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莊頭和大將軍

奶油小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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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小莊頭和大將軍 作者:奶油小攀 字數:74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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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將自己的法子簡略的陳述了一遍,見對方還有些不解,便解釋:“莊子就那麽大,可供開田的就那麽些,開一條就少一條,引入另一夥開田的人,不僅速度快,還質量高,必然會讓你莊裏的那些人感到有威脅,這個時候配合苛刻的管理,嚴厲的懲罰,他們隻得為了工錢埋頭苦幹,無心再械|鬥了。”

這下錢瓘聽明白了:“這個主意好,賺不賺得到就看他們幹不幹活,行事規矩不規矩,幹不好活,又背地裏陰人的,賺不到就怨不著我了。”

“就是這個意思。”沈淼點頭,“新來的沒工錢,他們還能有工錢,沒人會傻到壞規矩不幹活的。”

“說起工錢,我還有個疑問,我這裏是隻供飯不給錢了,萬一別處給錢了,我豈不是留不住人?”錢瓘問。

“這確實是個問題。”沈淼一笑,“但也不怎麽用愁,眼下流民湧入甚多,誰給的待遇優厚,誰莊子的人就越多,人多了必然會引發莊內原本農戶和流民間的矛盾。到頭來,還是不得不取消優厚待遇,和大家一致的。”

吳六一聽笑補充:“老七,你放心,這四周的莊子就你最富,你都不花這個錢,那些窮鬼哪肯花?”

錢瓘一聽訕訕撓頭,是他多慮了。

杜建徽一直沉默聽著,聽至此忽然故意問了個問題:“這新開田之法是你莊裏的人發現的,就這樣教授出去,他們不會有異議?”

“自然不是輕yì教授出去。”沈淼坦然回答,“這是張、陳兩位老漢的心血,也是他們心中十分在意立足之本。但往後要開的山不計其數,隻他們兩人和現有的徒弟是忙不過來的,他們必然得繼續收徒。此番我們先派一支人過去,你們莊裏自然也會有用心之人去拜師學藝,收不收就讓兩個老漢自己決定。”

“若是他們為了一己之力,寧可慢慢來,不收徒?”杜建徽問。

“這簡單,工期是你們說了算,來不及了,他們□□乏術,自然隻能收徒。”沈淼道。

杜建徽眼神微動,他沒想到沈淼並未完全站在那些老師傅的立場上考慮,更沒有考慮藏私。顧和尚也聽出來了,不像杜建徽那麽含蓄,直接笑諷:“三個水,想不到你也夠壞的。”

沈淼失笑:“這可不是壞不壞的事,立場不同而已。開田關係民生,又不是緙絲雕玉這種精致玩意,買的人少,會的人可以拿它傳上幾輩子。再說了他們又不是沒得賺,他們將來是祖師爺,徒子徒孫都得孝敬他們。”

顧和尚聞言笑得開心,連聲說:“行行行,你厲害,我說不過你。”

倒是杜建徽起身向沈淼作了揖:“我肆意揣測,望沈兄見諒。”

沈淼忙擺手:“無需如此,這種事本就該敞開了說,即便你不問,我也是準備解釋的。”

杜建徽聞言,冰山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動容。

錢瓘熟悉杜建徽的個性,知道能讓這家夥有這樣的反應實屬不易,忙起身也向沈淼作揖:“此番多謝沈兄襄助,大恩不言謝,以後沈兄有什麽事盡管說與我,我定當竭力。”

沈淼忙笑說:“不必……”不想吳六插嘴,笑言:“那年底的債先免了吧?”

“這個還用提?”錢瓘忙說,“六哥你當初借的時候,我就想說不用還的。”

“行了,不要在我麵前炫富,當心我喊上那群窮鬼打你秋風。”吳六說道,錢瓘討饒:“六哥,別這樣。”

眾人見狀,除卻杜建徽揉了眉心,其餘皆是不客氣的笑了。

錢瓘議完事後就和杜建徽回去了,沈淼這邊出去安排人了,吳六亦步亦趨跟著,笑看沈淼井井有條的忙活。

冷不防,羅詔諫在他身邊咳了聲:“你小子真準備就這麽遭了?”

“怎麽遭?”吳六明知故問。

羅詔諫挑眉:“好心當成驢肝肺,不領情算了。”

“我知你想說什麽,我爹子嗣甚多,我何必去爭那個位置。”吳六道。

“其餘幾個皆不成材,就你中用點,你不去?誰去?”羅詔諫雖隱居已久,但對錢鏐的幾個兒子還是挺熟悉的,確實都不如這個老六,可壞就壞在,這個老六是個挑中間的,上有嫡長兄,下已有幼弟,都不是廢材傻瓜,阻力甚大,若再不努力,將來繼承家業就他沒份了。

吳六知羅詔諫的意思,便笑說:“我爹正值盛年,將來定然會有比我出色之人。”

“比你出色你就要倒黴了,兄弟相殘。”羅詔諫挑眉。

吳六一笑,眼中卻透著殺意:“我定不會讓任何人有這個機會。”

羅詔諫心一跳,頓時感覺到細微的顫抖,他本想反駁將來他為王,你為臣,你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感受到吳六的殺意後,他忽然明白,他連這種事都可輕鬆舍棄,他日別人為王,他必然不會輕yì為臣,甚至為王者都不一定尋得到他的蹤跡。

想至此,羅詔諫歎息:“罷了罷了,暫不言此事。”

吳六遂恢fù平日神色,笑說:“我替家父謝過詔諫之關心。”

“行了,這種謝我消受不起。”羅詔諫說著施施然走了。

派遣去錢瓘別莊的人選很快就定下了,錢瓘那邊效率也很高,才回莊就遣人過來候著了,還帶回了封信,寫信者竟是錢鏐,內容隻有三個字:和為貴。

吳六知他爹的意思,明白此番之事,錢鏐對六子七子的表xiàn十分滿意,尤其是兄弟和睦,無間隙這點上,至於對沈淼,錢鏐沒有格外提及。這並不是壞事,不提及不談論,功過相抵。

沈淼見信挺高興的,民生之計貴在和|諧,這是個很高的評價。便趕緊喚多兒:“多兒,去和張大嬸說,晚上多要壺酒。”

“知道了。”多兒笑說。

吳六則故意揶揄沈淼:“這就高興成這樣,往後怎麽辦?”

“往後的事往後再說,今天我高興,頭回這麽被人誇。”沈淼笑說,他可沒說錯,一來這裏時,各處都是磕磕絆絆的,一開始被吳六說,後來被管事說,再後來被羅詔諫說,總算被人認同了些。

吳六也想起了最初認識時的沈淼,傻瓜一個,一味的強調他不認識楊行峰,楊行峰人也沒醒,不知其善惡不能不救,好在後來一看出楊行峰品行不對,立刻就回了神,也算是脫離了傻瓜之範疇。再後來,學農事,守別莊,一步一步紮實走,更是逐漸讓人刮目相看,不斷的給他驚喜。

與吳六而言,選擇和沈淼在一起,他不悔。

“既然這麽高興,要不所幸讓管事開壇陳年好酒,一道喝,不醉不休?”吳六笑說。

“我、我酒量可沒那麽好。”沈淼搖頭。

吳六摟緊沈淼,沉聲正色說:“無妨,醉了,我服侍你。”

服侍!!!還是酒後!!沈淼已然能想象今晚帳中之迤邐春!光,心開始砰砰砰的亂跳,別說,他真·超期待!

真是沒救了!

沈淼默哀三秒,果斷丟盔棄甲:“行!一醉方休。”

一個月後,錢瓘的莊子順lì解決了之前的問題,無論是莊裏的農戶,還是外來的流民都熱火朝天的開著田,再無械|鬥之事發生。

此事一傳開,其他莊子的主人,吳六的各位兄弟也都找上了們,他們的莊子也出了問題,和錢瓘的不同,他們窮出來的問題,因為沒錢,無論是流民開田,還是自己莊農戶開田,一律就隻給開田安置的好處。可流民一來的時候本就餓著肚子,吃飯沒解決,哪裏有力氣幹活,加之這些莊子和非錢氏的莊子相連,外頭課稅繁重的現狀使得這些人輕yì不敢離開,紛紛滯留在莊內。久而久之,流民就開始入室盜竊莊裏農戶,後來甚至發展到了明搶。

吳六的兄弟們,不少也是上過戰場的,見此情形,皆采取殺一儆百的措施。可事關餓肚子的事,再殺,逼急了還是有人鋌而走險的。吳六的兄弟們隻好再殺,一來一去的,反而使得流民團結起來,形成了一定氣候,和莊主人們對著幹。

吳六的那幾位兄弟見狀,知道不好,錢鏐的要求好生安撫,不得生亂,他們不可能將這些人暴|力驅逐出去,可既已形成勢力,再要安撫就難了。

沈淼一聽就已有了對策,發個招工的告示,給出路就行,這些人雖成氣候,但錢家畢竟是軍|閥,這些流民可不敢真鬧很大,他們很清楚對上真正的士兵,他們是一點反抗餘地都沒的。

這會吳六沒立刻讓沈淼開口,而是道:“我當初就說了,讓你們別這麽摳,出點錢省事不少,結果呢?”

吳六的那些兄弟趕緊打哈哈,一副痞笑:“你這些哥哥弟弟們窮,你又不是不知道。”

“窮,就去借,老七又不是不借。”吳六道。

“別別別,別給我提老七,我找誰借,都不會找老七借。他那個莊子是怎麽得來的,你不會不知道吧?我跟他去借就等於我承認了我不如他,他這些年這麽風光,誰知道他是怎麽營生的?說不定還是他那個……貼補給他的。”

“老七這些年是用心在打理莊子,倒是我們幾個總往外頭跑,莊子出了事還是老七幫的忙。”

“老六,我和老七是同個爹,老七這個人我是認的,可我不認他背後的那個人。”吳六的三哥,錢瑛說道,“這些年但凡老七幫了我們,第二天事情必然傳到爹的耳中,連府上上下都知道,弄得我們幾個很沒用似的。術業有專攻,治莊上我們或許真比不過老七,可我們幹的事,老七也肯定也做不好。”

隨行的其他人紛紛點頭,這些年他們主要精力都放在販私鹽上,這件事老實說以錢罐的性子確實做不好,吳六也認同的點了點頭。

吳六的一位異母弟弟,錢珦,性子火爆,聽到這不由說了句:“不就是懷著他的時候,有個方士隨便說了句,說此子乃真龍天子,她就得意成那樣。方士的話哪那麽可靠了?別的不說,就是那個十上不第的羅隱吧,他不也是真龍天子,老天看不下去雷劈了他,一身龍骨劈沒了,就剩下一口牙,成了張饞嘴,見誰說誰,爹幾回都被他挑得下不來台,還好爹的涵養好,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羅詔諫的聲音出現在錢珦身後。

沈淼默默撇頭,他已經使勁給眼色了,甚至吳六都重咳了聲提醒,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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