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穿農家種好田

撿貝拾珠

第171章 批鬥會

書名:重穿農家種好田 作者:撿貝拾珠 字數:6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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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共有十個人,通guò胸前的木牌子田青青知道,他們是:資本主義尖子曲治仁,背上背著幾枝茄科秧和豆角秧;典型資本主義楊慶棣,背上背著一個網兜,網兜裏裝著瓦盆碎片和一株辣椒秧子;牛鬼蛇神王小七,背上背著一個網兜,網兜裏裝著一條死蛇;賣柴的資本主義趙秉義,背上背著一捆柴;縛笤帚的地下工廠廠主焦萬盛,背上背著兩把掃地笤帚;縛炊帚的地下工廠廠主焦萬裏,背上背著幾把炊帚……

口號喊完,公社革委主任走上講台,拿起廣播筒念了一通稿,著重講了資~本~主~義的危hài性,搞階~級鬥爭和路線鬥爭是長期性,動員廣大社員群眾,一定要擦亮眼睛,認清階級鬥爭新動向,堅決把資~本~主~義的尾巴消滅在萌芽狀態。

最後公布了這次運動取得的巨大勝利。

革委主任講話結束,武裝部長又走上台前,領著群眾呼了一陣口號。接著,武裝部長宣布:現在大會批鬥開始。

第一個上台發言的是趙家屯大隊的陸主任,他說:“我大隊送來一個資本主義的典型分子。名叫趙秉義,他是賣柴的資本主義。

“他半夜起床,乘著月光,把柴禾擔到二十裏路外的白莊瓦窯場去賣,回來時天還沒亮。村裏沒有一個人看見,都不知道他賣柴。

“生產隊長發覺他勞動時有些萎靡不振的樣子,便反映到大隊部。第二天夜裏,大隊派了兩個基幹民兵,在離他家不遠的路上把守著,結果抓了個正著。

“抓住他時,他還強辯說,自古以來賣柴不犯法。他的柴不是在公家的樹林裏偷砍的,他是利用休息日去遠處的亂崗子上的野樹林裏砍回來的。那是集體之外的野土崗子。大家知道,現在是土地國有製,哪裏的野土崗子不是公家的?他是尾巴最粗、嘴巴最硬的資本主義。”

第二個上台發言的是焦村大隊的焦主任,他說:“我大隊送來了兩個資本主義分子,一個叫焦萬盛,一個叫焦萬裏。他們倆是親兄弟。

“焦萬盛是縛笤帚的地下工廠廠主,焦萬裏是縛炊帚的地下工廠廠主。

“說到這裏我給大家囉嗦兩句:焦萬盛的爺爺就是縛笤帚的手藝人。傳到焦萬盛這裏,已經是第三代了。方圓十來裏,可能都知道焦家的笤帚。

“哦,哦,我所說的焦家,是指焦萬盛的家。本人雖然也姓焦,我的爺爺與焦萬盛的爺爺是一爺之孫。但我早已與他們劃清了界限。今天上台來批判,就是一個例證。

“話又說回來,他們祖祖輩輩雖然是縛笤帚的能手,但他們靠縛笤帚並沒有致富,土改時被劃為貧農。

“可恨焦萬盛和焦萬裏,生活在紅旗下,卻對過去的苦日子念念不忘,留戀過去的手藝。他兩人利用生產隊的休息日,起大早到各處裏收買打下籽粒的高粱穗芯兒,趁天黑村子外麵沒人時,偷偷地帶回家。

“夜晚,他們在自家院子裏,一個縛笤帚,一個縛炊帚。縛好了,起個大早挑到供銷社去賣。自以為做得幹淨,沒有人知道。

“當我們去收繳貨物時,他們還強調說,他們的高粱穗芯兒是買來的,不是偷來的,又沒有耽誤白天出工,夜裏找點鹽錢能犯法嗎?他們還百分之百的有理呢,是頑固的資本主義。”

田青青聽到這裏猛一怔:焦村離著田家莊也就四裏路,地界與地界相鄰。焦村的笤帚她前世裏也有印象。三中全會以後,這個村裏幾乎家家都縛笤帚,產品銷往全國各地。是烏由縣最早的單一經營專業村。也是全縣最先富裕起來的村莊。上過電視,被縣~委縣政~府通報表揚過,還被當成先進典型到處演講。

沒想到,縛笤帚的祖師爺,卻在此時此刻受到大會批鬥。

田青青心中感慨萬千。

接下來發言的是田家莊、楊家莊、王家窪……

待所有的大隊幹部都發完言、批判結束後,武裝部長宣布:現在遊行開始。

基幹民兵們又是一陣忙碌。他們給每個戴高帽子的典型分子發一麵鑼和一個棒槌,令他們一邊敲鑼,一邊叫喊自己的罪行。

群眾走在後麵,組成一支長長的隊伍,高呼著口號,委蛇而行。

武裝部長發現走在前麵的典型分子隻敲鑼,不叫喊。他緊跑一陣,趕到最前麵,對走在最前麵的曲治仁說:“怎麽不喊。”

曲治仁敲了兩下鑼,高喊著:“割掉我家門前茄棵豆角黃瓜,哭殺我老娘老婆娃娃。”

武裝部長罵道:“誰讓你這麽喊,重喊。”

曲治仁又敲了兩下鑼,高喊:“人民公社好,就是肚子吃不飽。”

武裝部長朝曲治仁的屁股踢了一腳,怒道:“你這個刁民盡搗蛋,我給你戴上壞分子的帽子,讓你象地主一樣,管製勞動,終生不能做人。”

曲治仁隻得重喊起來:“大家不要跟著我學,我罵工作隊就是資本主義。”

部長見曲治仁喊得差不多了,就盯著第二個。

第二個是典型資本主義楊慶棣。他見曲治仁被踢了一腳,他想,好漢不吃眼前虧,就敲著鑼,高喊:“大家不要跟著我學,我家房上栽了一瓦盆資本主義的朝天椒。”

這個人還老實,部長默認了楊慶棣的叫喊,對他說:“就這樣接著喊。”

第三個是是牛鬼蛇神王小七。他敲著鑼,高聲喊著:“我娃娃寫錯了字,把我打成反**,冤死我了。”

部長罵了起來:“你這個反**分子,還要喊冤,放老實一點。”

王小七重新喊道:“我兒子把萬字寫成刀字,寫歲字忘了寫山字頭,我有罪。”

部長見王小七喊得差不多了,又盯住後麵一個。

後麵的是賣柴的資本主義趙秉義。他敲著鑼,高喊道:“我家沒煤油點燈,我媳婦給孩子喂晚飯,喂到孩子鼻子裏去了。我賣了一擔柴,買了一斤煤油,把我劃為賣柴的資本主義。”

部長聽了,吼道:“誰讓你羅嗦這麽多,重喊,喊你的罪行。”

趙秉義敲鑼重喊:“我是賣柴的資本主義,大家不要跟著我學。”

接下來是縛笤帚的焦萬盛和縛炊帚的焦萬裏。焦萬盛喊道:“我家沒鹽吃,縛了兩把笤帚賣了,買了兩斤鹽,把我家劃成縛笤帚的地下工廠。”

部長說:“不許叫苦,重喊。”

焦萬盛又喊道:“我縛笤帚,我家是地下笤帚工廠。大家不要向我學習!”

焦萬裏也喊道:“我家沒肥皂,老婆子洗衣服洗不幹淨。我縛了幾把炊帚賣了,買了兩塊肥皂。把我劃成縛炊帚的地下工廠。炊帚也有工廠啊,我沒聽說過。”

部長又喊:“不許囉嗦,重喊。”

焦萬裏又喊道:“我縛炊帚,我家是地下炊帚工廠。”

………………

武裝部長一個一個地糾正,強令戴高帽子的人必須喊出自己的罪名。這些人走在最前麵,緊跟在身後的是他們的妻子兒女,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哭啼啼的。

綿延約一裏路長的遊行隊,口號聲驚天動地,此起彼伏。

田青青在空間壁的籠著下,騎著自行車,在遊行的隊伍中橫衝直闖。她不用擔心撞到人,因為空間和空間裏的她,對外麵來說,是無形透明的,行走起來,就像風一樣在人群中刮來刮去。

田青青借著空間優勢,一會兒來到隊伍的前麵,看武裝部長強行更正著“資本主義”者們的言行,一會兒又來到隊伍的後邊,傾聽人們的聲音。

人們談論起來,都十分小心。唯恐一句話說錯了,就會引起禍端。

不過,在兩個交頭接耳的中年男子中,田青青還是聽到了人們對這次運動的議論:

一個中年男子說:“這次運動,比起一九六八年來,除了沒丈量自留地以外,其他方麵,有過之而無不及。”

另一個中年男子說:“不知道上麵發什麽瘋,一春天也沒點兒動靜,茄子黃瓜都下來了,南瓜也坐了小瓜兒,偏偏這個時候搞起運動來,這不是明擺著剜社員的心頭肉嗎?!你說,人們能沒抵觸情xù?!”

第一個中年男子又說:“咳,運動就是這樣,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硬頂著哪有不吃苦頭的?”

第二個男子又說:“就是,就是,避一避,也就過去了。何必非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六八年是個什麽情況,田青青不知道。但這次對田青青觸動很大,也感到好笑。別的村裏她不知道,整個田家莊,除了她自己種菜是為了賣錢,其他被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農戶,大都是種來自己吃著方便,或者是為了填飽肚子節省糧食的。

戲劇性的是:為賣錢且有收入的自己,卻安然無恙,而那些種來自己吃的,卻挨了批鬥。

看來,除了自己乃一穿越分子,知道前因後果外,正像那個中年男子說的那樣:要想在這個特定時期好好生活,還得學會避風頭。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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