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上了岸你就明白了

再也顧不得那怪物，四人回身就往臥艙趕。

隻見一人飛奔出臥艙走廊，向著跟我們相反的方向逃竄，他跑得太快，出現得太突然，我們都沒看清他的長相。

顧不上追他，幾步趕到小黑的臥艙門口。

艙裏一片淩亂，妲己、徐曉曼和韓梅梅顯然都受了驚嚇，小黑想去追那逃跑的人，又擔心餘下三人的安危，隻得留在原地。

“沒事吧？”我上前摟過徐曉曼。

“你們看見那人了嗎？是誰啊？”韓梅梅問道。

我們隻能搖頭，韓梅梅拍著胸口道：“剛剛太凶險了，幸好黑姐有功夫。”

“那人身手如何？難道是雨衣男？”我問道。

“不是。”小黑搖了搖頭。

妲己挽著李藤的胳膊低頭不語，李藤正想對她說幾句安慰的話，外麵騷動聲又起。

這次，水手們的腳步明顯是朝著我們來的。

船老大臉色陰鬱，帶著足有二十人將我們圍在狹窄的臥艙中。

“你們去過駕駛艙。”船老大首先發話。

“是，還看見您女兒了，她當著我們麵兒吃了個人。”李藤回答得很幹脆，聲音冷得可怕。

“她沒有！”船老大大吼：“她沒有吃人！”

水手也分兩類，一類怒目瞪著我們，一類若有所思，顯然，後者並不是團隊核心成員，這還是頭一次聽說船老大女兒的事，心裏正犯嘀咕呢。

當然，還有幾個“聰明”人，先是若有所思，然後怒目瞪著我們。

“傷我女兒的，拿命來償！”換老大一聲吼，水手們手中的棍棒魚叉紛紛指向我們，魚叉的尖頭泛著冷光，嘲笑著臥艙頂燈的渾黃。

沒人看清小黑是如何出手的，就連離她最近的那個水手都還沒反應過來，他手中的魚叉已經“跑”小黑手裏去了。

“誰敢！”

她的聲音不高，語調也平緩，卻震懾了所有人。

我與李藤站在小黑兩側，形成犄角之勢，將其餘人護在身後。

一時間水手們也沒了主意。

他們有二十多人，一起上小黑有可能應接不暇，可誰也不願做那倒黴挨揍的。

船搖搖晃晃，左左右右，右右左左。

臥艙頂的黃燈很配合地閃了兩下，加重了緊張的氛圍。

就在兩方僵持不下時，一名水手跑來，慌慌張張喊著：“到了到了！”

船老大神色一鬆，對身後大跟班說了句什麽，自己跟那水手走向了駕駛艙，剩下我們和一眾水手大眼瞪小眼。

“那啥，都別舉著了，累得慌。”我朝水手們按了按手，率先收勢——主要是一直這麽弓腿屈膝地擺著架勢，我腿都酸了。

水手們陸陸續續也收了魚叉棍棒，大家尷尬地笑了笑。

相逢一笑泯恩仇，就這麽來的。

嗖——

一支一次性針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戳進了小黑肩膀處的肌肉，待我看清時，針管裏的液體已經全部注射進了小黑體內。

握著針管的，赫然是韓梅梅。

“你幹什麽？！”徐曉曼和妲己同時伸手去攔，可已經太晚了。

小黑眨巴著眼睛看了看我，一頭栽倒在我懷裏。

“你！”趙高恨道：“沒想到你竟然……”

“她沒事，不過是麻醉劑，睡一覺就好了。”韓梅梅長舒了一口氣，“你們這群人裏還真是藏龍臥虎，搞定你們比我想象得可難多了。”

“你究竟想幹什麽？”我問道。

“我不想死，隻好讓你們來當這個替死鬼。”韓梅梅笑道：“等會兒上了岸你就明白了。”

這時，船的搖晃趨於平穩，速度也慢了下來，好像真的在靠岸。

駕駛艙傳來喊聲，站在我對麵的水手又端起魚叉棍棒，開始將我們向甲板上驅趕。

有幾個剛剛相逢一笑的水手神色尷尬，也沒有過分為難我們，那意思是：我也是給別人打工的，沒辦法，您多包涵。

我表示理解。

我走頭裏，李藤第二個，徐曉曼和妲己一起攙扶著小黑，趙高和珅跟在最後，我們被水手們“押送”著，老老實實往甲板上走。

韓梅梅大概是受不了徐曉曼和妲己的瞪視，自顧自走到前頭去了。

“呸！不得好死！”徐曉曼罵道。

“就是，早晚被雷劈！”妲己附和。

一出艙門，眾人皆是一愣。

眼前的景象太過匪夷所思，以至於我們都忘了說話。

遠處是黑蒙蒙的天，海天一色。風暴卷起的海浪比船的桅杆還要高，一茬接著一茬地向我們撲來，船卻平穩得猶如行駛在紅毯上的勞斯萊斯，緩緩向著一座小島滑行。

整座島十分靜謐，島周圍的海水就像被裝在密封盒子裏似的，波瀾不驚。

我探出頭去看船邊的水，水中映出了我的臉，非常清晰。

那倒影看起來有些頹廢，頭發淩亂，駝著背，肩膀下塌。

我剛想借著倒影整理一下頭發，旁邊突然多出一張臉來。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蒼白，瞳孔空洞，仔細一看，她竟然沒有眼白，黑眼珠填滿了眼窩，如同兩個黑洞，讓人深陷其中。

最關鍵的是，她的長相與小黑一模一樣！

我顫抖著回身，小黑被徐曉曼和妲己攙扶著，離船邊至少5步距離，我再伸頭看看水中，那個詭異的女人臉陰魂不散地賴在我邊上。

“鬼啊！”我大喊一聲，噌地一下從船邊彈開，貓到李藤身後。

“別嚷嚷！”船老大的臉色陰晴不定，指著我們道：“等下靠岸你們跟著下船，敢耍花樣，我手裏的魚叉可不是吃素的！”

我心想：我奶奶的家的糞耙子也不吃素啊，連肉也不吃。

李藤巡著我剛剛探腦袋的地方，也伸頭去看，“叔，哪兒有鬼？什麽也沒有啊！”

我鬱悶道：“你這是刻舟求劍，船都開跑了，還能看見個屁。”

李藤不服了，“合著鬼還分地盤呢？過了那地方它就不來了？”

“當然了，就跟你們黑社會似的，你占城南，龍興雲占城北，大家互不幹涉，友好相處，越界容易引發火拚。”

“去你的，你才黑社會，你全家都是黑社會。”

“嘿，你跟我不是一家啊？你不是我大侄子啊？”

船老大忍無可忍，吼道：“那倆說相聲的，閉嘴！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