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嬌色

尤冰

第一百三十五章:添妝

書名:玉堂嬌色 作者:尤冰 字數:6019

第一百三十五章:

李千然原本靠在一側吃著糕點,聽兩人說起這,身子也坐正了,側著耳朵細心聽著。秦側妃繼續道,“我原以為不是什麽大事兒呢,當著一個笑話跟太子說了,沒想到太子當時聽了臉就怒了,一晚上都沒什麽好臉。”

秦側妃道,她當時說這個消息的時候,隻是想著連七王爺這個比太子小將近十歲的弟弟都即將有嫡子,而太子膝下現如今真正的嫡出血脈卻隻有個永寧郡主,說話都不利索。原是想下一下太子妃的顏麵,卻不知道太子怒從何來,“早知那時我就不說了,太子惱了我好幾日。還好他素日偏疼小郡主,這幾日夜裏又來我這兒了。”

蘇氏道,“這些話你日後便不能說了,如今陛下病重了,太子忙著爭位。可如今他人近中年,膝下嗣子繼承,雖是太子妃之過,也是太子心頭之癢。如今那七王妃卻懷孕了,倘若誕下嫡子,儲位之爭上便站了優勢,太子如何不急?”

秦側妃用帕子擋著唇,許久才反應過來,“可太子本身就是儲君,那七殿下非嫡非長——”話還沒說完,一直伺候小郡主的嬤嬤卻進來,走秦側妃耳朵旁邊說些什麽,蘇氏和李千然便看著秦側妃原本嬌豔的臉突然冷了下來,“本宮也是上了玉蝶的側妃娘娘,沒道理我娘家人住這裏還要被人趕走——”

秦側妃這麽說原本還渾渾噩噩在一邊呆站著的蘇氏和李千然便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了。太子妃那裏下了趕客令,秦側妃那裏到有底氣跟下人鬧,兩個要被趕走的人站在這裏就頗覺尷尬了。

李千然想了想,微微上前衝著那嬤嬤道,“母親和我來太子府中,未曾向太子妃請安,還請嬤嬤代為通傳一聲,如今要走了,總要見過主家才成。”秦側妃狐疑看了眼侄女,不知她為何這麽說,又上前輕聲道,“千然,何必對這奴才——”

話未說完被李千然輕輕阻了。那嬤嬤原本是想冷著臉趕人,可到底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伯遠候一家也沒想賴著不走,隻是求見主家,到沒什麽不通情理的地方,便微微服了服身子,“姑娘稍等。”

李千然心中念著從前江潤言告知自己的事情。

婚前江潤言早不是處子,那時還與她計較如何瞞過魏祀,婚後才一月就懷了兩個月的身孕,這孩子到底是不是魏祀的也很分明。雖說拓跋皇室放浪形骸慣了,可事情牽扯到了皇室血脈,便是大罪。

這事情告知秦側妃也沒什麽用,李千然也看明白了。

自己這小姨能在太子府受寵真本事沒有,全靠一張千嬌百媚的臉,到不如告訴太子妃,起碼如今他們還是一條船上的。太子若上位她水漲船高,太子若不成倒也沒什麽大礙,哥哥在戶部做事,又是七王爺魏祀麾下。

李千然自以為他們家做了一個全麵的好算盤。

——

太子進了宮,又很快到了上書房,裏頭魏帝正垂頭處理事情,依舊是王福在身邊伺候著。太子入宮前心裏頭還好,如今見著這個之前常見的場景,心裏頭卻猛地湧上一股子忐忑。魏帝正在處理奏折。

他身子養了數月,可到底沉屙積年,隻一會兒便覺得渾身沉痛。放下筆,看著太子,“這些日子你在朝中監國,可有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太子心中倒是覺得權利至高無上,尤其父皇那寶位坐起來格外舒服,可這樣的話他要是跟魏帝說了,便是親父子估計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便垂著頭,“處理朝事良多,便發覺父皇從前之辛苦,兒臣日後當多為父皇分憂。”

魏帝笑了笑,太子也聽見了他在笑,就是不知如今他笑的意味兒是什麽了,隻頭皮有些發麻。

“朕聽說你收攬了盛家的兵權。”

太子知曉這事兒必然瞞不過座上的魏帝,也未曾多說什麽,直接承認了,道,“盛國公一戰不力,加之年歲漸大了。可邊關卻不能無戍守之人。”

魏帝垂著頭,片刻後才看著他,“可現在民間對此事議論頗多,尤其是盛國公人也去了。”

太子眉頭皺著,“盛國公老病沉屙,如今敵不過病情亡故與兒臣何幹。何況父皇派兒臣監國,兒臣又是儲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便是盛國公當真是兒臣所處死,又何畏民間所言?”

魏帝眉頭稍皺,“那你準備如何處置?”

“若再有人議論不實,一律嚴加查辦。”太子道。魏帝捏了捏眉心,剛從南山回來,他心中隻憋足了一口勁兒要嚴辦太子,隻看他如今這個模樣,自己嚴辦了他,他還知道是為誰背的黑鍋,隻招了招手,“行了,朕乏了,你回府吧。明日將這些日子的奏折整理成冊,連同你的處理給朕放在案上。”

太子拱手稱是,很快就退下了。

太子離開之後,魏帝卻並未如自己口頭說的那樣乏了要去休息。後頭內室的屏風被人挪開,管平從裏頭出來,魏帝看著他,“多虧你提醒朕,不然太子可真要替某些人背了黑鍋。”

管平微微抿著唇,魏帝歎了口氣,他倒也不是一個糊塗的帝王,原本借南山之行便是想理清些事情。而且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太子是個什麽性子的人,他的國家需要一個真正有虎狼心的帝王,太子雖是他親子,可能力卻不足任帝王。

魏祀依仗大長公主,生母早逝又奮鬥至今。如今權握一方,與他當年何其相似。魏帝也考慮過是不是改立太子——可魏祀他能忍,魏祀身後的,那個握著兵權的他的妹妹,他何其忍不了。

“當年她逼死了阿溫,如今又害了朕的老臣。”魏祀說這句話的時到沒有一點的怨氣,隻是聲音涼涼的。管平垂著頭,依舊是一言不發。魏帝看著他,這雙眉眼與她有些相似,隻不過她當年常是意氣風發,而他則時長淡漠著。

“罷了,瞧你心也不在這裏。”

魏帝說著,腰背突然彎了下來。他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前些日子急火攻心,又連夜趕了回來,眼前一黑,隻覺得自己一口氣兒差點掉不上來。管平連忙上去扶他,一旁王福也大聲讓旁邊小太監去太醫院找太醫過來。

“朕沒事,老毛病了。”魏帝道,又拍了拍管平的手,目光又不知看著何處,“說什麽陛下萬歲,人知天命,到了一定歲數還不是要去。你和盛家小姐的婚事何時辦?”

管平垂著頭,“本是這月底。老國公去了,卻要守孝。”

魏帝念著守孝,又記得漢人守孝大約是要三個月——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他卻不一定還有時間等到三個月,“三個月太長了。如今是大魏的天下,沒道理一切都遵從漢人那套舊俗——”不過考慮到家中剛有喪事,之後又辦喜事兒卻也不太吉利。

魏帝想了想,“老國公因病去世,朕損失一個國之棟梁,便惠及妻女。守孝期便削至一月,一月後你們做婚事,朕親做證婚人。”惠及怎麽也惠及不到盛明珠這一個孫女份上,不過皇帝說的便是聖旨,沒其它人講道理的份兒。

管平撩起袍子跪下,“謝陛下賜婚。”

——

魏帝是有心想要放太子一馬,可太子府中的婦人卻太過能耐,這些日子不知道為何城中就攪弄起了江潤言腹中血脈的事情。便是魏帝聽到都有些頭大,且不管江潤言腹中血脈是不是魏祀的,這事兒宣揚出去,就是皇室的一個汙點。

伯遠候府雖說占了個貴族的名聲,可到底已經沒落了。又已經和盛家解除了婚約,如今什麽都不占了。查到源頭是哪裏後,魏帝自然不手軟。

李千然一心覺得自己早已和太子府一條船,可事到臨頭太子妃卻沒有什麽事兒,她和蘇氏卻因為妄議皇家被關押起來,連同在戶部任職的李千城也被牽扯進來。他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被關押進來時都一頭霧水,直到知道妹妹做了什麽事兒,才忍不住跳腳罵道。

“無知婦人,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妄議皇家?你又以為太子妃是什麽人,太子府裏發生的東西,人家不知道,偏就一個側妃知道?”李千城破口大罵,李千然縮到母親身後,蘇氏心疼女兒,便替她擋著,又道,“不是還有七王爺嗎?”

“你當旁人都傻就咱們家英明,如今七王爺心裏怕已經恨死我了!”

李千城倒還想罵兩句。不過很快便有侍衛進來了,他們在京城無人脈,很快便要被押送流放,一路從城牆往下走,李千城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他之前的未婚妻盛菲菲,好似溺水者扒著一根浮木一般,他激動的看著那般。

盛菲菲手裏捧著一匹紅布,看了兩眼,又淡淡的回頭,“走吧,去給三妹妹添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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