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雲翻天下

說謊的夢

第四十九章 又見端木黎

書名:重生之雲翻天下 作者:說謊的夢 字數:10694

慕容青梵知道端木黎,和這個國家的人知道的端木黎相同,又不同。

因為他也認識韓宇,他所認識的韓宇和端木黎認識的韓宇,也不同。

昨日,一個小太監給了自己一顆赤紅色的丹藥,說是皇上給他的,接著對著他惋惜笑了兩下,無非就是可憐什麽的,接著歎息一聲走了。

這是要我死麽?慕容青梵將那赤紅色的丹藥放在掌中,盯了一個時辰,不知道想了什麽最後自己倒是笑了,然後握緊。

忍不住了麽?慕容青梵心下一歎,接著開始選擇死的地方。這個皇宮牢籠,可以離開了?但是為什麽,算是解脫的事情心下卻有幾分不甘?一個撫琴的白衣少年次次縈繞在他心間,讓他那顆早就麻木了的心也感受到一種殺伐果斷的蕩漾。

從出生便未得到一分注意的皇子,現在卻成了瑞華能叫得排的上號的三位皇子之一。他是五皇子,但是在一次二哥口誤將他叫成三皇弟之後,他便成了瑞華的所謂三皇子。在二皇子之後的兩位“哥哥”,從未有人注意過,從生前到離去。

握著丹藥,他靜靜地一個人離開,躲到屋邊的荒園。在這裏哪怕痛苦哪怕死去,也不會給別人造成麻煩了吧……雖然宮內侍奉他的人從嬤嬤到侍從都暗暗瞧不起他,盡是二皇子給安排的眼線,但畢竟也是陪伴他的人。

可是等到他今天服下藥之後才發現是自己太天真了!那種像在一寸一寸刮骨的疼讓他得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唇才能不痛哼出聲,但是喉嚨的陣陣癢塞感還是讓他止不住地咳嗽,暗色的血液粘稠。

……這,不是毒藥?雖然身上疼的要死,但是他的心中卻突然如明鏡般通透。這般吐出的血更像是自己身體內的毒血,在疼痛的最深處也隱隱有些微舒適但馬上被更大的痛苦淹沒。繼續吐血吧,就算是能解毒的藥又如何?這種生命力慢慢流逝的感覺讓他還不如直接死去。

生生死死,是他不願意去想的東西。而在此時,他卻出現了錯覺――白衣少年逆光而來,眼中帶著他所陌生的疼惜。

“你怎麽了?這樣咳血咳下去,可能會死的。而且看這個樣子,你是中毒了吧?”

“很美,難道沒有人說過你美麽?”

“我是韓宇,是你的師父。”

在他都決定放棄自己的時候,有人拉起了他。

韓宇,不,是師父。

秦穆雨慢慢在前麵走著,等著倔強的少年略帶踉蹌地跟著她的步伐,咳嗽聲被壓抑到最小。秦穆雨突然又覺得明白了這個少年三分。這樣一個脆弱蒼白的身體裏,有著的是一個固執又不屈的靈魂。

“唉……”

一個錯神,撞上一個丫鬟打扮的人,雖然衣飾簡陋但也是姿容清麗。隻是輕輕地一撞,那個侍女卻在一聲驚叫之後眼看著就要倒了下去,秦穆雨眼疾手快直接一隻手一拉丫鬟的小手,一個用力又將她拉了起來,那丫鬟柔柔地順勢直接貼在秦穆雨胸前,一臉驚魂未定。

秦穆雨好笑,這丫鬟分明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撞,現在又往自己身上貼,再不知道這丫鬟什麽心思,她這麽多年也是白活了。就是不知道這是誰的示意呢?不然一個丫鬟這大膽?

“姑娘,沒事吧?”

“公子……奴婢,奴婢沒事~”

嬌羞的聲音讓秦穆雨立馬起了反應。

雞皮疙瘩應聲而起,秦穆雨將丫鬟從懷中一拉,自己瀟灑身退。

“既然沒事,那就起來吧。”

聲音還是少年一貫的清澈,但是丫鬟分明從中聽出了幾許不滿。她怯怯地抬頭看去,正好對著少年看著她的眼睛,裏麵帶著淡淡的諷刺,毫不留情。

丫鬟先是臉一紅,為秦穆雨的美姿容。後是眼眶一紅,她從來沒有被這樣的無視和嘲諷過。雖然麵前的少年公子動作恭敬但是眼中的神色絲毫不帶掩飾……就像,就像她是一個恬不知恥往他身上撲的女子。

“謝公子,公子可是今日進宮……”

“誰讓你這麽沒大沒小的?”還沒說完,秦穆雨的耐心耗盡,直接質問,“三皇子還站在這裏,作為丫鬟難道不知道給皇子行禮的麽?瑞華皇室的規矩就是這樣?!”

丫鬟的眼睛更紅,最後小腳一跺直接哭了出來,說話也是吞吞吐吐,

“奴婢……奴婢…奴婢隻是……”

“知道自己是奴婢,還不跪下?!怎麽,還要本公子教你不成?!”

丫鬟抬頭看看眉已經皺起來的秦穆雨,唇一咬噗通對著慕容青梵跪下,“奴婢知錯,奴婢見過三皇子。”

慕容青梵壓抑住咳嗽聲,看著跪下的丫鬟微微蹙了蹙眉,接著點點頭,剛要開口,就被一直看著的秦穆雨製止。

“既然知錯了,那就跪著吧。今兒天不錯,什麽時候我們回來了,什麽時候你再起來。要是你自己擅自起來,本公子不介意替你的主子和三皇子教教你這皇家的規矩,不然你這樣的丫鬟可是丟了我瑞華的臉,亂了我瑞華的尊卑。”

說完,不管跪在地上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瑟瑟發抖的丫鬟,秦穆雨抬腳便走,不過步伐放的很幔。等到慕容青梵跟著她的步子到了那丫鬟的身邊,秦穆雨壓低聲音笑道,

“不管你是誰派來的,就一直跪在這兒,給你家主子長長臉。”

“奴婢知錯。”

知道討饒沒用,那丫鬟也安靜了下來。

秦穆雨帶著慕容青梵走遠,眉頭卻是越皺越深,隱隱含著一股怒氣。

“師父,怎麽生氣了?是徒弟我沒用地位,所以在皇宮中的一個丫鬟都能隨便頂撞師父你……”

慕容青梵的嗓音還是少年變聲器的嘶啞,但是語氣裏麵的懊惱還是絲毫不減……秦穆雨歎口氣,終於扭頭,

“我氣的不是你,而是這宮人對你的不尊重。一個奴仆都可以壓在主子頭上!?見了主子都不跪的?!你平時是怎麽被這些人欺負的?!這些東西!”

越說越氣,秦穆雨一想到這個脆弱的少年不知道在這宮裏受了多少苦,心裏就堵得難受。她不是沒有被欺淩過,她也是苦日子一步步熬過來的,但是這般美麗又脆弱的少年,又是何人忍心在她麵前欺負他?!看他寧願一個人躲起來咳血也不願意呆在自己的寢宮,他身邊的丫鬟嬤嬤的品行也就略知一二了。

看來待清了毒,最先該處理的,就是這些膽大包天的宮人了。不然還真給他們反了天了。

慕容青梵心中一暖,又是一陣無法克製的咳嗽,嘴角卻是笑著的。

有人關心的感覺,好暖。

不知不覺,二人已經走到了一排竹林前。在颯颯秋風中,翠綠色的主子讓人恍然入夏。竹林是一個屏障,攔截著來人的腳步,而鑰匙,隻握在兩個人手中。

秦穆雨站定在竹林前,看著這和端木府毫無二致的竹林,心中念頭回轉,竟是一步也邁不出去。

未見的時候覺得一切都好說,但是現在知道他就在裏麵,突然有一陣心慌。

近情情怯。秦穆雨自然是懂的,她隻是不明白,何時她對端木黎……也有情了?

秦楚言和薛燭對她的愛毫不隱瞞,一個為她不要命,一個為她散盡家常,她的心也不是鐵做的毫無波動,在相處中也慢慢接受了薛燭住在心裏。他們對自己的好,秦穆雨知道,也懂得感恩。雖然她不知道愛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雖然她也知道對薛燭達不到對秦楚言的在乎,但是她的心中還是暗暗決定去試著接受薛燭。

倫理世人言,她根本不在乎。她知道,那個男子也不在乎。

一顆心就那麽大,他們卻都想要,那便隻能分成幾瓣,若是誰承受不住,大可離開。

在入宮之前秦穆雨向秦楚言和薛燭說過她的想法,她覺得最對不起的言哥哥竟然默認了,而薛燭更是激動之色溢於言表。毫不誇張的說,秦穆雨自見薛燭以來,從未見過薛燭笑的那麽的……蕩漾……眼睛都笑的眯起來了。

三人關係暫定,她知道,這是一個踏在鋼絲上的關係,不知道何時就回脆弱的斷開,看的隻是誰先支撐不住。但是和她的悲觀看法不一樣,薛燭倒是樂觀的緊。

“隻要小家夥你能接受我,我就能讓你更離不開我。”

從始至終,秦楚言除了點過頭之外未發一言,讓秦穆雨心中也悶悶地鈍痛。對不起,言哥哥,雨兒太自私了。

那麽端木黎呢?秦穆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端木黎對她的感情,她終於懂了,可是懂了是懂了,有了言哥哥和薛燭的自己又如何能接受?

慕容青梵能感覺到麵前少年的情緒波動,更是能感受到他的猶豫。他怕是對裏麵的那個男子動了心,不過自己還不知道。

在瑞華大舉的時候,韓宇和端木黎的曖昧就已經天下皆知了。雖然最厭惡斷袖之情,但是慕容青梵也不得不承認,韓宇有一種跨越性別的美,而讓人隻想給她最好的,也隻有最好的才配站在他身邊。

那端木黎,也算是個好的。

“師父,若是不想進去,那就不進去。我沒事……”最後的咳嗽被活生生憋在喉中,慕容青梵知道這句話能達到他想要的效果。

果不其然,秦穆雨看了看已然像快枯萎的花朵一般的慕容青梵,暗暗吐了口氣,剛想運氣傳話,那茂密的竹林中突然出現了一條小路。

秦穆雨目光不由地投向那條幽靜如舊,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處的竹間路。裏麵走出的卻不是那個清冷的白衣男子,而是和第一次到端木府一般,走出來一個高大的滿臉疤痕的男子,他目光如鷹隼,此時更是多了一種壓抑沉澱的漆黑的東西。

“徹先生。”

徹直直向自己走來,秦穆雨招呼到。徹看了看她,接著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她身後右手滿滿都是汙血的慕容青梵,尖銳的目光一凝,不自覺開口,

“怎麽還不帶他去找端木黎?血在這麽吐下去,不是好把人活活弄死?!”

秦穆雨點點頭,伸出手拉著慕容青梵的手就要往裏走。人命關天,她還是個初為人師的,怎麽說也得先把慕容青梵的問題解決了。

慕容青梵敏感地注意到了徹看他的一眼,為他裏麵有些暴躁的關心而疑惑,但這疑惑在秦穆雨柔軟的小手牽起他的左手時便煙消雲散。

他……拉住我了。一瞬間,慕容青梵心中這個念頭不斷地擴大,那手小小的,在指腹處有薄薄的繭但還是柔軟的不可思議。似乎又開始縈繞鼻尖的桃花香好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讓他本來就軟綿的步子更加踉蹌。

隻是他的心思蕩漾卻讓一直在關注他的徹更擰緊了眉頭。這小子就這麽進去,端木黎若是……唉,還是不讓他進去的好,他的身板可經不住端木黎的一下。

“小家夥,把他留下,你自己進去吧。”

在秦穆雨已經走到竹林前時,徹開口,“端木黎喝醉了,你過去看看他。”說完,又接到,“解毒的方法,你好好問問他,不然就他現在這醉生夢死的樣子,怕是能把人給活活治死了。治死了,那家夥也不會有一點愧疚之心。”

秦穆雨想了想,扭頭看徹,

“三皇子是我的徒弟。”

秦穆雨眼中的警告之意呼之欲出,而徹嗤然一笑,醜臉上帶著毫不掩飾地鄙夷,

“我會把他怎麽樣?我若是把你這寶貝徒弟怎麽樣,端木黎不得鬧得我也不得安寧?你快去吧。”

秦穆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在說笑之後,略一思忖,對著慕容青梵叮囑了幾句,就扭身走了進入。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雖然麵上不在乎,但是步伐卻是不自覺越來越快。

說是不在乎,誰信?

慕容青梵心中由於那句“你這寶貝徒弟”而來的喜悅隨著秦穆雨的遠去褪的一幹二淨,少年的臉色更加蒼白,拳頭卻不由緊握,像是要抓住什麽抓不住的東西。

“別對不該動的東西動了心。”徹依舊低啞著聲音說,像警告,隻有他明白自己心中的複雜和感慨,

“希望你能看清楚,那隻是師父,不是在乎。”

慕容青梵的手驀地握的更緊,緊到指甲刺破掌心。

良久,他微微點頭。

另一廂,秦穆雨走過曲折的竹間小道,入目的就是一間竹林和竹林前的一片桃花。

一切的一切,仿若夢中。隻若這不是皇宮,而是端木府的後院,那個隻屬於一個男人的地方。

端木黎喝醉了?端木黎自己釀的桃花醉已經是人間少有的佳釀,別人聞之即醉,他卻是拿來當水喝一般千杯不醉。這樣的端木黎醉了?……他,喝了多少?

如同有人在指引一般,她直直走到了竹屋內的臥室處,果不其然,在榻上見到了一個披散著一頭墨發的人影。

她還沒有走進,就被衝麵而來的酒氣弄得頭發暈。不是桃花釀的花香,而是酒肆之處燒刀子烈酒的味道,和端木黎這個人格格不入。

一想來端木黎曾和自己說過,他除了桃花釀其他滴酒不沾,此時卻……

說不上是何種滋味,秦穆雨探身過去想要把這個像是睡著的人搖醒,卻還未近身,直接被一個大力拉到了床上。接著是一個探過來的充滿了酒氣的唇,秦穆雨微微蹙眉用力掙了掙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掙脫不開,但是她對於這樣莫名其妙地強迫的吻充滿了厭惡。

“端木黎,你給我醒醒!”別過頭,她喊道。

“%……&*!――”端木黎嘀咕著什麽,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種灼熱,伴隨著呼吸直直到了她臉上,癢癢的。

端木黎說話能不能不要和他的笛聲一樣讓人根本理解不了啊……

端木黎一隻手在秦穆雨臉上摸索著,似乎要證明什麽,同時臉也湊得極近,一直眯著言的端木黎似乎看她不清,但是還是固執地……要知道自己麵前的人是誰。

“端木黎!”秦穆雨對那毛手毛腳的手忍無可忍,她不喜歡端木黎這個樣子,根本不像他。就像是有其他人在調戲她一般,秦穆雨無法接受。

秦穆雨一把拿下端木黎在她臉上摸索的手,卻在看見他的外貌時突然愣住,差點哭出了聲,

“端木黎,你怎麽變成這樣……”

被她推開的男子依然沉著臉,那隻被拿開的手又固執地摸了回來。聲音清晰不少,秦穆雨才聽清,他一直在說,

“小宇,是小宇麽?小宇,你回來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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