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醫療係統

小鏡湖

107 端午宮宴

書名:紅樓醫療係統 作者:小鏡湖 字數:9385

今年的端午家宴,不在大明宮舉行,而是在太上皇和皇太後居住的北宮舉行。

對於這一點,太上皇說:“曆年的端午家宴都是在大明宮舉行的!今年照舊例就行了,又何必巴巴兒地挪到北宮來?”

他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是十分開心的。之前在位的時候,他對朝政感到倦怠,想退位享清福。可真正享了幾個月清福之後,他又覺得有些寂寞了!

水霄心說:若不是為了你,我很樂意見那些哥哥麽?這種食不知味、言語無趣的家宴,我會直接取消了!

他笑道:“若在大明宮舉行,倒要勞動父皇母後移駕。若累著了父皇母後,豈不是兒子的不是?不如在這裏舉行,父皇母後若有興致,咱們便多玩一玩;若沒了興致,將兒子等人轟走便是,半點也不必費心。”

“好好好!”太上皇被他哄得很開心,笑道,“朕若沒了興致,第一個轟你走!”

沈太後便笑道:“上皇,既然端午家宴在北宮舉行,那此事就由臣妾來操辦,如何?臣妾這些日子靜極思動,正想找個事來操持操持。北宮也沒大明宮那麽大的規矩,到時候,咱們叫那些孩子都不要穿朝服,隻盛妝打扮即可,就像宮外那些普通人家一樣。上皇意下如何?”

太上皇不由得點頭:“這倒是有趣兒!就這麽辦吧!”

元春很開心:她最近很忙,沈太後能把端午家宴的事情接過去,再好不過了!她心中暗暗感激沈太後,又叫了尚食局和尚儀局的女官們去幫忙。

到了端午節當天,元春一大早就帶著小團子去了北宮,水霄要先處理一些朝政,宮宴開始後才會去。

端午宮宴,按例仍然是男女分席的。女眷這邊,尚儀局的女官在幫著迎客。

元春跟著遲叢茵,走進沈太後日常起坐的正廳時,幾名太妃太嬪正在這裏陪著沈太後說話。

沈太後閑適地坐在上首,看見元春和小團子進來,便笑道:“正念叨小團子呢!你們就來了。免禮!快把小團子抱過來讓我瞧瞧,聽說他已經會叫人了?”

“還叫不清楚,也認不得幾個人,但已經在學了!”元春微笑道。

說起來,小團子還是很聰明的。他現在已經能把“父皇”“母後”“小團子”這些音節和相應的人對上了,把“飯飯”“果果”這些音節和相應的物品大體對應上。隻是他的舌頭還捋不直,發音不怎麽準確。

沈太後便把小團子抱在身邊,放在榻上,教他叫“祖母”。

小團子看看她,又看看元春等人,也不哭鬧。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捧場地對著沈太後叫了聲:“捉,母!”

雖然他的發音很不準確,沈太後卻是大喜,又引著他多叫自己。

小團子又叫了幾次後,發音已經糾正為:“祝,母!”中間還夾著一兩聲“豬,母!”元春暗笑,沈太後卻不以為忤,逗得起勁。

那些太妃太嬪們便誇小團子聰明,又道:“說起來,小團子後天就周歲了!不如小團子的周歲宴,也在北宮辦了?讓上皇和太後,還有咱們這些人也瞧瞧熱鬧,看小團子抓周的時候會抓什麽!”

元春笑道:“周歲宴並不打算辦的。他年紀小,怕折了福氣。若父皇母後想看他抓周,到時我將他帶來便是了!”

沈太後笑道:“我倒無妨。上皇怕是想瞧瞧。”伴著蓮香而生的孩子啊!上皇肯定想瞧瞧他抓周時會抓個什麽。

孝恭王生母榮敬貴太妃有一點沉默,聽到這裏便插嘴說:“上皇和太後若想常見到小團子,不如把小團子養在北宮?也好給皇後減少一點兒後顧之憂。”

沈太皇瞄了她一眼,輕笑一聲:“你可別給本宮找事啊!本宮養過那麽多孩子,早養煩了,如今隻想享幾天清福。小團子還是讓瀛洲自己養吧!本宮偶爾瞧一瞧就罷了。”

開玩笑,現在局勢這麽複雜,小團子的存在又如此敏感,萬一在北宮出點什麽事,自己怎麽交待?瀛洲精通醫術,對如何養孩子也很有章法,還是讓她自己養去吧!養好養歹,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元春也道:“豈敢勞煩母後!”

又有一個太妃說:“說來,小團子也快慢周歲了!皇後何時給他添個弟弟?皇上的子嗣,可有些單薄呢!”

元春微笑:“兒女之數自有天定,且不著急。”

眾人說話間,各王府的王妃、各公主府的大長公主、長公主等也陸續進了宮。按照沈太後的懿旨,她們都沒有穿朝服,隻是盛妝打扮。一時間,廳裏倒頗有些花團錦簇、脂膩香濃之意。

沈太後和眾太妃、太嬪們看著有趣,便隨意評點一下各人的穿著打扮,說一說時尚潮流什麽的。

就有一位王妃拍元春的馬屁:“要論容貌,在咱們這一輩人當中,皇後娘娘的容貌自然最頂尖的。而要論會打扮,咱們這些人,更是拍馬也趕不上皇後娘娘。你瞧瞧娘娘這衣服,這發式,這妝容,清新雅致得難描難畫。被娘娘這一襯,我們這些人,都成村姑了!”

另一人也跟著湊趣兒:“可不是!如今,娘娘這衣服的形製,京城富貴人家的女眷都競相模仿呢!隻是這樣的衣服,娘娘穿著,便如同傳世名畫一般,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意味。外麵那些人穿著這樣的衣服,無論如何也脫不了一股東施效顰的味兒!”

元春給這些馬屁一通拍,隻能嗬嗬地笑。

正說得熱鬧間,水瀾之妻、康郡王妃邱氏也來了。

元春已經有三四年沒有見過邱氏了。

她上一次見到邱氏時,邱氏是一個被丈夫家暴、惡意虐`待的孕婦,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她那一胎是個女兒,出生不到三天就沒了。因為康郡王府並沒有找元春去救過那孩子,因此元春並不知道那孩子是怎麽沒的。

元春沒想到的是:這一次再見到邱氏時,邱氏竟已有一點形銷骨立的感覺!

邱氏也如其他人一般盛妝出席,可如今這天氣,她還穿著夾衣。夾衣之下,竟有一點空蕩蕩的感覺,仿佛衣裳之下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副骨頭架子。她臉上也施著脂粉,但再濃豔的脂粉,也蓋不住她滿臉的憔悴與蒼老。她的鬢角,甚至已經有幾縷白發了!

這個邱氏與自己差不多年紀,如今也才二十多歲啊!怎麽看上去竟似有三四十歲的感覺?!

水瀾究竟是怎麽虐待她的?怎麽就把她折磨成這副鬼樣子了?!

看到邱氏進來,孝恭王妃臉上變色,嚴厲地說:“你病成這個樣子,怎麽敢進宮來?!若把病氣過給了宮裏諸位娘娘或小皇子,你該當何罪?”

元春視線掃向孝恭王妃,眼睛微眯:自己這幾年一直不曾見過邱氏,莫非是孝恭王妃在阻止邱氏出來見人?

邱氏淡淡一笑,恭敬中帶著漠然:“兒媳養了幾年的病,身子並不曾有絲毫好轉,如今怕是離死不遠了!兒媳德淺福薄,怕是受不起康郡王妃的福氣,因而鬥膽入宮,想請太後和皇後娘娘允許臣妾出家為尼,再為康郡王爺另擇良配吧!”

她在沈太後和元春麵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下頭去:“請太後和皇後娘娘成全!”

周圍諸人頓時麵麵相覷,難以相信一名郡王妃竟然自請出家!又想邱氏實在太沒眼色,今日端午宮宴,本是喜慶的日子,她卻來說這樣不討喜的話,也不知太後和皇後會如何處置她呢!

沈太後直接對元春說:“此事就由皇後做主吧!如今,皇族子弟的婚配之事,已是你的職責了。”

元春心中微微一歎,對康郡王妃說:“你且過來,讓我診一診脈!你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邱氏微一遲疑,便從地上爬起來,有些漠然地說:“臣妾福薄,故而久病難愈。”她低頭躬身,緩步走到了元春的麵前,向元春伸出了手腕。

元春的手指,輕輕搭在了邱氏的腕上。診了好一會兒,又換另一隻手,又診了好一會兒。

倒不是邱氏的病需要她診這麽久。邱氏的身體的確不好,但並沒有嚴重的疾病。她其實是借著診脈的時機,思考邱氏自請出家的原因和用意,思考怎麽處理這個問題。

這年頭,女人是沒有資格提出離婚的。

她們若想單方麵擺脫一樁痛苦的婚姻、一個可怕的丈夫,大概隻有三條出路。

第一條路:自殺,終結自己的生命。就像原著中的迎春一樣。

第二條路:出家為尼,終結自己的婚姻幸福。出家之後,就不算俗世中人了,婚姻關係算是自動解除。但這一條執行起來有難度,首先得有庵堂願意收,其次還得夫家的人同意。就像邱氏一樣,得來求太後和自己同意。

第三條路:謀殺親夫,終結男人的生命和自己的婚姻幸福。但這一條路風險太高。首先是不容易成功;其次是容易露餡,一旦露餡就會死得很慘,很可能會被淩遲處死;第三,膽敢殺人的女子絕對是極少數。

至於說娘家撐腰什麽的,一得看娘家對這名女子的重視程度;二得看娘家和婆家的權勢對比。

若是娘家的權勢對婆家沒有壓倒性優勢,若娘家沒有捏著婆家的命門,撐腰什麽的就隻能是浮雲了。撐得了一時,還能撐得了一世?一回頭,老公想打還是照打不誤,或許打得更凶殘。況且,在如今這種社會風氣下,要虐待一個嫁到自己家的小媳婦手段多的是,有些手段連傷痕也不會留下。

元春剛剛已經用醫療係統掃描過邱氏了,並沒有新傷。這是不是因為水瀾改過了,元春很難斷定。畢竟水瀾如今在軍中,隻有休長假和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一趟,這段時間他並不在京中。

邱氏在如今這時節自請出家,有兩種原因最有可能:

第一種原因:邱氏終於忍不了了!所以她趁著水霄已經繼位,孝恭王至尊夢斷,水瀾的地位也跟著下降,她沒有那麽怕孝恭王府一係了,用這種方式“反抗”命運。

第二種原因:她察覺了孝恭王有謀反意圖,想趁此機會擺脫與孝恭王府的關係。她若出家了,如果孝恭王謀反失敗,她和她的娘家就不在株連範圍;如果孝恭王謀反成功,她也可以不再受水瀾的荼毒。

將這些念頭想過一遍之後,元春便放開了邱氏的手腕,決定試探她一下:“你的身體很不好,但要說離死不遠,也言過其實了。這樣吧!我開幾張方子給你,你且住到靜心庵去,帶發修行三年。一則養一養身子,二則想一想,能不能受得了出家人的清苦生活。三年之後,你若仍然執意出家,我再成全也不遲。”

如果是第一個原因,邱氏不會拒絕她的提議;如果是第二個原因,邱氏會急著出家,急著與水瀾和孝恭王府撇清關係,等不了三年。

當然,她不想立刻同意還有另一個原因:不想讓水瀾那個爛人有機會禍害別家的無辜閨女!所以,且讓邱氏繼續把名份占著吧!反正靜心庵戒備森嚴,水瀾暫時禍害不到那裏去。

至於以後的事,等孝恭王的事塵埃落定再說吧!

對於三年的提議,邱氏並無異議,直接跪下謝恩了:“多謝太後!多謝皇後!”

又向沈太皇和元春等拜別:“臣妾久病之軀,擅入宮中已是不妥,實不敢與宴了!就此拜別太後、皇後和諸位娘娘,日後必定每日早晚一柱香,為諸位長輩祈福。”

拜別了沈太後和元春,她又走到了孝恭王妃麵前,神情漠然地磕了一個頭:“兒媳就此拜別!母妃多多珍重!”

元春歎息一聲,提筆寫了幾張方子給邱氏。然後目送邱氏瘦削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屏風之後。

室內眾人互相交換著眼色,一時無話。

孝恭王妃的臉色,很不好看。

盡管邱氏從頭到尾沒說過孝恭王府和水瀾一句壞話,盡管她一直表現得很恭順,但隻憑她堂堂王妃自請出家這一點,便可以把水瀾的名聲敗壞得一點兒不剩了!

榮敬貴太妃終於回過神來,滿麵怒色地對元春說:“皇後娘娘,請問瀾兒媳婦犯了什麽罪,你要將她關到靜心庵去?”

元春平靜地頂了回去:“貴太妃娘娘可冤枉本宮了!不是本宮將她關到靜心庵去,是她自請出家。為了不讓水瀾立時沒了媳婦,本宮還特意使了個緩兵之計,爭取了三年時間。”

榮敬太妃一時氣結,硬梆梆地說:“一個住到靜心庵的媳婦,有與沒有有何區別?皇後娘娘既要為她做主,不如賜一個側妃給瀾兒吧!免得他府裏盡是些夫人、侍妾,連個上得了台麵的女眷都沒有。”

賜一個側妃給水瀾?

元春心想:做夢!且不說她不做這種往人房裏塞小妾的惡心事,就憑水瀾那人品,把誰給他不是糟蹋啊?!

她微微一笑:“邱氏自請出家,不就是因為夫妻不睦嗎?正妃與水瀾不合,側妃更該挑個合他心意的,否則日子怎麽過?所以,本宮就不亂點這個鴛鴦譜了!水瀾身邊若有合心意的人,願意抬為側妃的,就自己報上來,本宮沒有不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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