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伊人懷

眉間雪

第81章 起風了,她有避風港嗎?

書名:醉臥伊人懷 作者:眉間雪 字數:11482

接下來,鳳靈夜就解答了他的疑惑,“皇上扶持我,正是為了壓製段君墨,如果此次能成功,也算回了他的恩情。”

段懿軒微微頷首,算是明白了她的決心,“你打算怎麽做?”

她紅唇微啟,淡淡地說了四個字,“裏應外合。”

不出十日,鳳靈夜將宮姬月收集到的資料,一手交給了段懿軒。

段懿軒則安排自己的人手,開始緊鑼密鼓地安排了起來。

兩個人第一次合作,卻十分默契,交接得很順利。

宮姬月有些不放心,總覺得段懿軒此人深不可測,鳳靈夜讓他放心,不管怎麽說,至少現在段懿軒是站在段君墨的對立麵,不可能做出損害她的事。

宮姬月見她分析得不無道理,便保持了沉默。

一切都進行很隱秘,錦瀧軒的段君墨毫無察覺,但又有些隱隱不安。

他很了解鳳靈夜,她性子雖隱忍,但覺不是一個吃虧不還手的人,此次險些喪命於莊南煙,她必定有所反擊。

隻是段君墨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的目標會是自己,所以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保護莊南煙的上麵。

這一日,秋風蕭瑟,太醫院後院中,段懿軒和鳳靈夜坐在亭子裏,望著遠方的落葉。

“明日就可以收網了。”他淡淡地說道。

她微微頷首,看著在秋風中打旋的枯葉,“此番以後,他便知道你我聯手,以後你......”

“你無懼,我便無恐。”他看向她,唇角微揚,鳳眸笑意溫暖。

她看著他的笑容,亦眉眼一彎,清淺一笑,“你無懼,我便無恐。”

他執起她的手,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放到她手心,“看看,合適嗎?”

她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接著拿起手裏的東西,這是一塊絲綢包裹的物件,很輕。

她一層一層打開絲綢,看清上麵的東西,眸光微動。

這是一副白底紅紋的沉香木麵具,有些偏日式的風格,優雅獨特、美豔大氣又帶著一絲神秘,尤其是上麵的紅紋,有點類似彼岸花的花瓣。

“你......刻了很久吧?”她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的手,果然要比平常紅腫了一些,尤其是握刻刀刀柄的食指和中指。

他緩緩搖了搖頭,接著取過她手裏的麵具,溫柔地給她戴在了臉上,看著她明亮清透的杏眸,他滿意一笑,“還行。”

她輕輕撫上自己的臉,走到池子旁一照,這個獨特的麵具,再配上她一襲素衣,果然和她很搭。

“喜歡嗎?”他走了過來,看著水麵裏她的倒影。

她看向他的倒影,輕點了一下頭,二人相視一笑。

翌日。

精心編織的大網,終於籠罩在了段君墨的頭上。

宣政殿。

皇上端坐在盤龍交織的青雲梯上方,俯瞰著底下的群臣和臨朝的皇子。

敏銳的段君墨,很快察覺到了異樣。

果不其然,一位大臣走出隊列,義正言辭道:“皇上,臣有要事上奏!”

“準。”皇上龍袍一揮。

大臣點了點頭,接著低頭稟報道:“前日,刑部尚書的公子打死了人,刑部尚書為給兒子開脫,竟徇私枉法,私自將這件事壓了下來!”

刑部尚書身子一顫。

段君墨劍眉微蹙。

大臣看了刑部尚書一眼,“身為執法大官,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皇上聞言,慢悠悠地看向刑部尚書,“可有此事?”

“稟皇上,楊大人所言有偏頗,實情並非如此,那人挑撥犬子,加之犬子喝了些酒,這才誤傷了此人,這件事,福來酒樓的客人都可以作證。”刑部尚書也算沉得住氣,好歹是從戰場上廝殺上來的。

楊大人蔑了他一眼,“就算都是喝酒鬧事,那也是一條人命,刑部尚書不管不顧,便濫用自己的權利輕而易舉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死了人,令公子卻還在府上逍遙自在,刑部尚書又如何解釋?”

刑部尚書沉聲回道:“這件事,臣身為犬子的父親,不便處置,所以正要向大理寺卿稟報,將犬子留在府上,也並不是包庇。”

楊大人拂袖冷哼了一聲,“強詞奪理!”

皇上轉向大理寺卿,“這事愛卿有何看法?”

大理寺卿微微頷首,而後回道:“酒後殺人,雖不至於判處死刑,但也要在天牢關押三年到七年,以正法紀。”

刑部尚書一聽,眼神微變。

果不其然,隻聽皇上一聲令下,“來人,立刻將人關進大理寺天牢,此案全權交由大理寺卿處置,刑部不得插手。”

刑部尚書聞言,頓時腸子都悔青了,急忙將目光投向段君墨,卻見他臉色陰鬱,薄唇緊抿,什麽話也沒有說。

以為事情就這麽結束了,卻是不然。

段懿軒走出隊列,頷首稟報道:“皇上,兒臣也有一事要稟。”

“準奏。”皇上點了點頭。

段懿軒身子微彎,雙手交疊放在身前,寬大的白色袖袍垂在兩側,頎長的身影清冷從容,“夏季戴梁縣發洪水之前,戴梁縣縣令發現河堤失修,需要銀兩補修,於是立刻上奏川漢巡撫,沒想川漢巡撫卻毫無動靜,一沒有上奏朝堂,二沒有下撥銀兩,導致洪水毀堤,百姓流離失所,瘟疫蔓延,朝廷損失慘重。”

這件事,皇上記得很清楚,當時他就讓段懿軒去處理了,難道事情有變化?

段懿軒也準備親自動手處理了這名川漢巡撫,可他發現,一個川漢巡撫不足為懼,何不放長線釣大魚,便順手將案件交給了刑部處理。

如他所料,川漢巡撫乃段君墨的人,刑部尚書想也沒想,便信了漢川巡撫的話,隻是戴梁縣縣令失職,便將戴梁縣縣令擱置斬首了。

刑部尚書聞言,麵色一白。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原來還有內幕,更沒有想到川漢巡撫為了脫罪,居然找了戴梁縣縣令頂替!

段君墨麵色冷沉,袖中的手一點一點握緊。

段懿軒微微一頷首,繼續道:“這件事,本是皇上交由兒臣來辦,可惜兒臣還未動身,便見刑部尚書已處理完畢,漢川巡撫安然無恙,而戴梁縣縣令卻因他的失職而死於非命!兒臣惶恐,今日才特此上奏。”

皇上先是驚訝段懿軒的手段,一開始他隻讓他想辦法換了川漢巡撫,沒想到他卻釣出了刑部尚書這條大魚,後來他便釋然了,轉向刑部尚書,龍顏震怒,“步大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刑部尚書終於有了慌亂之色,跪倒地上,“老臣受那漢川巡撫蒙蔽,失查失職,導致戴梁縣縣令枉死,老臣有罪啊!”

事實勝於雄辯,喊冤也無濟於事。

朝中幾位大臣聯手,加之太子段懿軒親自上奏,想必刑部尚書也知道了自己死期將近,隻得保全一個算一個了,“但老臣對皇上忠心耿耿,從無二心,還望皇上念在老臣為大理拋頭顱、灑熱血的份上,饒過老臣一家老小,他們是無辜的!”

皇上臉色陰沉,一字一句道:“你徇私舞弊,見漢川巡撫是你的人,便睜隻眼閉隻眼,枉顧真相,濫殺無辜,妄為朕信任你,任命你為刑部尚書!”

說罷,他大手一揮,“立刻將步大人革職查辦,大理寺卿親自處理,給朕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大理寺卿點頭。

隻見大殿之中,迅速走出兩名禦林軍,押著刑部尚書走出了宣政殿。

全程,段君墨都沒有說一句話,隻神色複雜深沉,默默看著這一切。

他深知,雖然步大人隻是失職,罪不至死,他也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刑部尚書這個職位,是保不住了。

果然,在步大人入獄沒幾天,朝中對立勢力紛紛將早已搜集到的罪證,悉數呈遞到了皇上麵前。

皇上聖旨一下,刑部尚書連同漢川巡撫二人,接連降職。

緊接著,段懿軒立刻將自己的人安插了進去,時間迅速,段君墨毫無還手之力。

這一場博弈,段君墨輸就輸在小看了鳳靈夜,錯就錯在,他自負地以為她不敢動他。

一下早朝,段君墨便直往太醫院而去,太醫院的太醫們見了,原想打招呼,可見他氣勢洶洶,麵容冷凝,便紛紛退讓到了一邊。

此時,鳳靈夜正坐在亭子裏,難得的拿著一本醫書,一邊整理著院子裏的草藥。

見到段君墨,她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清淺一笑,“王爺怎來了?”

“你們聯手了?”他一手抓住她的手腕,雙眼漆黑懾人。

她一臉從容,打量著他棱角分明的堅毅臉龐,莫名地問了一句,“王爺會為我報仇嗎?”

他微微一怔,有些不解她在說什麽。

“臣妾的臉,真的好疼。”她眸光幽冷,臉上卻依舊帶著笑意,拿起他的手,直接覆上她的麵具,“你摸摸,能感受到嗎?”

他指尖一顫,仿佛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她,陰沉神秘。讓人捉摸不透。

“王爺感受不到的......”她眼中掠過一絲悲痛,眉頭緊鎖,一把將他的手打開,雙目犀利冷漠,唇角冷冷一勾,“可他能。”

他雙目一緊。

“我為何不能與他聯手?”她緊緊盯著他,帶著深深的嘲諷,“就因為我是你的妻?”

說罷,她又笑了起來,轉過身,慵懶而帶著一絲迷人的氣質,“連世人都知道,我隻是你段君墨的一條狗,鑽狗洞,住狗棚,這些你都忘了嗎?”

她坐到石桌旁,看向他,“你們是同母所生,你卻對他狠下殺手,挑斷他的筋脈,現在他還在輪椅上,你難道也忘了?”

“這就是你們聯手的理由?”他冷靜地看著她,滔天怒火,忽然化作了一聲無言的歎息。

她輕輕揭下自己的麵具,露出了一張暗紅色的長疤,從眉間到下巴,如一條長長的蜈蚣,爬上了一張絕美冷豔的麵龐,陰冷而駭人。

看著她的臉,他眉頭微微一緊,眸底閃過一絲疼惜,稍縱即逝。

放下麵具,她一步步走到他麵前,迫使他直視自己的臉,紅唇一揚,一字一句道:“不,我與他聯手,就是與你為敵。”

“鳳靈夜!”

他緊緊握著拳頭,渾身散發著冷冽而淩厲的氣勢,從沒有人敢這樣挑釁他。

“我的疤,去不掉了。”她抬眸看著他,似乎低低地歎息了一聲,嗓音沙啞,“除非她死。”

他倒退了一步,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鳳眸複雜而憤怒,“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那就看是她先死,還是我先死。”她紅唇微啟,語氣雲淡風輕。

他胸口氣得微微起伏,盯著她堅定而又沉靜的杏眸,良久,他才道了一句,“你不要後悔。”

說罷,他便走出了後院。

兩個人不歡而散。

看著他盛怒而去的背影,她軟身坐在了石桌旁,手指輕輕撫著放在桌上的麵具紋路,神色莫測。

似想到什麽,她雙眸忽然一緊,立刻起身出了太醫院,招呼也沒來得及打。

出了宮門以後,她坐上馬車,飛快地趕往百善堂。

此時,宮姬月正在百善堂處理事情,一看鳳靈夜居然不當值就跑回來了,意識到出了事,立刻跟著她進了後院書房。

“你快去將清倌館裏的眼線全部撤走,散布出去的那些眼線,能撤就撤!”鳳靈夜沉聲交代道。

宮姬月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見她神情凝重,便什麽也沒有問,立刻去了清倌館,與此同時,迅速發出消息讓分散出去的眼線找辦法撤退。

可惜覆水難收,一切都是亡羊補牢,隻能救一個算一個了。

如鳳靈夜所料,這次她和段懿軒聯手,徹底惹怒了段君墨。

在她一次次成功反擊時,段君墨便看出來她有了自己的勢力,但他沒有出手,反而包庇容忍著,隻為讓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隻是他沒有想到,她居然利用這些勢力與段懿軒聯手,與他作對。

回到錦瀧軒以後,他喚出冷鳶,立即讓映天閣出動,徹底鏟除鳳靈夜的組織。

他卻忘了,兩個人本身就有無法彌補的隔閡,如此一來,愈發加速了鳳靈夜的叛離。

宮姬月的命令一下,清倌館裏的眼線是撤離了,可分散出去的眼線,豈能說撤就撤,有的在深宮,有的在官府,有的在後院,各司其職,難以撤退。

映天閣勢力是他們的數百倍,機構也更完善,不出三天,連根挖出了這些人,並順藤摸瓜地查到了清倌館,好在鳳靈夜及時讓他們撤退,躲過了一劫。

隻是分散出去,大部分還未來得及撤離的眼線們,全都犧牲了,無一幸免。

秋楓苑中,當宮姬月將情況匯報給她時,她在地牢中受的傷還未痊愈,加之連夜操勞,當即氣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昏死了過去。

這一昏迷,她就睡了整整三天。

蘭香閣裏的莊南煙,似乎嗅到了二人的戰爭,心中一陣竊喜,但她很聰明,知道不能再以身犯險惹怒段君墨,於是這一天,她悄悄進了皇宮。

她先是來了端妃的沁昔齋,將計劃說於端妃聽完以後,二人當即一拍即可,立刻來到了皇太後的寢宮。

皇太後是太上皇的續弦,因此要比太上皇年輕許多,現在也就六十出頭,保養得很好,發絲間竟無一縷黑發,雖不理後宮之事,卻依舊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端妃和莊南煙求見時,她正好在自己的小花園中散步,聽說二人來了,便順勢去了旁邊的涼亭中小坐。

宮女們立刻將熱茶沏好,放在了一旁。

端妃領著莊南煙進了涼亭,二人規規矩矩地給皇太後行了一個禮,“見過皇太後。”

“起來吧。”皇太後手輕輕一抬,接過宮婢遞過來的茶盞,潤了潤嗓子,“今日怎麽想起來看哀家了?”

端妃諂媚地迎了上去,皇太後身邊的宮女便識趣地讓開了,她走到後麵,親自為皇太後捏肩,力度手法剛剛好,“皇姑姑沒有召見,哪敢過來叨擾您老人家的清閑,今日過來,也是實在想念得緊。”

“好一張巧嘴,從小就慣會哄人。”皇太後打趣道,接著看向乖巧不語的莊南煙,“你這是跟著端妃一起想念哀家了?”

“皇姑婆,”莊南煙嬌滴滴地喚了一聲,隻把人心都喚化了,她從身後婢女手中接過一個盒子,然後打開,裏麵擺著一塊上好的玉石,“南兒也是看到這稀罕寶貝,便立刻就想到了皇姑婆,這不,和皇姨娘一起巴巴地就跟您送來了。”

皇太後聽著這話很順耳,不由得看了一眼那盒子裏的東西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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