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殤

東霓

第五十章 郊外踏青(1)

書名:帝宮殤 作者:東霓 字數:6762

第五十章郊外踏青(1)

三月末四月初,恰是秦州的大好(春chūn)光,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這(日rì)我挑了件鵝黃的薄裙穿在(身shēn)上,頗有小家碧玉的(嬌jiāo)俏,出門前我特意吩咐婢女,倘若祁傲問起我的去處,無論如何不準透露半點口風,我可沒忘記我們還在冷戰期,這一回他不主動跟我服軟求我原諒他,休想我再理他。

“祁公子好比一塊木頭,小姐的心思他應該分毫也沒察覺,小姐倒是故意躲著他來著,隻是不知道祁公子領會了小姐的意思沒有?”婢女替我梳頭時抱怨道。

想起祁傲那張不可一世的臭臉,我翻了個白眼,對著銅鏡裏的自己恨恨道:“他就是榆木腦袋,冥頑不靈,天雷都鑿不開。”

“依奴婢看,小姐還是別惦記祁公子了,雖說你們青梅竹馬,從小感(情qíng)要好,但小姐要樣貌有樣貌,要家世有家世,秦州多的是青年才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以為她有什麽高見,聽了半天敢(情qíng)是勸本小姐棄了倒貼祁傲的念頭,把眼光放長遠,當即不悅道:“你是牙尖嘴利,一雙大眼睛長頭頂去了?你什麽時候看到本小姐惦記祁公子了?”我(身shēn)邊服侍的婢女大多偷偷暗戀祁傲,我故意學了她們的音調,將一句祁公子的尾音拖的老長,婢女臉頰泛紅,含羞不語,我才威脅道:“你們給我記好了,祁傲向本小姐低頭前,誰敢做背叛我的事,一旦被我發現,決不輕饒!”

屋內的幾個侍女掩嘴偷笑,年紀稍長的應道:“是,奴婢幾個謹記小姐的吩咐。”

我站起來準備出門閃人,佯裝惡狠狠道:“不敲打敲打你們,你們一個個都忘了誰是你們的小主人了!”

李軒如約等在距離秦府正門不遠的暗處,我一眼瞧見他,笑嘻嘻朝他走去,心(情qíng)變得明媚生光,這般豐神俊朗的他,站在哪裏都是一道叫人挪不開眼的風景,真可謂賞心悅目。本就說好這次出遊由他安排,臨出發我仍忍不住問道:“你真的連丁點計劃都舍不得告訴我?”

對於他,我真是有太多的好奇和期待。

他自信昂然,眉角微揚,風輕雲淡道:“斷然不會讓秦小姐敗興而歸。”

瞧他淡定自若的架勢,我得寸進尺地打趣:“若本小姐稍有不滿之處,你當如何賠罪?”

“不如你我以今(日rì)之事定一個賭約?”他提議。

“你賭什麽?”

“若你今(日rì)感覺有任何不快,便是你贏,你可以要求我替你做一件事,任何一件我有能力做到的事。”

聽上去十分有(誘yòu)惑力,我狡黠地眯起眼睛:“那我要是輸了呢?”

“你願意認輸說明你這一天過得相當舒心,不如就帶我嚐遍秦州大街小巷的美食,如何?”

傻子都能看出他是故意讓著我,打這個賭說白了主動權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上,我更加開心的是李軒在以一種溫和貼心的方式陪伴我去做我一直向往的事,我甚至自戀地想,他對我的好感遠超過一個初相識的普通朋友。

他和我之間也許並沒有我以為的那麽遙不可及。

“好,一言為定。”我拉起他的手,伸出手與他的掌心相擊,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我和李軒一人牽一匹馬,於鬧市隔壁的一條街並肩而行,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偶有路人經過,無不向我們投來豔羨的目光,那眼神明顯是在猜測我們的關係。我傾慕李軒,心裏難免暗爽,會不會在其他人眼中,我和他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氣質相符(性xìng)(情qíng)相投,沒有人比我和他更適合彼此?

想著想著就對著空氣癡笑起來,直到李軒打斷我的幻想:“上馬。”

他穩住我的那匹馬,看我順利翻(身shēn)騎上馬背,才把韁繩交到我手上,目光暗含讚許之色:“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遠,出了繁華地段,你不要騎得太快,此行出來的目的並非賽馬,行至空曠處,再暢快地馳騁一段。”

其實我學會騎馬已有幾個年頭,騎術稱不上嫻熟卻也不生疏,他多慮了,不過看到他對我如此關心,我不得不承認這對我很受用,乖乖答應:“好,全聽李大公子的。”

從我們互相坦白真實的(身shēn)份後,我們的相處比原先更自然舒暢,偶爾他喊我小姐我喊他公子調侃對方,多了一份樂趣。恰如此刻,他從容上馬,脊背筆直,輕踢馬肚,一麵和我聊起周遊列國時沿途的見聞,一麵詢問我秦州當地的風土人(情qíng)。

很快到了一片視野開闊的草地,他信手一指前方山腳處,與我約定:“以此地為始,到達山腳下的清水湖邊,誰先到達湖邊的大樹下,就是贏家。”

我分明躍躍(欲yù)試,故意裝作淡定地說道:“好,我數一二三,我們就開始,一——二——”

我駕馬飛奔而出,他猶在原地微愣,沒留意我嘴角的偷笑,當然聽不到第三聲,因為本小姐我最擅長的是耍賴的小伎倆,所謂兵不厭詐,李軒再厲害又能奈我何?好歹我這幾年的騎術不是白練的,怎麽說也要拚盡全力跟李軒比個高低。

眼前的景物迅速地倒退到我(身shēn)後,耳邊作響的是獵獵的清風,馬蹄聲淹沒在隨風飛舞的青草中,(胸xiōng)中隨即湧上的是他所說的飛馳於天地萬物間的暢快感,仿佛一切的煩惱和不快都在這一刻彌散,勒止馬兒停下的時候,我大笑著朝幾丈外的李軒揮了揮手,他的騎術遠在我之上,比我早一步抵達終點。

我輸得徹底,卻無半點不樂意,喜歡一個人,連輸給他都是一種清淡的喜悅。

清水湖邊的樹底下,他已下馬,噙了淡笑立著等我,我大大咧咧跳下馬,放了馬兒去旁邊吃草。

“秦小姐總是能給我驚喜。”

他指的是方才鑽空子的事,我也不臉紅,神色坦((蕩dàng)dàng)道:“你該慶幸,你邀約的玩伴不是無趣之人。”

他一笑:“的確,秦小姐比我想象的,有意思的多。”

他似乎話裏有話,我挑眉狡黠道:“不知李大公子為我帶來了何種驚喜?”

縱然此處景色宜人,但他不會單隻為騎馬散心才來這清水湖,果然他引我在湖邊一塊形狀奇異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順勢遞給我一根竹竿,竹竿盡頭係了一條又細又長的棉線,線的另一端綁了一塊小小的餌料,他動作嫻熟地將魚線往湖麵一拋:“美景當前,心曠神怡,臨湖垂釣豈不別有一番滋味?”

垂釣好歹是件雅事,最要緊的當屬耐心,魚兒極易受驚脫逃,可惜我這人最缺的就是耐心,讓我一動不動待上大半天,簡直比殺了我還難受。清水湖少有人來,湖水清澈見底,粗略看去,確有大大小小上百條魚,我充其量隻算個半吊子,平素嚷嚷著在秦府的湖裏釣魚玩,每次都是草草收場,全因為急躁的(性xìng)子。

我吐了吐舌頭,醜話說在前頭:“以我那點可憐的耐(性xìng),隻怕連累你失了興致。”

他唇角微揚,猶不在意道:“秦小姐可知今(日rì)垂釣的樂趣所在?”

“洗耳恭聽。”

“有我作陪,便是此番垂釣最大的樂趣。”

額——本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想不到他也有如此油嘴滑舌的時候,這算不算是他故意勾引我?我的心裏竟萌生出幾絲甜蜜,老實學了他的模樣,將釣竿大幅度一揮,垂落在湖麵上,隻等魚兒上鉤。

方才坐下時覺得這石頭單是形狀奇異,坐在上麵好一會兒,才真正感受到它的奇妙之處。每隔片刻水流撞擊石頭時,石頭都會發出一種怪異有趣的聲音,我偷偷瞄向李軒棱角分明的側臉,隻見他神(情qíng)專注盯著湖麵,臉上雖沒有多餘的表(情qíng),我卻好像能感覺到他的自信,那種淡泊超然的自信。

果然,他的魚竿率先動了動,他如行雲流水地提竿扯線,迅速將掛在鉤上的肥魚解下扔進一旁的竹簍中,而後重新綁上餌料,整個過程流暢得堪比他煮茶的功夫,看得我隻有羨慕的份。他的餌料似乎有種魔力,片刻功夫便見第二條第三條魚兒進簍。

於是乎我鬱悶的想,我應該不會衰到一條魚都釣不上來吧。同樣是安靜地臨湖而坐,緣何我的魚竿沒有丁點動靜?

待在他(身shēn)邊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約莫兩個時辰過去,他的竹簍已經快滿了,而我的統共不超過五條,好生慚愧。這中間我們不曾交談,他是專注而忘我,我則是擔心講話聲嚇跑快上鉤的魚兒。

終於他釣起最後一條魚,決定收手。

為了挽回麵子,我假裝唏噓:“這一湖的魚碰到你實在是運氣太差,方過兩個時辰,它們當中這麽多同伴中了招,有些人呐,長得好就是占便宜。”子非魚焉知魚不是被他的美色所迷?

他也不戳破我胡亂找的理由,反順了我的話點撥:“世間萬物的生存不過弱(肉ròu)強食,被敵人迷惑而失去(性xìng)命,是為愚蠢付出代價。”

“而且我認為,等會你嚐到這些魚味道有多鮮美,會忘記你現在說的話。”

荒郊野外沒有酒家鋪子怎麽吃這些魚?難道他打算自己動手?我狐疑地瞄向他,努力在腦子裏勾勒他這麽一個清風朗月的人挽起袖子來洗手作羹湯是副什麽模樣,他倒不辜負我的想象,果真去尋了一些幹柴生起火,火堆燃得很旺,劈裏啪啦作響,他簡單挽起衣袖,露出小半截胳膊,又從懸在馬背上的袋子中取出一把小匕首,蹲在湖邊麻利地剖開魚肚子,處理幹淨後將魚(身shēn)串在一截樹枝上,靜靜地烤起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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