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男友養成記

納蘭朗月

077 布局

書名:反穿男友養成記 作者:納蘭朗月 字數:6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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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風月情濃”心法總綱默寫出來,交給蘇綺後,蘇嘉便被半軟禁在潞王府中。

說是半軟禁,乃是因為她的人身自由並未被限製,但得不到任何有效信息。無論她怎樣旁敲側擊,潞王府上受過嚴格訓練的仆婢都不會向她透露絲毫主人的動向,更不要說是江湖上的風聲了。

蘇嘉心頭焦躁如困獸,卻還是竭力維持著自己篤定淡然的形象——為了不在蘇綺麵前處於下風,這樣虛張聲勢是必要的。

她得不到外界消息,倒是不斷有人來試探她的底細,也不知是李豫還是蘇綺派來,甚至有可能是隱在暗處的第三方。所幸她自知來曆事關重大,一點不敢透露,倒令試探者覺得她深不可測,不敢輕易動手。

十餘日後,蘇綺帶著一個好消息登門:“兄長廢掉了毛氏兄弟。”毛手毛腳兄弟二人性情暴虐詭譎,在搜羅與蘇嘉長相相似的少女之外,更是禍害了不知多少無辜性命。

早在江夏時,蘇嘉就暗暗發誓定要他們償還,如今聽得這個消息,也是精神一振。青枚雖未下殺手,可毛氏兄弟作惡多端,無數複仇者虎視眈眈。失去了武功護身,他們還能在複仇的大潮中落得全屍否?

蘇綺神采飛揚:“我已將心法寄給兄長,他回信說大有可為。”若是他能在武道上壓製秦梓,他們就掌握了主動權。

青枚被唯我堂追殺十年,其間辛苦與危險自不必說,早就想一舉掀翻那雄踞江湖的龐然大物了。除掉毛手毛腳隻是他的第一步,接下來他會以唯我堂絕對料不到的速度拔除它的爪牙,逼它退守三門峽。

之後,便是蘇綺的舞台。

計劃簡單粗暴,正因為如此,想要用計謀破解就變成了難以實現的目標。而在絕對實力上,唯我堂固然強,卻不敢正麵對上手握兩鎮強兵的親王。

夫妻一體,蘇綺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被看成是李豫的意思。李豫的身份則是他們最好的庇護。

蘇嘉:“秦夫人與秦先生關係微妙,頗多可為之處。”要吞噬唯我堂的力量,挑撥秦氏兄妹的關係是一條捷徑。

蘇綺意外看她一眼,“這件事我兄長在做。”隻是,她是怎麽知道秦氏兄妹的舊事的?

聽說青枚去挑動秦氏兄妹的關係,蘇嘉微微一怔——要走這一步,最合適的人是濮陽啊。秦梓與秦桑,他的舅父與母親,因他生出嫌隙,二十餘年無法彌合。

蘇綺站起來準備離開:“半年後,唯我堂將不複存在。”

但這半年裏,蘇嘉便要枯等麽?她對著蘇綺背影揚聲道:“我需要回江夏。”她來時攜帶的所有物品都還藏在周家宅子裏,有一些關係著她的歸程,另一些則是複仇的必需品。

蘇綺頭也不回:“那就回去。”她對這位堂姐並無感情可言,隻要不影響到大計,她可以在潞王府度過這半年,也可以去任何地方她想去的地方。

一番奔波,重又到達江夏時,已是冬季。好在江夏地處南方,即便是隆冬也顯得溫潤,草木未凋。

蘇嘉與潞王妃指派給她的兩名侍衛一路奔波,甫一達江夏郡,來不及洗去旅途勞頓,便先前往蘇嘉被關了一個月之久的院落。不過幾個月時間,曾經花木扶疏的院落已野草離離,更有隱約的異臭縈繞鼻端。

侍衛推開房門,蘇嘉臉色便是一白——那幾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各自死在自己房中,遺容淒厲無比!

腹中翻江倒海,卻因未進飲食而吐不出東西來,她彎腰幹嘔。兩名侍衛對視一眼,各自選了一邊查看,相對的兩排房屋中,五名死者全都被開膛破腹,麵目扭曲,定格在死前那一刻的恐懼。

飛濺的血跡與多到數不過來的刀痕顯示了加害者的暴虐,兩人走出來,女侍衛上前拍拍蘇嘉的背,“沒有活人了。看樣子,殺害他們的人也在恐懼著什麽。”所以才需要在弱女子身上如此發泄。

是毛手毛腳的垂死掙紮所致啊……蘇嘉隱隱有所悟,沉默片刻,道:“勞煩兩位,將她們掩埋了罷。”

沉默寡言的男侍衛從仆役住處尋來鐵鍬,在院中開闊處向下挖掘。女侍衛過去幫忙,蘇嘉力弱,卻也參與了進去。

這幾名死者曾與她相處月餘,彼此勾心鬥角,互相提防,卻也彼此同情著。她知道她們的名字,記得順娘,也記得那個隔著窗戶提醒她的女孩兒,卻無法將名字與人一一對應,因為那時候她們的本名被剝奪,扮演著“蘇嘉”的角色。本名甚至成為受罰的理由,是她們不願提及的東西。

天寒地凍,土地被凍硬,極難挖開。好在兩名侍衛武藝都不錯,很快破開最上層凍土。一鍬鏟下,女侍衛突然輕輕“啊”了一聲:她的鐵鍬磕到了什麽東西。她熟悉鐵器與人骨相碰撞的聲音,想到地下可能存在的東西,臉色也難看起來。

他們揭掉一大片凍土,露出底下的森森白骨來。“全都是妙齡女子。”女侍衛看蘇嘉一眼,十幾具白骨衝擊性實在太大,可她像是受了太多刺激,此時反而平靜下來,盯著這些骨頭,目色沉沉。

她終於知道,那些消失的女孩子都去了哪裏。就在她們曾經嬉玩過的秋千架下,與她有著相同容貌的無辜女子日夜哀泣哭號。

累累血債,要如何償還!蘇嘉眼裏幾乎滴出血來,女侍衛及時說了一句:“毛手毛腳已死。”總算將她的理智拉了回來。

她咬著牙,嚐到嘴裏的鐵鏽味,一字一字道:“唯我堂必須毀滅!”

三個人合作,將倒斃房中的屍體移到院子裏。所幸天氣寒冷,屍體雖有腐敗,卻未滋生蠅蟲。挖出的土蓋住凋零的花容,隆起一個低低的鼓包。

女侍衛尋來一塊木板,問蘇嘉:“該怎麽寫?”

蘇嘉閉上眼,一個一個回憶她記得的名字:王順娘、張年年、胡三姐……最後一個名字是——蘇嘉。

她不知道那十幾具屍體的真名,她們因她的名字而死去,便讓她的名字留在墓碑上陪著她們好了。

女侍衛頓一下,終於將“蘇嘉”二字刻到了木牌上。

掩埋完屍體,已臨近黃昏,三人均是灰頭土臉,更有縈繞周身的隱隱屍臭。若非男侍衛看起來凶悍,他們這副尊容隻怕連旅店門都進不去。

強行入住,要了三間相鄰的上房,各自洗浴後,店小二送上趕做出來的食物,蘇嘉也沒什麽胃口,喝了點熱湯便昏昏沉沉睡下,不久後便渾身發冷。

一張張相似的麵孔靠近又遠去,她們在笑、在哭,她們眼中滴血,她們空洞的眼眶望著她,僅剩白骨的下頜一張一合,嘶吼著她聽不懂的話……

忽有一隻手落在她額頭上,被火炭一般的觸感驚了一下:“怎麽燒得這樣厲害?”那隻手的主人喚她幾聲,不見回應,頓時有些著急,想要放開手去尋大夫,卻被她扯住了。

她滿頭大汗,明明渾身滾燙,卻怕冷似的打著寒顫,嘶聲低喊:“救救她們……救救她們!”

那人走不開,猶豫片刻,將她攬在懷裏,輕撫後背:“莫怕,我在這裏。”待她稍微安寧一些,偏頭對著門口道:“進來。”

兩名侍衛早被這間房裏的動靜驚醒,隻不敢輕易進來,恐有人劫持了蘇嘉來威脅他們。此時聽得一聲喚,女侍衛挑開門栓突入房中,又是驚訝又是尷尬:“舅爺?”

竟是他家王妃的兄長,潞王府舅爺。已繞到後頭,正欲從窗口進入的男侍衛聞言僵在了窗台上,不隻是該就那麽闖進來,還是該撤走,重新走門進來見禮。

好在他們家舅爺並不計較這些細節,看看蘇嘉仍是燒得厲害,吩咐男侍衛去請大夫,又命女侍衛換掉被汗水浸透的被褥。輪到她的寢衣時,因她死死抓著他不肯鬆手,女侍衛尷尬地看他們一會兒,將疊好的幹爽衣物放在床頭:“……”

討厭啊!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為什麽要看這種卿卿我我的羞恥情景!

大半夜被砸門劫來的大夫來過後,紮了針又開了藥,到後半夜,燙手的溫度終於退了下去。守在床邊的幾個人都鬆了口氣,男侍衛這才又好聲好氣送大夫回家,與“請人”時判若兩人。

女侍衛向店家問明廚房所在,去廚下看著第二副藥,方便蘇嘉一醒來便能吃藥。

燭火搖搖,蘇嘉一夢醒來,隻覺頭痛欲裂,看什麽都帶重影。過了好一會兒,才借著微弱的燭光看清守在她床榻邊的竟是青枚。

她嚇了一跳!“你不是……”去對付秦夫人了麽?她沒想到會在江夏遇到他,更不要說一覺醒來這種詭異的情況下。

青枚沒有說話。她的行蹤一直在他掌握之中,知道她趕赴江夏,他借口追殺毛手毛腳,提前便到了這裏。隻是毛手毛腳已死,他竟不知他們還有那樣一所滿是血腥的宅子。

今日蘇嘉三人走後,他進入那座宅院,看到了院中所立墓碑。木牌上的名字令他心慌意亂,終於忍不住潛入她居住的客棧,恰好遇上她半夜高燒。

這病來勢洶洶,若不是陰差陽錯被他碰上,隻怕會要了她半條命去。

容貌清皎如月的青年歎口氣,忽地一翻身,將她整個人籠罩在陰影中,盯著她不說話。

“!”蘇嘉目瞪口呆,他想做什麽?

我還是個病人,你千萬不要禽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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