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長趕緊對李大中行了一個軍禮，說：“到！”
“歇夠了嗎？”
“早就歇夠了。”
“跟著我上。我們不是來旅遊的，是來幹活的，開始――”
李大中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把突擊步槍往後一擺，槍口朝下，又摸了摸背上的大刀，刀也是綁得結結實實，抽出來隨時可以砍人。然後對吳小明說：“機槍掩護開始吧！”
吳小明朝著重機槍班大吼一聲：“重機槍，掩護開始――”
三挺12.7毫米的重機槍，朝著對麵的小石頭山，“噠噠噠……”“噠噠噠……”地射擊起來。
12.7毫米重機槍，威力強大，打的小石頭山的石頭紛紛崩起，四麵飛濺。濺起的石頭也能傷人，把占領山頭的十幾個鬼子打得抬不起頭來，有的就是勉強睜開了眼睛，那些塵土和石頭沙子一亂飛，也把眼睛給迷上了。
在大石頭山和小石頭山之間，還有一道像似“天山一線”的險惡之道。
這條一線形的天險，寬不到一米，足有五六十米長，而且怪石嶙峋，高低不平，旁邊就是萬丈深淵，一步不慎掉下去，那就被摔得粉身碎骨。
如果在平時，可以綁上繩索，小心翼翼地抓著繩子而過，那也得是大膽的，小膽的，根本就不敢過。原來的時候，還有一條繩子綁著，聯係著大小石頭山兩個陣地，可是現在，繩子早被打斷了，掉下了深深的山穀。
12.7毫米的重機槍在不斷地射擊著小石頭山的陣地，小石頭山也偶爾還槍，這對天山一線的險惡之地來說，更是又增加了幾分凶險。
李大中要的就是這種感覺，要是槍聲一停，小鬼子一射擊，恐怕自己就更過不去啦。他盡量地平穩住呼吸，伸展開兩條胳膊，掌握著平衡，七分眼光注視著腳下的險地，三分餘光還得注意著前麵的敵人，一步一步，向對方的小石頭山慢慢地走去。
就連一向膽大的李大中，也不敢快步地飛躍這個天山一線。
腳下在晃動，藍天在旋轉，自己的身子也在亂顫，一顆顆的流彈分明射向了自己……自凡是到了這個險中之險，都是這種感覺。
一步，一步，李大中顫顫巍巍地向小石頭山邁進，每前進一步，他都要克服巨大的心裏恐懼。
走到了三十來步，大山、藍天、自己的身體晃動得更厲害了。一顆流彈也穿過了自己的皮肉，但是李大中盡量鎮靜著自己的情緒，盡可能不要亂，稍微一慌，腳步亂套，自己就必死無疑。
離著小石頭山還有十多步的時候，一個小鬼子突然喊了起來：“八嘎！中國的士兵上來了。退子彈，退子彈，把他殺到山下麵去！”
日軍士兵紛紛退著子彈，要發揮武士道精神，把李大中幹下山頂去。
小小的山頂，也就是十幾平方，小鬼子一個挨一個，猶如槍林刀山，叫李大中無機可乘，沒有插足之地。但同時，也給了李大中一線生機，要是小鬼子同時開槍，李大中豈能有活命？
李大中大吼一聲：“你爺爺來了――”精神更為振奮，激情更為昂揚，他氣沉丹田，穩住呼吸，兩腿一前一後，慢慢地抽出了三尺鋼刀。
他在慢慢地向小鬼子逼近。
小鬼子心裏也和明鏡似的，不就是一把刀嗎，你就是本事再強，我們這麽些刺刀對準你，也能把你戳得是滿身開花，穿成一個血刺蝟。
李大中一邊向小鬼子靠近，一邊慢慢地琢磨著，好漢難抵四手，我就是砍死一人，另一個補上位，還是占領不到這個地方。趁早，我不跟你們玩刀了，我要跟你們玩槍。
眼看著到了三四米的地方，李大中突然把大砍刀往左咯吱窩下一夾，騰出了兩隻手，右手把突擊步槍槍口往前一擺，保險一拉，扳機一扣，“突突突……噠噠噠……”一梭子30發子彈就掃了出去。
突擊步槍在一股勁地噴射著憤怒的子彈，一口氣打完。
由於事發突然，從夾刀、擺槍到扣動突擊步槍扳機，也就是不到一秒鍾的時間，鬼子根本反應不及。前麵的一排，中了彈還倒不下，又中了好幾彈。地方又小，躲又沒處躲，七八個鬼子就倒下了，地方就有了。
李大中還等什麽，打完了這個彈匣的突擊步槍往後一擺，又順手抄起了胳膊下的大砍刀，往前一躍，站到了倒下的死鬼子身上，借勢一輪，又削到了三個鬼子，不過哪一個鬼子也沒有砍死，都給砍傷了。
這也怪地方太狹窄，小鬼子退都沒處退，隻能是幹等著挨砍。又怪剛才前麵的同夥擋住了視線，根本就看不清前麵到底發生了哪些事情。
大砍刀剛才是從左往右輪，刀口一翻，大砍刀又從右往左砍了下來。砍倒了一個鬼子，另一個鬼子用步槍一格，和李大中戰在了一起。
這個時候，有三個戰士從後麵跟了上來，和鬼子展開了白刃格鬥。
小小的山頭，誰占據了山頭的中心，誰就占據了優勢。李大中他們正是占據了這樣的優勢。李大中瞅準了機會，用刀逼住了眼前小鬼子的刺刀，然後飛起一腳，把他踢到了山下。
隻聽得骨碌碌好一陣子響，這個小鬼子滾到山下喂狼去了。
也許是李大中的威武強悍嚇著了眼前幾個還活著的鬼子，他們一害怕，被身手不凡的南征軍紛紛幹倒。
再看這個小小的石頭山頭上，已經全部站滿了南征軍的官兵們，剛剛才占領了山頭的小鬼子不是滾到山溝溝裏，就是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對不起他們了，”李大中對戰士們說，“這個山頭這麽小，實在是沒有小鬼子的存身之處，請他們下山吧！”
戰士們把死了的小鬼子，一個個地都掀下了山。就和他們掀了胡晃幾個一樣，地方實在太小了，活人尚且地方緊張，你們這些死人，就不要和活人搶地盤了。
李大中檢查了一下人數，一個班的人還是少了兩人。這是他倆剛才在突破天山一線時，終歸是心理素質和個人技能差了一點點，沒有過了這個險惡的一線天。
李大中對他倆靜靜地低下了頭，表示對他們的默哀。戰士們也低下了頭，送兩個戰友最後一程。
李大中又叫最後的一名戰士，用帶來的繩索，恢複了小石頭山和大石頭山的繩索聯係。
李大中對大家喊道：“同誌們，山頭我們是重新占領了，大家分別把好各個關口，監視著小鬼子，就等著小鬼子上來送死了。”
大島中隊長剛才是一陣狂喜，這一會兒又是極度悲傷。剛才喜的是，經過了重大的人員損失，終於是占領了小石頭山，隻要是占據了這個小石頭山，就可以向石頭山的主峰發起進攻了。
這一會兒非常難過的是，剛剛占領了小山頭沒有多長時間，竟然被中國軍隊一個反擊就拿下了，占領山頭的十幾名士兵全部玉碎。
自己和剩餘的部隊怎麽辦？如果仰頭進攻，還得重新開始，不知又要付出多大代價。如果撤退，這不是白忙活了嗎，還有上山容易下山難，好不容易爬到了這裏，再下去，更是費神費力啊！
真是上也難，下也難，難於上青天。
但是大島畢竟是日本軍國主義多年教育下的軍官，定願玉碎，也不能撤退，這是他必須恪守的信條。大島清點了一下人數，還有49名官兵，於是他大呼一聲：“勇敢的皇軍官兵們，天皇陛下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我們的目標，就是小小的石頭山。為了帝國的聖戰，為了我們師團的榮譽，鴨子給給――”
全體活著的日本官兵，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吼叫聲：“堅決衝上山頭，堅決拿下這塊陣地――”
他們的死亡之旅又開始了。
側麵是石頭山主峰上不斷的射擊，正麵山頂上又是李大中班不斷地居高臨下的打擊，小鬼子不時地中彈，一個個像皮球一樣，滾下了深穀。
好不容易有一兩個活著的，爬到了山頂，又遭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刺刀的“招待”，一陣乒乓亂響後，他們還是被請下了山頂，滾到了山穀中。
石頭山上的韓行，正在目睹著這場慘烈的戰鬥，突然米嶺上鄒繼衍來電報說，“107師師長認為，320團已經完成了阻擊敵人的任務，叫320團準備後撤。320團團長也認為，石頭山已經大量地殺傷了敵人，阻擊了敵人將近了一天，沒有必要再和敵人耗下去，石頭山撤離，撤往米嶺主陣地。”
王勝利也來找韓行說：“鄒繼衍來電話了，要我們準備撤往米嶺主陣地。”
韓行把電報拿給了吳小明觀看，對他倆說：“看來我們要撤了，準備怎麽撤，大家說說吧？”
王勝利知道，撤退比前來更加困難，來的時候，一個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登上了石頭山。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況且還有傷員。
吳小明心裏有數，對韓行說：“怎麽來的，還是怎麽下去。要不，沒法往下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