自己……昨晚我看到何白雨被圍觀時，十四年前那一幕仿佛又出現在我麵前，就好像老天又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去救贖。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袖手旁觀。即便是死！”
最後四個字他加重了音調，聽著陳瑾傑講述那段往事，倚靠在陽台邊上的何晴忍不住回過頭來第一次正眼打量著他，柔和明亮的火光中照映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眉眼間隱隱透出一股似曾相識的直覺。卻在即將淡忘的記憶中搜尋無果。
四下默契地靜了下來，刺骨冷風毫不留情地灌入袖口和脖頸裏，淒切中夾雜著一絲哀傷。
饒浩鈿一陣沉默後神色也有所緩和，他架著手琢磨了一會兒，低聲道：“對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你們誰也沒錯。是我自己的問題。”陳瑾傑看起來像喝醉了酒一樣變色通紅，他擺著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雙眼被一層水霧蒙得迷離。懶散地說著，他轉身邁開腳步往自己的帳篷走去：“你們誰愛守夜誰守去。我睡了，晚安！”
看著他瞞珊不定的步子，伊劉連忙上前去攙扶他。
第二十六章.
氣氛再次變得古怪起來，其餘人也沒了興致，見夜已深沉，紛紛陸續退去。沒了身體的阻擋，蠟燭上脆弱的火苗在風中搖曳不定，一陣風猛然刮過，仿佛夜空的星星隕滅了。
腕表上的指針走動的聲音回蕩在耳畔，隻剩下幾個人了。
王琦，聆城，何晴，還有梅麗安。
“既然你們還沒有打算去休息的意思，正好借機問問。你們的身份。”王琦背著步槍在一個空位上坐了下來。目光警惕嚴肅地掃視著他們三個人，“我可不想在生存隊伍中有來曆不明的人。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們幾個是市總部警院的精英生，被部隊派遣便裝混在那所理工大學裏借機偵查這次事件。而你們呢？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們仨的真實身份。噢，還有那個叫劉媛媛的女生。”
“很簡單，我就是個普通的大一學生。不過是運氣好些，僥幸從這次喪屍爆發中存活下來。劉媛媛也一樣，沒什麽可疑的地方。不過她的家室顯赫了點，僅此而已。”話音剛落，何晴猶如練了很久的台詞一般一口氣說了出來。
“僅此而已？”王琦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嗯！”何晴果敢點了點頭。對上隊長的目光，看不出一絲謊言。
“那你呢？”隊長看向聆城，終於到了這個環節，聆城聞言喜怒不形於色，剛要開口王琦忽然抬手打斷道：“可別說你是什麽普通學生，我可從沒見過槍法如此了得的學生。”
"殺手。"聆城習慣性笑了笑,淡然道。
何晴怔了一下。
說了又怎樣，隱瞞了又怎樣？連王琦都知道，在這種時刻，隻有人類與行屍的鬥爭。他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什麽身份還重要嗎？不過仍是優勝劣汰，僅此而已。
王隊長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笑了笑：“你很實誠。”
廢話……
“那你說你這次潛伏在那所學校的目的是什麽？不可能隻是剿滅行屍那麽單純吧？”王琦幹咳兩聲，繼續以盤問的語氣問道。
聆城沉默了。
“抱歉，這個恕我無可奉告。”半響，他才幽幽開口，語氣冰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底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了吧。”
王琦橫眉冷對，正想再問，卻也發現，對方既然不願意說，硬來也沒用。畢竟目前還不知道麵前這個殺人如麻的殺手的實力到底有多厚。說不定輕易就會敗下陣來。
況且聆城也知道無論怎樣他們都是不會殺了他的，畢竟這個生存隊伍裏，少不了他這個實力非凡的人助陣。
王琦隻能將目標轉向最後一個人——梅麗安。
女孩始終安靜地坐在原地望著天台以外的世界，臉色一直處變不驚，苔綠色的眸子沒有光的折射也是一片清澈瀲灩。
“你是誰？”
“梅麗安·庫鉑。”她頭也沒回，吐出一口流利的漢語。
“多大了？”
“九周歲。”
“你是什麽身份？”
“孤兒。”她說著，回過頭來，深如海澈如潭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王琦竟有點想躲開她的目光。女孩繼續說：“以前我說過，如果說起我的過往，可以講到世界末日。可這一天好像真的來了，我卻發現講出來已經沒意義了。我想，這種時刻，你們也沒有那個心思去聽一個孤兒講故事。”
女孩的聲音很好聽，輕輕的，仿佛從遙遠的夢境中貫穿而來，令人有種飄飄然的錯覺。聲音間絲毫聽不出她是個美國人。
梅麗安說的對，王琦確實沒那個興致去聽她講故事。他話鋒一轉直奔要點：“你為什麽會在水源受汙染那段時間突然出現在那所學校？不可能隻是偶然吧！”
“我去找死。”女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至於具體原因女孩始終守口如瓶。那眼神甚至可以以死相逼。
“我想，你要問的都問完了吧？”聆城忽然插話，他攤了攤手：“其實我認為，在這種時刻，這些事情的真相已經不重要了。我們目前應該思考的是如何離開這個鬼地方。”
聽著王琦陰沉著臉打量了幾番這個少年。他冷哼了一聲起身回了帳篷：“今晚你負責守夜，再見。”
報複……倆字霎時間冒進腦海，何晴盯著王琦背影的目光足矣代替那個按國際慣例需打馬賽克的手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