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女子銀行

不畫

第79章 慘被刁難

書名:中華女子銀行 作者:不畫 字數:6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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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芳將弟弟交給王嬸帶下去,冷笑著向父親問道:“就為我多吃了兩口蜜餞,上升到性格好騙甚至是容易失貞的高度去,又以此來質疑我的品格。如果我再活一次,長成了你們所喜歡的保守女子,聽了這些話的我,會怎樣反應呢?對長輩據理力爭似乎不符合孝道,背上輕賤的罪名又是女子的大忌,那我隻有抱著羞憤去死咯?如果我真的死在外頭,你會承認是你那位高貴到不可一世的母親,握著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殺死了我嗎?”

宋子銘冰冷的目光裏,似乎是有答案的。

宋太太眼見著要出事,向王嬸使了個眼色,強撐起身體,一人一邊架著宋玉芳出去。

宋玉芳嘶吼著落下淚來,對著自己的父親控訴道:“你不會,你永遠不會!在你們眼裏,父母給了孩子一條命,父母就永遠是天是神,父母的錯也是對,兒女的對卻是大錯特錯、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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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抬回屋裏的宋玉芳,跟母親麵對麵坐著。

宋太太拉著女兒的手,一直地哭:“他們待你不好,媽總沒有虧待過你吧。你不惦記他們,可你總得惦記惦記你苦命的娘啊!你要是走了、不見了,我找誰要人去?我養到你這麽大,你就是我的半條命。你要有個好歹,我這心就跟剜了一半似的。”

“媽……”宋玉芳才說了一句話,淚珠就刷刷地滾落下來。

王嬸看宋太太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得病的,就勸她先回屋休息去。

不多久的工夫,宋子銘過去問太太,感覺怎樣了。毫無意外,這一通關心,換來的不過是一頓大吵。

宋津方貼著牆,閃進他姐姐的屋子,揉著一雙淚眼,問道:“姐姐,別人家也這樣嗎?老師說,家人應該是天底下頂相愛的人。”然後,伸手向父母的房間指了指。

宋玉芳把弟弟抱在腿上,替他擦幹了淚水,安慰道:“不要覺得我們不如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宋津方搖著頭,聲音有些啞:“可你們總這樣,我好害怕……媽媽對爸爸很凶,姐姐也凶爸爸,然後爸爸又去凶媽媽,你們為什麽不能好好的呢?”

宋玉芳努力把這些一切說得平淡,又容易接受:“過去我們隻有一邊可以站,現在可以選邊站了。不單是我,不單是我們家,經曆這一切的人都很痛苦。但我們透過這種爭吵,最終想要的是,等你們這些孩子長大了,可以少一些痛苦。不要怪姐姐,也不要怪爸爸媽媽,我們生在這樣的時代,必須要承受得更多。姐姐隻希望,你將來無需再經曆這種煎熬。”

宋津方似懂非懂地搖了一下頭,道:“我不會的,我會聽老師的話,如果我不同意誰,我就舉手,慢慢說好好說……”

這樣的回答使得宋玉芳破涕為笑,她點著宋津方的小肉鼻,道:“小小年紀,不要這麽鐵齒。人如果不讀書知理,就容易盲目自負。可人要讀書知理了,又保不齊會自視甚高。這兩種人都容易有高貴感,自以為是的態度,最不是好東西。可是……凡人好像很難走出這個困境。”

宋津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子,又追問:“爸爸也不行嗎,姐姐也不行嗎?”

宋玉芳無奈地長歎一聲:“要是可以,我們又吵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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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鬧,宋玉芳就不想在家待著,以避免總跟父親爭執。又為了避開親戚中的那班說客,最後她選擇避到顧華家裏去。

對此,宋太太是同意的,她和顧華的太太是很聊得來的,顧華又最能勸動宋玉芳,安徽會館離家也近,想看女兒隨時都能去。

是日,顧太太將書房騰了出來,拉著宋玉芳的手,笑道:“安心在這兒住下吧,你叫我一聲師母,那我就跟你親娘是一樣的。有什麽委屈,盡可向我說道說道,別悶在心裏。”

顧華提著小箱子進來,冷笑道:“你呀,仔細吹破了牛皮,小玉的煩惱放在你眼裏根本就不成問題。跟你談,隻怕越談越傷心。”

顧太太不好當著外人的麵跟丈夫爭執,勉強笑了笑,然後又指著顧華,對宋玉芳說道:“那還有你顧老師呢,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跟他總談得攏吧。”

宋玉芳笑著微微頷首,輕聲道:“謝謝師母,也謝謝老師。”

跟過來串門的宋津方跟這邊的孩子玩成一片,打鬧聲一陣一陣地送到屋裏來。

顧太太想到兩個兒子都換上了新衣裳,生怕才穿沒兩天就成了破衣服,趕緊走出去喊住他們。

宋玉芳向著顧華一笑,道:“人要是一直長不大該多好呀。津方在家裏哭得腸子都快斷了,這會兒見了大毛二毛,卻又好了。”

顧華回以微笑,並沒有就此發表什麽看法。轉過身,從左邊書架上的第二層格子裏,取了幾本書出來:“我這裏有一套不錯的雜誌,創刊才不多久。你要是覺得悶了,或是情緒實在糟糕,就拿來讀一讀。這裏的作者和編輯,都是與你差不多年紀的新人物,想必他們的文字,能紓解你內心的痛苦。”

宋玉芳接過來,念了一聲“新青年”,然後喟然一歎:“顧老師,我有時候常想,您怎麽不是我父親呢?”

顧華搖搖頭,苦笑道:“這世上最不費力的事情就是羨慕。你看,我比你父親小幾歲,我的人生信仰還未完全確立的時候,趕上了新思潮的萌發,而你父親卻在觀念成熟期完全地接受了舊道德,這是遺憾但不是錯,尤其不能算是個人的錯。你可以與他爭辯,卻不能厭惡他、恨他。當你遇到挫折時,你終究才會發現,血緣是這個世間,唯一不問理由的支持。”

“是嗎?”宋玉芳回答的時候,眼神很空洞,表情也是漫不經心的,似乎很不在意這種觀點。

看來,無論多懂事的人,總要再經曆一些,才能擁有真正地平和。顧華如是想著,心情不由複雜起來:“再過幾年,難說我的孩子也會向旁人去問,怎麽我的父親不是你呢。學到老是一種近乎理想的品質,多數人在老去的時候都是倦怠的。終有一天,時代的浪潮會拋棄我,也包括你。年輕人,切不要不可一世。”

宋玉芳冷笑著聳了聳眉毛:“然而我有時卻想,我父親對待家人,若能改掉不可一世的態度,興許我們之間就沒有那麽多劍拔弩張了。”

顧華微歎一聲,不再就此發表議論,轉而倒了兩杯水過來,無奈搖搖頭:“這還真是如人飲水啊!”

宋玉芳會心一笑,和他碰了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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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宋子銘的學校開學,宋玉芳才搬回家裏去住。

重新回到工作狀態的宋玉芳,完全沒有時間去向她的朋友們傾訴舊式家庭的荒唐。總裁許連山上報財政部,請求成立股東代表會的事情,猶如平地一聲雷,銀行上下為之沸騰。

要知道,股東會早已成立了一個,並且一直在商議修訂銀行則例。

這個新的股東代表會,可以理解為危機四伏的許連山,為保總裁之位,使出的陰招。他要通過財政部的路子,把反對他的一幹人等都排除在銀行決策層之外。更為致命的是,為了把中行死死攥在手心裏,財政部選擇站在了許連山這一邊。

結局並不意外,孫阜堂等人直接從失望墜入了絕望。經濟市場尚未穩定,內部的權利鬥爭卻已進入了白熱化。

這天,一位穿著華貴的婦人指名要找沈蘭。進了辦公室,衝著她當頭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臭婊子,死賤人!這是什麽?”婦人舉著一張轉款單,唾沫星子直往沈蘭臉上飛。

沈蘭被打得頭皮發麻,眼前一直有飛蟲盤旋,使她看不清那上頭的字。

貴婦人衝她臉上啐了一口,道:“我兒子從小最聽我的話,是那狐狸精道行深,把我兒子的魂魄都攝去了。可是,他不懂事兒,你們也不懂事兒嗎?一個沒長大的孩子來辦業務,你們就不知道報警嗎?”

沈蘭定了定神,這才大概猜到,是自己過手的一筆轉款業務,牽涉了一對青年男女的私奔問題。這類事情,她不是第一次碰見了,可一來就抬手打人的,眼前這位太太還真是頭一個。

“這位……”沈蘭眯著眼,吃力地辨認了一下落款處的名字,然後才道,“錢太太,我們銀行辦事也是有章程的。您是母親,大概永遠會把自己的孩子當成小孩。但是一位二十歲的成年男性來到我這裏,無論是從手續上,還是外形上,我都不能限製他的經濟自由。”

“呦,信洋人那套呀。”錢太太臉上放出一個陰鷙的笑容,“那麽,客人是上帝,這是不是洋人的規矩?我都是上帝了,你還敢頂嘴?”

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宋玉芳和傅詠兮正在頂樓喝咖啡。

何舜清緊貼著桌子,露出一臉笑意,問道:“我聽說二位女士,最近結識了幾位要員的太太?”

這種笑容似乎話裏有話,宋玉芳望了望傅詠兮,謹慎道:“正常工作關係而已。社會上對我們的婦女儲蓄越來越持正麵評價,要員的內眷又大多熱心公益,開了年之後的確時常聯係我們。但是,隻談如何推廣婦女儲蓄意識,別的交情是沒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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