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瀾變之鳳傾天下

月芽依依

第六十四章 神傷 暗探隱情

書名:宮瀾變之鳳傾天下 作者:月芽依依 字數:7108

慈鸞殿

“錫兒,此時正值月宴之時,你不前往中和殿與你父皇、母後共度佳節,卻在此處陪著哀家這老太婆,可是有何心事?”

太後今夜寒腿發作,原本打算前往中和殿賞月卻因疾不便行走,幸得有太子促膝相伴,雖然心情愉悅,卻難免為太子錯過盛宴而惋惜。

慈鸞殿寢宮內,紫檀束腰摺側案上,擺放著各式精美的小點,以及酒盞杯觥,太子麵色略顯落寞,正手持玉盞淺酌杯中甘醇。聞得太後言語,神情寂寥的將手中玉盞輕擱而下,俊雅的麵容中強自擠出一絲笑意,輕聲言道:“皇祖母,錫兒有言在先,月宴定會陪伴在皇祖母身畔,既然今晚皇祖母不便前往中和殿,錫兒不去也罷。”

“嗬嗬,錫兒最是貼心痛人,哀家甚慰。”太子一席話,哄的太後頗為歡愉,隨手拿起側案上的一小塊玫瑰酥,放入太子跟前的碟盤內,笑言道:“錫兒嚐嚐小點,既是陪伴哀家,就不要隻顧著飲杯中之物,小心身子才是。”

言及此時,略微一頓,側身看了看窗外清柔的月光,繼續言道:“前些時日,你父皇曾向哀家提及錫兒納太子妃一事,哀家以為此事也可議上提案了,擇日便讓你母後將朝中望族名下的適齡女子畫像呈上,錫兒你一一過目,挑選合得眼緣者,再逐一篩選。錫兒你看可好?”

太子聞言,白晰修長的手指一鬆,原本輕撚在手的玫瑰酥悄然落入碟盤中,同時抬手再次端起玉盞,仰首將盞中醇酒一飲而盡,而後略重的放下玉盞,極為勉強的笑應道:“此事旦請皇祖母與母後定奪,錫兒並無異議。”

“哎,終身大事豈可如此隨意,哀家與你母後替你把關,而最終人選還需是錫兒心怡之人才是,錫兒擇妃,豈可全權交由旁人決定。”太後顯然對太子如此隨意的態度略為不滿,微聲言道,隨之身子輕傾,湊上前去,保養得當的麵容上,綻開如菊的笑顏,輕哄著言道:“錫兒,告訴皇祖母,什麽樣的女子才是你心中鍾意人選,哀家也可告之你母後,讓她替你好生把關,切不可誤了我錫兒的終身幸福。”

太子劍眉微不可見的輕擰少許,星光璀璨的眸子裏,一絲痛色稍縱即逝,側頭隔窗遙望當空皎月,緩聲自語:“錫兒鍾意的女子......”

恍惚間,好似陷入了沉思,心神己飛出窗外飄向昔日柏林內,找尋那株幽蘭,“錫兒鍾意的女子,必將柔如月、清如水、幽如蘭、靜如鬆、動如兔、笑如花、怒亦嬌......”喃聲好一陣細語,太子神色隨之更顯黯然,收回目光,怔怔的看著眼前空空的玉盞,聲調越發下沉,下沉到幾乎微不可聞,“她......亦令錫兒痛入骨......”

“什麽?錫兒你說什麽?”太子越調越發下降,最後一句太後卻聽不真切,不禁追問道。

“嗬嗬,皇祖母,夜己深了,您早些歇息,錫兒也當回去了。”太子心神猛的回歸,抬頭笑吟吟的對太後言道,隨即翻身下榻,對太後深深一拜,兩腮微微泛起紅意,也不知是上了酒勁,還是險些暴露了心思,略顯窘迫之故。

“哎,錫兒大了,想是有了心事不願告之哀家這老太婆了。”太後淺笑著打趣道,時辰的確晚了,想那中和殿的月宴也己散去,她也不再多留太子,隨即言道:“罷了,錫兒你且回去,若是看上了誰家女子,大可告知哀家,哀家自會替你作主。”

“錫兒謝皇祖母厚愛。”太子澀澀一笑,再次施禮後退數步,這才返身步出寢殿。殿外伺候的貼身奴才周成,連忙將手中錦藍風肩,輕披在太子肩頭,主仆二人溶身於月華中......

眾嬪妃步出中和殿,便各自回宮四散而去,青霜所居的錦繡軒與安妃所居的柏翠宮,同在永巷東側,二人一前一後拐入冷清幽長的永巷,安妃眼眸微動,快行數步輕喚道:“邱妹妹緩步。”

“臣妾給安妃娘娘請安。”青霜腳下微緩,回身見安妃迎了上來。

月光下安妃毫無芥蒂的笑臉相迎,“此時並無旁人,邱妹妹不必多禮。”安妃上前拉起青霜的柔荑,和風悅色的輕言道。

二人攜手繼續前行,青霜對安妃如此親昵的舉動卻頗感不適,二人從無交集,一時間如此親密,反倒讓人心生忐忑了。

“平日裏聽聞邱妹妹頗有才藝,擅製香餌,不曾想還彈得一手好琵琶,今日本宮托皇上鴻福,真真的大開眼界了。”安妃並不在意青霜此時不適的神色,輕輕拍了拍青霜的手背,笑言道。

“安妃娘娘說笑了。”青霜陪笑著應道。

“妹妹彈得一手好琴,改日得空可否為本宮彈奏一曲。”月光下,安妃發間雲鬢翡翠金步搖,閃爍微亮的澤光,媚顏輕笑露出兩排皎玉般的皓齒,“邱妹妹不要誤會,本宮並無輕看妹妹的意思。隻因本宮睡眠不好,若遇日盛之時,便時常心煩意亂。今日聞得妹妹琴音,頓感心神俱安,今夜回宮必能睡得好覺。故而本宮才會邀邱妹妹得空可來柏翠宮作伴,與本宮撫琴敘言,全當打發寂寥之時罷了。”

安妃如此解釋,意在不願青霜誤會自己輕看了她,故而費了好一番唇舌。青霜含笑輕允,也不多作推辭,雖然心知安妃與皇後素來不和,但安妃與自己並無仇怨,故而心中對其並無反感之意。

這時伺候在安妃身旁的琴沁卻突然開口言道:“娘娘,奴婢前日出宮辦事,在臨安街十裏巷的一家醫館內購的一瓶凝荷丸,稍後回宮奴婢給娘娘一用,定能睡的安穩。”

“凝荷丸?如今己經近深秋,就連宮裏也沒有了這等玩意,怎得宮外還有藥鋪販賣?”安妃有些奇怪的隨聲詢道。

“娘娘您有所不知,奴婢聽說那家醫館專程製售凝荷丸,己有數年之久。朝中望族皆在他們那裏購得,原本這個時節己不再製作了,但是聽說醫館裏好象遭遇了什麽變故,使得這位大夫,將醫館裏的餘貨全數拋出,通通折換成銀兩,好象無心經營醫館了一般。”琴沁一本正經的言道。

青霜原本隻靜靜的聽著,聞得琴沁提及臨安街十裏巷內,專程製作凝荷丸的醫館時,心中不由一驚,暗道:這不是義父的醫館嗎?

雖然如此思緒,麵上依舊不動聲色,與安妃極隨意的攜手緩步而行,安妃繼續隨口詢問道:“哦,不知是何變故,使得醫館竟然會停止經營了?”

琴沁略作思緒,突然衝口而出,“好象是與什麽藥材商有了衝突,背下了重債,故而隻有將醫館折了抵債,想那大夫一大把年紀了,如今卻老無所依,真是可憐。”

青霜心中一陣駭然,雖然麵色無驚,卻終究按捺不住,佯裝平靜的詢道:“竟有此等事情?”

“怎麽邱妹妹認得那家醫館之人?”安妃回頭,借著月光定定的看著青霜的雙眸,眼神裏滿是審視的神色。

“嗬嗬,臣妾不認得琴沁姑娘所說之人,隻是好奇一問罷了。”青霜迅速收拾神思,盡管憂心不己,卻努力保持平靜,省得讓安妃看出端倪來。

安妃抿唇一笑,不再追問,二人又是一陣閑談,很快便行到翠柏宮前,青霜福身施禮目送安妃回宮,方才在碧兒陪同下往錦繡軒走去。

“娘娘,奴婢看那邱采女聞得曾氏醫館有難,臉上並無任何異色,可是您弄錯了,或許她真的失憶了。”進入寢殿,琴沁連忙將心中想法對安妃言及。

安妃緩緩側坐在榻炕上,順手摘下指尖的赤金嵌翡翠雕紋護甲,輕擱在側案上,臉上浮起一抹笑意,“嗬嗬,此女心思極為縝密,你看不出她心中有異,並不奇怪。可是本宮與她攜手而行,她指尖因為心中異動不己,而輕微攣縮悸動,卻再是掩飾不住的。由此可見,此女失憶的確乃故意偽裝。”

言及此處,安妃心情越發愉悅,頗為得意的揚聲笑言道:“皇後啊皇後,你自以為你身居高位,俯瞰後宮可把握後宮每個女人的命運,可是你卻不如本宮看的透徹,不如本宮看的真切。哈哈!放心,本宮必當助你,好好的喝上一壺!”

青霜在碧兒的陪同下,於月下繼續前行,適才琴沁的言語,讓她異常驚駭,近日來義兄並未前來錦繡軒請脈,莫非家裏果真如琴沁所言遭遇了變故,義兄與義父己經自顧不暇了。

想著義父年邁體弱,原本有義兄在身旁伺候終老,卻因為擔心自己,而令義兄入宮任職,以方便關照自己。那若大的醫鋪僅義父一人照看,興許真的被人欺淩其年事己高,誤中他人的圈套。若是醫館內有義兄照看,一切定會另當別論,如一切當真,義父一生心血將付諸東流,自己又如何能安心啊!

思緒間,青霜步伐越發沉重,碧兒見青霜久未開言,擔心的言道:“小主,不必擔心,那霓裳皇上隻是暫時壓下了,日後花落誰家也是有變數的,小主不必介懷的。”

碧兒並不知道青霜的身世,自然不明白青霜心中所憂,此時還以為她在為月宴上發生的事情憂心呢。

青霜無奈的一笑,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隻得輕聲一歎,行到軒門前,青霜仰首望著當空的明月,如磨盤一般又圓又大,淺聲對碧兒言道:“此處賞月甚好,我稍站片刻再進軒內。”

碧兒見二人己經到了軒院門前,也就放下心來,恭聲言道:“小主,外麵清冷,奴婢去取件披風來給您披上。”

青霜點頭應下,碧兒快步進入軒院。

碧兒離去,青霜這才目露悲戚,雙手合十對著淩空那輪明月,輕聲喃道:“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了您,您還是離開霜兒的好,不要再掛念霜兒了,留在霜兒身旁,隻會拖累您的,霜兒命數己定......”

青霜如此一陣言語,說的極為隱晦,心中之意原本是在對其義兄說,若非是他入宮照看自己,餘下老父獨自支撐醫館,家中定然不致於被歹人惦記,而遭遇變故。如今自己己然承寵,命數己定,義兄還是盡快回到家中照看義父,省得繼續留在宮裏,被自己拖累。

隻因此時身在皇城內,唯恐被下人奴婢聽了去,反到連累了義兄,故而青霜隻敢遮遮掩掩的隱晦而言,以此表達心中悲鬱。

輕言畢,突然軒門前不遠處,傳來一陣暗淡的醉囈聲,“豈有不掛念之理,豈能不再掛念......”

青霜大驚,急呼道:“誰?誰人在此?”

相隔甚遠,雖有月光,卻看不真切,那人並未上前,仍舊立於原處,沉聲言道:“是孤,你......你心中也有掛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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