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也對，她現在還不能就這樣死掉，因為她們肯定不能接受。輕微地歎了一口氣，葉歆的眼神有些渙散，她企圖甩一甩僵硬的胳膊，不過還沒有動幾下，腿部以及肩膀那處神經性疼痛又開始隱隱發作。
“啊——”劇烈的痛症讓她倒吸一口涼氣，她每動一下，似乎都在挑戰人類精神承受能力。她趕緊翻到茶幾下麵的雜物箱裏，翻找著藥瓶，為了防止突發性的痛症，她在家裏的每個角落都備有止痛藥。
葉歆顫抖地將蓋子打開，掐住想要拿藥的手，她真的不想再吃止痛藥了，她不想讓這具身體如此依賴藥物，到最後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沒關係，忍忍就過去了……我可以的……
心裏麵默念著，幾分鍾後，那折磨人的痛症漸漸微弱，葉歆這才放下胳膊，大口喘氣，她的胳膊被她咬的幾乎已經淤血了，她顫顫巍巍地用鉛筆在旁邊的滿眼都是叉的台曆打了個勾，然後用濕毛巾將胳膊擦了擦，便用力的撐住了身體站了起來，冰冷的身體不允許她這樣跪在木地板上。
腿上的水珠因為空氣蒸發都很快就幹掉了，身子被凍地有些僵硬，耳邊傳來老式空調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在艱難地運轉著，估計啟動製熱也要好長一段時間。
她翻著衣櫃，清一色的黑色或者灰色的衣服讓她有點為難選哪件，剛剛凍著的身體讓她隻能快速地套上一件黑色睡衣，剛準備穿好，手機又是不識時務地叮咚一聲。
葉歆略微皺眉有點不耐煩，一想到或許又是姨母發信息有點想將手機扔掉的衝動。
界麵上顯示——“小兔子”。
新人助理？這裏要強調的是，每次見到關世理，葉歆總覺得對方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而且很容易臉紅的樣子很像小兔子，心血來潮變將備注由“關世理”變成了“小兔子”。
——部長，您睡了嗎？[害羞捂臉]
葉歆盯著手機屏幕好一會兒，不懂那個黃、色的小表情是個什麽意思，又抬頭看了一眼時鍾，十點，那家夥不是剛剛已經和她道過晚安了嘛，於是隻回了很簡短的一句。
——沒有，不過快了。
她這是要找我有什麽事情嗎？葉歆有點疑惑等待對方下文。
不一會兒，又是一條簡訊。
——您現在是在做什麽呢？躺床上嗎？
多麽奇怪的問話，葉歆不懂這樣的問話有什麽意義，用幹毛巾擦了擦頭發，如實回答。
——嗯……在穿衣服，有什麽事嗎？
簡訊發過去之後，大概過五分鍾對方仍沒有動靜，現在的年輕人問完之後就沒有下文了嗎？葉歆皺著眉將手機放了回去，鬱悶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她殊不知，她回了這條簡訊之後，那頭躺在床上蓋著被被的家夥正在興奮地握著手機滾來滾去。
關世理側過身，趴在床上，黑色真絲睡衣隻是稍微在腰間係了一個結扣，褐色卷發隨著主人的晃動隨意地垂在若隱若現的雪白胸脯上，她咬著唇，竭力思考怎樣的措辭，她慢慢敲打著屏幕鍵，猶猶豫豫很久才發了出去。
葉歆剛吹完頭發，她並沒有注意到手機上的綠色提示信號。
於是某隻急紅眼的小兔子以為是手機毛病一連發了五條相同的信息。
當葉歆將不到八十平米的小屋收拾地如剛進門一樣整潔時，已是十點十五分，屋內的老式空調機終於開始哼哧哼哧散發出熱氣，葉歆的眼睛盯在一進門的衣架上幾秒鍾，那件看起來非常溫暖的粉色羊毛大衣被掛在那裏。葉歆走上前去，雙手摸了摸柔軟的毛領。
很溫暖，帶著那個人淡淡的氣息。這件一看便知昂貴的大衣讓葉歆不敢怠慢，她將衣服撐起來前後看了看有沒有折痕，在確定完好之後便用常備袋將大衣套了起來。
嗞嗞——此起披伏的震動聲終於勾起了某位部長的注意了。
葉歆身著一件黑色長裙睡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靈巧輕輕的跳上了沙發處，在看清楚對象之後，按起了接聽鍵。
“阿歆，你明天有時間嗎？”
電話那頭是好友心蕊的略帶著急的聲音。
葉歆一聽對方對自己的叫喚，就有點頭大，隻要向心蕊叫自己“阿歆”的時候，準是想讓自己幫她做事，大多數時候是帶孩子……
“怎麽了？那麽晚打電話，你不知道我工作很忙現在要休息了嗎？”翻了翻白眼，冷聲冷氣地回答。
“你不是還接聽了嘛，我家寶貝明天還得上幼兒園，是學校發小紅花紀念日，還得上去表演節目，家長得去啊，不去寶貝得不到小紅花的！！”向心蕊語氣激動地恨不得自己將幼兒園的小紅花都給她家寶貝女兒。俗話說，女人一孕傻三年，她似乎已經傻了五年了。
“然後呢？”葉歆歎了口氣，心下已然。
“她外婆病了，我得明天帶她去看醫生，好不容易掛上專家門診，怎麽可能耽誤了。你又不知道我那前夫，指望他太難了……”
葉歆聽後放下手裏的事情，沉思了一會兒，便說道，“生病了一定要去看，你放心去吧，瑤瑤我會帶她的。”因為知道她一個人帶孩子很辛苦，所以葉歆才不忍拒絕好友的懇求。
“……”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久到以為對方占線了。
“真的謝謝你了，歆歆。”
突然被好友一句謝謝嚇到了，葉歆有點好笑地回答道，“向心蕊，是不是一到晚上你就開始多愁善感了，這有什麽啊，還有別叫我歆歆。”
“明知道你不喜歡那些地方，還得拜托你……”
“打住，再煽情的話我可不幫你了，我不是要你感謝我，掛上號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看。”葉歆語氣溫柔，盡量安撫一下情xù低落的好友。
“你……”你身體怎麽樣了？還會發作嗎？還疼嗎？
這樣之類的問話向心蕊是問不出口，就是因為這個表麵上看似堅強健康的人將自己封閉太過嚴實，讓人誤以為她很好，身心健康，才讓向心蕊問不出口。身體接觸障礙症，這得經曆過多少的苦難和折磨才會患上這樣精神和**的雙重疾病。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女孩每每讓向心蕊想到都會潸然淚下。
“你還是那麽溫柔，比起自己總是先擔心別人，這個毛病可不可以改一下。”向心蕊在電話裏咯咯地笑出聲。
“見好就收，免得我反悔。”葉歆夾住電話，兩隻手也沒閑下來，在熨燙衣服。
“知道啦，明天接完瑤瑤，到我店裏麵來吃大餐，不許說no，就這樣啦，拜拜。”
聽著電話掛斷的聲音，葉歆無奈地搖搖頭。哎，原本想著好不容易休息兩天可以呆在家裏麵不出去的，看來事與願違了。踩了一下掛燙按鈕，結束了手上的工作，葉歆想拿著手機看時間，當點開屏幕的時候，葉歆覺得自己的身體是僵硬的。
屏幕上一下子彈出9條未收簡訊。
打開一看，全部是她忠心耿耿的小助理的，看了一下時間，難道對方真的有事情，還是說出事了！這樣的想法在腦子裏一閃而過，葉歆一想到前些日子美國發生一則入室搶劫事件，女主人則是慌忙之中向著警方和家人求救胡亂發的各種信息……
當然這種愚蠢的想法在下一秒就被否定了，看著簡訊內容，一臉黑線，想著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索性撥通了對方的號碼——
“……部長？”
電話接通了，傳過來的是小助理一副受到驚嚇的聲音。
“剛剛我在整理房間還接個電話，你之前發給我信息我才看到。”葉歆解釋了一下，打消對方的顧慮。
電話裏很明顯床墊發出的咯吱聲以及對方的清晰的呼吸聲讓葉歆知道此刻關世理正在床上，而且似乎還在翻身……
“我以為部長是討厭我了呢，都不回我信息。”某人此刻完全被驚喜占據大腦，可是嘴上卻帶著各種委屈。
葉歆被對方嬌嗔的一句話差點絆了個跟頭，撫了撫眉心，心平氣和的柔聲道，“所以我回個電話給你，知道你也不可能在短信裏說清楚。你問我明天有時間之類的問題，是有什麽事嗎？”
“您這麽說，是明天您有事情嗎？”關世理聰明的大腦一下子就猜想到對方的含義，頓時有點失落了。
“嗯，明天我得去接孩子。”
躺在床上某隻兔子立馬像彈簧一樣跳了起來，“部長您有孩子了！？”
電話那頭傳來葉歆少有的笑聲，“怎麽會，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上幼兒園，她臨時有事，我正好幫她接應一下。”
“這樣啊，我本來還想著和部長一起……”
“和我？”
“和部長……”
關世理這才籲了一口氣，想到明天是周六，一般幼稚園不都是有雙休日嘛。好像……好像……大腦裏麵的記憶片段在快速地拚接著，像是想到什麽了，表情也變得飄飄然般的得意，“沒事沒事，部長那您去吧，朋友拜托的事情也是沒辦法的。”
葉歆剛想著說聲“下次吧”、“抱歉”之類的拒絕話語，沒想到對方那麽爽快地就表示不在意，感覺有點不符合邏輯……
“那沒有其他事了嗎？”葉歆有點不放心地再次詢問一遍。
“沒事了，真的。既然部長明天沒有時間，那就下次的，晚安部長，啾~”某隻兔子對著電話吧唧一口之後，開始在床上打滾。
“……晚安。”
葉歆掛下電話，甩了甩頭，剛剛一定是她聽錯了，對方再怎麽親昵自己，也不可能在電話裏親她，一定是自己聽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