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醒來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中午了，房間中彌漫著清香的味道，這一度讓她懷疑窗外的花開了，但這是寒冬，窗外也沒有臘梅。所以，這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之前偶爾還能聽到鳥叫聲，但最近天氣越來越冷，鳥也不出現了。特別像今天，突然下起雨來，給人一種煩悶的感覺。
她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屋外好像比平時更加寂靜了一點。轉念一想，大家最近都還在上班，這個時間還待在家裏的應該隻有曉了吧。往常都會響起的鋼琴聲在今天沒有出現，難道他是因為昨天玩太累，今天想要休息一天嗎？
“啊，好餓！”她想要起床吃點東西，撐起身子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兩個手臂特別酸，好像幹過什麽體力活一樣。
做過的夢一點都印象都沒有，好像一直在做夢，但醒來之後卻又什麽都不記得，隻是，為什麽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呢？她皺了皺眉頭，用手揉著太陽穴，“好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為什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呢？”
“曉――”起來後，她像往常一樣喊著曉的名字，因為這個時間，家裏恐怕隻剩下她和曉兩個人了。隻是喊了即便之後，曉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從房間或者琴房中跑出來回應自己，就好像已經不在這個家中一樣。
“跟和夏悠然他們回去了，要過幾天才過來。”樓下傳來了林辰昊的聲音。
“幹嘛要回去啊？住的不是好好的嘛……”林辰曦有點抱怨著說道。這個時候應該待在醫院的家夥竟然還沒有出門，這麽偷懶真的好嗎？不過對此她倒也沒有多在意，前段時間他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偶爾休息一下也不過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他還沒必要這麽拚命。隻是曉回去竟然連一個招呼都沒對自己打，這讓她有點失落。
“哦，那個啊，曉的外公外婆說想他了，讓他過去玩幾天。”林辰昊想都沒想直接說了出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說謊都不用打草稿了，那動作加眼神，就好像真的有這樣的事一樣。（要知道曉當初哭著說還要住在這裏，是他自己強硬地讓夏悠然把他帶回去，甚至還假裝生氣，甩臉給他看，他是覺得無可奈何才回去的！）
“喲，午安，我的公主！”坐在林辰昊對麵正玩著平板遊戲的安鈺新看到換好衣服下樓的小曦，朝她這邊揮了揮手。
“哎，鈺新，你什麽時候過來的？””她一邊下樓一邊往那邊看，安鈺新雖然背對著自己，但是為什麽光是看他的背影覺得有一種落寞感，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不是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我才過來玩的啊！安鈺新玩遊戲玩得好像更起勁了，不過那種客套的笑容讓人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哈哈……你不上班嗎？怎麽這麽閑？”
“最近醫院給我放了長假，正遊手好閑呢……”安鈺新揚了揚眉毛笑著說道，他以為林辰曦不知道他被醫院停職的事情，所以撒了個謊。
“哦，這樣啊！”要不是因為那個筆記本，她或許不知道現在的狀況，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她也沒想著要點破，隻是點了點頭，不再深究下去。她往前走了幾步，跨過阿昊翹著的二郎腿，在安鈺新對麵坐了下來，順便對正給他端咖啡過來的張媽說，“張媽，幫我拿點吃的過來，就在這裏吃好了。”
張媽放下杯子之後轉過來來問道，“快要吃午餐了，要不要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恩，也行……”她點了點頭，開始用手敲打自己的肩膀。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安鈺新放下手中的平板關心地問道。
“醒來之後覺得全身酸痛，可能是昨天玩得太瘋，又好久不鍛煉的緣故吧。”她又繼續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稍微舒緩一點之後往後靠去，“不過玩了一天也沒玩夠幾個項目，排隊花了一大半的時間。”一說起這個，她就有點不開心地抱怨著。
當她說起“昨天”兩個字的時候，有一瞬間，林辰昊的瞳孔是放大的，不過他很快就恢複成原來的狀態。
“那下次我們包場玩吧！”安鈺新站起身，過來幫她敲肩膀和揉手臂，那力度和姿勢就像是專業的。
“那樣多沒意思啊，遊樂場空蕩蕩的，就兩個人在玩，氣氛很詭異……”一說起詭異這兩個字，她的眉頭深鎖，好像要想起什麽，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麽，這讓她心裏空蕩蕩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身體突然打了一個寒顫，“啊，一說起這個，就感覺更冷了！”
客廳中一度陷入沉默之中，誰也沒有多說什麽。特別是林辰昊和安鈺新，他們兩人這幾天最清楚不過了。林辰曦隻記得從遊樂場回來那天的事情，對於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還把遊樂場那一天稱之為“昨天”。對於她來說，或許隻是“昨天”而對於他們來說則是“夢靨的開始”。
正如安鈺新所預期的那樣，幾乎是每隔幾個小時，林辰曦就會從夢中醒來，但即便身體開始活動，她還是處於深度睡眠之中，有兩次坐在窗口，要不是他們輪流24小時監視，或許她已經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是最恐怖的：有一次，她縮在房間的角落裏麵，好像被什麽纏著一樣，一邊歇斯裏地喊著，一邊使命反抗，安鈺新跑過去的時候還被她給抓傷了。她所看到的幻覺到底是什麽，至今還是一個迷……隻是弄不清那幻象本身的話，她可能一輩子都會活在那不觸底的黑暗之中。
午飯後，小曦喝了一杯牛奶之後突然覺得好困，沒聊幾句又上樓回去睡覺。
“她不是剛睡醒麽，怎麽又要睡覺？”林辰昊瞪了安鈺新一眼，見他沒有否認又繼續說道，“該不會在她的牛奶裏麵放了安眠藥吧？”
安鈺新見自己的小把戲被拆穿之後，點了點頭，“隻放了一顆，以她現在的體質來說，一顆足以讓她睡個七八個小時，現在是最佳的治療的時機，你應該也想知道她所看到的幻象到底是什麽吧？”
“……”林辰昊並沒有直接回應，他隻是保持了沉默，小曦現在的狀況，比手術之前陷入沉睡還要更加嚴重一點，之前隻是安安靜靜地睡著，而現在是在睡夢中還會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她之所以不斷處於夢遊的狀態，大概是因為精神方麵受到了什麽刺激，所以才會那樣，隻要找到原因，一切都會迎刃而解了。
“我剛給阿文打過電話，他應該也快到了吧？”安鈺新伸出了左手看了下時間。奚文之前幾次試著進入夢遊狀態的小曦的意識之中，不過全都失敗了，她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隻存在於自己的幻象之中。而現在的沉睡，應該是最近唯一的機會。如果她又開始陷入下一次的深睡，他們恐怕又要輪流24小時監視很長一段時間了。
“抱歉，路上有點堵車，來得有點晚了。”奚文推了門直接進來，由於外麵正下著雨的緣故，他的肩上有一些部位被雨水打濕了，進門後換了一雙鞋，把傘放在旁邊的置物架上麵，“小曦她已經醒過來了嗎？狀態怎麽樣？”
“跟想象中的一樣。”林辰昊雖然並不喜歡奚文這個人，再加上他在小曦手術之前冰釋前嫌，現在更加肆無忌憚了。隻是，現在有求於他，他也隻能順著他來，當他的助手也是無奈之舉。
“她現在人呢？”從進屋開始他就沒有見到小曦人，還想著可以說上幾句話，看來今天也不行啊。
“剛上去沒有多久，給她吃了一顆安眠藥，現在藥效應該已經開始起作用了，可以準備了！”安鈺新從以前開始就會在兩人中間進行調節，隻是最近大家相處得不錯，這讓他有點不習慣。
準備結束之後，小曦躺在治療椅上麵，閉著眼睛，貌似已經陷入睡眠之中。奚文坐在她的旁邊，另一邊林辰昊和安鈺新豎起耳朵小聲地聽著。
“你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嗎？”他握起林辰曦的手小聲地問道。
“……”見林辰曦沒有任何反應，一旁的林辰昊和安鈺新已經開始變得煩躁不安了起來，要不是要保持絕對安靜，他們倆一定會吵鬧著說奚文是一個庸醫，一點用都沒有。
“你的名字叫什麽？”奚文又問了一遍。
這次，小曦的眼皮稍微開始動了動，開啟朱唇對著他說：“我叫林辰曦！”
“你有沒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能不能說出來給我聽聽？我會幫助你的！”奚文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一聽說是不開心的事情，她的臉就開始耷拉了下來，猶豫了老半天，好像在想到底什麽才是她以為不開心的事情。
“沒有不開心的事情！”她說出的話讓大家有點大跌眼鏡，隻是，現在這樣放棄未免有點太早了吧。
“那最近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呢？”奚文小心翼翼地問道。
“有啊，最近總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樣的人在我耳邊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呢，她說她就是我，可是我就在這裏，她怎麽會是我呢？”林辰曦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道，“可是啊，她真的跟我長得一模一樣，我都有點覺得不可思議。她總是會跟我說一些自己所看到的新奇的東西，然後想帶我一起去看。她說的都是些超級有趣的東西，比如說有翅膀的小象，全身都是綠的羊，長著尖尖牙齒的鳥，還有人麵蛇……”
“那你跟她去看了嗎？”
“還沒有，每次剛要跟她去的時候，總感覺身後好像有人在叫我，但是當我轉過頭來的時候，卻又發現身後一個人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