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130章 逮捕學生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6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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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幫個忙。”佟寅生匆忙下樓,遞過一張電文,對宋傅二人說道,“這是上海二十五位股東電呈總統反對恢複舊則例的全文,你們照這個內容,以北京分行名義寫一份白話的,貼在大門口,盡量讓儲戶都能看見。再寫一份給員工的,最後加一點內容,大意是希望各同仁精誠團結,渡過難關。”

傅詠兮抬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蛋,確認這不是在做夢。忙扭頭用口型問了宋玉芳一句:“這麽早?”

特殊時期,總處的高層幾乎都不離開辦公室,一直在指定反擊方案。大概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佟寅生這兩天積極得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宋玉芳點了一下頭,眨巴著眼努了努嘴。

傅詠兮順著方向,見佟慧怡也早自己一步到崗了,心裏覺得實在諷刺極了,不由冷笑著反問:“文書辦的事,怎麽找到櫃台來了?”

佟寅生不滿地斜睨著她,訓斥道:“工作是大家的,怎麽還分彼此呢?人家手裏要擬的公文隻多不少,都忙著擬告各大股東書呢。我剛說了,精誠團結,團結好嗎?”

聽語氣就知道,八成又是靠賣屬下的勞力,去討好總處的人。

“我不是不團結,隻是冷不防地大家都這樣忙起來,我不太習慣。”傅詠兮撇撇嘴,白了他一眼,拿著電文原稿扭頭而去。

宋玉芳搔了搔後腦勺,假裝什麽都沒聽見,也跟著走了。

留下佟寅生氣得直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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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總處的各部電話機幾乎是都占線狀態。

何舜清為一夜未眠的孫阜堂端上參茶,問道:“饒文泰怎樣忽然找您來了,難道?”

一般來說,在政壇敗北之人,若果真放棄了東山再起的心思,下台後會選擇回到家鄉。而像黎元洪這樣躲到天津當寓公的,大多還抱著一絲複出的希望。

孫阜堂抿了一口茶,疲憊使得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喑啞:“照他的說法純粹是出於個人的好奇,奇怪我怎樣沒參戰就能預見中國外交在巴黎的這次失敗。其實結果哪裏難猜呢,自己是什麽料,未來能成什麽料,想要成好料需得磨過多少的坎坷,這些不說人人都算得精準,但大致還是有個數的。對自己誠實,就能夠看得清。參戰的時候,未必真是出於對國際形勢的判斷,甚至還動了一點挪國外戰場的軍費,用在國內戰場的心思,以為找一幫勞工替洋大人掉腦袋就算是貢獻,就能跟在後頭喝肉湯。哼,國際外交哪有那麽容易呢,那是看拳頭說話的地方,可不會來聽你痛訴血淚。”

何舜清看他眼中不滿血絲,這時候談工作以外的壞消息,恐怕不適合。因就將一份公文呈上,問道:“這是上海方麵預備在《申報》發表的《告中行股東書》,您看看北京的報社也用同一版本,還是略作修改?”

“慶元怎麽說?”孫阜堂接過,先問道。

何舜清答道:“在財長府上還沒回來。對了,有消息說,今天中午總統府會宴請剛從日本回來的章宗祥,似乎是在要內閣之中找一個位置給他,又說是要接替錢能訓任總理職位。章宗祥是徹底親日派,段祺瑞下台前,還授意他拿鐵路和礦產的權益,向日本借了一筆高額貸款。”說到這裏,不無擔憂地搖了一下頭,“如果是他來當總理……”

孫阜堂看過全文,趕緊打斷了他的意思:“不要關心誰會上位,免得在心理上影響我們自己指定策略。走馬燈一樣的zheng府,哪有一件事是作準的呢?隻管按照我們的訴求來,任他東南西北風,我們要爭取的是獨立的高層任命權。”

這時,窗外傳來一聲震徹全城的“還我山東”。

何舜清愣了一下,朝孫阜堂看了一眼,忙走過去打開窗戶。

“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口號清晰而響亮。

“看來天安-門那邊的人越聚越多了。”何舜清低聲說道,關窗戶的手不由緊緊攥成了拳。

“民心對廟堂重不重要,我們應當是深有體悟了。”孫阜堂摘下金絲邊的老花鏡,望著窗外的天空,長歎一聲,“你看這漫天飛舞的柳絮,像不像六月飛雪?”

何舜清的手臂搭在窗戶上,不忍睜眼看:“我隻是想起史書上總喜歡用‘倒行逆施’來講末世,直到現在才有體會,原來這個詞是這麽寫的。北洋的氣數,我看是……”

孫阜堂喟然一歎:“你看史書的時候,有沒有計算過,每一段萬劫不複的末世,都會碾過一代人一整個人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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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分行,議論的人群越聚越多:“今天索性是出不了門啦,任何一個有血性的正常人,一上街就會忍不住跟著學生抗議去的。你們是沒看見,連大頭兵都原地轉圈呢,我估計他們也想對著外交部抗議呢。”

傅詠兮擬好稿子正在研墨,預備謄抄起來貼上大門。她聽了這些話再心裏,對著同樣在抄寫的宋玉芳提議道:“一會兒午休,咱們也去,好不好?”

出去容易,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按時回來。宋玉芳便問道:“咱倆要是去了,晚半天還肯回來嗎?”

“不回來就曠工了,不對,這算罷工!”傅詠兮一拍桌子,憤憤然道,“山東是中國人的山東,每個中國人都有權利表達憤怒的,可zheng府卻不像中國人的zheng府,不把我們的憤怒傳遞給列強,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靠人嗓把訴求喊過太平洋去!”

宋玉芳剛要開口,卻見佟寅生似乎又朝著她們這邊來了,扔下一份文件,不容反駁地吩咐道:“這個傳單拿去油印,一定要快。”說完,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他幾時變得這樣忙了?”傅詠兮噘著嘴,把手放到清水盆裏洗了一下,在衣角上揩幹之後,拿起文件來細瞧。

“是為了則例問題造聲勢的嗎?”宋玉芳擱下毛筆,踮著腳尖,就著她身側也看了一眼,“算啦,別管他,倒是這事兒是正經事兒。這幫軍閥,手裏有什麽就賣什麽,那中行整個落他們手裏還了得?”

傅詠兮隻好點點頭,先辦正事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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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其中的人,在當時還不知道這一年的五月四日,對國家對個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轉折。盡管一直有密令,要求封鎖學潮的所有消息。但是那股同仇敵愾的民族情緒是關不住的,從北京到天津租界、上海租界,在短時間內一路傳至全國。也正是因為影響慢慢地擴大,原先維持著克製的軍警有了新的動向。

“學生糾眾滋事,縱火傷人,擾及公安,應即日上課,不得借端曠廢,致荒本業。”讀罷公告,何舜清不由翹著嘴角冷笑,“這菩薩,終於是裝不下去了。”

而另一份報紙頭條,赫然刊登著,北洋zheng府對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做解職處理。

至此,整個北京上空,彌漫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張慶元背著手,走到窗邊,對眼下的局勢頗感憂慮:“zheng府眼下正是焦頭爛額,學潮隻見擴大不見平息,他們無暇聽取中行股東的意見,可兩院議員卻轟轟烈烈地在推進三讀。程序之暢通令人咋舌,我有一種十分不安的想法。”

孫阜堂躺在椅子上,麵朝天花板,吐出一個煙圈,眯著眼說道:“徐世昌這個總理當的難呐!眾人皆知他是段祺瑞推出來的傀儡,可那個位子一旦坐上了,誰願意拱手讓權,隻做個嘻嘻哈哈的老好人呢?我看他對於學潮最初的寬容,也是有深意的。隻是他沒想到,民意沒那麽好算計。”

張慶元聽這話裏似乎有弦外之音,忙上前問道:“孫老,是不是有什麽主意啊?”

孫阜堂坐正身子,見他眼中滿是期待,便稍微地一點頭,繼續分析道:“段祺瑞是主戰派,徐世昌最初應該是想擴大此事的影響,給他一點顏色看看。而國會裏的文治派,也有意趁機扳倒安福係。我們也該利用輿論,繼續揭露安福係的陰謀,聯合交行向內閣請願。多方發難必然導致皖係勢力招架無力,這是絕佳的機會。”

何舜清也試著幫忙理清楚內閣現狀:“從另一方麵看,眼下的代總理由財長兼任。龔心湛並不是個政客式的人物,民國元年就是中行漢口分行的經理,後來才升任財政廳長,又一路入閣。這個局勢是有利於我們的,應該繼續向府院施壓。如果總統總理能站出來調解,我們的贏麵一定會更大。”

張慶元頻頻點頭,最後一拍桌子道:“那麽,是時候與報界友人敘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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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宋玉芳則為一個從家打來的緊急電話,假都沒請就瘋狂奔回了板章胡同。

剛拐進胡同,就聽見有孩子聲嘶力竭地在哭。

據電話裏說,宋津方跟著老師同學也去參與學潮了,被阻攔的軍警扔上了車,這會兒應該關到警察局去了。唯一一個跑得快的孩子,來宋家報信,讓大人趕緊拿著贖金去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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