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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夏時悠這句話，羅蘭芝心裏本能是震了下的。不過，她麵上表情控製得好，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並沒有落進陷阱去。
“演戲呢？”羅蘭芝目光一一在顧仲謙夫妻臉上劃過，似笑非笑地道，“我算是明白了，人這臉皮一旦厚起來，可以到什麽程度。你們今天膽敢公然露麵，想必是留了一手的吧？不過，有我在，你們休想！”
晏瑉豪淡笑：“老太太，您這心也太偏了吧？自私自利這個詞，用在你的身上，真是一點不為過。”說罷，也不再與她多費口舌，隻轉身對管家說了一句。
那言家管家聽話點了點頭，繼而走開了。
羅蘭芝目光追隨那管家而去，直覺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但她一時拿捏不準，也就沒有多管。視線挪了回來，落在顧仲謙身上，老人家恨得漸漸攥緊拳頭，輕蔑地輕笑一聲。
“顧仲謙，我今天倒是想看看你打算怎麽收場。”羅蘭芝昂了下腦袋，繼續優雅地說，“‘羞恥’兩個字，如果你們不會寫，我今天就教你們怎麽寫。”
“那‘無恥’兩個字呢？”晏瑉豪笑著搖頭，恰巧那邊管家已經帶著人過來了，他指著道，“老太太，這個人，可還認得？”
羅蘭芝順著晏瑉豪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微虛眯了下眼睛，隻覺得慢慢朝自己走過來的人有些眼熟。但是她早已經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腦海迅速搜索了下，還是沒有半點信息。
就在羅蘭芝思索間，那位古稀之年的老人，已經走到了羅蘭芝跟前。
“不認識我了？”那老人家雪白頭發，滿臉都是老年斑，瘦得有些不成人形，他虛眯著渾濁的眼睛，“不認識也正常，都快五十年過去了，我也成了這副模樣，你不認識，也理解。倒是你，還是這麽漂亮優雅，到底一點沒有變。”他上下打量羅蘭芝，目光中依舊有驚豔，“還是沒有想起來？我的聲音，你也不記得了？”
“你是誰？我不認識。”羅蘭芝時刻保持一顆警惕之心，他們找來這樣一個人，是想做什麽？
“當年在安城的時候，百年一遇的洪水，要不是我用一隻木桶救了你們夫妻，你們早就淹死了。”老人家回憶起年輕時候的事情來，倒是有些懷念，目光也變得溫柔起來，“救下你們後，你們夫妻兩個，還在我們村裏住了一個月。我叫阿生，是當年村長的兒子，蘭芝，你真不記得了？”
“阿生……安城……”羅蘭芝嘴裏輕輕念著這兩字詞，忽然想起來，“你是……”
她眼睛驀地睜大，亮亮的，明顯是記起來了。不過，卻不承認。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去過什麽安城，也根本不認識叫阿生的人。你是顧家找來的人，我不敢相信。”羅蘭芝腦袋還是很清楚的，她搖頭，“顧仲謙，你想做什麽？”
顧仲謙沒有回她的話，隻抬眸又看了眼阿生。
那阿生繼續說：“的確是顧先生找的我，不過，他並沒有想做什麽過分的事情。他說，他是您兒子？”
“是，又怎麽樣？”羅蘭芝咬牙切齒，冷哼，“這位老先生，不管你是怎麽來的，但是請你一定要對你接下來說的話負全部責任。顧家雖然有權有勢，但是做人不能昧著良心。”
阿生老先生點頭：“是啊，這做人，最怕的就是沒有良心。蘭芝，想當年，我可是救了你們夫妻兩個人。之後，又留你們在村裏，好吃好喝地供養著。可你剛剛分明認出我來了，卻又裝作不認識……蘭芝，我們也算是舊友，久別重逢，不談什麽救命之恩，但是朋友之情，總該是有的吧？”
羅蘭芝目光微沉，緊閉著嘴巴，不說話。
阿生老先生又道：“我還清楚記得，那是四十八年前的時候。當年家鄉發大水，死了很多人，而死者中，就包括阿霞的家人。她成了孤兒，你見了阿霞後，說小姑娘長得白淨細條，很是喜歡。所以，在經得當時我爸跟一些村裏老前輩同意後，你們夫妻便帶著她離開了安城。”
“其實之後，我也曾出去找過你們，但是一直都找不到。那場災難後，家園基本上都毀了。後來家鄉重建，但是很多年輕人，都出去了，離開安城。”
“不知道，你之後，有沒有再回去過。”
羅蘭芝還是一臉平靜，隻是矢口否認：“我不認識你，也沒有去過安城。什麽阿霞？我從來沒有見過。”
阿生說：“阿霞就是你認養的女兒，我聽顧總說，後來你自己還有了一個女兒。不過，你們夫妻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把兩個孩子都丟了。”
“你說完了？”羅蘭芝哼笑，自己拍手鼓掌，“真是演的一場好戲，顧仲謙，不得不承認，你這演員找得不錯。”
顧仲謙淩厲的黑眸定定落在她臉上，腮幫子咬得緊緊的，他冷聲道：“你欺騙得了所有人，騙得過自己的良心嗎？你這樣做，不想說出當年真相，目的不就是為了折磨我們？難道事情到了現在，你還以為，我們夫妻真的會為你所折磨？今天知道你會來，等你來的目的也是清楚明白想告訴你，事實就是事實，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沒人在意。”
“摸著自己的良心問問，你對得起誰。”
晏瑉豪也道：“老人家，謊說多了，缺德事情做多了，老天會動怒的。其實今天就算找不到阿生老先生，我們也什麽都明白，因為您的態度，早就出賣了您。”
“如果甄大小姐真是您親生閨女的話，是您跟您的那位愛人生的寶貝千金的話，您對瑉瑉，就不會是今天這種態度。您跟顧老先生的愛恨情仇，恩恩怨怨，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怎麽處理，也是你們自己的事情。下一輩有下一輩自己的生活，老天也有他自己的安排。您要是真想自己女兒快點好起來，就應該每日行一善，用你的善行感動老天爺。”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邊霸道地命令別人給你女兒捐贈腎髒，一邊又可惡的使勁朝他們潑髒水。您可以選擇不去做一個稱職的母親，但是您不能做一個不道德的人。”
“你……你算什麽東西？你也敢罵我！”羅蘭芝氣得胸口疼，“你們說的，都不是真的。顧仲謙，我知道你著急了，所以，想演這樣一場戲來混淆視聽。但是你別忘了，你越是這樣做，越顯得心虛。”
“你現在就是心虛了！”
“掩耳盜鈴，你能騙得了誰？騙得了別人，騙得過自己的良心嗎？”
“大家千萬別叫他們夫妻給騙了，今天，不過就是他們預謀演的一場戲。”羅蘭芝大聲喊起來，“他們就是亂倫，就是不道德，就是要遭天譴的。”
老太太的戲，真是比他們事先想的還要好。當然，臉皮厚的程度，也是超乎他們的想象。
顧仲謙眸中冷光一閃，繼而道：“你要是不怕的話，就跟我過來。”
說罷，顧仲謙轉身就往一旁雅間去。羅蘭芝怕什麽？她死都不怕，她還怕什麽？
想都沒有想，見顧仲謙走了，她也緊緊跟上。同時，她心中也鬆了口氣。她等的，就是這樣一個機會。在他萬般無奈之下，跟他單獨談談，總之，她身上有籌碼，可以跟他交換一顆腎。
“仲謙。”夏時悠喊了一聲，想追著去，晏瑉豪攔住了她。
“顧總有自己的辦法，你別去了。”晏瑉豪也是頭疼，輕笑著搖了搖頭，繼而轉身看向圍在四周的人，“怎麽，言家今天的酒水，不合大家口味？”
“當然不是，言少真會說笑。”
眾人笑著一哄而散，那邊阿生望著夏時悠：“你是阿霞的女兒？仔細看看，還是有點像的。”
“阿霞就是你母親。”晏瑉豪說，“這位老先生，是你母親曾經的老鄉。”
“您好，老先生。”夏時悠禮貌致敬，又說，“今天多謝你了，千裏迢迢過來這邊，一定也辛苦了吧？”
“的確辛苦，不過，也是值得的。”老先生道，“隻是沒有想到，我心心念念的那個羅小姐，現在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依稀瞧得出來她年輕時候的樣子，真是不敢認她。”
夏時悠跟晏瑉豪對望一眼，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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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仲謙母子單獨去了雅間坐著，進去之後，顧仲謙開門見山問：“想要我一顆腎？”
“沒錯。”羅蘭芝點頭，美麗優雅的臉上，終於漸漸露出得意的笑來，“院方一直都說找不到合適的腎源，我的不匹配，你現在是她唯一的親人，我想，你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希望。”
“我憑什麽？”顧仲謙點了根煙，抽了起來，將打火機往桌上一扔。
人在沙發上坐下來，大長腿輕輕告起，整個人一臉陰霾可怖。
羅蘭芝笑一聲，實在得意得很。
“我知道，不給你一點好處，你是不會答應的。”她說，“我之前也跟你說了，隻要你肯救阿嶸，我就會讓你的困境不存在。”
“去醫院，可以。”顧仲謙答得幹脆，“但是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們現在都在賭，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羅蘭芝一臉自信從容，“但是，總得有人先邁出這一步去不是？隻要你肯救阿嶸，我跟顧家的賬，跟你的賬，全部一筆勾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