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醫療係統

小鏡湖

56.救人不容易

書名:紅樓醫療係統 作者:小鏡湖 字數:14264

整個通慧寺接待香客的院子,都被賈家包了。元春選了其中一間做病房,其餘房間按需分配。

柳如玉被抬過來的時候,元春掃描一下:傷口在腹部,沒有傷到大血管,所以這柳如玉撐到了現在還沒有死。但她的腹部被捅了一刀,腸子直接被捅穿了!之前請的那個大夫,隻在她的外傷處胡亂敷了些藥,絲毫沒管腹腔內已經是怎樣一片狼籍!

另外,柳如玉身上還有性`侵犯的痕跡!真特麽的……這不是賈珍幹的吧?強X性`服務工作者?你特麽的可真有出息!

“準備做手術吧!”必須把柳如玉的腹腔打開,縫合好腸子,將腹腔內的異物清理幹淨。柳如玉的情況很不好,不爭取時間的話,她死定了。

“凝霜,你去驗血,準備給柳如玉輸血。”血源自然就是賈家的那些家仆了!

元春很慶幸:內務府的巧匠,已經製好了很原始的輸血輸液設備。更慶幸拿到內務府送來的針頭針管後,她就在賈府家仆中重金懸賞誌願者,對秋凝霜等人進行了大量的護士技能訓練。

賈府之中,賈母、王氏等人身邊的一等大丫頭,一個月的月錢是一兩銀子。而誌願者讓秋凝霜等人紮一次針,也不怎麽疼,元春就賞二十兩銀子。這相當於一個一等大丫頭一年多的收入,怎能不讓人動心?再加上有大姑娘在旁邊看著,這些家仆也不擔心自己被紮壞了,當然是踴躍報名,為秋凝霜等人的護士技能訓練提供了大量誌願者。元春順手便建了一個家仆健康檔案。

有些家仆被紮過一次之後,又排隊來紮第二次、第三次……一日之間就發一注幾十、上百兩銀子的橫財。休息幾日又去排隊紮針,再發一注橫財,然後樂得不行――娶媳婦的錢有了,辦嫁妝的錢有了,養孩子的錢也有了……

不過到現在,合格的護士也隻有秋徐飛螢和秋凝霜、秦楨三人。

徐飛螢是天生膽兒肥,開始訓練紮針時甚至有些興奮。另兩位不愧是細作出身,大約在細作訓練中也見過血。元春稍加訓練,她們給人紮針時便又快又穩。哪像抱琴和燕婉這兩個慫貨,一拿到針手就抖得像篩糠,死活不敢把針頭往人身上紮。元春隻好讓她們去給徐飛螢當學徒,以求她們將來能頂替徐飛螢做個藥劑師。

在戚建業擔憂的目光中,柳如玉被抬進了手術室。

如果救治柳如玉的不是一班女眷而是一個男大夫,他鐵定是要進去“幫忙”並監視的。可如今,他隻能眼巴巴地在外麵等著了。

對臨時手術室進行了簡單的消毒,布置好了燈光之後,元春就開始做手術了。麻`醉師隻能她自己兼任,徐飛螢做了第一助手,秦楨和秋凝霜分擔了二助、輸血、注射等工作。

秋凝霜給柳如玉等人驗了血。從在場的賈家仆人中,挑出血型相合、檔案上也沒有診出過疾病的,對他們:“這一回,不隻是要紮一紮針,而是實實在在要從你們身上抽一些血,以便救治裏麵的病人。我會控zhì抽血的量,所以被抽血的人不會有性命之憂,最多隻會虛弱兩天。若有自願獻血而又被我抽了血的,大人賞銀二百兩,給假五日。”

二百兩?!這可是平時被紮一針的賞銀的十倍啊!

不等被挑出來的有人響應,旁邊一個十□□歲的小夥子就心急火燎地搶先站出來:“我自願!獻那個……血!抽我的吧!”

秋凝霜朝他搖了搖頭:“不能用你的。你與那位病人血型不合,不能把你的血輸過給她。”

眾人一陣哄笑,那小夥子無比沮喪地抱頭坐下,嘴裏喃喃道:“怎麽就血形不合了呢?話說……血形是什麽?血的模樣兒?”

有了這小夥子挑頭,被挑出來的那些人也熱烈地響應:這可二百兩銀子啊!

秋凝霜便匆匆挑了一個看起來氣血最旺盛、身體最好的,抽了一針筒血――這是專門用來抽血的大針筒,而且是大號的抽血針筒,不是注射用的那種小針筒。

把針筒裏的血稍加處理,她就匆匆拿著針筒進了手術室。又按照平時的訓練,手穩穩地將針筒紮進了柳如玉的血管,緩慢而勻速地將針筒裏的血推進了柳如玉體內――由於技術條件的限製,現在的輸血手法還相當原始。

推的過程中,秋凝霜還按照元春的吩咐,時不時地把一把柳如玉的脈。她現在還無法通guò脈象診斷出疾病,但單純地診一診脈象強弱還是可以的。

元春已經打開了柳如玉的腹腔,稍稍清理了一下滿腹腔的狼籍,正在縫合被捅穿的腸子。說實在的,這場麵真的很惡心!若不是有醫療係統輔助,先別說技術上問題,光是這麽惡心的場麵她就未必應付得了。

徐飛螢算是膽肥的了,也覺得此情此景有些惡心。但看著元春麵不改色、穩dìng如常的手、幹脆利落的動作,心裏更是敬服!

…………

元春在救人的同時,賈家眾人也在兵分幾路,調查這件案子。

賈珍是被什麽人引到軟玉樓去的?那個人是誰?在哪裏?賈珍是怎麽認識他的?賈敬親審賈珍身邊的小廝們,那些小廝們哪還敢隱瞞,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的全說了。賈敬便派人去找那個將賈珍引到軟玉樓的“賈老板”,卻哪裏還找得到這個人?賈珍掉入了圈套,已是確鑿無疑了。

賈珍傷人的事,戚建業是目擊證人。賈代善便客客氣氣地親自問戚建業的話:他是在哪兒看到賈珍的?當時賈珍跟誰在一起?事情又是怎麽發生的?……等等。

找不到那個“賈老板”,賈敬又親自去了趟順天府衙,上下打點一番,終於見到了被關在了黑牢裏的賈珍。雖然順天府看在賈家的麵子上,給賈珍住了一個“豪華單間”。但這時代不講人`權,牢裏的整體環境在那裏,哪怕是“豪華單間”又能好得到那裏去?

賈珍身上隻鬆垮垮地穿著中衣,頭發散亂地癱坐在稻草上,盯著雙手上的血跡呆呆出神。

獄卒喊:“賈珍,你家老爺來看你了!”

賈珍愣了愣,才回過神來。他一下子從稻草上跳起來,撲到牢房的柵木上,扒著柵木,對賈敬哭喊道:“爹,你救我!求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殺人的!死的隻是個粉頭,肯定不需要我抵命,對吧對吧?!”

賈敬恨不得抽死他。但此時隻能先安撫他,問明情況:“那個粉頭還沒有死!大姑娘正在救她!你先別慌,先說說是怎麽個情形,那個賈老板是怎麽回事?”

“沒死!”賈珍眼睛一亮,心裏登時喜不自勝。他的情xù大起大落之下,竟有些神神叨叨地:“大姑娘是神仙傳的醫術,定可以救那個賤人!倒是便宜了那賤人……對了,你們找到賈三兒了?那就好那就好,他可以為我作證的,那不過是一時誤會!”

若不是中間隔著柵木,賈敬絕對一腳踹飛他。忍氣道:“你還做夢呢!那個賈老板叫賈三兒?我已經把你小廝說的那幾個地方翻過來了,連賈三兒的鬼影子都沒有摸到。趕緊說,那個賈三兒是什麽人?你們怎麽認識的?怎麽混到一處的?”

賈珍的臉色又是一白,喃喃道:“賈三兒說他也是金陵人士,這些年在京裏做點小生意。可是胥吏貪官盤剝太狠,逼得他快要活不下去了。他想著跟我們家是同姓,又同是金陵人氏,許多年前或是一家也未可知。便想跟咱們家連個宗,尋個庇護的意思……”

“所以他就求到你頭上,對你百般討好?”賈敬諷刺地笑了笑。

“是啊!難道他是騙我的不成?他當時哭得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竟不是真的?”賈珍有些難以置信地說。

賈敬也不知道該歎兒子太蠢,還是該歎下套的人太高明。又問道:“那今天晚上,又是怎麽回事?”

這陣子,那賈三兒跟前跟後、百般討好賈珍。捧得賈珍高興了,賈珍也請他吃了一回酒,請些粉頭戲子來作陪。玩得高興了,說起話來便有些葷素不忌。

賈三兒便一個勁兒地誇軟玉樓的柳如玉如何如何好,有些什麽樣的奇趣妙處……總之,他在柳如玉剛接客不久玩過一次,到現在還回味無窮,再也不將別的女子放在眼裏。可惜如今柳如玉身價高了,自己也沾不上了……

賈珍被他說得心動不已!便與賈三兒商議,要悄悄去領略一番。因現在賈代善和賈敬管得嚴,賈珍怕被家裏知道,便沒帶自己的人,隻與賈三兒和幾個跟賈三兒的人同去……

到了軟玉樓之後,柳如玉卻眼高於頂,幾次三番地謝客。後來被催逼不過勉強接待了賈珍,神色也是淡淡的。賈珍作為寧府嫡孫,從小被捧著長大的,幾曾受過這樣的冷遇?被柳如玉和賈三兒兩邊兒一激,便趁著酒勁兒,對柳如玉用了強,把柳如玉弄得慘叫連連……

正熱鬧時,戚建業闖了進來,柳如玉便哭著向戚建業求救。戚建業本是柳如玉相好,見此情形,不由得勃然大怒,把賈珍從柳如玉身上揪下來就打!

那戚建業的武力值比賈珍略高一點,又占了先手,就漸漸占了上風。賈珍被打急了,便抄起去軟玉樓之前被賈三兒攛掇著買的一把短刀,向戚建業刺去。那戚建業倒也靈活,匆忙間躲開了。賈珍不依不饒,仍追著戚建業揮舞短刀。

那戚建業躲過了幾次,不知怎地就退到了柳如玉身邊,被怕得發抖的柳如玉緊緊抱住了手臂,眼看就要躲不過了。情急之下,他下意識地使勁一扯柳如玉,便將柳如玉擋在了自己身前……賈珍那一刀,就刺在了柳如玉的身上。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傻。戚建業先回過神來,既憤怒於自己差點死在賈珍手上,又對自己拿柳如玉擋刀有些莫名的心虛和愧疚之意。便趁賈珍愣神的功夫,奪了賈珍的短刀,與終於衝破了賈三兒那些人阻礙的戚家小廝,將賈珍拿下了!

後來,軟玉樓的人亂糟糟地進來,又是報官,又是請大夫。而賈三兒那夥人,早趁亂溜得不見人影兒了。

這一番情由,賈珍想了又想,被賈敬追問了又追問,他才顛三倒四地勉強說全了。

賈敬聽完以後,不由得出了一頭冷汗:幸虧被重傷的隻是一個粉頭,而不是襄陽侯的孫子戚建業!

想到這裏,他心中疑心陡起:下套的人,會不會原是打算讓珍兒刺死戚建業的?隻是那戚建業反應夠快、心夠狠,才躲過了這一劫?

這麽看來,那個柳如玉……也很可疑啊?!戚建業正在躲刀的時候,她為什麽要抱住戚建業的手臂,真是因為害怕嗎?

賈敬匆匆離開了順天府大牢,到通慧寺把問到的情況給代善一說。

代善沉吟了一下,又把戚建業找來問話,仔細追問了他開始躲刀到賈珍刺傷柳如玉的每一個細節。

戚建業因自己拉了個女人擋刀,心中有愧,又受了驚嚇,先前並沒有留心這些細節。此時被賈代善提點著一點點努力回憶,才終於想起來:他躲閃的時候,曾經瞄到過一眼柳如玉的位置,原是下意識避開了柳如玉那個角落的!

所以,不是他退到了柳如玉的身邊,而是柳如玉主動變換了位置,擋在了他躲閃的道路上,然後抱住了他的手臂,讓他無法再躲閃?

柳如玉為什麽要這樣做?

想讓賈珍把他刺死?!

想到這裏,戚建業的臉色陣青陣白。他又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各種細節細細琢磨了一遍,心裏漸漸透亮!

他奶奶的!那個賤人!虧自己還對她百般好,她竟是這般狼心狗肺!竟想讓自己死!怪不得人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呢!戚建業在心裏狂暴粗口。

……

柳如玉的手術還算順lì,元春把手術做完了,才從賈代善那裏知道:這個柳如玉可能有問題。元春便多安排了一個人看著柳如玉,自己回廂房洗漱。

天都亮了,一夜沒睡的元春,很困!

但現在柳如玉還沒有度過危險期,她的生命又事關重dà,元春也不敢踏踏實實地去睡覺。她隻得匆匆洗漱了一下,提一提神,又去柳如玉的病床邊守著,讓跟著自己忙了一夜的幾個宮女輪流休息,自己隻在實在撐不住了時打個小盹。又守了將近一日,到傍晚時,等柳如玉的生命體征穩dìng下來,元春才回房睡了個覺。

元春萬萬沒想到:救治柳如玉真正的考驗,居然是從柳如玉醒了之後開始的!

從蘇醒那一刻,在弄清了自己的確沒死的那一刻起,柳如玉就擺出了一副絕不合作的態度。

她說自己不要賈家人貓哭耗子假慈悲,不要被賈家救,不要在賈家,寧死也不受賈家的恩惠……然後以此為借口,想盡一qiē辦法拒絕治療,死命掙紮著要下床,要回軟玉樓去,完全不顧自己腹部的傷口會不會裂開。

元春等人無奈,隻得用布條把她綁在床上。被綁著了,她也挺胸挺腹地掙紮,任由元春等人說什麽,她也完全聽不進去。

元春不得不懷疑:這個柳如玉是在存心求死!

她有什麽想不開的?就算她被賈珍強X了她很痛苦,可她不是個粉頭嗎?至於尋死覓活的嗎?據說她也不是什麽賣藝不賣身的清倌人,服侍過的男人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了,這會兒裝什麽貞潔烈女啊?!還是說:代善的推斷沒有錯,這個柳如玉有問題?

沒奈何,元春隻得讓秋凝霜等給柳如玉注射鎮定劑,讓柳如玉沉沉睡去。

她掃描了一下柳如玉的傷口:還好!柳如玉重傷無力,傷口又縫得很結實,並沒有被掙開也沒有出血現象。

接下來幾天,元春隻得一直讓柳如玉處於昏睡狀態,用靜脈注射的方式給柳如玉補充水分。

等柳如玉的胃腸道功能開始恢fù後,元春不得不讓柳如玉恢fù清醒:她還無法做到直接通guò靜脈注射或鼻飼管給病人補充營養!必須得讓柳如玉吃東西。不然她會被餓死的!

而不出所料,柳如玉竟然擺出一副絕食的架式,拒絕進食。她看著元春的眼神,竟似把元春這個救她的人恨毒了!

元春無可奈何,隻好去找賈代善拿主意。

賈代善心裏已明白:柳如玉若此時不死,今後必定會死得更難看――因為指使她的那個王爺不會放過她,醒過味兒來的戚建業也不會放過她,柳如玉自己想必也明白這一點!

對於這樣的局麵,賈代善一時也沒有什麽辦法可想。心裏再次把賈珍那個混賬東西罵了一萬遍!

對於一個一心求死、不惜絕食的女人,他們要如何救?

當著順天府差役的麵,揭穿這女人是在求死而非我們不救?可粉頭都是逢場作戲的高手,誰知道她到時候會怎麽表演啊?!弄不好會把元春這個主治大夫也捎帶著陷進坑裏!

正當元春和代善一籌莫展的時候,十七皇子身邊的明瑟明公公又來了!說是上次吃了賈府的點心,覺得味兒實在不壞。今日寒香院的廚子新製了幾樣點心,請元春也嚐嚐。

元春與代善對視一眼,眼睛都是一亮:明瑟公公不是來送點心的,而是來送消息的吧?!

代善心中還有猶疑,故而還是不想見明瑟。便對元春說:“既然明公公是給你送點心的,你就好生去接待吧!”

元春會意,到自己的住處接待了明瑟。

她用老借口打發走了身邊的丫頭後,明瑟便長話短說,將十七皇子讓他轉達的消息都說了,留下了點心就走了。

元春送走明瑟之後,也不急著把明瑟送來的點心端去“孝敬”賈代善了,而是直接去了柳如玉的病床前――她知道怎麽威脅柳如玉,勸柳如玉進食了!

昭王殿下的消息,真的是及時雨啊!

柳如玉醒著,手腳仍被布條綁著。不知她是沒有力氣了,還是打定了主意要絕食,倒是沒有再掙紮。隻睜著一雙幽深的眼睛,盯著房梁發呆。

元春便讓房裏守著的宮女們都出去,自己走到柳如玉床邊坐下,笑眯眯地說:“柳姑娘,想不到你流落風塵,竟還是個孝女!對那個根本看不起你的弟弟,竟也那般好!”

柳如玉先是愣了一愣,然後視線霍然一轉,落在了元春的臉上。她的臉上,出現了強烈的驚恐之色。

“你很好奇我是怎麽知道的?”元春微笑著說,“我們家雖然比不上王府那樣顯赫,可認真要查一件事情時,卻也還是查得明白的。”她當然不會把昭王給供出來。

她微微傾身,看向柳如玉:“你以為,隻有勇直親王府能拿你的親人威脅你嗎?”她湊近了柳如玉的耳邊說,“我們家也可以的!”

柳如玉大駭,厲聲道:“你想怎麽樣?”

強烈的恐懼和無力之感,迅速彌漫她的全身。這種無力之感,就像當初她爹病重時,她不得不被軟玉樓的老鴇子買走一樣,就像被人威脅著做局陷害賈珍時,那種全然無能為力、無可奈何的感覺一樣。

元春不答她的問題,繼續威脅道:“你母親和兩個妹妹被勇直王府強行買走了,深宅大院的,我們的確無可奈何。可你弟弟卻是良民的身份,是住在王府外麵的。他還要讀書上學,還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還能讓他也賣身到王府嗎?還能藏著他不讓他見人嗎?你說,我們家有多少機會下手?”

柳如玉急促地喘息著,額頭開始冒汗,仿佛一隻被撈上了岸的魚。

元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們也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直接把你們在我家哥兒身上做過的套子,原模原樣再在你弟弟身上做一遍。你說,你弟弟會不會上鉤呢?”

“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柳如玉急促地說。

“可你那時已經死了!”元春有些憐憫地看著她,“你現在不是一心求死,好把我家哥兒的殺人罪坐實,好讓你主子善待你母親和妹妹嗎?可你也不想想:等你死了,我家哥兒的殺人罪被坐實了,你的利用價值也就沒有了。那時候,勇直王府想怎麽對待你家裏人,全憑他的心意。你不妨猜一猜:王府是會殺人滅口呢?還是會好好養著你家裏人呢?而我們家,又會怎樣報複你的‘大恩大德’呢?”

柳如玉明白了:元春是想逼自己活下去!

隻要自己活下來了,賈珍就隻是一個傷人的罪名。一個公府公子,誤傷一個青樓粉頭,不過是杖責一二十的風流罪過,他家裏人最多被不痛不癢地彈劾一下,那位王爺肯定無法滿意!這也是自己為什麽要求死的原因。

那位王爺原先的安排是:讓賈珍因為在青樓爭風吃醋,殺了襄陽侯府的公子。

可沒想到那個平時甜言蜜語的戚公子,在危急關頭竟然毫無憐香惜玉之心,直接拉了她擋刀!一個原本十分精妙的布局,就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如果自己再被救活了,那位王爺花費那麽多心思布的這個局,就要大體落空了。自己辦事不力,還不知道那位王爺要如何發作自己的家人呢!

可如今,賈家既已看破機關,還不知道查到了些什麽,也不知道那戚公子是不是也醒過神來了……要陷害賈家公子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自己先前被勇直王府的人威脅,現在又被賈家拿住把柄反威脅……兩虎相爭,她一個賤如草芥的煙花女子被夾在中間,又能夠怎麽辦?!

她心裏升起一股難以克製的悲涼:自己一家人,在這些王孫公子、世家大族的眼中,不過是螻蟻一般的存zài,是不是轉眼之間,就會被巨浪拍成碎末?!

在軟玉樓的這些年裏,她經曆了太多這種任人宰割的悲哀。她的一生,早在進入軟玉樓那一天就已經完了。這些年她隻希望,她弟弟能夠考中功名,讓他們家的子孫後輩,不再遭她遭過的那些罪――哪怕她弟弟看不起她!

“如果我活下去了,如何向王爺交待?”柳如玉喃喃地說。

元春暗暗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的威脅起作用了:“那是你自己的事!怎麽編瞎話騙男人,不正是你的長處嗎?”

“如果我活下去了,賈家能夠保證:不報複我們家嗎?”柳如玉不抱什麽希望地問。

元春想了想,微微搖頭:“柳姑娘,在這件事上,賈家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你要麽乖乖配合治療,好好活下去,將來的事將來再想辦法;要麽繼續求死,然後在九泉之下,看看你家裏人是個什麽下場!”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