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貪歡

懶洋洋的小狸

第五十八章 惡毒的計策

書名:一晌貪歡 作者:懶洋洋的小狸 字數:6919

“若是沒有別的事兒,那槿歡就先回房休息了。”她的問話沒有得到答案,有些訕訕的,想走,但周銘攔住了她:“先坐下吧。”

“啊?”周夫人那邊工作是已經做好了,但她和周銘還沒有談過什麽,怎麽就這麽爽快?

“蕭大人許久不來,我料想你也忍不了幾日,先坐下吧。”周銘的話簡直讓她感動得無以複加,乖巧地等待答案。

周銘喝了口茶,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正色道:“南方大梁要和我們大燕交換質子,皇上正派了他去。”

這個信息量有些大,她還真的有些反應不過來:趙瑜那廝到底是在搞什麽鬼,從將軍到京兆尹現在又讓他去做外交官?

本來去交換質子這個事情沒有什麽特別的危險性,但對方是大梁就完全不同的。

大梁是蕭景知的本國,也是他這輩子都不能正大光明的國度,畢竟漳州之戰,他給大燕打了那麽大的一個勝仗,也帶給了大梁莫大的恥辱。

而他大梁人的身份隻會讓大梁人更加痛恨他,別說當時交戰的胡何了,隻怕大梁建康城裏隨便一個人提到他都會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趙瑜一直說欣賞他的才華,但做的事情卻沒有一件事能表明他的愛才之心,相反,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逼迫。

她差不多可以腦補趙瑜的心理曆程:蕭景知看起來很是柔弱又是來自江南,他便先入為主地認為他無統兵之才,“大恩大赦”之言,應該不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雖說很認可他的能力,但並未從心底裏確信他真的能以一敵百,漳州之戰是蕭景知的大勝,卻是他的大敗。

因而,他有了進一步的動作,他順水推舟地將京兆尹這個難纏的官位丟給他,這是一個地位可以媲美九卿的官職有太多的利益糾纏,他心心念念地想用這個官職給他一些打擊,但出乎意料他做得太好,而且憑借過硬的手腕和精明的手段,他甚至得到了朝廷一部分人的擁護。

能代表本國去交換質子的大臣都是皇上看重的人,這是趙瑜的手段,可以理解成他對蕭景知的信任,也可以理解成他在借刀殺人。

他想借著大梁人的手將自己“欣賞”的人送入地獄,而蕭景知進入地獄這件事也可以作為他出兵大梁的借口,這算是一箭雙雕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法過於惡毒了,想到這裏她的臉色就慘白了,就連本來殷紅的唇都沒有了血色。

“皇上這是要讓蕭景知去死,是不是?”她好像聽到自己的聲音,軟軟地飄在半空中,好像沒有地上落腳,就像她的心一樣,空蕩蕩地可怕。

“槿歡……”周夫人上前抓住她的手,見她一臉失神的模樣,將她的頭放在自己的肩上,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蕭大人那般有智慧的人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娘,你早就知道蕭景知被派去了大梁,所以你才答應我和蕭府來往的,是不是?”好奇怪,明明那麽生氣,但為什麽能這麽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話?

“槿歡,孩子,你不要走進死胡同了,蕭大人可以打勝仗,可以平定鄴城,這樣的人在麵前大梁的時候,絕對不會束手無策的……”周銘這樣的話惹得她哭得更痛心了,手抓著自己的衣領,不停地絞著,一雙手都磨破了皮,有鮮血慢慢沁出來,嘶啞著質問:“就因為他打了勝仗,就因為他當得了京兆尹,就要送他去死麽,他隻是一個人,隻是一個人啊,怎麽就那麽對他?!”

“槿歡……”

“槿歡……”

周氏夫婦的呼喊並沒有讓她有絲毫的停頓,她義無反顧地跑了,好像逃開了這個地方就能逃開那個她知道的真相一樣。

也知道到底跑了多久,隻是在她抬眼的時候,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門。

鄴城城南頭道街蕭府。

她無意識地跑到了他的府邸,隻想將自己內心的悲傷宣泄出來,抬手就開始敲門,小竹來得很快,看到滿臉淚痕的她,訝然道:“周姑娘,您來了?”

軟著身子進了蕭府,剛坐下,就看到了阿誠。

“槿歡姐姐,發生了什麽事?”顯然她現在的樣子把小竹和阿誠都嚇壞了,蘇婉在身後聳聳肩表示她也不清楚。

幾乎就是在這一瞬間,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在做什麽:周槿歡,你現在這是在做什麽,阿誠是個十歲的孩子,蘇婉本和這事無關,小竹也不過是個書童,他們能做什麽,你什麽時候淪落到要他們來安慰你了,你就這點出息?

“無事……無事,姐姐被周府禁足了,是那種鎖房間的禁足,怕幾天都見不得麵了,所以這才趕緊過來見你一麵……”說謊這種事,對於她來說是手到擒來。

“哦。”阿誠的反應有些平淡,終是問到了重點:“槿歡姐姐問到蕭大哥的消息了麽?”

“還說呢,周銘就是因為因為我問他的消息才會禁我的足的,不過你們放心,我這邊一有消息就會告知你們的。”

擠出一個笑,她自己都感覺到有些假,但有什麽辦法?

掩蓋謊言的最好方法就是盡量少說話,畢竟多說多措。

所以她很明智地從蕭府溜了出來,留下阿誠和小竹。

“周姑娘也是個性情中人,不過是禁足就能哭成那個樣子,我一開始真的嚇得不輕,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小竹關上門,看著還在沉思的阿誠,推了他一把:“想什麽呢,天不早了,快快去休息吧。”

“我明日還要練功。”阿誠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垂著頭就回了房間,小竹也沒有當回事也回自己房間了。

“姑娘要不要用雞蛋敷敷眼睛,不然明日怕是會腫得厲害。”蘇婉不會相信她在蕭府說的那些鬼話,她人就在周府,禁足純粹是無稽之談。

也不知道是不是哭累了,她就躺在床上,動也不願意動。

感覺到眼皮微微發涼,她才感知到蘇婉已經坐在了床邊。

“都是婉兒不好,驚醒了姑娘。”蘇婉正要走,她卻拉住了她的衣袖,因為哭了太久聲音很是嘶啞:“婉兒,五天之後你去皇宮的時候,我能不能跟著你一起?”

這話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蘇婉若真的讓她跟著,那趙瑜會怎麽想?

蘇婉本是他安排的暗線,她跟著他安排的暗線一起出現,那蘇婉還有活路麽?

“看我這會兒腦子暈乎乎的,壓根就忘記考慮你的處境。”失望地笑了笑,見蘇婉要開口說什麽,她搖頭:“算了,就當我沒有說吧,就算我能和你一起進宮,他也會懷疑我知道消息的途徑,那不是將周銘給賣了?”

這種感覺太憋屈,明明什麽都知道,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關鍵是她現在除了等,再無別的辦法,她一個連武功都不會的女人要怎麽幫蕭景知?

閉上眼睛,一行淚落下來:趙瑜,若是蕭景知有任何差池,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想通之後,她將自己的內心的痛楚和迷惘都用笑容包裹起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周氏夫婦的房裏請了安。

周氏夫婦都是不可置信的樣子,短短的一夜,好像一切都變了。

“昨夜是女兒情緒失控了,爹娘,對不起。”她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像那夜失控的她隻是一場夢。

她還是會經常笑的,但是笑容往往不能到達眼底;她本就喜歡去廚房跑,可自那夜之後,她跑得更勤了,周府每天中午的飯必有一道糖醋裏脊,成了周家的招牌菜,隻是這道菜隻有她自己一個人會做;她喜歡盯著一個紅色的絲帕看,那絲帕上歪歪扭扭的字讓府裏的丫頭都忍不住抱怨“小姐,若是您喜歡絲帕,奴婢給你繡,什麽花樣都可以,但這樣的真的難登大雅之堂,若是叫別府的女眷見了,怕是要笑話的”,而這個時候,她一般都隻會裝作沒有聽到,依舊將那絲帕當寶貝。

蕭景知不在的日子,好像時間都過得特別慢,一秒就好像是一年。

而有一件事改變了平靜如水的日子,周銘生病了。

周銘年過五旬,但身體一直都很好,這場病來得毫無預兆,作為家裏唯一的女兒,她像是終於有了新的事情可以做了,仔細地照顧著他。

“槿歡啊,你知道這是什麽日子麽?”周夫人用絲帕給周銘擦汗,臉色很平靜,周槿歡輕快地答:“是本月初五,也是蕭景知離開的第七天。”

他離開的日子,她一直都記得,過一天記一天,她不知道鄴城和建康城到底距離多遠,她隻知道她在等,她還要等。

“癡兒,我的癡兒。”周夫人拍她的手,說了半截的話接了下來:“今日不僅是他離開的第七天,也是你爹爹的生辰。”

周銘的生辰?

她最近一顆心都撲在蕭景知身上,對於其他的事情都沒有記掛,這事要靠周夫人提醒,還真的有些臉紅了。

然而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古人對於生辰是很在意的,特別是整數的生辰,府裏應該會是大肆操辦的,但府裏一直都靜悄悄的,她也就不會知曉了。

“娘,女兒不孝,竟然連爹爹的生辰都不曉得,我一會兒就去給爹爹準備生辰禮物。”

說實話,周氏夫婦對她還是很真心的,她不能沒有良心。

得空出了府,買了一個上等的端硯,回府的時候也一改往日的陰沉臉色,整個人都是強裝的笑顏,然而進府後她的臉色猛然又煞白了……

“槿歡啊,還不給皇上請安?”趙瑜,他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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