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

懶洋洋的小狸

第一百零三章 悲戚的離別

書名:一晌貪歡 作者:懶洋洋的小狸 字數:8425

蘇婉,你的血就是我的解藥。

這句話本身就帶著幾分的曖昧,但她明白那句話隨時可以將她置於死地,即使他怎麽妖孽,她的命都更重要。

“阿誠我看你是中的蠱毒太深了,這會兒才會神誌不清、胡言亂語。”

掰開他的手,她扭過頭去:“我是真的該走了。”

她走,他不留,隻是輕飄飄地說了句話而已。

“蘇婉,我是趙瑜手裏的一張牌,他絕對不會讓我死,而你呢?”

蘇婉還真因為這話停下了腳步,卻沒有退縮:“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你是想將我對你下蠱的事情告訴周槿歡,讓她對我下手,可是你別忘了,我現在殺你比殺一隻螞蟻還簡單。”

“你不會,你殺了我,你就更沒有存在價值了,可以說,如果你殺了我,你也必死!”阿誠從床上坐起來,這個十歲的孩子有超乎他年齡的聰慧:“你並不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若你想死,自然我沒有任何辦法,你也大可以拉我做墊背,但若你想活著,必須要經我這一關,必須我掌握著向周槿歡告發你的自主權,你回她身邊後,若是我這邊有所動作,你就會性命不保,而我是趙瑜手裏的一張牌,他絕對不會放任我死的,蠱毒除了下蠱之人的血,還有別的解法。”

阿誠的每句話都無懈可擊,蘇婉的死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但生確實是握在阿誠的手裏。

“所以,你想怎麽做?”蘇婉問這話的時候,心已經涼了大半,想到枉死的父親,心痛極了。

“蘇婉,我要你答應,永遠都不要傷害她。”周槿歡遠在朔州,他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蘇婉作為她的身邊人,即使幫不上她的忙,千萬不要害她的想法。

“阿城,你當她是傻子麽,如果我真有傷害她的想法,她能留我到現在?”像是聽到了什麽可笑的話,蘇婉笑了。

“是麽,你就那麽確信沒有傷害過她?”阿城輕聲來了這樣一句,蘇婉的笑容僵在臉上,低頭道:“好,我答應你便是了,希望你也能做到不多話。”

兩人秘密達成了協議,蘇婉給阿誠暫時解毒,等事情做完之後,再次去了皇宮。

趙瑜從來都將她當做一個細作,隻是讓她打聽消息,並不負責別的事情,這次召見沒有一炷香時間就讓她回去了。

來鄴城兩日後,她心情略略沉重地策馬回朔州。

這個時候的朔州是最好的時候,蕭景知掌握了軍隊,周槿歡也可以安心在蕭府裏做好後勤工作,可是這一切的美好在蘇婉看來並非那麽回事,依照她的判斷,趙瑜絕對不會放任他們這樣逍遙的,他們開心,趙瑜就會不開心,而趙瑜不是一個會讓自己不開心的人。

試想這天下都是他的,還有他做不了的事情麽?

趙瑜的動作馬上就來了。

大趙國大多是漢人,因而也是耕種為生,但大趙國依仗鮮卑,鮮卑逐水草而居,秋冬沒有糧食,大趙國將糧食給鮮卑,自己的生存也就成了問題。

當生存成了問題,他們便有了掠奪的欲望。

事情並非是從大趙國開始的,而是偏居在南方的大梁國,大梁國出兵的理由並不是掠奪糧食,而是單純地想要擴大地盤。

俗話說,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大梁國此次派出的將軍正是當初兵敗的胡何,攻擊的地方也是漳州城。

漳州城是蕭景知的勳章,但此時的漳州城並沒有誓死保護它的蕭景知,隻有對它躍躍欲試、勢在必得的胡何。

胡何的出擊過於突然,就連趙瑜都嚇了一跳,但他一向善於應付突發事件,隻是他的決定讓滿朝文武都坐地不安:他竟然下令讓蕭景知去解漳州之圍。

從經濟上看,漳州城每年向中央上繳的稅款要比朔州多得多,兩個城市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但從地理位置來說,朔州城位於大燕和大趙國的邊界,北麵又和鮮卑王朝接壤,這種敏感的地理位置,絕對要比漳州城要重要得多。

舍棄朔州而救漳州,這筆買賣,好像做得太不劃算了吧?

“景知,朔州和漳州相去甚遠,漳州現下已經被圍,隻怕你到漳州之時,等待你的也隻是胡何的尖刀,趙瑜他明顯是想要你的命!”周槿歡看著那封詔書,臉色很難看,蕭景知隻是看著詔書,並沒有說話,她湊上前去,看到了重要的一句話,怒氣有些不可遏止:“趙瑜他到底什麽意思?”

他們兩人都看到了詔書裏的那句話:不許夫人隨軍。

“槿歡啊,我走之後,會讓張子朗和黑大哥都暫時住在咱們府裏,你不用擔心,安心在家裏等著我,隻要你在蕭府就不會有事的……”

蕭景知將她擁在懷裏,她看不到他的表情,隻覺得脖子有些許的涼意:“槿歡啊,你要安安心心等我,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三兩個月,我一定會回來的,我答應你。”

“不行,你不在我身邊,我總感覺不安心,你明明答應我,以後無論做什麽都會帶著我的,你明明答應過我的……”她總感覺這次的漳州城之戰,他是凶多吉少,所以很害怕。

“那麽,夫人啊,我就又對不起了一次,等我回來之後就隨你發落了,可好?”他摟著她的胳膊,又緊了一緊,他的手也在顫抖。

蕭景知也是人,他應該也會害怕的,他害怕帶著濃濃恨意來複仇的胡何,也害怕沒有自己在身邊的周槿歡會遇到危險,他害怕!

“景知,你相信我,對不對?”周槿歡感知到他的害怕,反而冷靜下來,輕輕推開他,用手拂過他的眼眸,輕輕印上一個吻:“既然是皇命難違,那你就安心去,千萬不要擔心,無論別人說什麽,無論有什麽不利於我的傳聞,你都要相信我的能力,我逢凶化吉的能力,不要為了我分神,隻要好好地回來就好了,記得我在蕭府等你就好。”

她不願意讓自己成為他的軟肋,此去漳州很凶險,他隻能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胡何身上,其實胡何並不是一個很容易對付的人。

“好,我答應你。”蕭景知輕輕吻吻她的唇,嘴角帶著一個如清風一般的笑,她輕輕趴在他的胸口,微微合上了眼睛。

他們的告別很短,送別的那日,是和離開鄴城的那日一樣的好天氣。

送行人員有張子朗、黑阿三、鄭氏夫婦以及曹明、範直。

蕭景知對張子朗和黑阿三兩人早有囑咐,送別之時也沒有多說,隻是頂了頂拳頭,對曹、範兩人也沒有什麽例外。

“夫人,我走了。”他今日沒有穿他們第一次見時候的白衣,而是一襲的黑衣,是為了方麵趕路的。

“早去早回,等你回來,我給你做糖醋裏脊。”她踮踮腳,輕聲在他耳邊說了這話,歪歪頭:“絲帕帶了麽?”

他笑了,那是很暢快的笑容,她迷戀的笑容。

“夫人親手繡的絲帕自然要帶在身上。”

他從衣袖裏拿出那方繡著自己名字的絲帕,她也抽出自己的絲帕,聲音有些不穩:“這些日子,你便好好打仗,不許想我,等你凱旋回來了,便要十倍百倍地想我,知道麽?”

“好,都聽你的。”蕭景知最後擁抱了她一下,側身上馬,衝著一眾人揮手:“這朔州就靠諸位了,還有槿歡……”

他的眼睛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隨後就策馬走了。

她這才意識到他真的要走了,跟在他的馬匹後跑著,等到沒有了氣力才停下來,衝著他的背影大喊:“蕭景知你答應我要回來的,你是個男人大丈夫,如果不守約,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秋日的陽光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強烈,她感覺眼睛有些酸酸的疼,等要伸手擋住陽光的時候,突然有一片陰影在她的頭頂,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騎馬回來的蕭景知,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麽,隻是傻傻地看著他,捂著唇,流眼淚,嘴裏叨念著他的名字:“蕭景知,蕭景知,蕭景知……”

他一把將她攬在懷裏,輕輕一提就將她抱到馬背上,細細吻著她越來越多的淚珠,柔聲道:“周槿歡,我答應會好好地回來,你也要答應我,要乖乖在蕭府等我回來,知道麽?”

“好,我答應你。”明明一開始就想好的,不要用淚水給他送行,但最後還是在他的麵前哭了,她覺得自己好沒有出息。

他習慣性地揉揉她的發,將她抱下馬,衝著她笑:“我看著你走回去。”

“好的,我現在最不該做的就是牽絆你。”她答應了,她確實是往回走的,不過是倒著走的,為的就是能再多看他幾眼,可,到底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了,最後成了一個小小的點,他的景知,他的夫君,不見了。

“看什麽,還不回去啊,他人都走了。”還沒有等如錦他們說話,她就先行開口,可是頭卻是低著的,她怕他們看到自己紅腫的眼睛。

“槿歡啊,你……”和幾個漢子遞了一下眼神,如錦很快追上了她,她也不反對,但也不說話,兩人同坐在馬車上,隻有如錦在說著安慰的話。

“如錦,我這會兒頭有些暈,想休息一會兒。”她的拒絕很委婉,如錦還想說什麽,但她這話一說出口,也隻能噤聲了。

“鄭夫人還是回府吧,我家夫人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一下馬車,周槿歡就對蘇婉遞眼神,蘇婉話是說了,但如錦並沒有接受:“我已經和我家夫君說好了,我這幾日就歇在蕭府了,槿歡你不會真的要趕我走吧?”

也罷,她既然想留下來就留下吧。

蕭景知走後的好幾日,周槿歡的情緒都很低,她雖口上說著不需要人陪著,但如錦在身邊,對她來說多少也是安慰。

等她終於從蕭景知離開的低落中走出來後,朔州出事了:大趙國派人攻打過來了!

大趙國會派兵攻打朔州,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大趙國會趁著胡何攻打漳州城之時搞突擊,是很多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沒有人會想到他們的動作會這樣快,在周槿歡還沒有完全從失落中走出來的時候就開始了。

大趙國隻有十幾個州郡,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們的戰鬥力就很弱,相反,他們並不弱。

“大趙國這是乘人之危,也有些太不要臉了點。”如錦在朔州多年,對於大趙國很沒有好感,周槿歡則說了句公道話:“大趙國和大梁國距離那般遠,大燕雖是兩線作戰,但也並不太吃虧,畢竟他們兩國不能呈夾攻之勢,現在守護朔州的還是以前的曹、範兩人,甚至還多了黑大哥和張子朗,而漳州城之圍雖失了天時地利,但漳州城的百姓對景知很有好感,齊心力很強大,占到了人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從理論上說景知還是占了優勢的。”

“既然這麽會分析戰場優劣,那你為什麽哭了這麽些天?”如錦毫不客氣地回嘴,這話讓周槿歡有些接不住。

戰場的發展遠非她所想,剛好相反,朔州的士兵無論再如何操練都比不得上大趙國的騎兵。

那些騎兵完全是按照鮮卑王朝的訓練方式,並且配有鮮卑的高頭大馬,遊牧民族的馬匹一向都優於中原的馬匹,這是先天的缺憾,根本就無法彌補。

“他們想好的對策了麽?”周槿歡並沒有去軍營,這些消息都是如錦告訴她的,而如錦的消息大多也是來源於鄭柳。

“我們中原的戰馬就是沒有鮮卑的戰馬厲害,這能有什麽辦法,他們估計更多的是想著改善一下兵器吧,畢竟兵器方麵鮮卑小兒和咱們的差距還挺明顯的。”

如錦的想法還挺不錯的,但戰馬是靈活的,兵器則是死的,以死物克製活物,想必是很難的吧?

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