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有謀

糖豆子

第142章 前塵往事(一)

書名:妃常有謀 作者:糖豆子 字數:13329

建和六年春,百業具興,民殷國富,太平盛世。皇後娘娘誕一女嬰,帝大悅,封文樂公主。大赦天下,與民同樂。

建和十一年冬,公主殿下已有五歲,知書達禮,一舉一動,頗有風範。至少眾人眼裏是這樣沒錯……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快下來,可使不得啊!”老嬤嬤在屋簷下,看著屋頂上,正在捉鳥的文樂公主,嚇得險些暈過去。

隻見那圓鼓鼓的小身子,小心翼翼的抓著旁邊的一棵樹,正要將屋簷上的小鳥救下來。聽到嬤嬤的話,連忙說道:“嬤嬤你小點聲,我將這些小鳥救下來就下去,切勿聲張!”

說完,她捧著小鳥,高興的說道:“你看,這不是拿到了,我這就下去!”

昨夜大雪覆城,一眼望去皇宮一片銀裝素裹,顯得更加肅穆安靜。皇宮之外是什麽樣子的呢?她踩著樹枝,向遠處望去,以後,她一定要出去看看城外的風光!

嬤嬤在下麵催促,她隻好快速下去,卻不想一腳踩空!

“啊!”

“公主!”

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自己也太倒黴了,為了小鳥不被凍死,卻要葬送了自己的性命!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傳來,睜開眼睛卻對上了一雙冰冷的眸子。

“沒事吧,”少年冷冷的開口,吐出的氣化成屢屢白煙。

她連人帶鳥落在少年懷裏,呆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糯糯的說道:“沒事……多謝公子相救!”

嬤嬤嚇得癱在地上,許久才爬起來,連忙過去,從少年手裏接過公主,驚魂未定的說道:“多謝小公子了!”

“不必多禮。”少年不過十一二歲,臉上還帶著些稚氣,與他說話的口氣截然相反。行了禮,就離去。

文樂在嬤嬤懷裏,看著那離去的布衣少年問道:“嬤嬤,那是誰?”

嬤嬤將公主的全身看了一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問道:“公主可有哪裏不適?”

文樂乖乖的搖了搖頭,她是沒有什麽事,不過剛才那位少年接著她的時候,她明顯的聽到的骨折的聲音。自己的體重,自己還是很清楚的!

“嬤嬤,那少年是誰?”她又問了一遍。

嬤嬤皺著眉頭,說道:“那人是南越的質子,就住在淩楓殿,公主以後見了他,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不要與他有什麽瓜葛!”

文樂乖乖的點了點頭,肥肥的小臉堆了笑容。可是心裏卻想著一定要去看看他,父皇說了,要知恩圖報!

夜晚,皇宮又開始落雪,嬤嬤在長樂宮守著,歎了一口氣,公主今晚又鬧脾氣了。雖然這大公主在外人看來,是知書達禮,聰明乖巧,隻有她知道,這公主就是個小魔王,鬼靈精怪的!

不過她倒是很喜歡這大公主,自古皇宮,能保持本性的不多,小孩子就是要天真爛漫些才好。

文樂將嬤嬤趕去了外殿,自己悄悄的起來穿好衣服。她記得自己的寢宮有不少好藥,隻是她不知道這些藥都是治什麽的,索性就全部都拿著,瓶瓶罐罐裝了一包袱。

她如同豆沙包般的小身板,背上背著一個大包袱,躡手躡腳的打開窗,一陣冷風吹來,她打了一個寒顫。好冷啊!

於是豆沙包又順手拿了一個湯婆子暖手。

諾大的宮殿,除了風雪,再無別的聲音。豆沙包圓滾滾的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留下了小小的腳印。

連廊上宮燈通明,她看了看周圍一片漆黑,下意識的就想要回去。可是想了想少年的傷,她咬了咬牙,朝著淩楓殿走去。

淩楓殿和冷宮差不多,人煙稀少,門可羅雀,越靠近,宮燈越少。文樂一路戰戰兢兢,終於走到了淩楓殿的門口。

大門沒有關,她小小的身子推開大門,走了進去。淩楓殿看起來要比她的長樂宮小很多,一片漆黑。隻有東麵有若隱若現的燈火。

她慢慢走過去,在門口停下,她一個女子,半夜來一個男子這裏,是不是不太好啊!於是年僅五歲的豆沙包在門外做思想鬥爭,足足有一刻鍾,直到風雪快把她埋了,她才鼓起勇氣上去敲門。

“誰?”屋裏傳來少年的聲音,和輕微穿鞋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了,蘇律眼裏一副驚恐,誰能告訴他,這個頭頂白雪,圓不溜秋,隻露一個腦袋的怪物是個什麽鬼!

文樂還不知道少年心裏在想什麽,所以以為少年眼裏的驚恐,是被她突然的到訪嚇到了!於是笑得更加可愛動人。

“你……”蘇律嘴角抽抽,“你這是做什麽?”

文樂嘿嘿笑了,一副憨厚的樣子,看著蘇律好看的眸子說道:“我來給你送藥啊!”

蘇律見她動的小臉都發紅,於是讓開,讓這個豆沙包進門。文樂進去之後皺了皺眉頭,這……屋子裏比屋外沒有暖和多少啊!

她找了個位置坐下,將包袱裏的藥都拿了出來,圓圓的小手指了指藥,說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本公主鐵定摔成肉醬了!對了,我好像聽到你的胳膊受傷了,也不知道嚴重不嚴重,這些藥,你拿去用吧!我不知道都是什麽作用,但是肯定對你的傷有點作用的!”

蘇律下意識的捏了捏胳膊,俊逸的臉上黑了幾分,虧得她有自知之明,還知道自己為了救她受了傷。還好自己的傷也不重,胳膊斷了,自己接上了,已無大礙,當下說道:“公主當真是千金之軀!”

文樂雖然人小,但是好歹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千金”和“千斤”同音!當下紅了臉,自己也不是要這麽胖的好吧!誰知道這渾身的肉肉非要和她過不去呢!不知怎麽的,文樂突然有些憎恨身上的這肥肉了。

於是後來鬧了幾天絕食,還差點把嬤嬤嚇個半死。

蘇律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了,畢竟眼前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他完全不需要對她這麽嚴厲。即便……她是北青的公主。

他輕咳一聲,說道:“多謝公主深夜來訪,蘇律感激不盡,公主放下藥就快些回去吧!”

文樂點了點頭,紅彤彤的小臉又傻笑起來:“原來你叫蘇律啊!”

蘇律無語望天,小公主,這是重點麽?他皺了皺眉,這麽晚了,要是宮人找不到公主,必然會鬧得軒然大波,他可不想再在這宮中有什麽波折。

敷衍了她幾句,就下了逐客令。誰知文樂可憐巴巴的拽著他的衣角說道:“我……害怕……”

那圓溜溜的大眼睛裏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來了。想到外麵風雪交加,他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文樂高興的說道:“謝謝蘇律哥哥!”

蘇律愣了一下,隨即冷笑。蘇律哥哥……麽。你我之間,有不可跨越的鴻溝,蘇律哥哥這個稱呼,太過親密。隻怕我們此生都不會可能會如此親近。

於是他沒有應聲,牽著她軟綿綿的小手,消失在一片風雪中。

建和十一年冬,五歲的常文樂和十二歲的蘇律牽手走過了一個風雪夜。那一夜,風與雪具美。

初冬的天氣總是冷的讓人不想起床,窗外白茫茫一片,常文樂在床上裹著被子,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蒙頭不想起床。

過了一會,又猛地將被子拿開,糯糯的聲音喊道:“嬤嬤!我想洗漱!”

嬤嬤從外殿走進來,笑道:“公主今日為何起的這麽早?天色還早,再睡會吧!”

文樂滴溜溜的眼睛轉了轉,胖乎乎的小手撐著下巴,睫毛如同蟬翼,忽閃忽閃,似是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說道:“不了,今日早起去給母後請安,順便看看小妹妹!”

嬤嬤一邊拿著她的衣服一邊笑著說道:“公主為何就篤定皇後娘娘會生一位小公主,而不是一位小皇子呢?皇上可是盼著生一位小皇子的啊!”

“哎呀,嬤嬤你不懂,父皇是太守舊了!誰說女子不如男,為何非要生個小皇子啊!女子又如何,巾幗不讓須眉,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一樣可以做的啊!”她撅著嘴,好似不情願。

嬤嬤一看這是又不開心了,給她穿著衣服的手停下,捏了捏她肥嘟嘟的小臉說道:“是是是!我們公主最棒了!巾幗不讓須眉!將來定會讓皇上刮目相看!”

嬤嬤捏了她的臉,文樂好似想起了什麽,眼色黯淡,嬤嬤看到她的情緒突然低落,於是問道:“怎麽了?”

文樂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臉,哭喪著說道:“嬤嬤,我是不是很胖啊!”

“哪有!我們公主長的像福娃娃一般,最討人喜歡了!”嬤嬤給她穿好衣服,想著今天這小公主是怎麽了,怎麽感覺感慨良多呢?

福娃娃?文樂表情更加難看了,她可是見過年畫的!那上麵的福娃娃可是胖的和球一樣,嬤嬤將自己比做福娃娃,難道自己已經是個球了?哎呀,這是最氣的!

古人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己像球一樣,也難怪蘇律哥哥會嘲笑自己“千金之軀”了!不行!自己一定要減肥!

於是,小小的人兒,打定了主意不吃飯了。嬤嬤剛給她梳好發髻,準備好了早膳,文樂就說道:“嬤嬤,今日我去母後那裏吃飯,你不用麻煩啦!”

說完,自己就跑了出去,嬤嬤都來不及阻止,她已經跑遠。隻剩下嬤嬤在長樂宮門口輕歎,這個公主啊!每次都是這樣,在宮裏都不像個公主的樣子,出門連宮女都不帶!

眾人都說公主落落大方,知書達禮,有皇後的風範,殊不知,那隻是這小丫頭在眾人麵前演出的假象而已。

文樂一路走,去了皇後鸞凰宮。昨夜風雪交加,路上覆滿了積雪,不少宮人在清理積雪。見了她紛紛行禮,她梨渦淺淺,胖胖的小手擺了擺,示意眾人不必多禮。

經過淩楓殿的時候,她遠遠的看了一眼,淩楓殿都沒有下人掃積雪,厚厚的一層雪堆在了淩楓殿的門口。

想到昨夜蘇律的屋子裏和屋外一樣冷,她抿了抿嘴唇,自己今天就是要和母後說這件事情的!她加快了去鸞凰宮的腳步。

等到了鸞凰宮,她熱的小臉紅撲撲的,在鸞凰宮侯著的小宮女連忙將她迎了進去。今天休沐,所以皇上也在鸞凰宮。

說起北青皇上,一生戎馬,和皇後青梅竹馬,少年夫妻,舉案齊眉。所以到如今,後宮依舊隻有皇後一個妃子!一眾大臣曾經上書讓皇上選秀,結果被皇上三言兩語打發了!

所以在鸞凰宮看到父皇,文樂並不吃驚。宮人帶著她到了內殿,皇後正在伺候皇上更衣,她上前去甜甜的喊了一句:“兒臣給父皇母後請安!”

皇上一轉頭,雖已是中年,也難掩絕代風華的臉,笑道:“樂兒來了!”

皇後風韻猶存,身懷六甲,溫婉一笑:“小懶豬,快過來,又自己跑來!外麵冷麽?”

文樂上去,如往常一般小臉貼著皇後的肚子,皇後憐愛的摸著她的頭。她嬉笑道:“母後,外麵不冷!小妹妹又在動了!”

皇上眉頭輕佻,寵溺的捏著她的小臉說道:“你又如何知道不是一位弟弟?”

文樂眨了眨眼,狀似委屈的說道:“父皇最喜歡小皇子,不喜歡小公主,若是小妹妹,父皇真的要像宮人說的那樣不要她嘛!”

皇上眼睛一瞪,看到皇後嗔怪的眼神,連忙說道:“胡說!朕怎麽會!是誰說的!給朕拖出去斬了!”

文樂抱著皇後的肚子嘿嘿一笑,問道:“那父皇喜歡弟弟還是喜歡妹妹?”

皇上臉色微變,也知道自己是讓這小丫頭擺了一道,於是輕咳了一聲,說道:“都好,都好!”

皇後在一旁看著皇上,好似他說出一句“喜歡龍子”就要咬他一般。還好皇上察言觀色。

文樂想了想此行的目的,從皇後身上下來,去倒了一杯茶,遞給了皇後,說道:“母後,喝水!”

皇上和皇後相視一眼,心裏都明白了幾分,今天樂兒這麽乖,定然是有事相求!於是兩人心照不宣,但笑不語。

樂兒看了兩人的互動,臉上紅撲撲的,似是不知道怎麽開口。小小的身子站在旁邊,胖胖的小胳膊背在身後,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

皇上寵溺的笑道:“樂兒今天怎麽了,也不來讓父皇抱抱,看你沉了沒!”

文樂還在考慮怎麽開口,可是聽到皇上問她沉了沒,她欲哭無淚,原來自己變成小胖子,自己的父皇有很大的功勞啊!每次都讓自己多吃,長大不是豎著長,而是橫著長了!

於是她輕歎一聲撲在皇上眼裏,撇著嘴說道:“父皇,我再變沉就變成小胖墩了,嫁不出去怎麽辦?”

“你看看,天陽!這還這麽小呢,就想著出嫁了!”皇後在一旁笑著,順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道,“但願這是個小龍子,不會遠離父母!”

“母後!你看你!”文樂臉瞬間變紅。

於是三人又說了一會話,將這個話題衝淡了些。隻是皇上皇後二人都看出這小丫頭是有心事的,隻是都沒有問出口。

文樂終究是小孩子,耐性比不過大人,也不夠沉穩,於是不過一刻鍾就開口道:“父皇……兒臣昨日做了一件錯事!”

皇上眸光微動,饒有興趣的問道:“是何錯事?”心想,她這丫頭做的錯事多了去了,能讓她主動請罪的倒是不多!

她小嘴抿了抿,儼然縮小版的皇上,又帶著皇後幾分樣子,“父皇,我昨日在長樂宮救了差點被凍死的小雛鳥,從樹上摔下來了!”

還不等皇上開口,皇後大吃一驚,表情有些擔憂,拉過長樂就問道:“有沒有哪裏受傷?有沒有摔著了?”

文樂搖了搖頭,咽了口口水,母後對自己太擔憂,看父皇也是一臉焦急,自己接下來的話,不會惹他們不高興吧!

皇後和皇上看她搖頭,心才落回肚子裏,隻是又聽她說道:“兒臣是被一個少年救了!那少年身著布衣,那麽冷的天,穿的很單薄。我去看了,他住的地方也不好,屋裏屋外一樣冷,被子都是破的!”

皇上聽到這裏眉頭一動,他就說,這小丫頭平時上山爬樹的次數多了去了,怎麽單單這次知道自己錯了,恐怕說到這才是重點吧!當下權當沒聽懂,繼續聽她說著。

文樂看了看自己的父皇母後,咦,怎麽都無動於衷呢?不是應該問那少年是誰麽?然後給點封賞麽?兩人都不說話,她隻好硬著頭皮說下去:“兒臣在想,北青泱泱大國,民殷國富,居然還有人在皇宮衣食住行慘到連一個宮女都不如!”

文樂明裏暗裏說著皇上帶人苛刻,皇上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看,皇後輕咳了一聲,皇上才哭笑不得的問道:“樂兒可知那少年是誰?”

文樂乖乖的搖搖頭,父皇剛才那要生氣的表情嚇壞她了,可是不達目的她也是不會罷休的,於是撐著頭似是思考,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說道:“我記起來了!他好像住在淩楓殿!”

“啊?”皇後聽到‘淩楓殿’三個字的時候有些吃驚。而皇上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沒有太多的驚訝。

剛才聽到文樂的描述,他就在想,什麽人能穿布衣在宮中行走,就算是小太監也應該穿著統一的服侍,大臣帶進來的人是不能去後宮的,除了淩楓殿那位質子就沒有別人了!隻是文樂為何將他敘述的這麽淒慘?

他明明派人送了不少煤炭和衣物,就算那個小子再不領情,也不會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啊!自己拿他要挾南越隻是希望兩國之間和平共處,並沒有想過要苛待他!

於是當下有些疑惑,問道:“你去過淩楓殿?”

文樂連忙搖頭,可不能讓父皇知道自己半夜跑出去,要不然又該讓嬤嬤對她嚴加看管了,她乖巧的說道:“不曾去過,隻是聽宮女說過,說過那少年過的很慘!”

“父皇,你總是教育兒臣要知恩圖報,他救了兒臣,父皇可不可以給他一些賞賜?讓他過的好一點?”文樂眼睛亮亮的,似是期待的看著他。

皇上眸光閃動,點了點頭!沉思著什麽,沒有在意文樂的歡喜雀躍。相比之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既然他沒有克扣對淩楓殿的賞賜,後宮一直是皇後打理,她心思純善,自然也不會去克扣。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暗中勾結後宮的人,故意讓淩楓殿的人不好過!他眯了眯眼,滿目清冷。

……

那日傍晚,殘陽如血,落雪紛紛,宮道上一個小小的人兒捧著一個食盒,在宮中“滾動”。沒錯,是滾動。

隻見我們可愛的,傾城的文樂公主端著食盒,邁著小步子,在雪中跑動。圓滾滾的小身子,乍一看,簡直就是一個球在滾。

終於到了淩楓殿,她小臉紅撲撲的,推開門跑進去,就開始吆喝:“蘇律哥哥,蘇律哥哥!”

正在偏殿裹著被子看書的蘇律,聽到聲音,眼波流轉,目光冷淡,眉頭微微皺起。這聲音,他昨天才聽過,不可能不記得!

隻是,她又來幹什麽!

這麽冷的天,北青狗皇帝給他的煤炭少的可憐,就連被子和吃食都比宮中的下人低一等。

嗬!他輕吐一口氣,水汽朦朧了他略帶嘲諷和肅殺的目光。若不是他跟著大將軍上戰場,又怎麽會被抓住當了人質!他會記得這屈辱,現在臥薪嚐膽,將來若是有機會逃出去,他一定會將這北青夷為平地!

思索間,文樂已經推門進來,蘇律一個眼刀過去,嚇得文樂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輕輕喚了一聲:“蘇律哥哥?”

蘇律愣怔,眸光漸變,那一聲諾諾的“蘇律哥哥”如同弦音波動,攪動了他一池心水。於是少年臉上,冷漠和溫柔同在,表情變幻莫測,似是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表情來對待眼前這個如此天真的小姑娘。

“蘇律哥哥?”文樂貝齒咬了咬唇,眸光帶著些試探,是不是她突然出現,讓他不開心了?

常文樂胖胖的小手,抓著門框,一隻腳在門外,一隻腳在門裏,手裏拿著食盒,委委屈屈的看著他。蘇律輕歎一聲,從床上下來,將她拉進屋子裏,關上門,帶著些許心疼的聲音說道:“外麵冷,去榻上坐著吧,我去添點焦煤。”

文樂的小臉立刻綻放笑容,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蘇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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