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來勢洶洶

唐穎小

第217章:過得好嗎?

書名:大叔來勢洶洶 作者:唐穎小 字數:19993

周衍卿將垃圾翻的亂七八糟,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襯衣,袖子挽到臂彎上,露出一截小臂,衣服已經有些髒了,周衍卿顯然並不在意這些。

清潔員站在一側,什麽話都說盡了,但周衍卿根本就聽不進去,隻會說一句請稍等,然後繼續不停的翻著那些生活垃圾。

程旬旬站在車子邊上,看著他的身影時隱時現,看著他這樣一個人站在垃圾堆裏,完全不顧形象的翻著那些肮髒的垃圾,她的心像是被人用雙手捏住了一樣,心底深處有一種衝動,想走到他的身邊去。

“旬旬。”孫傑已經上車,並且在車上等了她一會,見她一直站在車邊不動,便忍不住出聲提醒了一下,問:“你在看什麽?”

程旬旬這才猛的回過神來,搭在車門上的手,微微緊了緊,就在周衍卿轉身的瞬間,她彎身上了車,並關上了車門。

側頭看了孫傑一眼,略微有些心虛,衝著他微微一笑,說:“我剛剛在想有沒有什麽忘掉的,應該沒有了,我們走吧。”

孫傑透過車前鏡,往後看了一眼,自然是看到了清潔車那邊的情況,也知道程旬旬站在車邊發呆的原因,隻是他現在想當做沒看見,當做不知道。

程旬旬坐了一會,發覺他一直沒有啟動車子,不由側頭看他一眼,幹笑了一聲,說:“你怎麽不開車?”

孫傑笑著搖了搖頭,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整個人湊了過去,程旬旬幾乎是本能的往後避開,別過了頭,抬手抵在了他的胸口,說:“你要做什麽?”

他低笑一聲,一隻手扯過了她那邊的安全帶,另一隻手則用力的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傻子,你以為我要做什麽?剛才等了你半天也不知道係安全帶,這不我隻好親自動手了麽。”

程旬旬頓時紅了臉,側目看了他一眼,低咳了一聲,收回了手,幹笑了一聲,抱怨道:“你提醒我一聲不就好了,還要你親自給我係,多麻煩。”

說著,就想搶過他手裏的安全帶,不過孫傑並沒有讓她如願,說:“坐好別動。”

程旬旬看了他一眼。想了想也就沒有太過掙紮,乖乖的坐好。孫傑係好安全帶,便啟動了車子。

程旬旬隻用餘光透過後視鏡,時不時的注視著後側的人,很快,那個場景就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周衍卿摸到一隻垃圾袋裏是個盒子,一下就停住了動作,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立刻打開了袋子,裏麵的盒子就是剛才程旬旬扔掉的那個,他蹲下來,將盒子放在了一旁,直接將袋子裏的東西全部都倒了出來。

他幾乎能夠清晰的聽到戒指落地的聲音,戒指滾到了他的鞋子邊上,他丟開了手裏的袋子,看著躺在腳邊的戒指,伸手將戒指撿了起來,長長的吐了口氣,低低的笑了起來。

片刻,他拿起了盒子,說:“thankyou。”

說著。他就走到車邊,從衣服的口袋裏拿出了錢包,拿了一疊現金遞給了對方,又道了一聲謝。

態度十分真誠,那清潔阿姨看他的眼神像是看怪物似乎,可他手裏的錢可是在真真切切的,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清潔阿姨拿了錢,象征性的警告了幾句之後,就開始彎身收拾被他翻亂的垃圾。

周衍卿從車裏拿了一張濕巾,擦了擦手,然後拿了一支煙出來點上,靠在車邊抽了起來,側頭想看程旬旬家的方向,原本停在路邊上的那輛車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開走了。

他的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吸了一口煙,好一會,才緩緩的吐出了一口煙,唇角微微一挑,拿出了,發了個短信。

路上,程旬旬的情緒多少有些複雜,周衍卿說的話,還有剛才他在那兒翻垃圾的一幕,反反複複的在她的腦海裏閃過。車內一直非常安靜,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程旬旬不說話,孫傑也難得的一句話也不說,他今天穿的不算隆重,反倒有些休閑,白色的襯衫,煙灰色的褲子,幹幹淨淨的。

氣氛難免有些過分沉寂,程旬旬時不時的側目看他一眼,他看起來在很認真的開車,心無旁騖的。她想了想,笑了笑,問:“在這裏注冊結婚手續複雜嗎?”

“有點,不過你放心,所有的細節我都已經弄清楚了,會很順利。”

“噢。”她點了點頭。

孫傑側頭看來她一眼,笑說:“怎麽了?你看的樣子好像有點慌張,害怕?”

“結婚嘛,畢竟是人生大事,總會緊張的嘛。領證之後,我們的關係就不一樣了。”

孫傑伸手握住了她搭在膝蓋上的手,輕輕的握住,然後拉到了自己的腿上,說:“不用緊張,慢慢會習慣的。”

程旬旬轉過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之後的一路,孫傑一直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程旬旬的掌心都出汗了,但她也沒有掙開他的手。

不久車子就靠邊停了下來,程旬旬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問:“到了?”

孫傑鬆開了手,從收納箱內把準備好的證件資料拿了出來,說:“是啊,到了,下車吧。”

他說著,側過身。替她整了整衣服和頭發,笑說:“很好看。”

程旬旬有些勉強的扯了一下嘴角,孫傑下了車,她卻還有些猶豫不絕,慢吞吞的走下了車。孫傑站在這邊,伸出了手,她看了他一眼,片刻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正準備轉身往登記處走的時候,程旬旬一把將他拽住,微蹙著眉頭,看著他,說:“要不然過幾天再登記吧。”

孫傑的眼眸暗了暗,但還是保持著笑容,說:“為什麽?今天日子還不錯,遲早要辦的,而且都已經到這裏了,不如就辦了吧。”

程旬旬搖搖頭,說:“對,我知道這證遲早是要辦的,可是周衍卿出現之後,我心裏總是不安,老是怕會發生什麽事情,怕我們之間的關係破裂,所以我想……我想等周衍卿離開愛丁堡,我們再結婚領證,這樣我更安心。”

“你動搖了?”

“不是,我沒有,我怎麽會動搖。”程旬旬矢口否認。

孫傑微微眯了眸子,神色不變,抬手扣住了她的雙肩,微微一笑,說:“隻要你心裏不動搖,隻要你足夠堅定,我們之間的關係是不會被任何人破壞的,包括周衍卿在內。”孫傑說的堅定。

“可是……”

“不要可是了,你今天跟我領了證,你就是我孫傑合法的妻子,他周衍卿還能做什麽?他如果要對你做什麽,我一定不會讓他好過,到了那個時候,我出手對付他,也成了名正言順,不是嗎?”

程旬旬同他對視半晌,似乎真的找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

孫傑微微一笑,走到了她的身側,伸手攔住了她的肩膀,推著她往前走,說:“不要擔心,你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用怕周衍卿。而且你不是一直都不怕他的嗎?現在怎麽變得那麽畏首畏尾的了。”

“我……”程旬旬有些語塞,轉開了視線,說:“剛才在家裏的時候,周衍卿跟我說了一些話,所以我有些顧慮。你說的也對,我不該怕他,沒什麽好怕的,走吧。”

隨後,兩個人就一道進了辦證處,然而這一天他們依舊沒有辦法把證領了,因為手續方麵出了一點情況,需要三四天之後再過來。孫傑反複問了很多次,但對方依舊讓他們過三四天之後再來一次。

走出辦證處,孫傑的眉頭一直緊蹙著沒有鬆開,臉色有些難看。

程旬旬反倒是鬆了一口氣,但她還要安慰孫傑,說:“沒關係的,他們又不是說不能辦,不就是延後幾天嗎?怎麽?你是不信任我,還是什麽,連這幾天你都等不住了?”

孫傑吐了口氣,無奈的笑了笑,說:“如果是在國內就好辦了,一點都不複雜,隻要幾塊錢就行。”

程旬旬嘁了一聲,說:“那你這是在怪我咯?幾塊錢,輕輕鬆鬆你就想娶我了?沒那麽容易。”

“我娶你從來就不容易。”孫傑說的莫名認真。

程旬旬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默了片刻,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說:“拜托你別這樣行不行?我這不是還在這兒嗎?又沒有死掉,我們的關係遲早會合法化,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孫傑深吸了一口氣,說:“擔心的事情多了,這第一步就不順利,我怕我要娶你這件事,最終還是會成為泡影。”

程旬旬笑說:“不會的,你爸媽都同意了,最難的一關你也過了,怎麽會成為泡影。再說了,你要真的娶不成我,也許是你的福氣呢?畢竟……”

“呸。”不等程旬旬說完,孫傑就打斷了她的話,並瞪視了她一眼,轉而就露出了笑容,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反正我有這個決心,那就誰也阻止不了我。”

兩人回去,差不多就是午餐時間了,去店裏接了米淶,三個人就一塊去餐廳吃午餐了。然而,他們剛走到餐廳門口,孫傑就被他父母給叫了回去。

最後進餐廳吃飯的也就隻有程旬旬和米淶兩個人,這樣也好,起碼對程旬旬來說是個喘氣的機會。

兩人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點完餐,程旬旬就瞪了米淶一眼,說:“誰讓你早上把周衍卿給放進來的?”

“那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怎麽可能放他進來,隻是今天沒有你的阻止他伸手了得,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給擒住了,鑰匙也被他搶去了。不是我不想守護你,是我根本就守不住啊,你前夫那手段,我這點三腳貓的功夫根本就幹不過他。”米淶摸了摸耳垂,說:“再說了,我覺得你們兩個應該心平氣和的聊一下,這麽一直爭鋒相對也不是事兒啊,他那執著的模樣,到時候警察又來一次,反反複複的,到時候人家警察直接把咱們也抓起來關著了。”

米淶喝了一口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的八卦,笑著湊了過去,小聲的問:“怎麽樣?你們談的怎麽樣?”

“不怎麽樣。”程旬旬顯然是不樂意說,眉頭緊緊的蹙著,低著頭不停的攪動餐巾。

“怎麽會,你們沒好好談一下?那你知道他這次來找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嗎?話說你們當初離婚,到底鬧到了什麽地步,是因為什麽啊?”這米淶一張禦姐的臉,看起來高冷,這心倒是一顆極其八卦的心,此時此刻根本無法克製。

程旬旬翻了個白眼,片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臉嚴肅的看著米淶,問:“你說一個大男人翻垃圾,這代表著什麽?”

“啊?你在說什麽,翻什麽垃圾,幹嘛要翻垃圾啊?怎麽,孫傑今天翻垃圾去了?他瘋了?”

程旬旬擺擺手,說:“不是。”

“那是什麽?你都不跟我說前因後果的。我怎麽知道代表什麽啊。讓一個男人去翻垃圾,那就是不小心把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丟了唄,不然有什麽理由去翻垃圾啊。換你你會無緣無故去翻垃圾嗎?又不是瘋子,你這問題問的,也是有問題啊。”

“對啊,所以是我丟掉的東西對他來說很重要嗎?”她低垂著眼簾,眉心微蹙,喃喃自語著。

米淶側著耳朵,眨巴著眼睛看了她一眼,悄悄的問:“你丟了什麽?”

“我丟掉了關於他的所有東西,還有之前我們結婚時候帶來的一枚戒指,我不知道那個算不算是我跟他的婚戒,很簡單的戒指。”

“你說的他是你前夫?”

程旬旬木訥的點了點頭。

米淶微微瞠目,又問:“那你剛才的問題是針對你這個前夫說的?你看到他翻垃圾了?”

她再次點點頭。

米淶滿目的不可置信,在她眼裏像周衍卿那種人,怎麽都不可能去翻垃圾啊,就算程旬旬丟掉的東西再怎麽名貴,對他來說,不該是小菜一碟的嗎?再買一個不久好了?

“他對你的感情……”

“不要說了。”米淶還沒說完,程旬旬就打斷了她的話。抬眸看了她一眼,斬釘截鐵的說:“不可能的,他一定又是來騙我的,別說這種混蛋了,倒胃口。”

她這話看似是對米淶說的,其實更多的是在警告她自己。

米淶本來想說這要是騙的話,也做的太逼真了,但是看到程旬旬的臉色,思忖了片刻還是不說為妙,估計再說下去,程旬旬會發飆。

沉默了半晌,米淶便轉開了話題,伸出了手,笑說:“來,給我看看你的結婚證。”

程旬旬喝了一大口水,搖搖頭,說:“沒有。”

“啊?”米淶愣了愣。

“三四天之後再去,領證還挺複雜的,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隨便吧,今天領不到,之後總能領到的,我又不著急。”

“也是,都說婚姻是墳墓,能自由幾天就幾天。你要跟孫傑領證了,我就要搬出去了,昨晚我都開始收拾行李了,看樣子我還能在你這兒賴幾天。”

程旬旬笑了笑,說:“是啊,不知道為什麽真的要結婚了,我忽然又覺得一個人挺好了。”

米淶淡笑不語,她想程旬旬應該是真的動搖了吧。

飯後,兩人就一塊回了店裏。

大概下午兩點的時候,店門上的風鈴一響,程旬旬仰頭往外看了一眼,見著進來的人,立刻低下了頭,躲在了收銀台後麵。

她本想偷偷摸摸躲到麵包房裏,可周衍卿早就看到她了,站在吧台前,低眸看著她。說:“你躲什麽?就這麽怕見到我?心虛啊?”

程旬旬瞬間頓住,弓著背脊,停在原地片刻,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抬手弄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衝著站在不遠處的一個服務員,說:“小許你站在那裏幹什麽?有客人來了還不過來點單。”

小許立刻走了過來,對周衍卿說:“先生請問你要點什麽?”

程旬旬自顧自的說:“我去麵包房看看師傅有沒有把麵包烤好。”

“一杯黑咖啡,一杯摩卡。老板,我請你喝咖啡,賞臉嗎?你要是不敢的話,我也不勉強,你就進去看你的麵包烤好了沒有。”周衍卿抬頭看著上麵的燈牌,不動聲色的說道。

程旬旬皺了一下眉,側頭看了他一眼,周衍卿正好轉了視線,兩人目光相觸。程旬旬挑眉,哼了一聲,笑說:“好呀,除了咖啡還能點別的嗎?”

周衍卿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隨你挑選。”

“好嘞,我看看啊。”

她點了許多的貴的,然後看著周衍卿付完錢,就跟著他一塊去了二樓。二樓沒人而且清淨,周衍卿挑了個靠窗的位置,程旬旬慢悠悠的走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麵。

“說了嗎?”周衍卿問。

程旬旬不答,單手抵著下巴,側頭看著窗外。

“看樣子應該是沒領到證。”

程旬旬微微一頓,僅用餘光瞥了他一眼,仍然不說話。

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換了個話題,說:“還記得上山村的石頭一家嗎?”

程旬旬終於有了點反應,轉頭看了他一眼,冷著一張臉,上下瞄了他一下,說:“怎麽說?”

隨後,他便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皮夾,放在了桌子上,移到了她的麵前。說:“這是石頭的老婆一定要我還給你的,裏麵的錢我一分都沒有動。”

“她給你你就收下了?他們照顧我們那麽多天,吃喝全是他們家的,你知道他們為了給你補身子,殺了兩隻下蛋的母雞,你知道嗎?她讓你給我,你還真是夠聽話的。”

“你不用急著說我,該給的我都給了,一定不會比你這皮夾裏的少。”周衍卿對於她的指責倒是半點不惱。

程旬旬抿了抿唇,一時語塞,靜默了半晌,才伸手拿過了皮夾,打開看了看。她倒是記得之前她在這皮夾裏塞了一張證件照的,她翻了翻,發現那張證件照不見了。

她微微皺了皺眉。

周衍卿一直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看到她皺眉,大概是知道她在找什麽,明知故問,“怎麽?少了什麽嗎?”

“沒什麽,不算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你怎麽不數數錢有沒有少?”他揚了揚下巴。

程旬旬哼哼了兩聲把錢包丟回了桌子上,說:“我早就忘記這錢包裏一共有多少錢了,數了我也不知道有沒有少,所以數或者不數有什麽區別嗎?”

“萬一多了呢?”

“錢多錢少,你覺得我稀罕嗎?老實說,我從監獄裏出來之後,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錢了。你看,我連幾十個億都能輕輕鬆鬆送給你,這幾千塊錢,你就是不還給我,也無所謂。我也真奇怪了,你千裏迢迢過來,不會是來還錢包的吧?”她的話裏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周衍卿不理會她的怪聲怪調,好聲好氣的說:“原因之一吧。”

“沒創意。”她哼笑了一聲,身子靠在了沙發上,便側開了頭。

不一會,米淶親自將咖啡和甜點送了上來,周衍卿禮貌的說了一聲謝謝,隨後又跟了一句抱歉。米淶怎麽也沒有想到,周衍卿後麵會跟上這麽一句。微微愣了愣,有點反應不過來。

倒是程旬旬嗆了一句,說:“搶都搶了,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麽用,有本事就別做這種事啊。難不成我紮你一刀,然後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你還能原諒我?”

“有機會試試看。”他笑著說。

程旬旬被他這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米淶見她臉色變了變,立刻笑著打圓場,笑說:“好了好了,反正我也沒受什麽傷,好說好說。你們慢慢聊著,下麵來了不少客人,我得去招呼一下。”

說完,米淶就立刻逃離了戰場,不想成為他們之間的炮灰。

周衍卿神態自若,拿起了咖啡杯,抿了一口,笑說:“你看,你把她嚇著了。”

程旬旬不想跟他再多說廢話,挺直了背脊,說:“我以為早上我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快說,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妨礙我做生意。”

“我想,就算你陪著我坐一個下午,我也妨礙不到你做生意吧?”他轉頭往周圍看了一圈,露出了一副無辜的表情。

程旬旬嗬嗬了兩聲,“你別逼我。”

“我不逼你,我給你時間了,我知道你開了一家烘焙店,有空就過來看看。比想象中好,這間家你參與了多少?”

“你管不著。”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說:“你好好說話。”

“我為什麽要跟你好好說話?我就不。”她揚了揚下巴,這會活脫脫像個發脾氣的小孩子了。

周衍卿抿唇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那好,那你就不要好好說話了。”

程旬旬看到他那輕淺的笑容,心頭微微動了一下,這種感覺非常明顯。這讓她十分懊惱,抿了抿唇,說:“你笑什麽笑!別笑!”

“噢。”他應了一聲,在不笑之前,又笑了一下。

程旬旬吸了口氣,所幸就轉過了頭,不再看他。

默了片刻,周衍卿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的身上,時而微笑,露出一抹極其溫和的表情,時而又皺起眉頭,眉宇間的鬱結無法消散。

周衍卿說:“這四年,你就生活在愛丁堡嗎?”

她沒應聲,隻斜了他一眼,像是在說你明知故問。

他了然的點了點頭,說:“過得好嗎?”

程旬旬聽到這句話,不知怎麽,心裏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這明明就不是他們第一次多年後的重逢,這一句‘過得好嗎’到底是問之前的那四年。還是她從上山村回來,然後離開欒城的這幾個月。

然而,不管他問的是什麽時候,其實她過的都不太好。一個人生全是空白的人,能過的有多好呢?所有的事情都是依靠旁人一點一點的告訴她,而這些人告訴她的都是一些特別不好的事情,她又能多好呢。

她曾經問過陳聿簡,她的過去究竟有沒有快樂的時光,陳聿簡沒有回答。她後來想了想,也許被周衍卿騙的那段日子,應該屬於快樂的時光吧,隻是那些快樂和幸福都是假的。

她的神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微微揚起了頭,冷然一笑,轉頭看向了他,說:“你覺得我過得怎麽樣?連我開店你都知道,我的生活你還有什麽不知道的嗎?”

話音落下,周遭便隻剩下了店內悠揚的音樂聲,程旬旬深吸了一口氣,說:“周衍卿,我覺得如果你真的對我有點感情的話,你還是放過我吧。情感的對決,我早就已經輸掉了,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以前我輸了,輸光了所有的一切,但現在我不想這樣了,我覺得我不該在一個地方摔倒,就在同一個地方摔到死。我放過你,不恨你了,也不報複你了,被你搶走的東西,我也不要了。所以,你也放過我吧。而且你現在跟我談感情,不覺得很可笑嗎?”

周衍卿不動聲色的看著她,默了一會,問:“你還會相信我嗎?”

“不會。”程旬旬幾乎沒有想,就回答了。

“那我說什麽,你都不會信了。”

“對。不管你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信,不敢信也不會信。”程旬旬一字一句的說著。

兩個人很難得這樣嚴肅的說話,周衍卿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了咖啡杯,連著喝了兩口。程旬旬本以為這算是說好了。

然而,等他喝完咖啡,再度開口,感覺一切又回到了起點,他說:“跟我說說你出獄來到愛丁堡生活的這幾年,還有陳聿簡他們跟你說的過去,是什麽樣的。”

程旬旬蹙眉,同他對視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氣,轉過了頭,說:“我不想說,也沒有義務告訴你。”

“你今天不說沒關係,我天天來,你總有說的時候。”

“你……”程旬旬看著他的樣子,就有些泄氣,他確實有這種本事。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就從來沒有失手過。她吐了口氣,抬手抵住了下巴,摸了摸耳垂,說:“沒什麽好說的。”

程旬旬正動搖的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程旬旬聞聲轉頭看了過去,見著來人,驚了一下,想不到俞學鈞這個時候會過來。她立刻站了起來,迎了過去,說:“爸,你怎麽來了?”

“噢,我路過,就進來看看。”他笑了笑,慢慢的走到了她的身邊,看了她一眼之後,就轉過頭,看向了坐在床邊的周衍卿。

周衍卿已然畢恭畢敬的站在那裏,緊接著便走了過來,低了一下頭,說:“您好,伯父。”

俞學鈞笑了一下,說:“我跟周總似乎不是那麽熟吧,還是叫我俞先生比較好,聽著順耳。”

周衍卿抿唇微笑,點了點頭,說:“俞先生,您好。”

“還好,身體還算健康,還能保護我女兒不被傷害。”俞學鈞對他並不友好。

他淡笑不語,隻暗暗的看了程旬旬一眼,這會的她,像一隻高傲的大公雞,昂著頭,完全拿鼻孔看他。他不惱,反而覺得好笑。

“旬旬,去給爸爸泡杯茶,我跟周總聊聊。”

“噢。”程旬旬點了點頭,下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看了周衍卿一眼,就一眼,正好就對上了他的目光。她嚇了一跳,立刻就轉開了視線,快步的下去了。

“周總,過去坐吧,請。”俞學鈞似笑而非的看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周衍卿微微彎身,側過身子,同樣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您先請。”

隨後,兩人就坐了下來,正襟危坐,麵麵相覷。

俞學鈞並沒有說太多,隻有一番話,“旁的我也不多說,旬旬失憶了,把過去的一切都忘記了,包括那個孩子。關於孩子的事情我沒有告訴她,我不想多生枝節。更不想她再去跟你糾纏。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放了那孩子,孩子就算搶回來了,也是源源不斷的煩惱,最後會受傷的一定是旬旬。這是我不想看到的,既然她忘記了,那就忘記吧。”

“我相信孩子是你的,既然你非要不可,我想你一定會好好的疼愛他。我不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但不管是什麽目的,我都希望你盡快離開,再也不要來打擾旬旬的生活。當年她被你們害的已經很慘了,作為一個父親,其實我應該給她報仇,但冤冤相報何時了,我不願過多的去糾纏,所以我什麽都不做,唯一一個要求,就是你放過她。”

他微微的笑了笑,說:“如果你不肯。也許我也會用一些極端的方式來達到目的,即便在國內我的勢力可能不如你,但痛恨你們的人那麽多,我其實不需要親自動手,我隻要暗地裏支援就可以了。你明白嗎?”

周衍卿一直麵帶笑意,點了點頭,說:“我明白,但是你覺得她嫁給孫傑,就真的會幸福嗎?”

“那你又以為,旬旬跟你在一起就不會痛苦了?她現在失去記憶都因為你而難過,如果有一天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再看你現在,你以為她就不會痛苦了嗎?她會比過去更痛苦,痛苦百倍!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想起來,永遠都不要跟你們扯上任何關係。”

周衍卿默了聲,不再說話。

“旬旬上來,我希望你就離開,可以嗎?”

他仍然沒有說話。

“我給你一天時間,最晚後天我要得到你離開愛丁堡的消息,不然,我也隻能用我的方式,讓你離開了。這裏是英國,我待的時間你比久太多了,你是厲害,但你相信我,在這裏,你不會是我的對手。”

約莫二十分鍾之後,程旬旬才端著茶上來,周衍卿正好起身告辭。

兩人迎麵撞上,周衍卿對她笑了一下,說:“再見。”

程旬旬愣了愣,停住了腳步,有些反應不過來。周衍卿沒有停留,徑直的離開了,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

失神片刻,她才回神,然後笑著走了過去,將泡好的茶放在了俞學鈞的麵前,說:“還是爸爸厲害,我說了半天他都不走,你卻是幾句話的事兒。”

“有些事,你搞不定的時候,可以給我打電話。這裏是英國,你要相信爸爸的能力。”

“相信相信,當然相信,我這不是想自己解決,不想給你添麻煩麽。”

她笑著坐在了他的身側,並挽住了他的手臂,將腦袋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臉上的笑容漸淡。

之後,周衍卿便沒再出現,程旬旬開始忙結婚的事情,但她多少變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周衍卿翻垃圾的樣子,從咖啡店離開的樣子,總是在她的腦海裏閃過。總覺得不舒服。

距離婚期還有三天的時候,程旬旬接到了一個電話,對方的聲音聽著有些陌生,又覺得像在哪裏聽過,他告訴程旬旬。陳聿簡出事了並且還附帶了一張陳聿簡受傷的照片,那照片的光線很暗,但程旬旬還是看的很清楚,陳聿簡躺在地上,頭上都是血,似乎是昏迷了。

隨後,程旬旬又給陳聿簡的打了個電話,不通,打了很多個都不通。她隻好打給許寅,從許寅這裏終是得到了證實,陳聿簡確實幾天都沒有出現,公司很多事情都等著他來處理。

掛斷許寅的電話之後,程旬旬幾乎沒有多想,就讓米淶給她訂了一張回欒城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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