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伊人懷

眉間雪

第80章 殺了段君墨!

書名:醉臥伊人懷 作者:眉間雪 字數:11589

“該死!”宮姬月低低咒罵了一聲,有些氣急敗壞。

他怎麽就沒想到莊南煙這麽快就開始動手了,現在他還在秋楓苑裏死等著!

他轉向桃夭,吩咐道:“你馬上去找段君墨,我現在趕去地牢!”

桃夭點頭,立馬開始行動。

鳳錦繡亦緊張地跟上宮姬月,一路趕往佛堂。

此時,佛堂底下的地牢中,鳳靈夜早已奄奄一息,頭發散亂在臉頰兩旁,往下滴著血和水,狼狽而肮髒。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破國的那一日,她被人關進囚車,像一條狗一樣被人販賣、踐踏,昏天暗日,食不果腹。

最終卻是因為太髒,而被人嫌棄,接著才淪落到了京都。

“你不是會醫嗎?”莊南煙看著她恐怖血腥的臉,雙眸精致而惡毒,“那我倒要看看,這條長長的疤痕,你又怎麽去掉!”

鳳靈夜的腦袋耷拉著,隻覺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燒了一樣。

昏昏沉沉的腦海裏,全是曾經受難的回憶,一時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王府地牢,還是在夏國商人的囚車裏。

莊南煙看著鳳靈夜要死不活的樣子,忽而冷冷一笑,“姐姐,你知道每當你讓我為王爺開枝散葉時,我心中有多恨你嗎?”

“我恨不能親手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她用染血的金簪撩起鳳靈夜臉頰的長發,仔細欣賞著她的醜態,“要不是你,王妃之位就是我的,王爺又怎麽會隻留宿蘭香閣,卻不碰我?”

說到這裏,她雙眼猩紅,可悲又可憐,怒聲吼道:“因為他的心裏隻有你,沒有我!”

看著和平常不太一樣的主子,簡蘿心裏也開始沒底了,就像桃夭分析的,她雖然外表囂張跋扈,實際是外強中幹,看到充滿殺意的沁妃,她不禁走前了幾步,低聲提醒道:“沁妃,我們該回去了。”

莊南煙一把揮開她,雙手拿起金簪,微微顫抖著,雙唇喃喃自語道:“王爺不會怪我的,他那麽信守承諾,一定會繼續護著我,我要殺了這個賤人,王爺就是我的了......”

“沁妃,你千萬別做傻事啊!”簡蘿爬起來,繼續上前阻攔。

莊南煙拚命掙紮著推開她,猩紅的雙眼緊緊鎖定在鳳靈夜的臉上。

“你們還不快過來幫忙!”簡蘿瞪了一眼身後兩名壯漢。

壯漢看了一眼,無動於衷,他們隻聽令於沁妃。

簡蘿沒辦法,隻得勸道:“她是三品誥名夫人,又是太醫院的女醫士,她若死了,就算王爺能護得了你,可王爺也護不了整個莊府啊!”

“王爺權傾朝野,又怎會護不了王府!”

莊南煙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簡蘿推開,衝向鳳靈夜,狠狠將金簪刺入她的胸口,“去死吧,鳳靈夜!”

鳳靈夜已經不知道什麽叫疼痛了,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隻蟲子咬了一口,金簪尖端便沒入了她的胸口,看著莊南煙瘋狂而扭曲的臉,她滿含歎息。

留這一口氣又有什麽用?

早知道在臨死就多說點話,氣氣這個女人也好......

千鈞一發之際,莊南煙的身子突然被什麽撞到,一聲悶哼,猛地倒在了一邊,金簪也就停在了她的胸前,沒有繼續深入。

鳳靈夜緩緩地抬起頭,隻見大門敞開的上方,來人站在逆光中,身形高大修長,寬大的袖袍隨風起舞,墨發高束,氣勢清冽霸道。

她眯了眯眼,眼前的情景,忽然就讓她想到了話本中的一句話。

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

我知道有一天他會在一個萬眾矚目的情況下出現,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來娶我!

我猜中了前頭,可我猜不著這結局。

......

“王爺?!”簡蘿一聲驚呼,慌忙跪在了地上。

鳳靈夜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諷,雙眸落寞,含著歎息,怎會是他?

段君墨快步走了下來,跳入血水中,臉龐冷峻緊繃,鳳眸深沉而帶著一絲慌亂,雙手微顫地打開綁著她的繩子。

由於太長時間,繩子幾乎已經嵌入她的皮膚,和血肉凝固在一起,讓人不忍下手。

被石子擊中,跌落在地的莊南煙一看,這才從瘋狂的嫉妒中清醒了過來,木訥地蹲坐在地,呆呆地看著段君墨。

繩子是死結,段君墨解不開,便一刀斬斷。

鳳靈夜身子一軟,迅速滑入身下的血水中。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打橫抱起,匆匆上了岸。

“王爺......”莊南煙癡癡地喚了一聲,他從她的身邊一晃而過,甚至連回眸都沒有,決絕而冷漠,轉眼之間,便出了地牢。

地牢外,桃夭、鳳錦繡和宮姬月等在佛堂門口,一看段君墨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出來,臉色瞬間一白。

鳳錦繡雙腿一軟,險些跌到了地上,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

桃夭和宮姬月急忙扶住了她。

秋風一吹,鳳靈夜臉頰上的發絲垂落,露出了一條如紅色蜈蚣的長長血痕,恐怖而血腥。

桃夭嚇得失聲尖叫了一聲,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心一軟,眼淚跟著奪眶而出。

段君墨跟著看了一眼,鳳眸當即一緊,仿佛醞釀著濃濃的殺意,他抱緊懷中的人,身子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錦瀧軒。

段君墨一路疾跑,步伐穩健,衝入自己的臥室。

旁邊的下人一看,立刻跑了下去叫大夫。

不一會兒,他便又折返了回來,朝著屋內的段君墨稟報道:“王爺,太子殿下求見。”

“不見。”段君墨語氣低沉,輕輕將懷中的血人放到床上,此時已有手腳快的婢女打來了熱水,他立刻接過打濕的毛巾替鳳靈夜擦拭。

她張了張蒼白的唇畔,聲音沙啞而難聽,卻又字字敲擊刺痛著他的心,“你......走。”

他手中動作一頓,盯著她冰冷堅定的杏眸,握著毛巾的手指微微發顫。

“你走......走。”她抬起手砸在他的毛巾上,唇瓣一開一合,虛弱得毫無氣勢,可她清冷明亮的眸子,卻盛滿了濃濃的寒意。

恰在此時,前來稟報的下人謹慎地說道:“王爺,此事不宜聲張,太子既然已知道了,讓他來替王妃診治最合適。”

看著她眼裏的厭惡,他的手一點一點收緊成拳,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見,劍眉緊鎖。

良久,他鬆開了手,起身,果斷地走出了房間。

緊接著,段懿軒推著輪椅進了屋子,看到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溫潤而著急的鳳眼瞬間一沉。

來到她身邊,看著插在她胸口的金簪,伸手想拔出來然後止血,指尖卻止不住地顫抖。

他垂下深邃的鳳眼,仿佛在平複著自己的情緒,許久,才終於恢複了往日的溫潤,握住她的手,輕輕安慰道:“可能會有一點疼,你且忍著。”

她看著他,微微頷首。

他頓了片刻,一手拔下金簪,接著用沾著藥粉的幹布壓上,緩了一會兒,這才鬆了手,看向她渾身被血水染紅的下半身,眸光微沉。

“放......心,我......不礙事的。”她握著他的手,想給他一個放心的微笑,可沒想到自己虛弱得連笑都很困難。

他拂了拂她的眉心,然後退到了門口,讓桃夭和鳳錦繡進來先她清理傷口。

由於那長鞭有倒刺,所以這傷雖不致命,但遍布全身,密密麻麻的,又帶著血,依舊很駭人。

桃夭和鳳錦繡進來以後,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當即紅了眼,但又怕鳳靈夜擔心,隻好忍住了淚。

“這莊南煙平日裏看似溫溫柔柔的,沒想到她的心竟然這般狠毒!”鳳錦繡一邊清理著傷口,一邊憤憤地說道,有些難以置信。

桃夭跟了莊南煙時間最長,因此了解她,“她就是一個天之驕子,在莊府從小到大都是一顆耀眼的寶石,外表溫柔似水,骨子裏卻比誰都清高偏執,她喜歡王爺,卻又不甘被王妃比下去,所以才變得這般瘋狂。”

“王妃是皇上欽定的,又是三品誥名夫人,如今還是女醫士,她這般不問青紅皂白地嚴刑拷打,王爺難道還要護著她嗎?”鳳錦繡覺得段君墨的偏心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桃夭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想必是知道一些實情的,但也不敢多說,隻說了一句,“王爺是不可能看著她受苦的,除非他死。”

“為什麽?!”鳳錦繡想也沒想,直接問道。

桃夭有些為難,沒有回話,見已經清理得差不多了,於是趕緊又抹上藥膏,“這些事說來複雜,我也隻知道一些皮毛,還不知道自己聽到的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敢妄言。”

“到底是什麽?”鳳錦繡蹙眉問道。

桃夭糾結了一陣子,豁出去了,“是因為王爺對莊府有一個承諾,生死承諾!”

“什麽生死承諾?”鳳錦繡問。

桃夭皺眉,搖了搖頭,再仔細的她也不清楚了。

鳳錦繡見她真不知,便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隻是為二妹覺得不平,她都被那個惡毒的女人這般整了,還差點死在她手上,王爺居然還能饒過她,可見這個生死承諾是有多麽重要。

二人清理完鳳靈夜身上的傷口以後,便退了下去。

接著,段懿軒又進了屋,手裏拿著的還是桃夭適才用過的藥膏,用小玉瓶裝著的,可見彌足珍貴,卻已經用了兩三瓶。

他坐在輪椅上,動作溫柔而細致,拿著一根小小的玉棍,輕輕將藥擦在她的臉上。

長長的疤痕,鮮紅而翻著白肉,有些駭然,如今塗上了藥膏,依然很醜陋。

而他仿佛沒有看見一般,鳳眸中除了溫潤的溫柔,便隻有疼惜,時不時定會問一句,“疼嗎?”

她搖了搖頭,有些麻木。

女子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他以為她亦如此,便說道:“我已經人青染出去尋最好的藥膏了,你臉上的傷......”

“你......介意了?”她定定地看著他,空洞的眼眸中沒有情緒。

聞言,他握著玉棍的手一頓,鳳眸瀲灩而朦朧,嗓音清清涼涼的,如溪水般悅耳,“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合於性格,久於善良,忠於人品。靈兒,我於你,隻是開始?”

她杏眸一動,淚水無聲而落。

不是感動,更不是悲傷,而是在人生最絕望的低穀中,卻仍舊有人不離不棄地跟你說下這番話,浮生便有了繼續的意義。

如果說段君墨的愛,傷她有多深,那段懿軒的情,便讓她陷得有多深。

也許一開始,她能忍住自己的感情,將段懿軒拒之門外,可段君墨的所作所為,反而親手將段懿軒送進了她的心裏。

他伸出食指,輕輕拂去了她眼角的淚,溫柔一笑。

溫潤的鳳眼仿佛在說:等我,總有一日,我會為你撐起一片藍天。

少時,鳳靈夜身子包紮好以後,又喝了一碗止血補血的湯藥,接著便虛弱地睡下了。

錦瀧軒正廳。

段君墨端坐高位,渾身氣勢淩厲而清冽,俯瞰著跪在地上的人,又仿佛沒有入他的眼。

兩名壯漢已被宮姬月當場殺死,隻抓來了簡蘿和莊南煙,其餘兩邊則分別跪著看守地牢的獄卒。

簡蘿渾身發抖,跪在地上,麵色慘白,隻覺大難臨頭,原以為沁妃下地牢,隻是小懲大誡,沒想到她竟然動了殺心,還被段君墨撞個正著。

莊南煙跪在地上,麵色雖白,卻並無慌張。

“你實在叫本王失望。”段君墨看著她,神情淡漠。

莊南煙抬眸,仿佛今日的所作所為,她也已經豁出去了,遂對上他的眼,眼眶微紅,“南兒昨夜失身,王爺卻隻將王妃押入地牢,隨後不管不問,南兒心中自難平複,前去嚴刑拷打,隻為尋一個公道,南兒何錯之有?!”

“公道?”段君墨聞言,嘴角揚起一抹笑,眼中卻毫無笑意,反而隻有森冷的眸光,這樣的他,她還是第一次見,“後院之事,本王不願多管,卻不代表本王無知。”

莊南煙手指微緊,看著他宛如黑夜的鳳眸,心中忽然沒了底。

難道王爺看出來了?

不可能,她設計得那麽完美,王爺又怎麽會看得出來?

“本王說過,日後會將你提為正室,也會保你一世安然,”他看著她有些慌亂的眼眸,“而你,有些貪心了。”

莊南煙心中一亂,看著他眸中的冰涼,恍然大悟,鳳靈夜竟然都能識破她的計謀,王爺又有何不能?

王爺之所以護著自己,將鳳靈夜關進地牢,不過是因為鳳靈夜隻要躲過這個計謀就好,沒想到她卻反利用這個計謀,讓那和尚侮辱了自己,所以動了他的底線。

並不是王爺相信她昨夜的話,所以才懲罰鳳靈夜。

莊南煙意識到這一點後,立刻放軟了姿態,跪著走到他身邊,哭著求道:“王爺,南兒錯了,南兒以後再也不敢了,王爺......”

段君墨沒有推開她,亦沒有像往常那樣心疼地扶起她,而是冷冰冰地看著她,語氣森然,帶著一絲警告,“你要知道,本王娶你、護你,是信守承諾,並非受你挾持。”

這樣的他,令莊南煙感到害怕和陌生,她流著淚,不斷地搖頭道歉,卻也換不回他溫柔的眸光。

他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簡蘿和三名獄卒,雙眸古井無波,嗓音清冷淡漠,“拖出去,杖斃。”

簡蘿一聽,雙眼倏地瞪大,急忙跑到段君墨腳下,拚命磕頭,“王爺,賤婢知道錯了,賤婢再也不敢慫恿沁妃了,賤婢以後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開恩,饒賤婢一條賤命吧!”

那三名獄卒也是冤屈,慌忙跟著磕頭求情,“王爺饒命啊,屬下也是聽命行事,一開始攔著沁妃不讓進,可沁妃卻說已經得了您的允許,說要親自審問王妃,我們這才將她放進了地牢,王爺,我們是無辜的啊!”

三人以為這後院由莊南煙掌管,便以為她就是女主子了,且王爺處處維護著她,便忘記了去詢問王爺的意思,沒想到卻招來的殺身之禍!

“拖下去。”段君墨雙眸一沉,語氣已經有了不耐。

正廳後,瞬間出來兩名侍衛,拿著麻繩和木塞,一手堵住簡蘿和獄卒們的嘴,迅速將之捆綁了起來。

簡蘿拚命一掙,死死抱住錯愕的莊南煙,“沁妃,你快救救奴婢吧,你快求求王爺吧,奴婢不想死,奴婢從小伺候沁妃,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沁妃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奴婢去死啊,奴婢適才也勸過沁妃饒了王妃,沁妃你快跟王爺說說啊!”

莊南煙恍然,看向段君墨,正要開口,卻見他眸色深沉,不容置疑。

隻是一眨眼,簡蘿便被重新堵上嘴,拉出了房門。

莊南煙渾身一震,立刻回神,趕緊拉住段君墨的袖袍,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哭得撕心裂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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