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這麽想就好了。”慘婆婆在我手上拍了拍，道：“問吧，想問我什麽？”
“慘婆婆，我們到屋裏說。”我扶著慘婆婆往茅草屋裏走。
慘婆婆也跟著我走，但走到草堆旁時，她推開我的手，將草繩往地上一放，隨意坐在草堆裏，抓了一把草，在手裏打著草繩。
一邊打，一邊道：“在這兒說就好，我還能打點草繩。”
“好。”慘婆婆不願意到屋裏說，我就陪她在這裏說。
我蹲下來，跪坐在慘婆婆麵前，給她整理草，遞到她手裏：“慘婆婆，我想問一些關於我母親的事。我母親她是哪一族的？”
“這件事啊……”慘婆婆停了兩秒，才道：“我不打算告訴你。幻炎那孩子問的時候，我都沒有告訴。”
慘婆婆不打算告訴我，那就說明她知道我母親的事情，隻是不願意說而已。
“慘婆婆，情況不一樣了。如果哥哥還在，你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但如今隻剩下我自己了，我想了解一下母親的情況。你告訴我，好嗎？”
慘婆婆停下手裏的動作，抬頭看著我道：“告訴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發個誓。”
“發誓？”我有些震驚的看著慘婆婆。
慘婆婆笑了一下，低頭繼續打草繩：“你不願意發誓就不要問了。”
“慘婆婆，我想知道。”我伸手按在慘婆婆的胳膊上。
慘婆婆道：“想知道就發誓。”
“好，我發誓，我……但是怎麽發誓呢？”我問。
慘婆婆抬頭看我，這次眼裏的光不再慈愛柔和，而是非常的銳利。
她用那種很是銳利，很是陌生的目光看著我道：“你得聽我的話，如果不聽，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身邊的人全都本體湮滅，魂飛魄散。”
“慘婆婆……”聽到這樣狠毒的話從慘婆婆嘴裏說出來，我嚇到了，嚇的鬆開了慘婆婆的胳膊，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關肆。
關肆立刻走上前來，蹲在我身邊，扶著我的肩膀問慘婆婆：“慘婆婆，我是彩雲的夫君，關肆。我想問，你想要彩雲做什麽呢？”
“想知道就發誓，不發誓就什麽都別問。”慘婆婆沒有回答關肆的問題，隻說想知道就發誓，不發誓就什麽都別問。
我感覺慘婆婆這樣說，是為了讓我放棄詢問。
可是，她卻不知道，她越是這樣說，我就越想問，越想知道母親的情況。
而且我有預感，我母親的身份一定隱藏著什麽大秘密。
那個大秘密可能會讓我難以遵守誓言，所以慘婆婆才拿我身邊的人來約束我。
我看了看慘婆婆，問：“慘婆婆，我可以用我自己發誓嗎？如果我……”
“不行！”慘婆婆不等我說完就搖頭，“必須用你的夫君，你的孩子，你身邊的人起誓。”
“我……”我低頭看著關肆的衣服，心裏下不了決定。
見我低頭，關肆扶著我肩膀的手緊了緊，再次問慘婆婆道：“慘婆婆，彩雲的母親是青龍族的嗎？”
聽到關肆這個問題，我知道關肆是想對慘婆婆旁敲側擊，心道還是關肆聰明，連忙抬頭看慘婆婆，看她會有什麽反應，會怎麽回答。
但慘婆婆什麽反應都沒有，不緊不慢的打著草繩，慢悠悠的說道：“幻彩牛族不止我一個活的久的，你們這麽有心眼，不如去問他們。”
“慘婆婆，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關肆立刻道歉，“我隻是想……”
“孩子，我走了。”慘婆婆打斷關肆的話，對我說道，說完就要收拾草繩離開。
我哪裏能讓慘婆婆離開，趕忙去拉慘婆婆的胳膊，但是手明明離的很近，卻怎麽拉都拉不到。
“慘婆婆。”我驚訝的叫了慘婆婆一聲，用手段去拉，也拉不到。
我知道如果我不答應發誓，慘婆婆就真的要走了。
她這一走，可能以後我再想見她，就見不到了，想問母親的事情，也問不了了。
可是，讓我發那麽狠毒的誓言，我又做不到。
關肆明白我內心的掙紮，拉著我快速攔住慘婆婆的去路，低頭對我道：“老婆，你想知道嶽母的身份就發誓吧。”
“關肆，我……”慘婆婆現在不說要我做什麽，我怕自己做不到聽她的話。
我做不到的話，那關肆，那黎兒，那我身邊的人就都……
“聽我的，發誓。”關肆對我點點頭，然後轉頭看著慘婆婆道：“我相信慘婆婆讓你發這樣的誓言，是為了你好，不會害你。所以，發誓吧。”
“不一定咯。”慘婆婆卻笑著說不一定。
而我看到慘婆婆這樣，心裏卻莫名的踏實了一下，道：“好，我發誓。”
我正要發誓，慘婆婆抬手打斷我道：“你還是別發誓，我並不想告訴你。”
“慘婆婆，你現在反悔沒用了。”我笑著對慘婆婆道，舉手發誓：“我發誓我會聽慘婆婆的話，如果不聽，我的夫君，我的孩子，我身邊的人都本體湮滅，魂飛魄散。”
“唉！”我的誓言剛說完，慘婆婆歎息一聲，自己轉身回到草堆坐著打草繩。
我和關肆相視一眼，手拉著手一起走到慘婆婆麵前的草堆坐下。
“慘婆婆，你現在可以說我母親的事了吧。”我將整理好的草遞到慘婆婆手裏。
慘婆婆接過去道：“在說之前，我得要你答應我一件事，不能去找任何人報仇，就當故事聽聽，知道一下就好了。”
報仇？
聽到這兩個字，我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問：“我母親是被人害死的嗎？”
“別激動，聽我慢慢說。”慘婆婆看了我一眼，提醒我道：“別忘了，你剛才的誓言。你得聽我的話，否則……”
說到否則時，慘婆婆朝關肆看了一眼。
見慘婆婆看關肆，我內心的激動和仇恨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一下滅了不少，“慘婆婆，你說。”
慘婆婆慢慢的說道：“你的母親是青龍族的，還是一位公主呢。”
我母親真的是青龍族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內心再次激動起來，激動的抓著關肆的手。
關肆也微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在我和關肆互動的時候，慘婆婆刻意停下來，等我們互動好了，才繼續道：“你母親在族裏犯了事，具體什麽事，我也不清楚。青龍王很生氣，對她下了青龍追殺令。她四處逃離，在逃離的過程中認識了你的父親。”
青龍追殺令？
不知我的母親到底犯了什麽事，竟讓身為她父親的青龍王，對她下青龍追殺令。
“青龍王本就對她很生氣，聽說她在外私自和一個幻彩牛族的小子成親，更是生氣，但終究父女一場，也無可奈何。青龍王將你母親逐出族內，並讓她發誓從今往後不能使用法相。”
“不能使用法相？”我隱隱感覺這和父母的死有關係。
慘婆婆點點頭，接著道：“你的父親本是長老們選定的幻彩牛王，但是有人不同意，向你父親提出挑戰。按照族規，有人提出挑戰，你的父親必須得答應。”
“你的父親就是在決戰中喪命，你的母親為了救他，也身受重傷。”
“在決戰中喪命？”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大聲質問：“怎麽會在決戰中喪命？難道沒人阻止嗎？就讓別人活活將我父親打死？”
慘婆婆頓了一下，道：“那是個意外。”
“意外？什麽樣的意外？是我父親修為不高，還是……”我直覺這裏麵肯定有問題，不然我父親不可能會在決戰中被人打死。
慘婆婆搖頭：“不管怎麽說，你父親是在決戰中死的，那是他的造化。”
“不，我不相信我的父親會在決戰中被人打死，一定是有人對我父親做了什麽。”我很肯定的說道。
慘婆婆看著我道：“孩子，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不許找任何人報仇。”
“可是你連仇人都不肯告訴我。”我也看著慘婆婆，“是不是前任幻彩牛王？”
慘婆婆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道：“這就是造化！如果你的母親可以使用法相，定能將你的父親救出來，也能保全她自己。”
聽到慘婆婆這話，我有種感覺她是想讓我將仇恨轉移到青龍王身上。
我肯定也有些怨恨青龍王啊，可是怨恨有什麽用，我已經發過誓，要聽慘婆婆的話，不能找任何人報仇。
“造化這個詞是誰創造的，真的太殘忍了！”我不能去報仇，不能給我的父母討回一個公道，我感覺太難受了。
慘婆婆沒有說話，關肆叫了我一聲老婆：“老婆。”
我靠在關肆身上，望著慘婆婆喃喃自語道：“一定是前任幻彩牛王，隻有他才能在時間上對得上。”
“孩子，你別這麽看著我，你隻要記得你發過的誓言就好了。”慘婆婆說完，又要收拾草繩離開。
我趕緊坐起來，拉住她道：“慘婆婆，你知道這些事，為什麽以前不告訴我們？就算你不肯說母親的事，告訴我們父親的事也好啊。”
“告訴你們，你們的父親差點做了幻彩牛王嗎？”慘婆婆反問道，“告訴了你們，你們還能活的開心快樂嗎？”
“你們將會從小就生活在仇恨中，生活在怨恨中，還會為好不容易找到的一點食物開心不已嗎？”
“不告訴你們，是你們母親的要求。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使你們在幻彩牛族問不出什麽，也能在別人那裏聽些什麽。所以，你的母親讓我在恰當的時候告訴你。”
“那個恰當的時候，就是你成婚生子。當年你的外祖父，前任青龍王也是『逼』你母親拿著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起誓。剛剛，我隻不過是傳達了你母親的意思。”
聽了慘婆婆這番話，我才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才明白剛剛慘婆婆讓我發的毒誓，是母親的意思。
母親啊，她一定是想讓我和哥哥好好的活著，所以才讓我們不要報仇，不要找任何人報仇。
“孩子……”慘婆婆放下手中的草繩，坐起來，抬手在我頭上『摸』了『摸』，又在我臉上『摸』了『摸』，道：“好好活著，別辜負了愛你的人。”
“……”我看著慘婆婆，不知道該答應，還是不該答應。
感覺答應也不好，不答應也不好，簡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慘婆婆輕輕把我抱到懷裏，“孩子，你想說什麽，就說吧，罵我也可以。可能是時候還沒到，我就把事情都說了。”
“慘婆婆，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嗎？”
我這話一問出來，慘婆婆連忙將我推開，一臉震驚的問：“孩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哥哥說他出生前，父親就不在人世了。我和哥哥差了將近三百歲，我和他肯定不是一個父親了。”
“幻炎那孩子啊……”慘婆婆歎了一口氣，“你和他是雙生子，但因為你的母親身受重傷，生完他就沒力氣生你了，所以你才晚出生了將近三百年。”
“真的嗎？”聽到這個消息，我好高興，但又不敢太高興，怕這是夢，一高興就碎了，“可是哥哥說……”
“傻孩子。活不容易，死還不容易嗎？你母親若是被人欺負，哪裏還有你？”
“這麽說我和哥哥是同父同母的了，不是同母異父的？”我再次確認道。
慘婆婆慈愛的笑著：“當然，你們本是雙生子啊。”
得到慘婆婆的確認，我高興的眼淚掉下來，轉身抓著關肆的胳膊，跟他說道：“關肆，我和哥哥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不是假的，不是假的，嗚嗚嗚……”
話沒說完，我哭了起來。
我是太高興了，真的太高興了。
關肆把我抱在懷裏，手在我肩膀上輕輕拍著安撫。
我又從關肆懷裏起來，拉著慘婆婆的手感謝：“慘婆婆，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個事實。”
“真是個傻孩子。謝我做什麽呢，這本就是事實啊。”
“不，要感謝。如果你不告訴我這個事實，我就會一直以為我和哥哥是同母異父的兄妹，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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