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欠了一命
穆老師看到父親和閨女安然無恙，顧不得為母親傷心，又牽掛著住在醫院裏的謝雨涵，以及關在派出所裏的楊文鐵和周凡。
她說：“爸，你們在這兒呆著，別亂跑，我得去看看那天來家裏那個閨女，她住院了！爸——對不起——”
老人拍拍穆老師的手背，說：“去吧，人家對咱們有恩，咱們也不能忘恩負義！”
“謝謝爸！”穆老師剛一起身，湘湘就哭鬧起來，伸著雙手拉著她的衣角，嘴裏哭喊著：“媽媽——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湘湘怕，湘湘要媽媽在身邊——”
老人伸手抱住湘湘，穆老師痛楚的看了湘湘一眼，硬著心腸把她的手掰開，抹著淚走了。
老人在後麵喊道：“青芳——你別操心我們！”
湘湘委屈的依偎在姥爺懷裏，驚恐又無助。
穆老師緊趕慢趕到了醫院，卻死活找不到謝雨涵，她向旁人打聽，才知道她跑了。穆老師的心中焦急萬分，心知謝雨涵一定是去派出所找小暖爸了。
穆老師嘴裏念叨著：這還生著病，瞎跑啥呀？我得趕緊看看去。
……
鐵蛋在周凡的帶領下到了醫院，醫院亂糟糟，空地上都搭起了簡易棚子，他們著急的在人堆裏找了一圈又一圈，還是沒有找到謝雨涵。
鐵蛋尋思著，搞不好謝雨涵跑到派出所那邊去找他了，他拉著周凡，說：“走，再到派出所去看看！”
鐵蛋和周凡前腳出醫院門，穆老師後腳進門，錯過了。
一路上，傳進耳朵的，都是悲慟的哭喊聲，即便是兩個大男人聽了，也不免心生痛楚。
他們到了派出所附近，仔仔細細把周圍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謝雨涵的身影，鐵蛋心想：雨涵會不會到公安局那邊去了？她或許以為我被關在那邊？
死馬當作活馬醫，鐵蛋又拉著周凡飛速跑到公安局附近，院子裏，辦公樓完好無損，另一側的房屋卻倒塌了。
周凡罵道：“我去，這他媽的也太不公道了！”
“咋啦？”鐵蛋疑惑的問道。
“你瞅瞅，辦公樓好好的，你知道這塌了的房子是幹啥的嗎？”周凡忿忿不平的說。
鐵蛋搖搖頭，周凡說：“大哥，這房子是關押咱們的！搞不好，裏麵埋著人呢！”
“真的？”鐵蛋不可置信的望著周凡。
“這還能有假？我小時候搗蛋，剛輟學那會兒，成天在外麵混，在這裏麵關了好幾次！”周凡的目光盯著廢墟，一臉怒容。
“那咱們喊喊看？”鐵蛋剛嚐過被困在廢墟下的滋味，心想著能救活一個算一個。
周凡敬佩的盯著鐵蛋，說：“行啊，哥，其實吧，關這裏邊的，不一定都是壞人！”
“裏麵有人嗎？”
“有人吱一聲！”鐵蛋和周凡一前一後的扯著喉嚨大聲喊道，喊完之後，他們豎起耳朵聽動靜。
見沒啥反應，他們又加大了音量喊道：“有人嗎？下麵有沒有人啊？”
“救命——我在這兒——”
“哥，下麵有人，你聽！”周凡一把抓住鐵蛋的胳臂，指著不遠處的廢墟。
“我在這兒——救命——”呼救聲很微弱，鐵蛋和周凡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鐵蛋拉著周凡往前跑了幾步，手指著廢墟，說：“人在這下麵，咱們一起刨！”
“行，一定要把他救出來！”周凡已經蹲下身子，開始撿廢墟堆上的磚塊。
鐵蛋衝著下麵喊道：“堅持住，我們救你來了！”
“謝——謝——”微弱的道謝聲傳遞出來，鐵蛋覺得這聲音有幾分熟悉，他驚呼道：“莊隊長——是你嗎？”
“是我——”莊金海的腹部被預製板壓迫著，動彈不得，加之幾天沒吃沒喝，幾近虛脫，他一直靠堅強的意誌支撐到現在。
鐵蛋喊道：“莊隊長，我是楊文鐵——你別說話了，一定要堅持住啊！”
莊金海閉上嘴巴，盡量吸允著舌頭，以分泌唾液來保持嘴裏濕潤。
鐵蛋和周凡快速的刨著碎石瓦礫，不一會兒，就看到了莊金海的身子，一看之下，他們犯難了。
莊金海的身上壓著一塊兒不小的預製板，鐵蛋和周凡誰也沒有把握，憑借兩個人的力量把他抬開。
鐵蛋問：“周凡，你看咱倆能抬得動不？”
“危險！”周凡皺眉搖頭。
“這玩兒意兒可開不得玩笑，一下抬不到位，再落下去，可就——”鐵蛋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小楊——抬吧，困在這兒——也是個死，不如——不如放手一搏——”莊金海給他們打氣。
“莊隊，我們若能抬起來，就隻得靠你自個兒鑽出來，你能行麽？”鐵蛋憂心的問道。
“行啊，聽天由命吧！”莊金海說完話，貪婪的張著嘴巴接雨水喝。
“周凡，一定要一起使力，千萬不敢鬆手！”鐵蛋叮囑道。
“行，我聽你的口令！”周凡摩拳擦掌，走到預製板旁邊待命。
鐵蛋也走過去，兩人分別摳著預製板的一邊，各自深吸一口氣。鐵蛋喊道：“一、二、三——起！”
話音剛落，鐵蛋和周凡都使出了渾身力氣，兩張臉漲得通紅，預製板一點一點的離開莊金海的身體。
在縫隙足夠鑽出來的時候，莊金海卻發現自己的腰部動彈不了，他忍住劇痛，手腳並用，硬生生的滾了出來，他的身體剛剛離開，砰一聲巨響，預製板落到了地麵上。
鐵蛋和周凡驚惶的盯著預製板下麵，見無人，這才在一旁搜索莊金海的人影，隻見他躺在一個水窪裏，麵色慘白。
鐵蛋衝過去緊張的問道：“莊隊長，你沒事兒吧？”
“我——我——”莊金海沒有說一句完整的話就昏厥過去。
鐵蛋和周凡動手去抬莊金海，才發現他的手上、腳上都被鎖起來。
鐵蛋憤恨的罵道：“真他媽的奇了怪了，自個兒人鎖自個兒人！”
“大哥，他是誰？”周凡疑惑的問道。
“他是金都市刑警隊隊長，你說他能犯了錯誤？我是死活不信！”鐵蛋滿麵怒容的瞪著周凡。
“大哥，他這樣兒送到醫院去恐怕不好吧？”周凡擔憂的說。
“都他媽的到這時候了，那咋辦？咱們動作得快點兒，不然——耽擱了！”鐵蛋憂心忡忡的望著昏迷不醒的莊金海，心想：好不容易把他從地下刨出來，再有個三長兩短，真的是對不住他！
周凡撒腿跑到一邊，說：“大哥，你看我的！”
周凡的手中揚著一根鐵絲跑過來，用鐵絲在鎖孔裏捅了幾下，手銬就開了，而後，又在腳鐐上捅了幾下，腳鐐也開了。
鐵蛋驚訝的說：“好小子，你真行啊！”
“這有個啥，那會兒總被抓，這銬子戴著可不好受，我就跟人學開鎖，還真出師了，啥樣兒的鎖子都難不倒我！”周凡吹噓道。
“那你咋把我家的鎖子撬得稀爛？”鐵蛋說著話，走到廢墟堆裏拖出一張門板來。
“你家那鎖子太不結實了，捅兩下就散架了！”周凡幫著鐵蛋把門板抬過來，誇道：“大哥，你想得可真周到！”
“這腰部受傷的人啊，可千萬不敢亂翻亂動，稍不注意，就能要了人命！來，搭把手，輕點兒！”說話間，鐵蛋和周凡合力把莊金海平移到了門板上。
兩人一路狂奔，把莊金海送到最近的醫療點。鐵蛋小聲叮囑周凡，說：“你可不敢把他的身份說出去，不然會給他惹大麻煩！”
“大哥，你放心吧，我的嘴緊著呢！嫂子沒找到，咋弄？”周凡疲憊的望著鐵蛋。
“累了你就先回家歇著，我自個兒再去找找，我相信你嫂子一定沒事！”鐵蛋用堅定不移的目光盯著周凡。
“大哥，我跟你一塊兒找！我也說嫂子不會有事兒，你人那麽好，都救了兩條命了，一命換一命，老天爺還欠你一條命！”周凡一副講義氣的神情。
鐵蛋看了看掛著鹽水，緊閉雙眼的莊金海，輕聲說：“老莊，你好生在這兒養傷，我回頭再來看你！”
周凡湊過去，說：“還有我，我也會來看你！”
鐵蛋拉著周凡穿過人群，走到大街上，此刻，再也想不到該去哪兒找謝雨涵。
……
謝雨涵實則就躺在醫療點，距離莊金海的床位不遠，她還沒有醒來。
她在派出所昏迷之後，就被人送到了這個醫療點。原本感冒高燒，又光腳淋了一場大雨，更是雪上加霜。
謝雨涵的腳上道道血口子怵目驚心，雖然大夫幫她處理了傷口，用紗布包紮了，白色的紗布還是被侵染成血紅色。
深怕她的傷口引起破傷風，大夫已經給她打了破傷風針。
此刻，謝雨涵依舊高熱不退，不停的說胡話，一會兒喊著楊文鐵的名字，一會兒又喊小正、小冉——
周圍床上躺著的多半是受傷嚴重的人，個個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很容易讓人有誤入太平間的錯覺。
莊金海的腦子裏懵懵懂懂，一會兒看到死去的老爹在向他招手；一會兒又看到老娘、妻兒在衝著他哭喊；攪得他朝著哪頭走都不是。
他六神無主的站在中間，朝這邊看看，又朝那邊望望；突然間，他又看到老白領著卞舟山和劉方東，衝著他張牙舞爪的喊叫，說要把他抓回去——
莊金海的額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頭不停的扭來扭去；不遠處，謝雨涵嘴裏邊發出驚叫聲，喊道：“楊文鐵——楊文鐵——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
穆老師心想著謝雨涵身子弱，又在生病，搞不好在路上昏倒了，被人送到了醫療點。
穆老師挨個醫療點尋找，終於找到了這個醫療點，剛走進去，就聽到謝雨涵驚呼楊文鐵的名字，她聞聲趕緊跑過去，緊緊的握住謝雨涵的手不放，失聲痛哭道：“妹子——我可憐的妹子，我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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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頭鳥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