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死夢笙

雁如歸

76.76 你聽

書名:醉死夢笙 作者:雁如歸 字數:7968

兩人談話間,林澤笙已經被人引著進屋了。丁秘書馬上跟了過去。

黎旻對旁邊的宗愷笑笑,“我們還住這裏嗎?”

“為什麽不住?”宗愷反問她,“你還放不下他?”

“當然不是。”

“這裏隻有這麽一個住的地方,他來這裏也不算稀奇。”

黎旻沒回答,抬頭看著月亮。

宗愷說道:“剛才沒告sù你,今天在醫院,遇到三個兒童,有的耳朵裏被澆入液體石油,有的嘴巴裏全是硫酸,都是六七歲的孩子。”

黎旻不知道他要說什麽,轉頭看了他一眼。

宗愷也看著半空的月亮,他的側臉在月光下柔和,聲音低低的,很柔和,“這些就是被當地人稱作巫童的小孩,被認為有邪靈附體。有點像國內的某些迷信。很多人因為家裏遭遇不幸,請牧師來舉行‘驅魔儀式’。牧師一般會認定這種小孩為巫童,驅魔儀式上,這些兒童會被毆打,耳朵和嘴裏被倒入汽油和石油,以此驅除邪靈。”

“這些小孩都死了嗎?”

宗愷“嗯”了一聲,“即使治好了,也不會說話,喉嚨嚴zhòng燒傷,連喝水都是折磨。”

黎旻沉默了一瞬,“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過來,不會遇到這麽糟糕的事情。”

宗愷笑了出來,轉頭看她,眼底映著一輪明月,“黎旻,我不是在抱怨糟糕,而是想告sù你,你來非洲的決定是正確的。不親眼看一看這裏的慘狀,你不會覺得生命有多珍貴。”

黎旻看了他一會,才明白他要說什麽。

她以前為了林澤笙而爬到黎城的最高處,然後又為了那個人,在遊輪上自暴自棄地跳海。宗愷應該是想告sù她,不要在同一個男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錯誤,在死亡麵前,情情愛愛都不重要。

其實,他還是擔心自己會繼續做傻事吧?

心裏暖暖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感受異國他鄉的夜晚。

她閉上眼睛,“你聽。”

“聽什麽?”

“這裏有種特別的聲音。”

宗愷側著臉看她,長發被風吹起,有幾縷吹到他臉上,癢癢的。他看著這張無比精致的臉,輕聲問:“是什麽樣的聲音?”

等了一會,她睜開眼,“生命和死亡的聲音。”

四周安靜。

隻剩下風,和飛揚的塵土。

林澤笙的房間在她左邊,宗愷的在右邊,黎旻不想跟他挨著,本想跟宗愷換一間,但是一想到要搬東西,而且可能會被人說矯情,就沒提。

這裏的隔音不好,她關了燈躺在床上的時候,聽到隔壁的林澤笙一直在打電話,聲音低低的,好像是在談論工作上的事,這人真是來談生意的?黎旻覺得自己有點無聊,幹脆戴上耳機聽音樂。

聽著聽著,就這麽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中,被耳機裏整耳欲聾的搖滾吵醒,黎旻迷迷糊糊地醒來,足足花了兩分鍾弄清楚自己在哪兒。

她揉了揉臉,收起耳機,把手機放好,剛準備繼續睡,突然聽到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好像就在門口。

睡意全消。

她掀開毯子,輕輕走下床。

聲音越來越清晰,好像有人在撬門。黎旻心裏一緊,更不敢發出聲音。

身體貼在牆根,隻聽到破舊的電扇吱呀吱呀的聲音,她借著月光,看到有人果然在轉動門鎖,從裏麵都能看到鎖孔輕輕旋轉,她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地要跳出來。

這裏的治安這麽亂?沒人值夜嗎?

不知道隔壁的林澤笙和宗愷睡了沒有?如果小偷是男的,她要不要大聲呼救?他們能不能聽見?

腦裏一團亂,手邊沒有可以防身的東西,她隻好拿起一隻高跟鞋,準備等人一進來就砸他腦門。

鎖孔終於經不住攪弄,哢噠一聲打開。她首先看到的是月光,然後光線慢慢變寬,出現一個拉長的人影。

如果這是在江南的某個小鎮,該是個多麽唯美的畫麵。古舊的木門輕輕打開,朦朧的月色透過門縫灑進來,是窮書生過來私會心上人。

但是這裏不是小鎮,也沒有書生,這裏隻有遍野的黃沙,還有難聞的體味。隨之進來的,是一個並不算健壯的人影,頭上光光的,一看就是當地人。

黎旻捏著高跟鞋,等那人輕手輕腳溜進來時,深吸了口氣用力砸下去。

沒想到那人已經發現了她,馬上轉身,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掐著她的脖子抵到牆上。

動作太大,黎旻的後腦勺撞在牆上,她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然後嘴被捂住了,那人低聲說著:“別出聲,否則殺了你!”

他輕輕關上門,涼涼的匕首抵住她的小腹。

黎旻努力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可是這人身上熟悉的裝束讓她不由得抬頭看他,這人,不就是先前在附近遇到的一家三口其中的男人嗎?

稍稍想了想,她馬上明白了,這人應該是剛才看到她住這裏,偷偷跟過來的。

她馬上舉起雙手示意她不會叫,男人是個很警惕的人,他力氣又大,直到黎旻覺得缺氧忍不住咳嗽起來,他才稍稍鬆了一下力道,但是依然沒放開她。

眼睛骨碌碌掃著周圍,跟她示意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

黎旻非常鎮定地指了指自己的衣櫃,她的包放在那裏。

男人猶豫了一下,大概權衡著她會不會使詐,思考了幾秒鍾,馬上帶著她一起過去,他很謹慎,先用匕首挑開邊上的衣服,然後單手翻了翻她的包,大概對結果比較滿意,他一把扯過包,然後看了一眼黎旻。

黎旻心裏一個咯噔,這人大概是想撤了,現在正在考慮怎麽處置她。

他瞄了一眼桌角,揪著黎旻的頭發走過去,然後從褲袋裏摸出一根布條。

“你要把我綁這裏嗎?其實沒必要。”黎旻看著他,試著說道。喉嚨太難受,她皺了皺眉。

“別說話!否則殺了你再逃,我有這個時間。”

黎旻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閉嘴不說了。

現在距離門口雖然隻有幾步的距離,但是這男人就在麵前,而且他手裏有匕首,即使她有超強的爆發力可以衝到門口,可能還來不及叫喊,就被他滅口了。

她看到桌上的手機,慢慢挪過去,偷偷拿起塞在褲袋裏。

然後男人低頭把她的雙手雙腳全綁在桌角,手法老練。

黎旻剛要打開手機,突然意識到在這麽黑暗的地方,屏幕要是亮了會引起注意,正在思考怎麽打電話給唐糖,男人突然抬頭,發現了她的手機。他直接奪過,研究了一下未果,就扔在了桌上。

然後眼前一晃,一個巴掌甩過來,“別耍花樣!”

黎旻被打得牙齒都疼了。

“Fuck!”她忍不住罵道。

男人不理她,用布條在她嘴上直接繞了幾圈,但是繞著繞著,突然盯著她的臉不動了。

黎旻也狠狠看著他,但是看著看著,覺察到這目光有點不對勁,她這時才覺得害怕,警惕地看著他。

那人蹲下來,跟她平視,黑暗裏,隻能看到他白色的眼珠,他捏了捏她的臉頰,陰陽怪氣地說道:“這幾天沒東西吃,我想試試你的味道。”

黎旻睜大眼睛看著這個髒兮兮的男人低下頭,然後在她脖子上嗅,她忍不住肚子裏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想吐卻因為被布條堵住了嘴吐不出來。

男人已經開始脫褲子,她拚命地掙紮著,希望能製造聲音引起別人注意,可是桌子是實木的,太重了,挪不動半分。

她使勁把眼底的淚光憋回去,拚命告sù自己,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這時,突然有一陣音樂響起來,是她的手機,黎旻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可是男人的目光一變,在桌上拿起手機,但是她用的是最新款的蘋果,這人顯然不會弄,在地上使勁摔了幾下,屏幕碎了。

黎旻眼底的希望一點點暗了下來,她甚至不知道是誰打來的電話。

男人凶狠地揪著她的頭發用力嗑了一下桌角,“你是在逼我將你先奸後殺,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黎旻被揪著頭發,嘴裏發不出聲音,她冷冷看著他,閉起眼睛不去看這人,免得反胃。

料想中的恥辱沒有到來,反而是一陣空氣流動。

她連忙睜開眼睛,看到麵前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正跟小偷扭打在一起。

門開著,但是光線依然太暗,看不清是誰。一開始,小偷還能低聲咒罵幾句,沒過多久,已經被揍得徹底發不出聲音了。

眼睛看不清,聽覺很靈敏。

黑暗裏,她聽見林澤笙的聲音低而沉穩,“剛才用哪隻手動的她?”

“請放了我,我沒有動她,我隻是搶了她的錢財。”

一陣哀嚎,骨頭脆裂的聲音。

“她是來探訪你們難民的,可是你們卻這樣對她?”

又是一陣哀嚎,不知道這人的哪部分又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隻有十幾秒鍾,也有可能是幾分鍾。那人終於不再發出聲音了,林澤笙把人扔到門口,這才走到她麵前。

他沒開燈,小心翼翼替她解開綁著的布條。

嘴上一鬆,黎旻呼吸了幾口氣,輕聲說了句“謝謝”,被綁得太緊,說話的時候,她覺得臉部有點僵硬。

林澤笙沒回答,低著頭給她解腳上的布條,可是她等了很久,依然沒解開,她問:“怎麽了?”

“打了死結,解不開。”說完他突然站起來,“我去找剪刀。”說是這麽說,但是卻站在桌邊沒動。

黎旻隻聽見他的呼吸變粗,雙手捏成拳,渾身僵立著,仿佛在極力壓抑著什麽情xù。

她知道拿剪刀是借口,他隻是接受不了她被人欺負,何況還是那麽醜的人。

黎旻也沉默了一會,然後故作輕鬆道,“別擔心,我又沒事。”

林澤笙站了好一會,才重新走過來蹲下,沉默著迅速幫她解開布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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