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出奸妃

公子瑾

009 金碧寺,折梅論琴

書名:庶出奸妃 作者:公子瑾 字數:6758

白鳳兮扯了扯嘴角,翻著白眼不悅道:“‘二爺’對慎妹妹還真寬容優待,憑什麽讓我家鵬飛去給她當護衛呀?那年我想回娘家小住,‘二爺’還楞是不準我出王府半步呢,這會子怎就輕易允了她呢?倒也不怕她再使出什麽幺蛾子出來?”

“那年你是跟本王使小性,鬧著要回娘家的,本王豈能容你胡鬧?”文軒嗔責間輕扯了嘴角笑道,然而,那笑意卻半分不達眼底。

“人家是為奶娘守喪,百善孝為先,本王不想當惡人罷了,至於鵬飛,他最近整天一副酒氣熏天的樣子,不如讓他佛堂靜靜心神,對他也是有好處的。”

———

年二十四清晨,茗慎在白鵬飛和一隊侍衛的保護下,入住到了金碧寺。

有個叫空善的小沙彌,領頭忙活打點著端親王府眾人的住處,主持慧淨方丈顧忌茗慎是女客,又是尊貴的側妃身份,便親自安置她住進了寺後的一間小院,與前殿廂房裏的男客隔絕。

由於快到年下,所以寺廟裏顯得格外寂靜冷清,寺後的庭院倒是還算雅致,拱形木橋下麵有條小溪,溪邊站著一棵骨幹歪斜的梅樹,火紅如霞的紅梅一簇一簇淩寒盛開,掩映著幾座古樸典雅的禪房,倒真映了唐詩上的那句‘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

剛到這裏的前三天,茗慎每天照常的沐浴,齋戒,從清起到黃昏一直呆在體元殿內敲誦著«往生咒»,誠心誠意的超度亡靈,在這段時間裏,除了靈犀能夠在側侍奉,其他人等是嚴禁擅入的。

一直到年二十七的這天清晨,白鵬飛裹著一襲象牙白萬字穿梅團花緞袍,外罩素麵杭綢鶴氅,意態蕭索的站在木橋上麵,一陣凜寒北風席卷而過,豔紅的花瓣如雨般打在他的身上,也有些落在了地麵,還有些灑進了冰淩清澈的溪水中。

他低頭出神的望著溪水裏隨波逐流的花瓣,耳邊環繞著清清朗朗的晨鍾梵音,心中不由低低一歎。

年少的他,曾經十分渴望像李太白那般豪放灑脫,瀟灑放達的活著,甚至有想過某天厭倦了官場生涯,會辭官隱退,帶著紅顏知己遊曆天下,暢遊在青山綠水之間。

但人世間的事,往往都是事與願違的,自從與江燕兩情相悅之後,他便義無反顧的跳進了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中,一麵深深厭惡著血腥的鬥爭,一麵又在險象環生中步步崢嶸,隻盼能夠早日功成名達,娶得美人嫁衣如霞。

然而,這些年的癡情與等待,還有付出與努力,終究像此刻眼前飄零的落花一般,全都盡付東流了.......

就在他出神緬懷過去的時候,突然一陣環珮輕響逼近,打斷了他的漸行漸遠的思緒。

白鵬飛抬起略帶滄桑的臉望去,隻見茗慎在彩鳳和靈犀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朝橋上走來。

由於天色暗淡,四周的景物也都顯得陰鬱,唯獨她披著一領大毛的白狐鬥篷,白的那樣驚心動魄,渾然與枝頭烈焰般的梅花,相互輝映成一幅白雪紅梅的美景。

她的長發沒有盤髻,隻用了一根絹白絲帶鬆鬆綁在腦後,瓜子臉上不施脂粉,卻照樣美的清豔逼人,叫人不敢正視……

茗慎走到白鵬飛身邊,目帶輕笑地凝著溪流裏那些逐波而去花瓣,別有深意的歎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世人隻知道天下男兒皆薄幸,卻不知,有時候最善變的,是美人的心!”

白鵬飛黯然垂眼,強行抑下心頭的酸澀痛楚,朝著茗慎勉強一笑道:“側妃娘娘的確蠻善變的,今兒怎麽不去體元殿念佛誦經,反而有心思在這裏多愁善感起來?”

茗慎幽幽一歎,抬袖折了一枝紅梅在手,放在鼻端輕嗅:“還不是因為寺中一切簡陋,實在令人苦惱,衣食上將就些也就罷了,隻是偶爾閑暇無趣,卻不能弄琴為樂,倒是白白辜負了這些淩寒盛開紅梅!”

白鵬飛“嗤”聲一笑:“這有何難?差人下山去買一把琴回來不就行了?”

“那些個粗笨的人,哪裏曉得什麽是好琴,什麽是次品?本想讓彩鳳丫頭親自采辦,但她一個孤身女子,實在不放心她獨自下山……”

茗慎佯裝苦惱的停頓一下,遂又用圓轉清澄的眼睛,咕嚕嚕的盯著白鵬飛打轉:“要是白少將肯紆尊降貴的親自護送,本側妃倒是能放心不少。”

“既然側妃娘娘如此看重末將,那末將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白鵬飛爽快的應道。

雖然姐夫派他來監視茗慎,但是他離開一會也是無妨的,滿寺院都有重兵把守,任誰也是插翅難飛,況且,這三天在寺中無酒無肉,他早就憋不住想下山開開葷,過過酒癮了。

“那本側妃就再先謝過白少將了!”茗慎作揖笑道,隨後留下彩鳳,扶著靈犀的手往前殿走去。

靈犀陰沉著臉走了幾步,偷偷回首望了白鵬飛一眼,見他正和彩鳳有說有笑,十分投緣的樣子,頓時心內難受的如同被狠狠紮進了一把冰冷的利刃一般——而且還是淬滿妒恨和不甘毒液的那種!

———

茗慎進了體元殿後,根本顧不得看靈犀的表情,連忙將紅梅放在香案前,脫去身上的鬥篷和縞素,遞給她道:“靈犀,咱們快把衣服換下來,你的身形和我比較相近,裝著我的樣子在此誦經,直到我回來為止。知道嗎?”

靈犀聽話的脫下月白小襖遞給茗慎,悶悶道:“知道了,小姐且放心辦事去吧,靈犀雖然不知道您要去做什麽,但是一定會好好掩護你的!”

“好靈犀,千萬別多心,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此事太過危險,我此番外出的事你誰都不許說,彩鳳是個不知內情的,連她都不許告訴,知道嗎?”茗慎一麵交代,一麵將白狐鬥篷兜在她的身上,為她係好帶子。

靈犀愛不釋手地撫摸著狐皮鬥篷的風領,嘴角卻漫上一縷苦澀的笑意:“彩鳳姐姐到底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小姐什麽事都不舍得牽連了她……”

“別這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們倆在我心裏是一樣的,之所以不讓你告訴彩鳳,隻因她那張嘴是個不會把門的,哪及得上心思靈敏細膩。”茗慎說著,換裝完畢,便拿起案上的紅梅,匆匆出了殿門。

靈犀撇著嘴輕"哼"一聲,似乎根本不信茗慎剛才的那番話,雖說都是一樣,但到底她還是偏向彩鳳多一點,有什麽好事都是先想到她,就比如這次,她就可以陪著白公子去逛街市,而自己卻隻能跪在這裏敲木魚,來日東窗事發,也免不了要受牽連的。

———

“咚!咚!咚!”三聲門響,茗慎悄悄來到了偏殿的一間客房門前,輕叩著門扉。

“吱呀”一聲,門扇緩緩敞開一條寬闊的縫隙,露出頭的,是一位年僅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個字高挑卻清瘦如柴,五官並不是特別俊朗,眉宇間卻透出一股英氣,青綢麵料的氅衣裹身,顯得氣宇不凡,好似某富貴人家的公子。

青年男子見茗慎手持一支紅梅而來,驚訝且猶疑片刻,吟哦道:“花前遇貴人!”

“人貴花更嬌!”茗慎含笑答道,並將紅梅交到他手中。

“姑娘裏麵請!”青年男子做了個請的姿勢,臉上微有訝異,沒想到他要等的人,居然是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妮子。

茗慎迅速一個閃身便入了廂房,青年男子探頭朝周圍左顧右盼一下,然後合上房門,並且用門栓將門栓好。

【丫的,這段無論怎麽修改,都覺得像在偷情一樣,啊啊啊啊.......看官們表誤會,絕對不素偷情】

“你就是揚州商行的管事杜雲帆?”銀器般悅耳的聲音隔著一架烏木雕花刺繡屏風傳了出來,語氣裏頭摻雜了那麽一點好奇與質疑。

杜雲帆望著屏風上那抹窈窕誘人的身影,同樣的好奇兼質疑,朗聲笑問道:“敢問姑娘如何稱呼?您和大公子,又是什麽關係?”

由於茗慎是個女兒身的關係,所以一直居於幕後,靠書信往外操縱生意,而且為了防止身份暴露,便以‘少東家’的名義掩人耳目,所以揚州商行內部的人,很難會把‘少東家’和一個年僅十五的貴婦聯想到一處。

另一方麵,榮祿身為朝廷命官,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經商牟利,所以非常倚重管事杜雲帆,茗慎以前就經常聽哥哥稱讚此人辦事幹練,心思老成,因此一直認為此人應該是個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卻也沒想到,竟會如此年輕。

“我和大公子什麽關係你不必知道,你隻要認得這個東西就好。”

茗慎換上了一套華貴的男裝,閑適地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並將一枚寒光閃閃鉑金蛟印指環,當著杜雲帆的麵戴到了粉白的大拇指上。

杜雲帆見狀,臉色刹時變得驚詫萬分,連忙拱手行禮:“管事杜雲帆見過少東家,剛剛若有冒犯之處,還望少東家海涵!”

“起來吧。”茗慎微微一抬手,問道:“大公子吩咐的東西,可都備齊了?

杜雲帆垂首恭敬道:“啟稟少東家,咱們的人都在金滿樓等候您的大駕,那批足以亂真的珠寶字畫,也都存放在那裏,有專人看管。”

金滿樓……好陌生的名字,京都有這麽一號酒樓我會不知道?

莫不是……茗慎頓時臉色慍紅,斥道:“大膽,哪裏不好約,幹嘛非約在青樓裏?”

“咳咳!”杜雲帆將手抵在下巴,憋住笑意,耐心的解釋道:“少東家息怒,您是女兒家,所以有所不知,我們男人們談生意,大多都是約在青樓妓館之中,而且金滿樓是金家的產業,咱們不住在他那的話,他還擔心咱們卷了他的銀子跑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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