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回來

曹平足足花了一個星期才理順了所有記憶，大量龐雜瑣碎的零星記憶碎片雖然讓他記起了許多被封存在曹昊處的重要回憶細節，但卻造成了他偶爾無法分清記憶是來自曹昊還是自己，這讓他從醒過來之後，就一直有些沉默寡言。

被第一天醒來後的曹平嚇到的穎寶這些天推掉了所有工作，哪怕是國劇盛典的頒獎都沒有參加，專心陪在曹平身邊。可是想起她後，曹平看她的眼神中卻仍會經常流露出一絲距離感，這讓穎寶更加不敢離開半步。

記憶的融合是個極其痛苦的過程，不僅僅是肉體的疼痛，伴隨著還有劇烈的失真感，他分不清自己目前到底是曹昊還是曹平，這讓他不知道該用何態度去麵對穎寶。

人格分裂後的再度融合是世界心理學曆史上都極為稀缺的病例，而曹平的情況也為唐月明醫生提供了第一手詳盡的臨床資料。因此，他也相當盡職盡責的為曹平進行著康複性治療，也是在他的幫助下，曹平才逐漸理清了思路。曹昊已經徹底消失了，兩個人格的記憶已經摻雜在了一起，已經分不清誰是誰了，但目前卻是以曹平的人格作為主導。明確了這一點後，曹平才能開始正常的麵對穎寶。

曹昊修習化神大法所生內氣原本隱藏在督脈屬腎氣海之中，融合入曹平本身所修內氣之中後，曹平內氣儲量足足較之前多出三倍有餘，在融合之中更是一舉打通了任脈，讓曹平目前的力量更加上了一個台階，剛開始的幾天稍微不注意就會捏斷筷子、叉子，甚至把手機也捏碎了一個，經過刻意訓練後才恢複過來。曹平原本的自然之道內氣循環方式也已經完全被化神大法的運功線路替代。如同大江大海般的內氣在體內衝脈和督脈中翻騰湧動，浸泡、滋潤、溫養、改良著全身上下所有骨骼。因此，曹平今後就算不想練化神大法也得練了，幸好第一階段的忘情已經被曹昊化解，接盤他內氣功法後，曹平也隻需要從第二階段開始就好。但考慮到曹昊所說的話，曹平還是留了點小心，不肯繼續修習第二階段，任由內氣自發湧動。

出院的時候，已經快到12月中旬了，連吃了一個多星期的清淡飯菜，曹平很想吃點重口的，就帶著穎寶找了家湘菜館吃飯了。

點了倆幹鍋和一個剁椒魚頭，穎寶插話說道：“我想吃空心菜。”

“那就再加個空心菜。”曹平合起菜單遞給服務員，讓她去上菜了。

穎寶嘰嘰喳喳的說道：“上個星期的國劇盛典我沒去，我粉絲都說我失蹤了呢！這些天我都沒洗澡，一會吃完飯我們回家吧？其實我想吃你做的飯來著……”

不知是記憶融合的後遺症還是環境太過嘈雜，穎寶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在曹平聽起來卻有些刺耳，紮得腦仁疼，他忍不住皺眉說了句：“你不知道做飯很累的嗎？”

穎寶被嗆了一句，茫然失措的閉上了嘴巴，半晌，才小心的問道：“你頭又疼了嗎？”說著想探出手來摸摸曹平的腦袋，卻被他撥開了。

曹平皺眉說道：“你真的有點吵，咱們先安靜吃頓飯好嗎？”

穎寶呼吸有些急促，眼圈也有些泛紅，深呼吸了幾下，才小聲說了句：“哦……”就低頭不說話了。

話一出口，曹平就有些後悔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說出去的話已經收不回了，他隻好拿出手機，有些煩悶的點開微信，查看一直沒顧得上看的消息。

很快，菜上了上來，兩人就開始默默的吃飯了。曹平大口的吃著菜，幹鍋牛雜和千頁豆腐都是他喜歡吃的，但穎寶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說吃飽了。

悶悶不樂的玩了會手機，穎寶突然起身丟下一句：“我出去等你。”就提著包跑了出去。

曹平怎麽會不知道她生氣了呢？他也知道是自己的問題，可卻像腳下生了根，他卻怎麽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追出去。啪的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忍不住的煩躁讓他很想抽根煙。給了服務員一百塊，買了包煙回來後，曹平就在包廂裏吞雲吐霧起來。

對於抽煙的人來講，煙就像是鎮定劑，一口下去，心中的煩躁就像冰雪消融般褪去，焦躁被平複下去後，曹平開始忍不住胡思亂想，害怕穎寶跑出去會遇到什麽危險，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放下沒吃幾口的飯菜，扔下幾百塊錢就匆匆追了出去。

穎寶沒有走遠，就像她說的一樣在外麵等著，曹平一出來就看到她蹲在飯店旁的巷子口逗弄著一隻小泰迪，一邊跟牽著狗蹲在對麵的小夥子說著些什麽。

曹平快步走過去，把穎寶摟了過來，問道：“在幹嘛呢？”

牽著狗的小夥子抬頭好奇的看了眼他，沒有說話，曹平低頭打量了下他，卻見他穿著很簡單的牛仔褲和羽絨服，坐在路沿上，其貌不揚。唯一引人注目的是他麵前用粉筆寫著的兩個大字，相命。

跟小狗玩了一會的穎寶心情像是好了起來，笑著回頭問道：“你這麽快就吃好了？”

曹平低頭看著她，微笑說道：“你沒吃飽，我怎麽忍心一個人繼續吃？我們回家做飯去吧！”

“嘻嘻！”穎寶很開心，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興奮的對曹平說道：“這個小夥子算命還真的挺準的唉！”

對於算命曹平向來是不信的，從曹昊得來的童年記憶中，爺爺曾給自己講過裏麵的門道。但爺爺也曾講過，以前習武之人也難免會淪落街頭賣藝為生，都是行走江湖的手藝人，自然也有不互相拆台的規矩。

因此，曹平雙手抱拳，左手覆蓋在右手之上，而右手拱起中指，跟他打了個招呼：“這位小先生怎麽稱呼啊？”

在以前的社會階層，卜卦算命屬於中九流，和秀才、醫生是一個階級，所以能稱一聲先生。而這個手勢也是有講究的。以前武士是上九流，而且古代以左為尊，左手覆蓋在右手之上，就意味著行禮者是上九流，而右手中指是代表著我了解你的行當。若受禮者也知道這一套規矩，那是應該起身雙手抱拳，伸出雙手拇指作揖還禮的。可是那個小夥子懵懵懂懂的抱拳說了句：“免貴姓王，叫我小王就行。”曹平就知道這應該是個西貝貨。

本想帶著穎寶離開，可她卻非要曹平算一卦才行，因此曹平也隻能蹲下身來，調笑的問道：“小兄弟要怎麽算呢？”

小夥子笑著說道：“我是相麵，先生你保持不動就行，誠惠一百塊。”

曹平似笑非笑的點點頭，遞給他一百塊，就任由小夥子打量著自己。穎寶逗弄著地上趴著的小泰迪，而那小狗卻抬頭看著曹平一動不動。

半晌，小夥子突然麵色一變，看了眼穎寶，又驚懼的看了眼曹平，說道：“先生是天選之命，我沒能力算，您的錢退給你。”

曹平的笑容一僵，轉瞬哈哈笑道：“小兄弟會說話，這錢就當謝謝你的誇獎了吧！”說著就拉起穎寶離開了。

向車走去，曹平笑著對穎寶說道：“現在騙子的年齡階層也在趨於年輕化啊！”

“他是騙子嗎？不像啊？剛才他算我的時候算的挺準的呀！”穎寶疑惑說道。

曹平笑著搖搖頭，說道：“那還不簡單，他認出你了唄！”

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曹平剛想上車，卻聽到後麵傳來叫喊聲，回頭看去，卻是那小夥子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對他說道：“先生，我送你一句話，你還是你，她還是她，若得自由，舍棄天下。”

“什麽意思啊？”穎寶疑惑的問他說道：“告訴你我們不信你了，別想再騙我們了。”小夥子沒在意，掉頭跑了。穎寶回過頭來，卻看到曹平一臉震驚的看著小夥子離去的方向。

“曹平？怎麽了？”穎寶疑惑問道。

“嗯？”曹平回過神來，神色有些複雜，但是，隻在片刻間，他眉間的陰霾一掃而空，他仿佛一瞬間變回了原來的曹平一般，高興的叫喊著把穎寶一把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

穎寶又是驚愕又是喜悅的摟著曹平的脖子，她能感覺到，她愛的那個曹平回來了。

顧不得在大街上，曹平摘下穎寶的口罩，就是一個深吻，直吻到她麵紅耳赤得快喘不過氣來。

揉著她的腦袋，曹平笑著說道：“寶寶，我回來了。”

“你嚇死我了！”穎寶激動的砸著曹平的胸口說道：“這些天你到底怎麽了？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曹平笑著說道：“但是，我回來了！”

穎寶氣哼哼的說道：“你以後不許這樣了知道嗎！我都快擔心死了！”

曹平認真的點點頭，說道：“不會了，為了你，我要做一件天大的事！”

“什麽事啊？”見曹平搖搖頭，穎寶了然說道：“又不能說對不對？那我們就說點能說的，剛才你衝我發脾氣怎麽算？”

“你想吃什麽？”

“佛跳牆！”

“行！回去給你做！”

兩人嘻嘻哈哈的驅車向家裏駛去，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