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奸妃

公子瑾

050 君子交,清淡如水

書名:庶出奸妃 作者:公子瑾 字數:6489

這本是一番很普通的關懷,可流淌在二人之間,不難嗅到了幾絲曖昧的氣味流轉,其實孤男孤女相擁了一夜,盡管是衣不解帶,秋毫無犯,但總會有種莫名而來的敏感,仿佛一個眼神,一句關心,都顯得格外曖昧,絲絲入味!

二人默契的彼此相望,皆已紅了臉,別開眼,神情躲閃,卻又不知道自己在躲閃什麽?

茗慎害羞的垂下眼之前,脆生生白了他一眼,沙啞的嬌嗔打破尷尬,口氣不善道:“別指望我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你這叫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情知她說的是違心之言,白鵬飛倒也不惱,隻覺好笑:“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你這隻聰明伶俐的‘小耗子’?就算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你的哥哥、娘親、還有你身邊關心你的人著想嗎?”

茗慎眼眶一酸,再也承載不起淚水的重量,撲簌簌的往下直掉:“與其活的像個螻蟻,任誰都可以在我身上作威作福,魚肉宰割,倒不如一死來的幹淨!”

白鵬飛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邊用手拭擦著她的淚痕,邊勸道:“別太難過了,其實我姐夫這個人倒也不壞,就是有時候手段極端了點,你別和他硬來,服個軟求求他,他保管舍不得傷害你的,別看他這次對你下了重手,但是心裏還是很關心你的,把私藏多年的好藥,全都給你送來了,我姐姐都沒這待遇的!”

聽著白鵬飛句句向著文軒,茗慎不由惱火,冷冷哼道:“打我一巴掌,在給我顆糖吃,難不成還指望我磕頭謝恩不成?你怎知道我沒有求他……我……我……”

“好了,好了,不說說這些了!”白鵬飛見她生了氣,忙岔開話題,端起一旁冒著白煙的熱粥,舀了一勺細心吹著,待放涼些後,才送到她的唇畔。“這是靈犀剛剛送來的紫薑粳米粥,你快趁熱喝點,暖暖胃!”

茗慎被他此舉感動的雙睫一顫,但是心中堆積著許多莫名的悶氣,於是任性的別過臉道:“我不想喝!”

白鵬飛尷尬的咳了兩聲,訕訕笑道:“我姐夫昨夜派醇嬤嬤來傳過話了,說你若不要不好好養傷吃飯,他就把……就把你的彩鳳和靈犀……賣到漠北當舞妓,讓你這輩子都別想再看見她倆!”

“卑鄙!”茗慎憤憤咬牙,卻不知這句究竟是在罵誰,隻覺有股火焰竄上了腦門,於是她賭氣的搶過白鵬飛手裏的粥,自己慢慢的喝了起來。

她吃的很慢,即便是在生氣,也像隻貓咪在銜食兒一般,白鵬飛就這樣定定的看著她,目光逐漸茫然、迷蒙,最後無奈的失笑一聲。

“你笑話我?”茗慎喝了一半,便再也吃不下去,於是將碗放在一旁,圓轉紅腫的妙目瞪著白鵬飛興師問罪!

白鵬飛從袖口掏出一抹雪白方帕,為她點了點嘴角的飯漬,笑道:“沒有笑話你,隻是覺得你現在的樣子,倒像個任性的孩子,一點也沒了往昔那股強自撐起的架勢!”

“我哪有強自撐起什麽架勢?”茗慎不滿的咕噥。

白鵬飛嗬嗬一笑:“我說了你不許生氣,以前每次見到你那架勢,就好像……好像明明是根弱不禁風的小草,卻偏偏非要站成一顆大樹的**!”

“你揶揄我!”茗慎又羞又惱,揚起了粉拳就砸向他的肩膀,不禁心下氣苦,憤憤的數落起來:“連你也來欺負我,可見你們這些個男人,沒一個是好的,尤其是你的那個姐夫,簡直就是個偽君子,蛇蠍男,心狠手辣,且還生性多疑,又自私又霸道,隻許官家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而且啊,他的心裏還有那麽一點點的……一點點的那種嗜好,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變態!”

———

隔門也能聽見女人不忿的聲音,可見這人心裏得有多大的仇怨,才消得這般激動的抱怨!

文軒剛剛還在奇怪,怎的一大早的耳根突然發燙起來,敢情是這小妮子又躲在深閨裏數落他的不是了!

不過文軒心裏沒有惱她,反而對她多了幾分愧疚,所以白鳳兮那邊的病情一經穩定,他便匆匆忙忙的換了件朱砂色的銷金雲玟袍子,前來西廂這邊看看她的情況如何。

昨夜剛到鳳儀閣沒多久,就聽見白鵬飛差人來報,說是這妮子在馬車內自盡,幸好發現的早,此刻人已送往西廂止血救治。

他當時聽完這個消息後,就馬上後悔了自己對她的種種行為,而且一直魂不守舍的擔憂著她的安危,並命白鵬飛形影不離的看住她,以防她醒來再度想不開,不過照她這會子那中氣十足的嗓音來看,他的擔心,倒是顯得有點多餘了。

文軒悄悄步入寢殿,茗慎絲毫不覺,依舊窩在白鵬飛的懷中,大言不慚的數落著他的不是,幾乎用盡了她畢生知曉形同壞人的詞匯,那凶巴巴的模樣像頭發威十足的小老虎,惹的白鵬飛連連發笑。

“本王竟然不知,原來在慎卿的心中,我是那樣的十惡不赫!”冷刹無情的聲音傳來,當真是枉費了他那把醇厚如酒溫潤嗓音,隨後就看見文軒黑著一張斯文俊雅的容顏,大刺刺的出現了二人麵前。

二人同時望向文軒,白鵬飛立即將擁在茗慎肩頭的手放開,但卻護到了她的身前。

茗慎則恐懼的往白鵬飛身後縮了縮,身子早已不可抑製的顫抖,一雙圓轉清澄的大眼裏布滿了幽怨和恐慌,深深盯著文軒,眼底浮現一絲幽恨!

文軒微眯著桃花眼,眸仁中透著微微冷寒,輕哼一聲,低笑著吩咐道:“鵬飛,你昨晚救了慎側妃一命,又照看了她一夜,這份情本王心裏記住了,改天一定重重的謝你,這會子你姐姐已經醒了,病情微有好轉,你過去陪她用早膳吧!”

“末將……”白鵬飛微微猶豫,看了眼茗慎那雙充滿不舍和驚慌的眼睛,隻覺得得心頭像被蠶絲緊縛成繭一般,勒得喉管裏異常堵塞,但他還是艱難的硬擠出聲音,起身微微一躬:“末將遵命!”

說完,他便推開了茗慎拉扯他衣袖的手,轉身就往門外走,腦海裏回放著茗慎那淒惶無助的表情,腳步突然變得像被泰山壓住了一般沉重。

茗慎望著他消失在晨曦曙光中的白衣背影,隻覺得兩人之間隔著無法觸及的遙遠,從他推開她的手,毅然轉身而去的那一刻,衣袖生風帶起一陣訣別的蕭瑟。

她的眼角憂傷的泛起了蠻煙瘴雨,但她不怪他,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是君子之交,清淡如水,他還有自己的姐姐要顧全,怎麽會為了她而去得罪他的姐夫呢?

可是白鵬飛啊白鵬飛,你演戲的水平真的很差,每一步都走的那樣緩慢沉痛,仿佛有什麽難以割舍一般,你的姐夫又是那樣精明,豈會看不透你心裏的那點端倪?

———

白鵬飛離開以後,西廂的寢殿內,布滿了肅然可怕的氣氛!

“罪妾給王爺請安!”茗慎跪地施禮,表情淡漠,身子卻在微微發抖,像狂風抽打著碧柳,掩飾不住的害怕惶恐。

“起來吧!”文軒忍著脾氣,伸手去扶她,卻不想,竟被這妮子不著痕跡的躲了去。

文軒伸出的手臂僵在半空,俊雅如玉的臉龐瞬間陰冷無比。“就這麽怕本王嗎?”

“王爺不怒自威,妾身自當惶恐!”茗慎微低下頭,懶得看他,語氣雖然恭敬,卻含了淡淡的疏離與冷漠。

文軒從未被女人如此冷落過,耐著的性子徹底爆發,一把抓住她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腕,恨聲道:“納蘭茗慎,你竟敢擺臉子給本王瞧,別以為你尋死覓活的,本王就會看你的臉色,吃你的氣了!”

茗慎驟然張大眼睛,以一種又是畏懼,又是惶恐的眼神,怔怔望著文軒狠怒的俊臉,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麽極大的刺激一般,掙紮著大喊大叫起來:“滾開,不要碰我……不要!”

她一邊喊叫,一般掙紮踢打,可文軒依舊執擰的不肯鬆手,眼底呈現濃濃的心痛之色,正欲開口解釋什麽,沒想到茗慎竟然像條發瘋的小狗一樣,狠狠咬住了他的胳膊。

文軒猛一吃痛,觸不及防地被她輕易掙脫,剛想再度把她捉回,卻見她像躲避瘟神那樣連連後退,失魂落魄的跑進碧紗櫥裏,尋了個床角和櫃子之間的縫隙,將自己縮了進去,躲了起來。

文軒快步跟了過去,低頭俯視著將自己縮成一堆草垛的茗慎,隻見她雙手環著膝蓋瑟瑟發抖,長發遮住了容顏看不清表情,唯有嚶嚶咽咽的抽泣聲,在寂靜的寢殿格外刺耳。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難道真就這樣厭惡我嗎?”文軒黝黑的眸底沉澱著複雜的情緒,一抹悲傷在心頭蕩漾開了,眼前冒出一層酸酸的水霧。

“不要……不要碰我……我是幹淨的……我不是表子……”茗慎捂住耳朵,激動的像隻發狂的小獸,兩手揪扯著長發,發絲絞的指頭都沁出了血絲,卻渾然不知一般,隻一味的哭叫揪扯。

文軒見狀,心裏仿佛絞碎成泥般痛苦,連忙俯下身子,伸手去阻止她傷害自己,心疼的將她整個人圈禁懷中,薄唇顫動,聲音卻卡在喉嚨中,眼前變得模糊一片。

他沒想傷害她,當時隻是氣昏了頭而已,卻不想這妮子的心竟然這樣敏感軟弱,把他的氣話全都記在了心裏,果真應了那句老話,越是堅韌的外殼,裏麵的軀體越是柔軟,就像烏龜,背著沉重的殼子無畏的前行,可是一旦受到傷害,便會怯懦的把頭縮回,將自己封閉藏匿起來,不在露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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