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芊擠出一絲笑意：“怎麽會呢。大嫂溫柔漂亮，又不失聰明伶俐，最重要的是她是咱們長房的人，是我和娘的親人，我怎麽會不喜歡她呢？”
劉氏若有所思看了夢芊一眼：“你要真這麽想，那就對了。你要記住，你大哥已經不在了，隻有你大嫂生下來兒子，咱們長房才有希望。”
“我都知道的，娘，你就別操心了。”夢芊笑著道，“娘，我跟夢瑩約了一起做女工，就不陪您回去了。”
“嗯，你去吧。”
夢芊“哎”了一聲，就走向另外一條路。
劉氏一直看著夢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見，麵容上是一抹淡淡的愁容。
大丫鬟靈兒走上前，低聲寬慰劉氏：“夫人別擔心，二姑娘是個懂事的，必是會理解您的苦心。”
劉氏歎了口氣：“芊兒像她父親，素來有些執拗，隻希望她能聽進我的話，凡事都往好處想……”
“二姑娘最聽您的話了，哪裏會聽不進去？”靈兒扶住劉氏的手，“夫人，我扶您走吧，昨兒夜裏霧氣重，路上也有些濕滑，您可得仔細些。”
劉氏攙著靈兒，主仆兩慢慢向韻華堂走去。
倩寧倚著廊下的柱子，看著李媽媽指揮丫鬟們收拾院子，丫鬟婆子們穿梭來去，又是掃地，又是擺放花盆桌椅，好不熱鬧，倒讓素來習慣清靜的倩寧有些兒不適應。
“奶奶，這裏風大，要不進去歇著吧？”新來的丫鬟楓兒輕輕走到旁邊，低聲說道。
倩寧點點頭，扶著楓兒走進廳堂，匍一進門，就有妙音端了熱茶，妙語拿了墊子鋪在椅子上，露水站在旁邊反而是插不上手了。
看著露水局促的樣子，倩寧有些兒好笑，看來露水跟自己一樣，不太適應這麽大的陣勢呢。
妙音和妙語伶俐地伺候完了之後，就退到一旁站著等候倩寧的吩咐。
楓兒則是繞到後麵，把手按在倩寧肩膀上輕輕捶著：“奶奶，奴婢給您捶捶肩吧。”
還真別說，這楓兒的捶背技術還真是不錯，力道適中，速度均勻，立時感覺肩膀都輕快了不少。
楓兒邊捶著肩膀還邊輕聲說著話：“奶奶肩上的肉稍微有些兒僵硬，是否平日裏時常有酸痛感？”
少時倩寧曾經被繼母懲罰，在陰冷的佛堂抄寫佛經，當時綿延下了好幾場雨，下人又欺負自己不受寵，連煤炭都不曾升，致使自己拉下了每逢陰雨天肩膀就酸痛的毛病。不過這個毛病，若是自己不說，別人是瞧不出來的，而楓兒隻是揉捏了幾下便知自己肩膀不好，看來是個懂醫理的。
倩寧眯著眼睛，笑道：“楓兒真是好眼力，我的肩膀確實有病根。楓兒一捏便知，可是通曉醫理？”
“奴婢小時曾跟府裏一個老媽媽學過些醫理，不過是皮毛罷了，若是奶奶有用得著的地方，奴婢必當盡力伺候。”
“好啊，以後你就每日給我按摩肩膀吧。”
楓兒自然應下。
“奶奶，大食堂的飯菜已經送過來了，可是要擺飯？”另一個丫鬟蕊兒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幾個粗使丫鬟，每人手裏都捧著一個食盒。
不知不覺已是到了午飯時間啊，倩寧這才覺得有些餓了。中午可得多吃點，下午要回陸家，晚上必是要在陸家用飯，還不知繼母會不會整出幺蛾子。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應對她。
倩寧吩咐把飯菜都擺上來，妙音，妙語也跟著一塊布菜。楓兒更是繞到前麵要伺候倩寧用餐。
倩寧卻是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忙了一上午，你們也該吃飯了。有露水伺候就行。”
妙音等人恭順地應了是，楓兒眼神閃了閃，也跟著退了出去。
一直站在邊上的露水並沒有似往常一樣走上前來伺候，而是低垂著臉，看不清表情，似是有些低落。
倩寧拿起菜碟裏的一顆小豆子，輕輕砸到露水身上，就跟小時候兩人玩耍似的。露水這才抬起頭，嘟囔道：“奶奶有了新的下人伺候，就開始嫌棄奴婢了……”說著眼中似是有淚珠要滾下來。
倩寧忍不住撲哧一笑，走過去拉了露水的手：“咱們從小一塊長大，情似姐妹，怎麽會嫌棄你呢，你呀就是想太多了。”
“那您方才還拿豆子打奴婢，分明就是欺負奴婢。”露水仍是沮喪著臉。
“哎呀”，倩寧邊晃了露水的手便說道，“小時候，每次你被別的丫鬟欺負哭了，咱們不都這麽玩的麽？難道你都忘了？”
露水撅著嘴：“奴婢哪裏忘得了，每次您和大小姐都護著奴婢，還拉鉤發誓，今生一定會互相扶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露水說著語氣漸漸低下來，原本委屈的神情變成了不好意思。
“你看，小時候咱們發過的誓言說得多好，我一直記在心裏，從小到大，別的丫鬟都想著奔高枝，隻有你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對你好還來不及，又怎會嫌棄你？”
“可是，楓兒她們伺候得這麽好，奴婢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她們來這自然要做事，該她們做的就讓她們做，以後我會給你們分工，各管各的事。現在不比以前，身邊的丫鬟多了，也就不用全都你一個人來做事了。”
“那奶奶打算讓奴婢做那些事呢？”露水眨巴著眼睛，認真問道。
“你以後就替我管管箱籠，銀錢，伺候吃飯更衣，你覺得怎麽樣？”
“好啊”，露水臉上重又現出了歡喜的神情，“隻要能在奶奶身邊，伺候奶奶，做什麽奴婢都願意。”說完，還拉了倩寧的手坐到位置上，夾了倩寧愛吃的菜，放到碗裏：“奶奶快吃飯吧，下午還要回門呢，可得多吃點。”
倩寧看著露水歡快的樣子，心裏卻有些怏怏的。露水對自己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隻是天性有些單純，不善於攻心，以後在侯府，少不得要用心經營，處處留神，還有一甯樓的聯係，也得有個靠譜的人來維係。而露水在這兩方麵都無法勝任。小椴雖然機靈，但是年紀尚幼，很多事情不能交付於她。
看來得在身邊這些丫鬟裏重新發掘可用之人了。
而且崔氏明明知道聽雨軒隻能有四個大丫鬟，自己身邊還有一個露水，卻送了四個人進來，到底是何用意？難道要從四個人裏麵挑三個出來？如果自己在沒有了解這四個人的背景之下，貿然挑出三個人，且不是把身後之人得罪了？
對於崔氏時友時敵的態度，倩寧有些搞不明白了。
這麽一頓午飯便是在露水輕快的節奏以及倩寧惆悵的心情中結束了。
下午未時剛到，莫媽媽就來叫倩寧起床了。
妙音，妙語端了洗臉盆，手帕，楓兒，蕊兒拿著下午要穿的衣服和頭飾，齊齊站在床邊。
這麽浩大的聲勢，倩寧就是想賴會兒床都不好意思了。
洗漱，梳妝，更衣，一氣嗬成，不得不說，下人多了，活兒幹得就是快。
待得裝扮完畢，倩寧端坐廳堂，就等著趙洛岩過來一塊出發了。
誰知快過了半柱香，仍是沒見到趙洛岩的影子。
露水有些著急了：“奶奶，世子不會是忘了下午去陸家的事兒吧？”
倩寧心裏也摸不清狀況，但仍是沉著氣：“應該不會的。就算世子事多，記不清，身邊的下人也該是提點的。”
就在這時，小椴飛奔進來，一臉的焦急氣憤：“奶奶，世子還沒回來呢，據說世子夫人中午在娘家吃壞了肚子，疼得走不動，世子在連家陪著世子夫人，這會子剛往侯府走呢。”
“那可咋辦呀？”莫媽媽和氣的臉上現出了焦慮，“回門也是講究時辰的，本來下午去就不太好，這再晚，於習俗禮數都是不妥的呀……”
妙音，妙語，蕊兒，楓兒都恭敬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可是神情卻並未看出太多的擔心和焦慮，楓兒更是時不時眼神掃向倩寧，似是在等待倩寧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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