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殤

東霓

第七十五章 截殺

書名:帝宮殤 作者:東霓 字數:8490

第七十五章截殺

我的婚事懸而未決,爹比我還急,每回我去見他他都催促我,仿佛挑出能與我成婚的男子就跟去菜市場拿回一棵白菜那般簡單,我(禁jìn)不住犯嘀咕,該不會是爹和獨孤世伯一早謀劃好促成我和獨孤昊,才來了這麽一招。這天底下怕是隻有賣女兒的爹才這麽心急。

我找了個借口溜出秦府,一股腦將婚姻大事拋在腦後,好歹我處理完正事就回來把李軒的畫像偷偷放進那厚厚一疊中,李軒哪點不在獨孤昊之上,又對他有救命之恩,非氣壞他不可。連老天爺都幫我,難道他還能逆天而為,((逼bī)bī)著我嫁給他不成?

在山海樓又待了一個時辰。說書人已講到第四(日rì),大魚終於上了勾,我看見兩個陌生男子眼神交會尾隨他而去,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於是本小姐尾隨了那兩人。

我讓人查過這個說書的老頭,他住在城郊一處矮房子裏,收攤後買了燒雞小酒,一路往城郊方向走去。老頭走路的速度不快,那兩人腳下有功夫,跟人跟的很緊,總能保持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看來是練家子。我輕功好,落地幾乎無聲,又是女子,不容易被發現。

待走至一條又長又窄的巷子裏,兩人凶相畢露,抽出了腰間白晃晃的刀子,一前一後攔住老頭的去路。老頭嚇得瑟瑟發抖,丟開手裏捧著的燒雞和酒壺,弓腰抱拳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沒從他嘴裏挖出有用的話,兩人一時不會了結他,果然聽一人道:“你且交代誰人指使你編排大齊皇宮的事,老實說了不至於死得太難看。”

這兩人未免太心狠,老頭供出我來最多是得一個痛快的死法,一條命也是保不住,分明是這兩人的主子容不下有人議論大齊的皇家,傻子也能猜到他們的主子是誰了。

老頭聽了這話,驚恐之下雙腿發軟跪了下來,淒慘地哭喊道:“我要早知道收下金子會要了命,給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貪那些錢——”

他語無倫次了半天,就差沒給兩人磕頭,看了怪可憐的。

“老頭,你再不說實話我現在就砍了你一條手。”

眼見手起刀落,那老頭的右臂快要被砍下,我再不好意思躲在拐角處,怎麽說始作俑者是我,總不好害人失去一條手。

說時遲那時快,我捏起一塊小石子彈了出去,命中了舉刀那人的手背,他吃痛手一鬆,刀掉在地上,響動不小。

他眼尾一掃,瞥見了打拐角處施施然走出來的我。

我好氣(性xìng)地開場:“青天白(日rì),你們兩個欺負一個老人家,真是好本事。”

老頭已然六神無主快要昏過去,見出來一人要救他,癱倒在地起不來。

被我阻止的一人重新提起刀,怒目而視,衝我吼道:“何人多管閑事?”

這人凶得很,若非他的同伴攔住了他,他恨不得用刀砍了我解恨。

我走近,冷言冷語道:“我竟不知,在我秦家地界殺人已經這般隨心所(欲yù)了。”

聽到秦家二字,兩人眼中俱是一頓,這秦州城不巧隻有我一個秦家,也就是成了他們主子眼中釘的那個秦家。

“你是秦家的人?”

“你不信?”

且不說秦家這一代隻有一個女兒,看我的氣度打扮就不像說謊,誰那麽大膽,把自己送到仇人的刀下來找死?

稍有腦子那人倒很客氣:“看你一個弱女子,我兄弟二人不與你計較,請姑娘速速離開,不要*插*手此事。”

他信了我的(身shēn)份卻不殺我,也是奇怪,我進一步道:“若我要計較,非救這老頭不可呢?”

“那就別怪刀劍無(情qíng),傷了姑娘。”

我義正言辭道:“你二人在我秦州作亂,視秦州律法為無物,視我秦家為無物,我定是看不過去的,眼下除了你們,爹應該也不會怪我。”

他二人對視一眼,丟下那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齊齊拿刀來攻擊我。這兩人配合極好,一個襲擊我麵部,另一個襲擊我腿部,一點沒有要讓著我的意思。我(身shēn)形輕盈,韌(性xìng)也好,幾番猛攻險能避過。

那廂他們動作更快,下手更狠,我缺乏實戰經驗,應付起來委實吃力,想著還是得速戰速決,否則真要被砍傷。我迅速從腰間掏出幾個小石塊,朝兩人的(身shēn)體大(穴xué)打去,一人被我擊中,跪下(身shēn)去不得動彈,已是麻痹了。

還未等我得意一會,右臂已中了一刀,疼得我齜牙咧嘴的。這人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還動真格的。我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受這麽重的傷,血染衣袖倒是其次,關鍵實在是痛的厲害,我立時疼出了一頭的汗。

我與惡人纏鬥的當口,老頭終於記得逃命,一陣風樣的走遠了,空((蕩dàng)dàng)((蕩dàng)dàng)的箱子裏剩我一個孤單奮戰,一個疏忽那人的刀朝著我的腰腹砍來。這一刀若落在我的凡人(肉ròu)胎上,我逃不了上下半(身shēn)分離,死狀極慘。

命懸一線時,我真的害怕了。

死亡離得如此近,我絕望得蒙了,連躲閃都不曾,電光火石間,不知哪裏來的一把刀,*插*入了惡人的(胸xiōng)膛,我對麵這(身shēn)形高大的惡人砍我的動作停在半空,直(挺tǐng)(挺tǐng)地倒在了地上。

那人死了,雙目圓瞪,立時斷了氣。另一個被我用石子擊中全(身shēn)麻痹跪在地上的殺手,也無例外地被了結了(性xìng)命。

手臂痛得我眩暈,我背靠在牆壁上,艱難地喘氣。斜眼看去,李軒一(身shēn)白衣翩然而至,眉宇間怒氣很重,更有一絲藏不住的殺氣,我想我一定是痛極之下產生了錯覺。

他抬起我的手臂,仔細看了看傷口,修長的指挑開我臂上的衣服,確認傷口的深度,利落地扯下他衣角的一條,一層一層纏在傷口處,輕柔又細致。

似乎我不是在做夢,救了我的人真的是他。穿(胸xiōng)那一刀力度極大,乃高手所為。

“你感覺怎麽樣?”

他的語氣很冷,仿佛千裏之外都能將人凍傷,我剛從鬼門關回來驚魂未定,對他這個態度很是委屈。他救了我,我不能怪他,隻好不做聲地盯著地上的一處。

忽然他怒地把我的肩膀扳過來,強迫我看著他的臉,眉頭擰成一個“川”字。

我如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獸縮了縮腦袋,不懂他為何動這麽大的氣,記憶中他是風輕雲淡的一個人物,很少露出這麽強勢的一麵。

傷口在牽扯下突突地刺痛我,我咬緊牙關,大氣不敢出。他真的生氣了。

僵持了很久,他拗不過我,終是歎了一口長長的氣,無奈地攬我入懷,他(身shēn)上熟悉的氣息環繞住我:“你隻(身shēn)赴險時,可有想過我?若不是被我湊巧遇上,你固然一死,我也是不放心你一個走那黃泉路的。”

“你(允yǔn)了要嫁我,便是我的人了,我不準你去喝孟婆的湯,再將我忘了。”

從前隻以為我們遇見又傾慕彼此是件美好浪漫的事,卻不知不覺他已喜歡我喜歡得這麽深重了?我委屈的一顆心摻進了蜜糖,變得柔軟。

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他在緊張我,因為緊張我才生氣,是我的錯。

“我以後不會了。”不會再這麽傻乎乎的讓他擔心。

他輕輕放開我,彎下(身shēn)將我打橫抱起,倉皇間我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羞得低下頭,臉已燒得通紅。

“此處離我住的宅子不遠,再忍一忍,我帶你去上藥。若不及時處理,傷口發了炎免不了留下疤痕。”

“我自然不嫌棄你(身shēn)上有疤,隻怕你(身shēn)為女子會很介意。”

李軒腳程很快,抱著我選了最近的小路去李宅,與上回不同,這一回宅子裏不是空((蕩dàng)dàng)((蕩dàng)dàng)的,反而多了幾個下人。我狐疑地看了看他,他似乎能察覺我的心思,解釋道:“你以後會常來,多幾個人在這裏侍奉不是壞事,數量比不得秦府,卻是我親自挑的。”

我羞得嘴硬:“誰說我以後要常來了?”

他嘴邊微微含了笑意,一直抱了我到屋子裏,下人取來藥粉紗布就退下了,他解開臨時包紮傷口的布條,輕輕撕開傷口附近的衣料,我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忍住,會有些疼。”

我咬牙點了點頭,他猶豫了下,拿起剪子把我的一整條衣袖剪了下來,我光潔的右臂暴露在空氣中,涼颼颼的,他在我傷口上撒了藥粉,重新給我包紮好傷口,動作優雅,最後還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

處理好傷口,他找來一(套tào)新的衣裙讓我換上,麵料精致,剪裁合(身shēn),熨帖的很。他的藥好的很神奇,一開始疼得讓人受不了,到後麵反倒透出一股子清涼,驅散了痛意。

“我以為你會哭。”

我臉上又是一(熱rè),腦海中浮現出他幫我上藥的側臉,近來愈發容易臉紅,越活越回去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那麽(愛ài)哭?

“我沒那麽脆弱,我們秦州女子才不會為了這麽點小傷小痛掉眼淚。”

他的笑容如破雲的(日rì)出,明朗動人,我快要看癡了。他在我腦袋瓜子上輕敲了下,把我的魂喚了回來。

“為什麽會惹上那兩個人?他們(身shēn)手不低,應該是訓練有素的殺手。”

我以為他生了氣不會問,他既問了我便不想瞞他:“那是齊帝的人。”

“你就這麽肯定?”

“我用了點不光彩的手段,原本打算尾隨這二人揪出齊帝的藏(身shēn)之地,不成想連累一個老頭差點沒了命,過意不去就出手救人了。”

要是那老頭因為替我辦事死了,我會愧疚一生的。

“你可知憑你那點花架子的功夫,要不是他們起初沒盡全力,你早已是一具死屍了?”李軒冷了臉,我發現他冷臉的時候說起話來特別嚴厲,有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

我嬉皮笑臉道:“老天爺憐惜我,舍不得我早早墮入六道輪回,派了你來救我。”隻可惜我沒看清李軒的(身shēn)手是如何如何瀟灑,太虧了。

可能我的笑容感染了他,他的臉色柔和了下來:“不要僥幸,我不可能每一次都在你(身shēn)邊。你要對付齊帝我不反對,但齊帝不是普通人,以你的能耐,先保護好自己再從長計議。”

我知道他是對我好,若我是不相幹的人,他根本懶得費口舌與我說這許多,他心裏是有我的:“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再強出頭了。”

“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他起(身shēn)去取,是一卷畫。我接過來慢慢展開,是副畫有李軒的丹青。我不明所以:“為何給我你的畫像?”

“我離開瀲灩居時,聽說秦家要嫁女兒,我想你應該用得上。”

我與他竟心有靈犀。

“你上趕著去做秦家的女婿,怎知我爹一定能看得上你?”

“秦州俊傑無數,相貌好家世好人品好的是有,可從來在你眼前晃的是獨孤公子這樣的人,比他不如的人大抵你也瞧不上眼。我自問不比他差,沒理由你爹看得上他卻看不上我。”

我口是心非:“我以前沒發現你的臉皮這麽厚。”

他低頭在我額間印下一個淺淡的吻:“我要娶你,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你若不肯嫁,我便一天三個媒婆去秦府找你爹提親,你看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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