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那個人像是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狡黠的眼睛裏閃爍著得意的光芒。她微微側過身，將毛毯給沙發上坐著的部長掖好後，蹲在對方眼前，微微仰起頭，輕昵地呼喚著：
“部長，既然你答應了，關於身體健康方麵您可得聽我的了。”
葉歆低下頭，算是默認了。眼睛凝視著身下人的臉孔，那雙深可見底的湛藍色澤讓葉歆頓時失了神，“你為什麽要戴隱形眼鏡？明明這雙眼睛挺好看的。”
“您不覺得怪異嗎？”關世理原先是有些惶恐的，她怕葉歆會有其他想法，就像其他人一樣。
“怪異？”葉歆疑惑地反問一句，然後烏黑的眼睛閃現柔軟的光，“這是我見過最清澈的瞳孔，真的很美。”雖然第一次見的時候覺得十分妖異，那雙眼睛仿佛能攝人心魄，讓人無處躲藏，會讓人產生恐懼的心理，但是一看到是這個人，卻覺得十分美麗，一點都不違和。
“這雙眼睛可是惹過不少麻煩……”
她低頭看著，那一瞬間，助理的臉上浮現的到底是什麽表情？自我厭惡，還是焦躁複雜地組合在一起的苦澀想法流過美麗的容顏，不過那都是一瞬間的事。關世理馬上恢fù了平穩的表情，“您是第一個用‘清澈’來形容的，我很開心，真的。”
“長期戴隱形眼鏡容易傷眼睛，你以後就不要戴了吧。”
“可是……”看著對方微微皺眉，關世理泄氣，“好吧，知道了。”
這一次，她像個聽話乖巧的孩子。葉歆低著頭，對方因憔悴而顯得蒼白的臉，昨晚她陪了自己一晚上，睡得並不好。自己能夠退燒，完全是眼前這個孩子的功勞，似乎是想到什麽，伸手撫摸唇角，昨晚的記憶斷斷續續地連接在大腦內，她依稀記得雪中她撲倒在助理懷裏的情形，頓時迅速眨眼睛。
一陣有點像是糊掉了的味道傳至鼻尖，葉歆推了推安靜地坐在自己眼前企圖將一隻手伸進毛毯的助理，“好像有什麽東西糊掉了？”
關世理恍惚了片刻，皺緊鼻子嗅了嗅，立馬瞪大眼睛，嗖的起身跑到廚房那邊，“咣當――”一聲以及一個輕微的呻、吟聲。
葉歆有些擔心地伸起脖子張望，看到廚房那邊那個人比了一個OK的手勢告sù她別擔心，葉歆這才籲了一口氣。
不久，麵前盛放著一碗冒著香味濃鬱的粥，雖然有一絲絲糊底的味道，不過看上去卻十分美味。葉歆驚訝地看著這碗粥，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那個人笑眯眯地坐在她身旁，將她的不可思議盡收眼底。帶著抱歉的口吻說道，“剛剛一不小心就在部長身邊忘jì時間，火候沒把握到位，有點糊底了。”
“這是白菜粥？”葉歆有點眼神氤氳，疑惑地望著助理，“為什麽你會……”
關世理微微挑眉，她可不能告sù對方她在對方不安的睡夢中偷聽混沌的思維波，似乎曾經有個人做過這樣很普通的粥卻在葉歆的腦海中印象深刻。
“生病的人吃點這樣的白菜粥，痛痛就會飛走了。”關世理沒有回答對方的疑惑，而是貼心地將葉歆的頭發攏起來好方便對方吃點東西，她將勺子遞給葉歆，看著對方似乎並沒有什麽動靜，想要打消對方懷疑自己廚藝的看法，便說道：
“我特地在網上查了一下做法，畢竟是第一次做，我放了粳米和白菜葉，額外加了一些蝦皮和磨碎的杏仁，雖然有點糊鍋了，但是味道一定不錯，嚐嚐看嘛。”
“你這些食材是從哪裏來的。”說實話葉歆有些汗顏，因為家裏麵除了速食品就是礦泉水了，根本沒有蔬菜之類的食物。
“因為部長生病，我不能離開太久，所以沒去超市，我是去房東老太那邊借的~她給了我好多粳米。”關世理笑眯眯地給葉歆紮了個麻花辮，還貼心地綁了個蝴蝶結。
“那個摳門的房東老太？！”葉歆頓時不相信了，要知道她剛開始粗這套小公寓時候，那個房東老太可是連一毛錢都不願意少的那種，連用一下自來水都眼巴巴地望著。“你確定是那個有點駝背大門牙掉了一個的老太太？”
雖然關世理名義上說是借，實則上……隻是稍微地嚇唬嚇唬了信仰神佛的老太太，畢竟那次在電梯裏來了一個不愉快的碰麵，對方現在可是神經叨叨地認為這棟隔間公寓的老房子撞鬼了，可把現在會點小伎倆的她當成了“驅鬼”的神仙。她別有用心的湊近葉歆迷人的麵容，附在後者耳邊低語，“所以，看在我為了您費盡功夫的份上，多少嚐嚐吧，還是您希望我用‘那種方式’喂您？”
葉歆抿著嘴，用勁地將頭一甩，紮成粗麻花的辮子
關世理將溫熱毛巾整理好拿過來之後，看著看上去並沒有動的粥，小聲地歎口氣，徑自坐下，拿過勺子舀了一勺，放在葉歆嘴邊。
“你這是幹什麽？”
葉歆皺起眉頭，小聲咕噥一句。
“再吃一口吧。”關世理凝視著對方血氣稀薄的臉，盡量壓低聲音，語氣溫柔出水。
葉歆盯著粥望了一眼，她真的沒什麽胃口，“拿開吧。”語氣淡淡的。
“就一口，一口好不好。”世理不依不饒，將勺子抵在對方嘴邊的位置，繼續哄著。
葉歆不想看她眼神，聲音略微生硬，“我讓你拿開的。”
“嗯？”某隻兔子像是聽不見部長不願意，嗓子眼發出迷人的單字節聲音，眼睛微微上揚，保持著舉著勺子的姿勢。
葉歆看著助理這個樣子，對方與自己眼神接觸的同時，嘴巴張開發出“啊――”的口型，示意葉歆吃下去，葉歆最終還是抵不過對方哄孩子的方式，慢吞吞地張嘴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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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鍾後，關世理笑著收拾茶幾上幹淨見底的瓷碗，看著眼底不情願看自己的部長，兩碗都吃光光了，是在害羞嗎？不過，說明自己的廚藝還不錯。想到冰箱那些速動食品，便問出口，“部長，您是怎麽吃飯的？出去吃還是自己做？”
“出去或者買回來。”葉歆此刻還在糾結剛剛持續十五分鍾喂食情景，現在想來就害臊，明明自己比對方大好些，卻被哄成小孩子。
“出去吃或者買回來都對健康有害，以後我做給你吃吧。”
“不用了。”葉歆也沒在意，條件反射性地給予否定。
關世理哼笑一聲，她對於生病初愈的部長的小性子很了解，“看電視嗎？”自然地拿過遙控器，像是在自己家裏那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葉歆用腳將對方蹭在自己身上的身體慢慢推向一邊，明明可以坐下三個人的沙發，對方非要吭哧吭哧移向自己一邊。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據市民舉報，昨晚九點五十分在S市皇後大街東環路與枚承路交接處出現多處爆裂聲，聲音尖銳刺激耳膜，本台記者已趕往現場查看……據目擊者證明，當晚接近十點鍾左右看見非常異於常人的類似於人的樣子以肉眼無法看清的方式一閃而過……）
電視畫麵上，街道兩旁的居民住宅樓像是被什麽超自然力量襲擊一般，牆體一並向東傾倒，牆麵產生蜘蛛網般的不規則龜裂，密密麻麻，而矗立在街道一側的路燈杆也凹成了Z型。不一會兒，畫麵上就出現類似於特種裝甲車武裝部隊封鎖現場，不允許記者繼續拍攝……
“這是在拍電影吧，不可思議，這會是恐怖襲擊嗎？”葉歆盯著電視屏幕，有點難以置信問著身邊人。
糟糕了……
坐在沙發上另一端那個人，裂開嘴有點心虛地報以一個微笑，“不知道呢……”她現在需要立刻把電話關機，而很不湊巧的是，屏幕上顯示了她此刻最不願意麵對的人――關梓陌。
“地下封閉場，速回。”
來自西伯利亞零下七十一度冰冷的問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