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治愈你

茯苓半夏

279 威脅,放我回去

書名:殺了我,治愈你 作者:茯苓半夏 字數:9910

又是約13個小時的飛行。

連翹抵達戴高樂機場的時候是當地時間早晨,謝從涼親自帶著人來機場接機。

老遠便見連翹拖著行李箱從人群裏走出來,悶著頭,帽簷拉得很下,謝從涼就算看不見她的表情也知道丫頭心情很不好。

作死啊!

他不由在心裏罵了一句,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把連翹一把撈進懷裏。

連翹已經習慣他這樣的親昵,不過這次沒有給出什麽回應,隻是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打了招呼。

身後跟著謝從涼來接機的幾個人也畢恭畢敬喊了一聲“嫂子”。

連翹點點頭,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長途飛機很累吧。”謝從涼忽略掉她臉上的失落,捏了捏她的耳垂,“走,先去吃早飯,吃完早飯去我那休息。”

“不了,我直接去酒店就好。”

“酒店?這次我沒給你定酒店。”

“啊?為什麽?”連翹覺得奇怪。

謝從涼攬過她的肩,稀裏糊塗敷衍:“住酒店做什麽?你難得回來一趟,我那又不是沒房間給你住!”

半拖半拉地把連翹弄到車上,行李箱被下手扔進後備箱。

幾輛車子開出機場大道,那時候法國的黎明剛剛揭起,金色陽光一點點灑向這座迷人而又古老的城市。

而在萬裏之外的鄴城,夜色已經很深。

馮厲行的車子剛在車庫停穩,手機閃了閃,他立即拿過去打開。

“安全抵達,一切順利!”

寥寥八個字,足矣。

他大鬆一口氣,掏出煙就直接在車裏抽了半支,手機屏幕又震動了一下,他叼著煙接起來。

“喂…”

“聽到了一些東西。”

“什麽?”

“好像是一個人名,貌似姓向,楊鍾庭在電話裏好像喊了一聲向爺,而且態度還很恭敬。”

“其他呢?”

“其他的內容她一個字都沒聽到,太緊張了,怕露馬腳。”

馮厲行也沒再問:“那你讓她自己小心點。”掛了。

向爺是誰馮厲行不知道,他從來不跟道上的人有老往,但既然楊鍾庭對這個人態度恭敬,那麽說明這人在清駱會的地位絕對不容小覷。

可是要怎麽查?要怎麽查才能把楊鍾庭背後的大樹連根拔起?

馮厲行不能輕舉妄動,他能夠感覺到四周空氣一點點結成一塊輕薄的網,大家都是網裏的魚,就看誰先受不了想先逃出去,最終撕得魚死網破!

連翹去巴黎的頭一周時間,馮厲行開始每晚都抽時間去華克山莊。

找槍手玩兩小時,他像佛一樣靜坐在後麵凝神看,看這鄴城最迷亂最具蠱惑力的地方,人性貪婪導致這裏大多數賭徒的控製力幾乎全部喪失,輸了想要翻本,贏了想要贏更多,這便是人的本性,任你有多大的自製力都會被越來越膨脹的欲望所腐蝕,最終輸得一敗塗地。

這便是馮厲行喜歡來賭場的原因。

他喜歡坐在這片混亂當中鍛煉自己的自製力,冷眼旁觀,看槍手輸錢或者贏錢,他都能始終做到心態如一,四平八穩,從不患得患失。

正是靠著這樣的冷靜和掌控力,他才能在人生這場賭局中每次都贏。

可是這一次好像不一樣,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倒不是對手太強大,而是他賭的籌碼太大,大到他完全輸不起。

一直到第八日,謝從涼的生辰宴已經辦完,連翹要打算回國,甚至已經訂好回去的機票,謝從涼卻找各種借口拖延。

連翹漸漸覺得不對勁。

這種不對勁跟之前在國內的第六感不一樣。

之前她隻是依稀感覺哪裏出了問題,但具體什麽她想不明白,可現在她突然頓悟似地覺察出謝從涼似乎一直在騙她。

不僅謝從涼騙她,連馮厲行都好像在騙她,或者更確切地說,這兩個男人唱了一曲雙簧,一個用女人氣她,一個用生日宴勾她,把她活生生哄到了巴黎。

可他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要費盡心思把她哄來這裏?

連翹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踏實,感受到有莫名的危險正在逼近自己。

果然,還是出事了。

連翹在巴黎的第九天,夜裏,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短信,號碼是五位數字,應該是用專業軟件發出,讓人追蹤不到手機號碼的根源。

“你兒子在我們手裏,速回國!”,下麵是一張安安躺在車後座上的照片,倒沒有綁手綁腳,隻是睡著了,應該是被人喂了藥。

連翹感覺像是站在懸崖邊,一下子被人從背後推了下去。

身子極速下墜,她連喊“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LEO, LEO……”連翹捏著手機,穿著睡裙,披頭散發地穿過別墅華麗的走廊去敲謝從涼的房門。

被她這麽一喊,整層樓的人都追過來圍在她身後。

謝從涼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連翹尖銳的叫聲,好像多年前她做噩夢時那種極度恐慌的叫聲一樣。

趕緊下床,鞋子都沒穿就跑出去。

門一開,連翹整個人往他身上栽過來,手臂掛在他肩膀上,臉上全是濕濕冷冷的液體,不是是淚還是汗。

“怎麽了怎麽了?”

“安安出事了……”連翹抖得厲害,咯咯噔噔地就說了這幾個字。

謝從涼一開始不大信,可連翹將手機裏的短信和照片拿給他看了,他才知道對方果然動手了,卻是拿孩子開刀!

操蛋!

謝從涼唾了一口,扶住連翹:“蓮丫頭,你先別太緊張,可能隻是嚇唬你,等我弄清楚了情況再說。”

“不…不…我要回國,我現在就要回國。”連翹嘴裏念著,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裏去,謝從涼朝她周圍的人使了一個眼色,很快連翹便被追上,左右手臂都被拽住。

“幹什麽,鬆開我,你們反了不成?”連翹扭著身子掙紮,可兩旁架住她的人隻微微低頭,很沉重地回答一句:“嫂子,得罪了!”

連翹這才恍然大悟,抬頭看著不遠處依舊站在臥室門口的謝從涼。

“你這什麽意思?”

她心裏其實已經有數,可還是覺得不大相信。

謝從涼痛苦地走到連翹麵前,一下下捏著連翹柔軟的耳垂:“蓮丫頭,你聽我說,短信裏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那些人就是想用安安騙你回去,我怎麽可能還會讓你回去冒險!”

這話連翹似乎聽明白了,又像是沒聽明白。

“那些人?那些人是誰?他們為什麽要騙我回去?”

謝從涼搖頭:“很多事我現在也跟你解釋不清楚,但我暫時不可能讓你回國,你在這裏好好呆著,等那邊事情解決了,馮厲行自會給你一個交代。”

簡單說完,謝從涼將頭偏過去,揮揮手:“把她弄房間裏去,多找幾個人看著!”

下手領命,架住連翹就將她往走廊另一邊走,連翹發瘋似的踹著腳,黑色的睡裙逶迤在走廊地毯上。

“謝從涼,你不能這麽對我,你放我回去,放我回去……”叫聲犀利,最終被兩個大漢扔進房間,門被反鎖上,謝從涼才敢走到她門口。

門板從裏麵被她撞得砰砰響。

“放我出去,謝從涼你這個混蛋,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如果安安有三長兩短,我會讓你陪葬!!!”她是急瘋了,以往的穩重全都消失,腦子裏隻有安安躺在車子後座上的那張照片。

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麽要抓安安,他們喂安安吃了什麽?他們打算把安安帶去哪裏?

謝從涼在門外站了一會兒,任由她在裏麵鬧,沒有說一個字。

最後裏麵的人估計是罵累了,撞累了,漸漸沒了動靜。

身後有人小心翼翼地將耳朵貼到門上,聽了一會兒。

“涼哥,裏麵真沒聲兒了,嫂子會不會…?”

“不會!”謝從涼抽著煙,吐一口霧出來,“她絕對不會這種時候自尋短見。”

他太了解她了,安安是她的命,在安安生死不明的情況下,這丫頭絕對不會傷害自己。

剛好大慶從樓下跑上來,見連翹臥室門口圍著一堆,謝從涼就站在中間,光著腳,穿著睡衣,聳拉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煙,知道這祖宗八成是又鬧了,且這回鬧得還不小。

“怎麽了,涼哥?”他湊過去撥開人群走到謝從涼身後。

謝從涼挺煩地將煙扔掉,轉身瞄了他一眼:“我明天回鄴城一趟,你在這找人把她看好,不準讓她出房間一步,更不準讓她回國,要出一點差錯,勞資回來剁了你!”

聽這口氣就知道出大事了。

大慶連連點頭:“好,明白了,涼哥您放心去吧。”

謝從涼簡單收拾了一點東西,去機場的時候天才剛剛亮,他還是覺得不大放心,走到關連翹的那間臥室門口。

這丫頭後半夜又在房間裏折騰了好一會兒,謝從涼幹脆搬去了樓下,耳根清淨,他才能忍住不上來見她。

現在屋子裏一點聲音都沒有。

守著連翹的幾個下手見謝從涼過來,立即畢恭畢敬地喊:“涼哥。”

“裏頭情況怎麽樣?”

“就夜裏3點多的時候吵過一陣子,好像在裏麵砸了很多東西,不過後來就沒聲音了。”

謝從涼略點了點頭:“開門,我進去看看。”

下手立即開了鎖,走進去果然是一地狼藉,房間裏能砸的東西都被她砸了,不過謝從涼絲毫不意外,這丫頭的本事他領教過很多,這點也不算什麽。

而連翹就席地坐在地板上,雙腿彎曲,光著腳,手臂趴在床沿,枕在上麵像是睡著了,柔軟的頭發披下來,蓋住她的半邊臉,不過睫毛上都是濕濕的,應該夜裏沒少哭。

“蓮子…”謝從涼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連翹一下子醒過來,彈跳坐直,卻沒有再鬧,鬧了一個晚上她也鬧夠了,況且她也知道,就算她把這棟房子拆了,謝從涼也不會放她回去。

“我隻想知道,你和馮厲行,到底在幹什麽?”冷靜下來的連翹臉上隻有蕭颯的冷。

謝從涼歎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連翹的脾氣,更知道馮厲行在她心中的位置,如果告訴她真相,告訴她馮厲行為了幫她消除後患正在走一步很危險的棋,估計她會瘋掉吧,更何況安安還在那些人手裏,他更不能跟連翹講太多,不然這丫頭真能反天。

媽的,馮厲行那混子給他扔了這麽一顆原子彈,謝從涼左右為難,隻能稍加安撫:“你別問這麽多了,好好呆在這裏別亂跑,我今天早晨的航班飛鄴城,我向你保證,你的安安肯定不會有事,但前提是,你不能突然自己跑回去!”

連翹竟然寒森森笑了笑,往門口瞄了一眼,門口守著一堆人,大慶背著手在走廊上走來走去。

插翅難飛啊!她這樣怎麽回去。

“好,我知道了,找到安安給我打電話。”

突然變得很順從,謝從涼心裏當時顫了一下,但也沒想太多,隻是又隨手捏了捏連翹的耳垂:“好,那我先走了。”

謝從涼在去機場的路上給馮厲行打了電話。

馮厲行也已經知道安安被劫持的消息。

“是我疏忽,應該多派幾個人看住孩子。”馮厲行刮著眉心,聲音痛苦,“安安是在去幼稚園的路上被人截走的,一輛黑色商務車,司機沒追上。”

謝從涼又憤恨地唾了一口:“媽的,居然找這麽小的孩子下手,什麽東西!”

“他們的目標是連翹,隻要連翹不出現,孩子暫時不會有事!”

……

馮厲行掛了謝從涼的電話,車子已經進入浣葛山莊的停車場。

剛準備下車,那個陌生號碼的電話就進來了,馮厲行不由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接起來。

“喂,上午跟你談的條件都考慮清楚了嗎?隻要你把裴瀟瀟交出來,我們保證把孩子完完整整的送回去!”電話那端的聲音經過了特殊處理,聽上去尖銳又滑稽。

馮厲行輕哼一聲:“孩子不是我的,你威脅我也沒有用,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敢對孩子怎樣,至少應該掂量一下孩子父親的身份!”

被馮厲行這麽一激,那邊頓了好久,最後罵罵咧咧說了一句,惱怒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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