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升職記

一箋清秋

165.父子間的博弈。

書名:庶女升職記 作者:一箋清秋 字數:7022

作為一個孝子,當著這些朝臣的麵,由奉國夫人宣讀了太後的遺詔,他一不能說是作假,二不能不聞不問。

皇上自己被架在了那裏,根本下不來了。

皇上自己策劃逼宮的事兒,隻有他和元珩、齊王知道,齊王絕不敢告訴給李貴妃與李家的。

李家人不知道逼宮,自然就樂了。

皇後都自請廢後了,廢了皇後之後,那就必然是貴妃來做皇後了。

隨即都跟著起來,請皇上遵從太後的遺詔。剩下那些京中的皇親貴胄,最是古板的人,也人雲亦雲的跪請。

齊王立時有些傻眼,大戲馬上就開始了,眼下這局麵,要怎麽把戲唱下去呢?

皇上明顯有些無所適從,當即拍案道:“如何?你們還敢逼宮不成?”

遼王眉心緊蹙,他很擔心皇上不能懸崖勒馬。兩方堅持下去,恐怕最後隻能變成一場亂戰,不知會傷及多少無辜。

遼王膝行上前,連連叩頭道:“我是父皇的兒子,也是父皇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兒子如何敢逼宮,兒子隻是向父皇您保證,兒子這輩子都終於父皇,兒子敢指天發誓。若對父皇您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皇親貴戚,朝廷重臣今日都是兒子的證人,兒子若有半分犯上作亂的心思,立時撞死在父皇麵前。”

遼王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皇帝眼見是沒法再行事了,他頹然的坐下去,心裏陷入了矛盾的掙紮中。他顯然是不樂意將遼王放虎歸山的,可皇後都自請廢後了。

事情,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皇帝有點後悔,他不應該心軟,他應該在兗州就把遼王和宋家人除掉的。如今一時婦人之仁,反倒把自己架到了這不上不下的境地。

這時間內殿忽然慌亂起來,有人喊道:“娘娘,玉妃娘娘!”

內殿伺候的內侍碎步跑出來,道:“皇上,玉妃娘娘暈過去了。”

眾人皆是驚詫,有些回不過神來。皇上站起來,道:“讓人扶玉妃去偏殿,朕過去瞧瞧她。”

皇上說話間已經站起來,也不說同意也不說反對,徑直起身出去了。

殿裏跪著的一幹人就被這麽撂在那裏,皇上沒叫起,這些人也就都坐著。

且說偏殿裏,清容被強製壓著去換衣裳。等看見了奉國夫人,她才後知後覺,竟是奉國夫人要她置身事外的。

清容很能明白奉國夫人的用心,畢竟向皇上說出太後遺詔的事,是違逆聖意的。奉國夫人這是擔心她的安慰,才讓人把她攔下的。

這時間外麵一陣騷亂,清容立時站起來。

幾個宮女齊齊擋在門口,道:“姑娘,夫人說了,外麵就是有天大的動靜,您也不能出去。”

清容道:“外麵的動靜這麽大,我不出去才是真的可疑。祖母讓你們攔著我,是怕我攪亂了她的打算,可看著這時間,恐怕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說盡了,你們別攔著,讓我出去吧。”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個主意。

清容直接上年前猛地撥開幾人,推門出去了。

這時玉妃被人連扶帶抬的送過來,皇上麵色幽沉的跟在後麵,隨後還有李貴妃與永平公主等人。

正麵瞧見清容,皇上忽然一怔,忍不住試探的去打量清容。

他一手策劃的逼宮根本不可能有旁人知道,奉國夫人選擇在這個當口來問這些,是因為她知道了什麽嗎?

那麽奉國夫人是如何知道的呢?

眼前的沈清容,在太後遺詔的這件事裏,又摻和了多少呢?

皇上想來想去都得不出一個答案,心裏是一團亂麻,“你在這兒做什麽?”

清容道:“方才不小心濕了衣裳,來偏殿換一件衣裳來了,現下正要還席。玉妃娘娘這是……”

她話沒說完,章禦醫為首的幾個禦醫被請了過來。

眾人見禮,章禦醫便進門去查看。

清容想要退出去,卻聽皇上道:“你留在這。”皇上說著,又吩咐身邊跟著的內監道:“去請奉國夫人前來。”

章禦醫等人挨個給玉妃診過脈,臉色全都陰沉了下來。

眾人皆是惴惴道:“皇上,玉妃娘娘的脈象,仿佛是中毒了。”

皇上大驚,道:“這,這怎麽會?宮宴上的吃食裏怎麽會有髒東西。”

清容偏頭去看李貴妃等人,卻瞧不出什麽端倪來。

前朝、內廷幾乎是同時出事兒,越發鬧得皇上心裏發亂。

李貴妃巴不得玉妃被毒死,隻上前同皇帝道:“玉妃如今已經中毒了,把相幹的人關押起來容後審問便是,倒是如今皇親貴胄和朝廷重臣們都跪在前殿呢。皇上……”

這是在一邊沉默多時毫無存在感的永平公主突然道:“父皇,遼王明顯聯合了奉國夫人假借太後遺詔煽動朝臣,意圖逼宮。您還等什麽,立時讓人把遼王和皇後叉出去才是正經。他們威脅了父皇您多少年了!”

皇帝並不想動皇後,他從始至終都沒想把宋家趕盡殺絕。他隻是想讓遼王和宋家沒有威脅自己的能力,他隻是想宋家和遼王不再那麽得人心,不再占盡人和罷了。

他想做一個英明而完美的皇帝,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些年來是皇後、宋家和遼王對不起他,逼迫他、威脅他,可他是寬大的君主,就算他們犯了滔天大罪。他也可以看在當年皇後、宋家匡扶有功的份兒上,原諒他們,小懲大誡他們。

這一點所有人都沒有看清楚、想明白,所有人都覺著皇上是想要宋家和遼王去死的。

可就在永平公主說出這話時,就在皇上陷入猶豫時。清容忽然明白了,皇上想要得到的,是萬民不容置疑的擁戴。

對,這麽些年來,皇上在她麵前的表現,永遠在以德服人的。皇上真正想要的是人心,是所有人心甘情願的臣服。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皇上對於皇後和宋家隻是打壓,卻不曾下死手整治。

清容忽然就恍然大悟了,那麽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讓皇上明白,放遼王和皇後回遼州,對於他來是最佳選擇。

既能全了對太後的孝心,也足以彰顯他的仁德大度,最重要的是遼王在遼州,對於李家來說是牽製。但凡李家、太子和這些王爺有什麽心思,遼王對他們都是最好的忌憚與牽製。

清容立時順著永平公主這話道:“公主這話太過荒謬,我祖母自小入宮,一直對太後和皇上盡忠,如今一切所有都是太後和皇上賞賜的,祖母感恩戴德,便是平日在我麵前也時時念叨著太後和皇上的好。公主如今怎能這樣汙蔑我祖母和遼王勾連呢?”

永平公主冷哼一聲,道:“別忘了,沈潤容如今是遼王妃。”

清容當即跪地向皇上叩頭道:“公道自在人心,祖母如何待皇上的,想必皇上您心裏最清楚。”

“老婆子一輩子對太後、對皇上盡忠,到老了絕不會晚年不保。永平公主剛自南疆回來,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且請不要亂說話。”奉國夫人的聲音鏗鏘有力,進門不卑不亢的向著皇帝行禮。

皇上抬了抬手,卻沒說話。

奉國夫人也不起身,垂頭不卑不亢的說道:“皇上,讓皇後同遼王回遼州,當真是太後最後的遺詔。太後如此,全是為了皇上著想。遼王和皇後根本不足為患。”

皇上眉頭緊蹙,定定的盯著奉國夫人。

奉國夫人再道:“請皇上遂了太後的意。”

皇帝目光幽沉的看著奉國夫人。

李貴妃也道:“皇上若是擔心於理不合,那也遂了皇後的意,誰讓是她自己請旨廢後的。滿朝文武都聽著呢。”

皇帝忽然疲乏的說道:“這件事容後再辦,如今玉妃中毒事大,讓外麵的都散了。”皇帝說著,同奉國夫人道:“請夫人先在內宮,將這件事情徹查清楚。”

皇帝這樣說,便是一心要把事情拖下去。

遼王早已做好皇上會拖延的準備,他們恐怕之後橫生枝節,已經想好對策,今日無論如何都會把皇後帶出宮。

一旦出宮,她們會連夜出城離開京城。宋家的人已在數日前便都去了城外的溫泉莊子。魏國公夫婦已經悄悄離開了京城,如今城外隻等著宋昭等人出城,眾人就能平安離開了。

到時候事情已成定局,皇上恐怕也隻能就此作罷,難不成還真向遼州發兵不成?

奉國夫人看向清容,對著她使了一個顏色,那神情,似乎在告訴清容,出宮,跟宋昭離開。

清容總覺著皇上莫名把奉國夫人扣下沒什麽好事,眼中有些酸澀、帶著迷茫盯著奉國夫人。

皇帝卻繼續道:“對了,奉國夫人年紀大了,恐怕力有不逮,清容也一起留在宮裏,直到這件事情水落石出。”

清容大驚,皇上這是在防著他們偷偷離開?若真是如此,恐怕很快就能撞破遼王等人偷運皇後出宮的事兒了。

清容心裏打鼓,可當著皇帝的麵兒,她又不能讓人去給宋昭送信。

倒是奉國夫人臨危不亂,道:“皇上,華堂還在外麵,恐怕我和清容不出去她要等的,可否讓人去知會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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