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醫療係統

小鏡湖

117 秋獵將至

書名:紅樓醫療係統 作者:小鏡湖 字數:7379

刑部對賈蓉一案的批複很快發到了順天府。批複同意了順天府的判決:胡鵬無罪釋放;賈珍杖四十,徒三年。

對於賈珍,順天府尹恨之入骨。因為若非他指使進喜汙良為娼,自己哪會經曆那一場凶險風波啊?若非皇上和皇後及時出手,自己怕就是丟官罷職的下場了!而經過了小朝會那一場風波之後,順天府尹便知道:皇帝絕不會有絲毫偏袒賈珍之心,或許還巴不得賈珍早些死。隻是賈珍終究是皇後的族兄,皇上也不便暗中教唆自己弄死賈珍。

所以杖責賈珍時,他給行刑之人遞了一個眼色。行刑之人會意,打賈珍時便下足了暗勁。四十杖打完,賈珍就動彈不得了。

杖責之後,賈珍便被扔進了牢中坐牢。

為了向賈家交待,順天府尹又假模假樣地在牢中給賈珍安排了一個“豪華單間”,請了大夫來給賈珍治棒瘡。寧國府安排了小廝送飯照應,順天府收了錢之後,也大開綠燈。但賈珍沒熬多久,終於還是棒瘡發作,一命烏乎了。

賈蓉、賈珍相繼死亡,秦可卿和尤氏這對婆媳都成了寡婦。

元春想了好幾日,派了秋凝霜去賈家說:“秦氏和尤大嫂子都還年輕,又無兒女牽絆。若她們願意,聽憑改嫁。若她們不願改嫁,想留在賈家,也由得她們守寡。”

守寡的日子不好過,但在這個時代,寡婦改嫁同樣也要受很多委屈。秦可卿和尤氏以後願意過哪一種日子,隨她們自己的心意吧!

而另一條消息是:胡鵬被釋放回家後,胡氏夫婦怕賈家日後報複,也因為胡何氏曾經失身,終究有些難以麵對過去的熟人,便決定舉家搬出京城,到一個沒人認識她們的新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元春便讓袁惟厚送去了一百兩金子、一百兩銀子做程儀,希望他們以後能好好過日子。

這算是搬遷費,既是元春對他們遭受無妄之災的一點補償,也是對他們表達一點敬意。胡鵬能夠不計較胡何氏失貞,繼續跟老婆過日子;胡何氏能夠忍辱負重地活著,為丈夫翻案,這在這個時代是值得尊敬的。

賈蓉賈珍案塵埃落定,寧國府十分低調地處置了這對父子的喪事。封夏當眾所彈劾的賈王史薛諸不法事,順天府尹拖拖拉拉地查著,案中的那些當事人惶惶不可終日,卻也無人膽敢進宮向元春求情。

當日小朝會上一場廢後風波被消弭於無形,最失望的,莫過於孝恭王一係了!

“本來想借這次機會,在秋獵時把皇後留在宮中,方便我們行事。沒想到……”孝恭王歎息一聲,“看來,我們還是得照原計劃行事!”

順郡王和孝恭王嫡長子水漾一左一右,坐在孝恭王的身邊,有些沉悶地喝著酒。三人之間的那張小圓桌上,擺著幾樣精致的下酒菜,卻沒人有心情去品嚐其中滋味。

如今禦座上的那一位,行事越謹慎,謀算越周詳,他們這一方的勝算就越小。

但是孝恭王一係,在奪嫡中陷得太深,跟如今那位泰初皇帝陛下恩怨太深。如今太上皇健在,那一位當然會優容著他們,不會把他們如何。可等太上皇一去,孝恭王一係別想有好日子過!所以,他們早已沒有了退路。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今年的鐵網山秋獵,是最後的希望了!老十七登基已近一年,朝政已基本理順,對朝局的掌握也越來越牢固。如今,朝中的重要位置,要麽是他早年的心腹之人,要麽是那些隻忠於君主的忠直純臣。原先支持我們的人,已漸漸在疏遠我們了。時間拖得越久,我們越是沒有希望。”孝恭王舉起酒杯,淺淺地輕啜了一口。上品的貢酒,他竟覺得其味有些苦澀。

順郡王手中無意識地轉著杯子,轉了好半晌,突然說:“三哥,我今日入宮給母妃請安。母妃以死相逼,我沒有法子,把咱們的計劃告訴母妃了!”

孝恭王抬頭,看著順郡王:“母妃說什麽了?”

順郡王無聲地苦笑,突然舉起酒杯,將杯中半杯殘酒一飲而盡:“母妃說,讓我們不要再去下毒了!一則現在北宮各宮室對下毒之事防範極嚴,就算我們的目標不上太上皇、皇太後,隻是莊靜貴太妃,下毒也很難成功。若下毒之人被拿住,情況更不妙。二則賈瀛洲醫術通神,若是下毒,如何瞞得過她?若他們兩口子看破了我們的計劃,隻怕我們的謀算會落空。”

水漾剛給順郡王的杯中斟滿了酒,忍不住說:“可如果我們不對莊靜太妃下毒,又有什麽辦法在秋獵時把皇後留在宮中?”若秋獵時不把皇帝皇後分開,他們更沒有勝算了!

順郡王的眼眶有些泛紅:“母妃說:到時候她會裝病!”

孝恭王牙根兒暗咬,嘴唇抿得緊緊的。水漾的手微微一顫,差點兒把手中的酒壺給摔了,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他們三人都知道,“裝病”不過是一種委婉的說法。

誰在賈瀛洲麵前裝得了病?榮敬貴太妃若想幫他們把賈瀛洲拖在宮裏,必定要真病一場的!而且還要病得很嚴重,否則賈瀛洲可以直接讓太醫院的人去診治她。

水漾略有些遲疑地說:“可是……賈氏會願意留在宮中為祖母治病嗎?萬一……”若賈瀛洲不肯為榮敬貴太妃留京,若祖母一病去了,怎麽辦?!

順郡王拭了拭眼角:“我也這般勸母妃了!可是母妃說:太上皇這二年越發心軟了!如果我們去求太上皇,太上皇發了話,賈瀛洲就不好推托,隻得留在宮中了!母妃還說:她一輩子被沈氏那個賤人壓得大氣都出不了一口,若能讓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讓沈氏那個賤人後半輩子都活得不痛快,她死也值了!”

孝恭王沉默良久,突然端起杯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就按母妃說的辦!若這一次計劃不能成功,不能為母妃出了多年怨氣,我到九泉之下向母妃請罪!”

順郡王和水漾,也沉默著飲幹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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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懿和宮中的水霄和元春,也正躺在床上,低聲議論孝恭王府的事。

“今年的鐵網山秋獵,是孝恭王舉事的最好時機,也是最後機會。孝恭王必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水霄拿著一條毛巾,給剛洗了澡的元春擦著濕淋淋的頭發。

元春看著大玻璃鏡中的水霄:“是最好的機會我明白。京中戒備森嚴,京營和禦前侍衛的統領都是上皇和皇上的心腹,孝恭王不會有機會逼宮。可為什麽說是最後的機會?”

水霄笑道:“那是我給他們的最後時限。我正讓刑部、蘭台寺半明半暗地追查孝恭王、順郡王的不法之事。他們與我鬥了這麽多年,必定有些不幹淨的地方。現在,這件事已經有很大進展了!若他們不舉事,那麽早則秋獵之後,遲則年底之前,我一定可以降了他們的爵,繼續壓縮他們的勢力。所以,如果孝恭王放不下皇位,就一定要抓住秋獵這個機會。”

元春點點頭,她注意到水霄說的是“半明半暗”地追查,不由得笑道:“半明半暗地追查,是為了向他們施加壓力,逼他們起事?”

水霄點頭:“對!我很不喜歡這種被盤踞在暗處的毒蛇時刻盯著的感覺,所以,想引蛇出洞,一網打盡。他們若不謀反,有太上皇在一日,我都不好把他們處置得太重。你醫術那麽好,說太上皇身體健康,還有很多年可以活。這麽多年裏,咱們不能一直忍著他們在暗處吐信子吧?小團子一天天大了,若被他們暗害了,或者教壞了可怎麽辦?”

“我支持你!隻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若得時時刻刻防著別人,也太累了!”

水霄笑了笑,低頭吻了吻她頭頂的濕發。

“你查到他們的計劃了嗎?”元春問道。

“查到了一些線索。我現在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們大致可以調哪些地方的兵將,可動用的兵力大致有多少。這就有很大的製勝把握了!現在,我正在猜他們要施哪些陰謀詭計,猜得越準,他們死得越難看。”

元春聽到他這話頭,便知道他想要顯擺顯擺,便十分捧場地問道:“皇上猜到了些什麽?”

水霄果然興致勃勃說:“孝恭王是知道你的師門規矩和天譴之事的!所以,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好好利用這一點!若能讓我遭了‘天譴’,他就省事省力多了!那麽,怎麽讓我遭‘天譴’呢?”他微笑著看著鏡中的她。

我去!元春心裏狠狠地咒罵一聲。

還能怎麽讓水霄遭“天譴”啊?設計讓水霄跟別的女人XXOO唄!真是賤人!

“他想給你下藥?”元春把自己代入孝恭王的角色,思索孝恭王要怎麽設計水霄跟別的女人XXOO,“可有我在的話,他怎麽下藥啊?把我調開?”

水霄朝她豎了個大拇指:“沒錯!所以秋獵之時,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留在宮裏,把我們分開!”

為了簡拔勇武之士,也為了讓後世子孫不忘騎射,不忘戰陣,本朝太`祖皇帝當年留下了規矩:每年秋季,皇帝都得率領宗室勳貴、部分文武大臣到橫海鐵網山打圍。若某年秋季因故未去,則於次年春季補上。

鐵網上秋獵,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政治活動,加上路上來回的時間,往往要離京一兩個月。所以每年秋獵,皇帝也會帶上幾個後妃,免得一兩個月沒有女人侍候“受委屈”了。

水霄的後宮,隻有元春一人,他當然得帶著元春。

“怎麽留?”元春腦子急轉,“讓我不得不留下來給某個人治病?”

“對!這個生病的人,地位要足夠高,才能逼你留下。但這個人又不能是父皇,因為父皇若生病,我就得留下來侍疾,今年的秋獵就隻好取消,明春再補上。因此,母後和莊靜貴太妃極有可能是他們下手的對象。但母後素來精明,不太可能在同一件事上栽兩次跟頭,估計他們不會有機會下手。所以,他們下手的對象,最有可能的就是莊靜貴太妃。當然,如果莊靜貴太妃那裏也不好下手,他們心也夠狠,生病的人可能會換成榮敬貴太妃……”

元春覺得:自己那個謊言真是太深入人心了!為了讓水霄睡個別的女人,孝恭王一夥人竟然如此煞費苦心、不惜代價,真是……說他們蠢還是聰明啊?

水霄摸了摸她的頭發,覺得發絲上還有些濕意,又換了一條幹帕繼續擦。說道:“當然啦!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倒也不完全是為了讓我遭天譴。把我們分開,就可以有許多文章可做。比如說,假傳聖旨說我病了或傷了,讓你火速趕來相救,再中途設伏把你擒下做人質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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