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男友養成記

納蘭朗月

069 縱使相逢應不識

書名:反穿男友養成記 作者:納蘭朗月 字數:6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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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青年眉峰微動,第一次拿正眼看她——他自然是知道這裏有埋伏的,卻萬沒想到她會向他示警。

這女人不要命了麽?還是……那些人又有了新的法子來對付他?

他忽然傾身,離得極近,呼吸吐到她臉上。“想活命,就跟我來。”無論她是怎麽打算,真的善良或是蠢,又或是另一種計謀,這一聲示警出口,“唯我堂”的埋伏其實是聽得清楚的。

若她是自作主張,她死定了。

蘇嘉渾身顫抖,他長得那麽像……但她不能確定究竟是不是他,就像她並不能確定先前在時間河流中遇到的那個究竟是幼年濮陽,還是另一個人幼年時。

她記得很清楚,在這個世界,有一個人與濮陽生得極為相似。

這個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她的少年,應當不會這樣看著她吧……可他又這麽像他……

不,既然可以有無數個長相相似的“蘇嘉”,出現一個與她的少年長相相似的人,又有什麽稀奇?

她不敢不相信他——她出聲示警,毛手毛腳所安排的人定然是聽到了。她是來向濮陽道歉的,她還不想死。

黑衣青年起身向外走去,蘇嘉猶豫瞬息,咬牙跟上。

食肆外有幾株大榕樹,枝葉繁茂,鬱鬱蔥蔥。青年走到一棵樹後,身影被樹幹遮住,隻露出一角黑衣來。

蘇嘉趕上去,繞到樹後,卻隻見一襲黑衣掛在近地麵的枝條上——人呢?

怔忪間,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她頸間:“別動。”手勢輕柔,姿態卻是不容置疑的威脅,隻要她輕舉妄動,那隻手就能立刻擰斷她的脖子!

“你還是這麽喜歡掐人脖子啊。”她低聲咕噥一句,便不敢再多嘴。

美貌青年眉目冷冽,換了短劍在手,依舊貼在她頸間,冷聲道:“走。”

就這樣迫著她,一步一步走向官道旁稀疏的樹林。到得樹林深處,青年側耳聽了片刻,確認暫時不會有人打擾到他,這才盯著她細細看了一會兒,隨即一把將人狠狠按到了樹幹上!

“你是何人?”回到這個世界後,他的經曆比那部書中所描述的還要複雜凶險。未完成刺殺蘇味道的任務,且失蹤了一年,按著“唯我堂”的規矩,他應該被抹殺。

甫一回來,就麵臨無數的追殺。不僅是“唯我堂”,魯南蘇氏也不會放過他。更糟糕的是,他畢竟江湖經驗不足,某一次中招之後,在迷藥作用下他不慎說出了一個名字,從那以後,就不斷有人以蘇嘉的名義接近他。

可是他守住了最後的秘密,沒有人知道那個人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無論是誰想要以她的名義接近,都會引起他全部的警惕。

“誰派你來的?你的名字?”這一次這個替身已經很是神似了,無論是麵容還是神情都極度接近,甚至沒有絲毫武功,這一點也像她。

但他決計不會被迷惑——幕後主使又怎會知曉,他是恨著這張臉的主人的?他們不知道她不存在於這個世界,更不會知道,她比他大著八歲。

一個三十二歲的女人,或許可以保養得很好,皮膚白皙水嫩,卻無論如何不會有眼前這一雙二十二歲的眼睛。

被追殺了整整十年,他再不是那個十四歲的少年,更不是那人筆下,會在十八歲時接納蘇綺,將整顆心都奉獻給蘇綺的人。

“沒人……沒人派我來。”他扼得太緊,蘇嘉後背重重撞在粗糙樹幹上,生疼。眼中逼出生理性的淚水來,目光有些模糊,“我叫蘇嘉——”

扼著她咽喉的手一緊,一口氣驟然掐斷。這一次,再不容情,再無猶豫。魚兒失了水,人失了空氣,掙紮力度越來越小,脈搏越來越微弱。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之際,那隻手又放鬆了。大量空氣驟然湧入呼吸道與肺部,嗆得她涕泗橫流。她一邊咳嗽一邊貪婪呼吸著夏日午後並不新鮮的空氣,久久難以平靜。

黑衣青年估摸著再強大的精神防禦此刻也該露出破綻,便垂首在她耳邊,用誘哄的語調道:“乖,說出來,你是誰?誰派你來的?”但他麵上一派冷漠,毫無情緒可言。

他美如神祇,聲線華麗如金玉相擊。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說話時,沒有女子能夠抵抗。

蘇嘉心裏一酸——他就這樣一手推她在死亡邊緣,一邊誘使她說出“實話”。好在她的手還是自由的,她抬起手,沿著青年鐵鑄一般的胳膊,覆上他重又扼在她頸間的手。

“我是真的蘇嘉。我還有一個名字,叫陵江。”

青年瞳孔驟縮!陵江,是他不可觸碰的禁忌。她最好能給一個好解釋,否則立時三刻便是她的死期。

殺氣強到有若實質。蘇嘉試圖看著他的眼睛,但很快就被殺氣刺得雙目酸痛,不得不挪開眼,目光落在他肩上。她繼續道:“我來找一個叫濮陽的孩子……我來向他道歉。”

孩子?道歉?

“嗬!”青年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充滿嘲弄之意。

便在此時,他聽到了樹林外傳來一些不尋常的聲響,知道耽擱不得,於是不再戲弄於她,而是加快了節奏。“你要找的那個人死了。我是青枚。”

青枚是一個經常會被人誤認為“青梅”的名字。但蘇嘉絕不會誤認為這是一個女孩兒的名字——她知道他就是那個,擁有與濮陽一模一樣長相的人!

在《綺羅碎》原著劇情中,青枚的長相甚至騙過了蘇綺,一度使她堅信他就是濮陽。若不是後來真正的濮陽現身,隻怕蘇綺也認不出青枚是假的來。

適才引起青年注意的動靜已大到連蘇嘉都發現了:不知何時,稀疏的樹林裏起了火!火光中,隱隱有無數黑影接近,接著火光與濃煙的掩飾,便要這青年死在這裏!

“有人在追殺我,說起來,還是你的濮陽惹來的麻煩。一個連骨頭都爛了的死人,偏偏這樣多事!”青年仍是死死扼著蘇嘉咽喉,“今日若是死在這裏,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認得濮陽這個人罷。”

話裏的意思,是濮陽已然死去,而他因著一張酷似濮陽的臉被“唯我堂”追殺,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天下之大,竟無一處安棲之地,怎能不怨念叢生?

“不可能!”蘇嘉打著寒顫,“濮陽不會死!他是……”就連女主人公蘇綺都死了,他也不會死去的那個男二號啊!更何況——

“前幾日,我還聽到了他的消息!”

可是,她的消息是得自毛手毛腳兄弟,而那兩人帶她來伏擊的這個濮陽,卻自稱是青枚。

果然連毛手毛腳也弄錯了麽?從一開始,他們的目標便是青枚。

一麵嘴硬,拒絕承認這樣的噩耗;一麵心涼下去,直直沉進無底深淵。若眼前這人真是她的濮陽,他怎會用這樣無動於衷的陌生眼神看著她?

無論是眷戀還是痛恨,他眼中都該有情緒才是。

但這人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他平鋪直敘地將世上最殘忍的死訊帶給她,平靜地看她為此痛苦不堪,一顆心碎得鮮血淋漓。

而他不帶一絲快意,亦沒有分毫憐憫,漆黑的眼珠就像琉璃珠子,冷冰冰缺少人的氣息和情緒。

猛力搖頭,她嘶聲再次強調,像是為了堅定自己的信念:“濮陽……不會死!”便是怨我恨我,他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那是他刻在骨子裏的求生欲。即使是在受傷最重、最危險的時刻,他也沒有失去生存的欲望。

青年眼中有著嘲弄的光芒:“憑什麽不會死?”就憑他在你筆下不會死麽?真是可笑之極的想當然!

“他失蹤了一年,脫離師門掌控,江湖上完全找不到這個人。一旦重新出現,便遭到‘唯我堂’與魯南蘇氏兩重追殺,他手軟了,所以他死了。”

“我親眼看著的。”也是因此,才被當成了大難不死的濮陽,一再被追殺,十年間,沒有一日安寧。

蘇嘉全身都失了氣力。

是了,一切都不再是她筆下的模樣。回到這個世界的濮陽放棄了自己的任務,沒有成為一個合格殺手。甚至,知道了全部劇情的他可能竭盡全力去避免那場悲劇,避開那殘忍的命運。

這十年裏,所有的事情都脫離了控製,本該死去的皇帝仍據九五之位,潞王李豫不得即位;本該在江湖上大放異彩的蘇綺此時銷聲匿跡,不知是死是活;那本該或者的濮陽呢,他會不會死?

他憑什麽不會死?沒了掌控劇情之人的偏愛,擺脫了她設計好的、有驚無險的劇情,他孤身對抗江湖上最強的勢力,要有怎樣的力量與狠心才能全身而退?更何況,青枚說他“手軟了”。

蘇嘉想不到,也不敢想。

火已燒到近前,焦灼的氣味躥入鼻中,蘇嘉心中一緊,張皇看向青年。

青年放手,避開即將滴落到他手背上的淚珠,冷冷道:“我要離開了。你若想見他,便去死一死好了。你死了,就能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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