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死夢笙

雁如歸

58.58 “你發什麽瘋?!”

書名:醉死夢笙 作者:雁如歸 字數:22915

林澤笙聲音低沉:“有沒有徹底解決的方法?”

宗愷摸了摸鼻子,“昨晚我聯係了在加州的導師,他是加州大學的博導,我已經把相關症狀Email發給他,這套平板遊戲就是他發過來的,這是他的最新理論,據說通guò電子遊戲可以提升神經的可塑性,也就是,重塑大腦。”

林澤笙沒說話,好像黎旻的病情比他想象的嚴zhòng許多,他透過門縫看著裏麵的黎旻,正在沙發上玩那個平板,覺察到他在看她,抬頭對他笑了笑。

林澤笙突然轉過頭問宗愷:“你的導師水平怎麽樣?”

宗愷愣了愣,馬上回答:“這個你放心,他是加州大學的名譽教授,有非常豐富的臨床經驗。他的開門弟子曾經研究出一套係統催眠術,可惜我上學的時候這位師兄已經畢業,後來不知所蹤了。”

林澤笙聽到催眠術時眉眼動了動,“你這位師兄叫什麽名字?”

“梅策裏尼。”

“有沒有他的資料或者照片?”

宗愷居然搖頭,“沒有。據說師兄因為以前在實yàn室配置藥方時,操作失誤發生爆炸,臉部大麵積燒傷,一直戴著口罩示人。”

林澤笙表情複雜,腦中有個想法一閃而過,他嗤了一聲,“燒傷?恐怕是做了見不得人的事吧。”見宗愷一臉迷茫,他又說,“能不能幫我約見你的導師,我想見一見他。”

“他很忙的,我盡量。約好了到時候跟你秘書說。”

林澤笙點點頭,還要說什麽,手機響了,他對著那頭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對宗愷說:“我有點事情要馬上去一趟市政府,黎旻就拜托你了。”

宗愷笑了笑,“去吧,沒問題。”他看著林澤笙跟裏麵的黎旻打了個招呼,然後行色匆匆走了,門沒關好,能看到裏麵的黎旻放下了平板,呆呆地看著窗外,他的腦子裏突然就想起一句詩: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宗愷帶著護士長送早飯來的時候,黎旻覺得今天的他有點不一樣,她仔細觀察了一會,突然問:“宗醫生今天要去相親啊?”

護士長差點把粥打翻了,宗愷責怪地看了黎旻一眼,等護士長走出去,才問她:“你怎麽知道?”

黎旻得意地點了點他的衣服,“你白大褂裏麵搭了一件小馬夾啊,而且還帶了手表,一看就是精心搭配的。”宗愷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確實,他一般不戴手表,因為手術不方便。

“這是……我媽非要我穿的。”宗愷也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要解釋。

“是晚上碼?你帶我一起去吧。”

宗愷見了鬼一樣看著她,“不行,要是被某人知道你出去亂跑,肯定會殺了我。”

黎旻陪著笑臉,“怎麽會,他那麽忙不會知道的,你就讓我去吧,我給你簽名啊?”

簽名這招看似用起來很溜啊……宗愷故意繃起臉,“在醫院這裏所有人都平等,在我眼裏,影後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

黎旻失落地耷拉著肩膀。

宗愷看出她神色裏有點控zhì不住的焦灼,猶豫了很久才咳了一聲說,“看在你這幾天表xiàn好的份上我帶你去,但是你不能被人認出來。”

黎旻連忙點頭。

宗愷看著她有點好笑,很多人不知道,黎旻根本不像外界說的那麽高冷,反而有點……呆萌。下午,黎旻非常配合地做了幾次平板遊戲。宗愷看到時間快差不多,到辦公室換了衣服,親自開車帶著黎旻去往目的地。

兩人抵達一個高檔餐廳,黎旻下車前順口問了一句對方的年紀和職業。

宗愷皺著眉回憶,“大概二十歲左右,留過學?職業……我還真有點忘了。”

黎旻睜大眼睛,“你連人家幹什麽的都不記得了?這麽不走心的相親對象……要是我肯定掉頭就走,難怪你現在單身呢……”這幾天她跟他混得挺熟,開玩笑手到擒來。

宗愷聽著她哼哼唧唧,看著繁華的燈光灑在她身上,突然有種衝動很想跟她說,這是因為對於毫無意義的事情我不想記啊,比如你喜歡海鮮喜歡芒果冰,喜歡晴天討厭陰雨天,這些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喂,你在想什麽?”黎旻用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宗愷連忙遮起眼底的神色,再抬頭時黎旻已經走進去了,全身帽子口罩包裹得像隻黑色的活動木乃伊,宗愷笑了笑,搖頭跟了上去。

還好這裏的服務生見多識廣,看了木乃伊一眼就把目光禮貌移開,問看上去比較正常的宗愷:“先生幾位?”

“訂好位置了,我姓宗。”

“好的,請跟我來。”

黎旻走到位置前麵,指著旁邊小聲跟他說:“我等會就坐你背後,就隔開一道屏風,這樣我能聽到你們說話,可以幫你把關。”她說話的時候,身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夾雜著醫院的消毒水味,宗愷下意識也小聲說:“謝謝,你真是比我媽還貼心。”

黎旻吃吃笑了一聲。

那一頭的林澤笙,已經在公司整整忙了三天,好在工地上的事情終於有轉機,政府部門答應可以特事特辦,幫忙抓緊把證辦出來,但是需要林達高層親自去跟分管主任溝通,畢竟這種事情沒人敢自作主張。

林澤笙讓丁秘書約了那位領導明天晚上聚餐,所有事情布置好,他終於鬆了口氣,看了看時間,晚上6點,親自去樓下的花店買了束花,準備去北仁醫院給黎旻一個驚喜,順便一起吃個飯。

行駛在高架上時,林澤笙手機響了。

這是他的私人手機,他看了眼屏幕,俞巧巧?

剛接通,俞巧巧的聲音傳來,“師哥,江湖救急!”??

“師哥你在聽嗎?”

林澤笙看了一眼後視鏡,一輛法拉利迅速超過了他,他看了看對方駕駛座的人,漫不經心地回答:“在聽,什麽事?”那輛法拉利的車牌數字很特別,黎LY0528。他踩了踩油門跟了上去。

俞巧巧還在問:“你今晚有空嗎?”

“沒空。”

俞巧巧撒嬌:“師兄你怎麽這樣啊。”

一輛車插隊進來,他把法拉利跟丟了,心底有點不愉快,“真沒空,我要去接黎旻吃飯,已經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俞巧巧的聲音有點失落:“好吧。”

林澤笙還是有點不忍心,“你怎麽了?”

“你都沒空了,還問什麽,那祝你們晚餐愉快。”

林澤笙有點怕這個小師妹給臉色,仿佛回到讀書時候的時光,那時候導師都會給她撐腰,他歎了口氣,“說吧到底什麽事情。”

俞巧巧語氣酸溜溜地說:“有人說過上次易老師的公益活動還欠我一個人情,不知道還算不算話呢?”

……

俞巧巧獨自走進一家飯店時,一眼看到人群中引人注目的宗愷。

她緩步走過去喚了聲,“宗先生?”

宗愷聽到聲音站了起來,笑道:“你是俞小姐?”他替她拉開椅子。

俞巧巧笑了笑坐下,“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路上遇到點事情。”

宗愷風度翩翩,“不要緊,也沒等多久。”

黎旻讓服務員先上菜,一個人吃得歡快,聽到隔著屏風的宗愷問:“聽說俞小姐剛從斯坦福大學畢業?”

Stanford?黎旻愣了愣,林澤笙好像也是那兒畢業的呢。

那位俞小姐的聲音很好聽,“談不上學成,就是混日子,前不久剛回來。”

“太謙虛了,我可是聽阿姨說你是學霸。”

黎旻喝了口山藥汁,猜測他嘴裏的阿姨應該是俞巧巧的媽媽。

“我真稱不上學霸。你不知道我那時候有個師兄才厲害,讀了兩個學位回來。”

“這麽厲害?”

“對啊,他也是黎城人。”俞巧巧輕聲笑了笑。

“哦?是誰?說不定我認識。”

俞巧巧抿嘴笑了笑,“算了不說啦。”

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黎旻豎起耳朵仔細聽,確定這兩人沒說話。

過了幾分鍾,俞巧巧說道:“宗先生,其實我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很多年。我知道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可是我就是沒法跟你繼續坐在這裏,我已經努力了。本來這次相親是為了應付我爸媽才來的,但是來的路上我突然冒出個想法,如果我打電話給師兄讓他來,他來了的話我就跟他表白。如果他不來,那我繼續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

宗愷本就對這次相親存著可有可無的態度,對她的婉拒絲毫不在意,反而對第一句話很感興趣:“你喜歡的人是你那個師兄?”

“你怎麽知道?”

“你說到他的時候,眼裏的眼神就變了。”

俞巧巧不好意思地笑笑。

宗愷突然想起什麽,人往後懶懶地靠著:“其實我跟你差不多,我也有喜歡的人,她是個明星。”

剛說完,聽到隔壁一陣猛咳,似是在吃東西時不小心被嗆著了。

宗愷神色柔和地等咳嗽聲小了些,才繼續說:“俞小姐,其實我也是被家裏逼的,我們真是同病相憐。從我個人的角度而言,我鼓勵你去追求你的幸福。”

“可是他有未婚妻,剛好也是個明星。”俞巧巧苦澀地笑了一下。

宗愷愣了愣,“什麽?”

俞巧巧喝了口酒,晃著杯子裏深紅色的液體,“否則我為什麽這麽痛苦呢?”

宗愷沉著臉色,因為他覺得這個俞巧巧說的話讓他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我認識他比他未婚妻認識得早……你說是不是所有男人喜歡明星呢?你也是……”俞巧巧聳了聳肩,“不提這些啦,這樣吧,如果他等會來了,那就當老天爺可憐我給了我一次機會,我去跟他表白。”

宗愷:“你暗戀的人是……”話未說完,俞巧巧看了一眼手機,馬上欣喜地朝門口看了看,“他來了。”

這一刻,宗愷和俞巧巧包括躲在隔壁的黎旻同時向門口看去,隻見林澤笙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由服務員領著進來。

宗愷驚訝中帶著一絲意料之內,“林哥?”

林澤笙看到他也愣了愣,“你也在?”

宗愷看了看俞巧巧,表情有點複雜。

“你們認識啊?”俞巧巧笑眯眯站到林澤笙旁邊,“師兄,你比我想象的要快。”

林澤笙反應很快,“你說讓我來接你,原來是在相親?”

俞巧巧抿了抿嘴角,喝了點酒,她有點小脾氣,“怎麽啦你不願意接我的話可以不用來呀。”

宗愷聽到這麽軟的語氣,也不知道在替誰難過,有那麽點煩悶,他下意識身體往後靠了靠,碰到背後的屏風,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林澤笙突然問宗愷:“黎旻在醫院嗎?”

屏風背後悄無聲息。

“……應該在吧。”宗愷捏著高腳杯,心想著剛才的對話黎旻肯定全聽到了,怎麽才能在他發現之前把黎旻送回去?

林澤笙沒看到他不自然的表情,對俞巧巧說:“我先送你回家,我還有事。”

“什麽事?”今天的俞巧巧很執著,一副不問清楚不跟你走的樣子。

林澤笙知道她的明知故問,冷著目光看她。

林澤笙目光裏的寒意是與生俱來的,加上此刻渾身散發著淩厲的氣場,俞巧巧跟他對視了一會馬上敗下陣來。

林澤笙心歎了口氣,到底是個小姑娘,他跟宗愷點點頭就帶著她走了。走到車旁才發現俞巧巧一動不動,“怎麽了?”

“送我回去前,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

“哪裏?”

“遊樂園。”

林澤笙頓了頓,“巧巧,你不是小孩子了,別這麽任性。”

俞巧巧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隻有聲音悶悶傳來,“可是明天是我生日,我希望你陪我。”

“你生日?”林澤笙默了會,“你應該跟你父母,或者找你的朋友一起慶祝。”

“我剛回國,哪來的朋友。”俞巧巧還要說什麽,打開車門的時候看到副駕駛座一大捧鮮花,嘴裏喃喃,“這花是要送給黎小姐的吧?”

林澤笙看著花,目光瞬間柔和下來,“對。”

“她對你來說,很重要吧?”

林澤笙“嗯”了一聲,繞過去把花拿到後座,可是看到俞巧巧略失落的表情,他緩和了語氣,“現在都晚上了,去什麽遊樂場呢?”

俞巧巧聽出他話裏的妥協,忙說道:“林達旗下不是有個遊樂場嘛……你陪我去,就一會兒行麽?”

林澤笙坐到車裏,看了她好一會,俞巧巧也不甘示弱回看著他。

馬路邊不停有行人停下來看著這兩人,林澤笙終於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俞巧巧彎起眼睛笑了笑。

餐廳裏,黎旻透過墨鏡看著窗外的男女坐進車裏,男人從副駕駛位置拿出嬌豔欲滴的玫瑰放到後車座,然後兩人離去。她覺得眼睛有點澀,眨了眨,仿佛能聽到眼皮摩擦眼球的幹巴巴的聲音。

“還吃嗎?”是宗愷在問她。

“吃啊,這麽好吃的東西,為什麽不吃?”她拿起一碟南瓜餅,外焦裏嫩脆脆的,對宗愷笑了笑,“怎麽變成我跟你吃飯了,今天到底是誰跟誰相親啊?”

宗愷沉默不語,等她吃完一個南瓜餅,才說:“你別擔心,林哥跟她應該沒什麽的,要是有什麽,在他們讀書的時候早就有了。據我觀察,這個俞巧巧是單戀占多數。”

“誰擔心了啊,當然是她單戀了,澤笙哥魅力這麽大。”她朝他呲了呲牙。

宗愷點點頭,笑著跟她一起吃晚飯。

黎旻吃完飯就跟宗愷回醫院了,很奇怪,在飯店裏的時候她話特多,回去的路上一句話也沒,一直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第二天早上,黎旻是在一條艾特她的微博裏知道林澤笙昨晚去了哪裏的。

轉發的照片裏,一對男女在遊樂場接吻,背後是童話般的旋轉木馬,男才女貌,唯美至極。

博主稱:昨晚在遊樂場離開時,看到一位帥哥帶著女孩進去,片刻後遊樂場燈光璀璨,疑似男朋友大手筆哄女朋友開心。這位博主大概不認識林澤笙,形容詞都是用的“帥哥”,語氣滿是羨慕。

黎旻放大了照片,看到照片裏的林澤笙雖然被拍得有點模糊,但是依然很上鏡。她莫名其妙地想起,她和林澤笙好像從來沒一起去過遊樂園。

有荔枝認出來是林澤笙,非常震怒,直接到該博主微博下評論,“什麽女朋友,你不知道能不能別亂說話,林總隻有未婚妻黎黎!”“快出來道歉!”

還有為黎旻打抱不平的,把這條微博轉發給了林澤笙,請他解釋。

場麵看著很亂……

黎旻頭疼地捏了捏眼角,心裏不知道怎麽有點煩躁,可憐的是那博主大概也不知道隨便發了張照片會引起粉絲碾壓,連忙刪了微博並道歉。

黎旻歎了口氣,剛想吃早飯,手機響了。

“澤笙哥?”

“小旻,我剛看到消息,你聽我解釋。那張照片不是拍的那樣,其實我們並沒有那樣。”

“嗯我信你。”今天的早餐是豆漿和奶黃包,她把手機開了免提放桌上,用勺子一勺勺舀豆漿玩。

“巧巧是我以前在加州讀書時的同門師妹,現在是個記者,先前采訪我的時候才知道她回國了……昨晚我本來是要去找你的,後來她有事叫我出去一趟,我才知道她生日,就去遊樂場帶她玩了一會,回來的時候看到時間很晚了,就沒過來。”

黎旻一陣沉默,巧巧巧巧叫得真親熱啊,原來她是個記者啊,連宗愷都不知道呢。生日啊……昨天俞巧巧好像也沒跟宗愷提起呢。

黎旻“哦”了一聲,用勺子攪拌著豆漿,有幾滴灑出來,滴到桌上。

“沒事啊,你不用跟我解釋的。”她喝了口,豆漿是淡的,“你今晚有空嗎?我們一起吃飯吧。”

林澤笙沉默了一會,“昨天跟政府部門的人約好了今晚要吃飯,要不明天?”

“也行啊。”

黎旻眉眼淡淡看著手機屏上的通話時間,1分53秒。她用手指輕敲著桌麵,師妹臨時找他都有時間,她提前一天預約都沒空。

“小旻,你別生氣,這個事情馬上就要告一段落了。”林澤笙大概沒怎麽低聲下氣求過人,這句話說得有點僵硬。

黎旻笑了笑,“好我等你,工作重要。”

掛了電話,黎旻繼續吃早飯,宗愷說生氣會影響心情,嗯,她不生氣。

宗愷例行查房時,剛走到黎旻門口就看到她正在打電話,這麽早跟黎旻通話的,肯定是那位,他沒有馬上進去。

站在門口時,他掏出手機無聊地刷了刷,看到一條未讀短信,是媽媽的,時間是昨晚10點,他居然沒看到。

媽媽:“今天相親怎麽樣?心靈受到洗滌沒有?”

宗愷一下子笑了出來,母親大人也是個活寶,他隨手回道:“並沒有。”

抬起頭時,看到黎旻不知何時掛了電話,正在吃奶黃包,他低頭笑了笑,推門進去,開始一天的治療流程。

晚上九點半,跟市政府領導聚餐進行到三分之二,林澤笙在洗手間第三次吐完回去時,不由得感歎,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因為他在走廊看到一個人,是昨天才見過的俞巧巧,隻是她的氣色有點不大好。

“師兄,你怎麽在這裏?”

“應酬。”他吸取教訓,跟她保持距離。

可是俞巧巧走了過來,語氣擔心,“怎麽喝成這樣了?你的助理呢?”看她一點都不避諱的樣子,大概並不知道微博上的風波,林澤笙也懶得跟她講,問:“我沒事。你怎麽在這裏?”

“你忘啦,今天我生日呀,家裏人帶我來這裏慶祝。”

林澤笙點點頭,往自己的包間走。

“師兄。”

林澤笙隻覺得額頭一陣頭疼,他轉過頭,目光並不友善看著她。

有服務生走過來,看了他們一眼,說了聲“晚上好”,快速經過。

俞巧巧似乎在組織語句,但是記者的職業感絲毫難不倒她的臨場反應,“師兄,昨晚謝謝你,這是我過得最開心的……”

“不用,生日禮物而已。”林澤笙有點不耐。

俞巧巧馬上說:“你不知道昨天我給你打完電話,在飯店裏等你的時候暗自許了個願,如果你來接我,那我就要做件事。”

林澤笙摸了根煙出來,問:“什麽事?”

“表白。”

林澤笙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拿出打火機點了煙,眼神透過煙霧看著她,“我們不適合。”

“怎麽不適合了?”俞巧巧走上前抓住他,“師兄我昨晚想了一晚上,是我比她先遇到你的。”

“你讀了這麽多書,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感情這事情跟先後沒關係。”

俞巧巧咬著嘴唇看著他,“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對自己好一點,不想繼續暗戀下去了。”

林澤笙麵如止水,吸了幾口就把煙掐滅在旁邊的煙灰缸裏,抬頭時,眼底已經半點沒有波瀾,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帶著長輩般的慎重:“巧巧,不要讓我後悔認識你。”

有人在前麵叫他過去,林澤笙低頭看了她一眼,“再見,生日快樂。”說完朝著自己的包房大步走去。

短短的六個字,卻讓俞巧巧一下子痛哭起來,她知道這輩子再也沒有機會了。

北仁醫院。

宗愷發現黎旻不見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宗愷連忙打電話給林澤笙。

林澤笙昨晚喝了不少正在補覺,接到電話時二話不說穿著拖鞋就出去了。

去醫院的路上,一直打黎旻的電話,沒人接。他捏緊手機,覺得心口那兒有點疼。

趕到黎旻的房間時,宗愷和許久未出見的唐糖正站在房間裏,兩人臉色都不好。

林澤笙穩了穩情xù,“會不會是出去散步了?”

宗愷聽到聲音,突然走過來氣勢洶洶往他臉上打了一拳,唐糖驚叫起來。

林澤笙沒防備整個人撞到牆上,“你發什麽瘋?!”

“這句話應該問你,你在發什麽瘋呢?”宗愷一反平日的溫和,眼神冰冷看著他,“我在這裏盡心盡責給她治療,可是你呢?平時沒時間陪她就算了,還跟你師妹不清不白,耽誤她病情!”

林澤笙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我什麽時候跟俞巧巧不清不白了?還有,我有沒有時間陪她,跟你有什麽關係?”

宗愷笑了笑,隻是笑意未達眼底,“那天她跟我相親,黎旻也在。後來你來接俞巧巧,又送花給她,為了她包了整個遊樂場!我們都看見了,你還想抵賴?”

唐糖聽到這麽個大八卦,在一旁捂著嘴不敢發出聲音。

林澤笙卻突然想到了什麽,猛地揪住他的衣領,“你說黎旻當時也在?”

宗愷任由他抓著衣領,這次笑得真心誠意,“你如果不心虛,她在和不在又有什麽區別呢?”

林澤笙想說什麽,突然自嘲般搖了搖頭,放開了他,“這是我的事情,用不著跟你解釋。”

“對,你應該解釋的人是黎旻。”

兩人僵持間,唐糖突然說道:“你們別吵啦,有人在黎黎的微博上說,看到一個長得很像她的人,還發了照片。”

林澤笙和宗愷同時問:“在什麽地方?”

“西沙公園。”

宗愷鬆了口氣,“散心去了?”

唐糖臉色有點白,“不是的……她在天夏山山頂!”

林澤笙心裏狠狠一抽,那是整個黎城最高的地方,她去那裏做什麽?

正要離開,唐糖叫住他,看了看他的腳,林澤笙也低頭看了看,原來自己還穿著拖鞋。

“車裏有鞋。”林澤笙扔下這句,頭也不回地走了,唐糖怕他一個人開車出事,拉著宗愷一起跟上去。

他剛才匆匆看了一眼圖片,黎旻今天沒有做好保密工作,連起碼的口罩和墨鏡都沒戴。這種像是破罐子破摔的樣子,讓人很難受。

他鑽進車裏,深吸了幾口氣,剛要發動車子,唐糖和宗愷也過來了,他說:“我一個人就行。”

宗愷麵色不鬱看了他一會,對唐糖說:“走,開我的車去。”

唐糖趴在車窗口小聲說:“那林總,你開車小心。”

林澤笙似乎壓抑著什麽情xù,勉強點了點頭。

唐糖剛退開一步,邁巴赫就像箭一樣衝了出去。

宗愷帶著唐糖走到自己的法拉利麵前,嘀咕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別這麽說,林總也是個可憐人。”

宗愷嗬嗬了一聲,“你們老板給你多少工資啊,這麽替他說好話。”

唐糖嘟著嘴不理他。

林澤笙抵達西沙公園時,下起了小雨,他的心情就像天上的烏雲,吸足了水,沉甸甸的。

門衛不讓他把車開進去,林澤笙差點硬衝進去,後來宗愷和唐糖也到了,跟門衛說了情況還給他看了照片。人命關天,門衛終於放他們進去。

西沙公園估計占地有450公頃,地方大了顯得人少,天夏山在西北角,林澤笙自始至終沒下車,直接朝裏開。

一直到山腳下,車子再也沒法走了,他隻好停下。下車時發現還穿著拖鞋,他從後備箱翻出一雙牛筋鞋換上,這種鞋底非常厚,適合跑工地,上次有個員工穿著薄底的皮鞋去工地,不小心被鋼筋紮得穿透腳背,後來他讓人事處給公司每人定製了這種鞋。

林澤笙收回心神,看了看被雨霧遮住了大半的天夏山,也不等後麵的宗愷和唐糖,一個人往山頂走。

老天爺似乎也要跟他作對,剛才還是小雨,現在越來越大。不一會,襯衫已經濕透,他撥拉了一下頭發繼續往上走,隻希望黎旻還沒離開。

蜿蜒的山道拾級而上,越高處越冷,他想起剛才在唐糖手機裏看到的照片,腳步更快,穿那麽點衣服不會著涼嗎?

……

林澤笙不知道別人需要多久到達天夏山山頂,他大概隻用了二十多分鍾,站在最高處的時候,黎城的景色盡收眼底。

現在大概是下班高峰,高架上堵成一條條長龍,跟這裏依山傍水的風景格格不入,他無心欣賞景色,不停地叫著黎旻的名字。

可是回應他的,隻有耳邊烈烈風聲。

山頂就這麽一塊地方,林澤笙重新打量了一下,發現最上麵還有個小亭子,他幾步躍到亭子前,看到裏麵坐著的人,終於鬆了口氣,可是看清周圍的景象時,心又馬上提起來。

亭子裏的黎旻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麵朝山崖坐在美人靠上,兩條腿就晃蕩在亭子外麵,風夾帶著雨水吹著她的裙角,膝蓋以下的裙子全被打濕,而她卻渾然不覺,兩眼平視前方,這種感覺仿佛要和周圍的群山融合在一起。

林澤笙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並沒有看到什麽。這裏雖然為了安全設有護欄,但是林澤笙依然心裏一陣狂跳,“小旻?”他走上前輕輕叫她,生怕驚到她。

可是黎旻不知道在想什麽,沒回應。

又叫了一聲,黎旻終於聽到了,慢慢轉過頭,看到是他時,笑著說,“你來了啊。”

他看到她臉色很白,比她身上的裙子還要白,可是兩頰卻緋紅,林澤笙盯著她,雙手張開,“乖,下來。”

黎旻愣了愣,然後垂眸,“為什麽要下來啊?”她低頭說著,晃了晃雙腳,“這裏挺舒服的,比醫院空氣好。”

林澤笙順著她的目光掃向她雙腳,才發現她的鞋已經沒有了,大概是不小心掉山下去了。

雨越來越大,他剛好站在亭子邊緣,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幹的地方,可是他渾不在意,不動聲色地走進去幾步,低聲說:“怎麽突然想來爬山了?想來的話告sù我一聲,我可以陪你來。”

黎旻抬起頭,看著他,“我也是突然想來的,因為昨晚做了個夢。”

林澤笙止了腳步。

她的聲音在雨水聲裏顯得有點輕飄飄,“我昨晚夢見自己在爬山,然後爬上了山頂,還沒來得及高興呢就突然掉下山了。”

林澤笙隻覺得太陽穴那裏突突跳得歡快。

“後來我在網上解夢。上麵說,夢見爬到山頂,暗示夢者能夠戰勝一qiē困難,取得最後的成功。而夢見攀登懸崖掉下去了,說明對現在的生活已經快要失去控zhì。”黎旻笑了笑,“澤笙哥你說好不好笑啊,這話有矛盾吧,我既然能爬到山頂,說明戰勝一qiē困難了,然後又掉下去了,就說是失去了控zhì,哪有戰勝了困難又突然失去控zhì了呢?這些網站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林澤笙默了半晌,幹澀地回答:“確實挺不負責任。”

黎旻“嗯”了一聲,“所以我才想來親自看看。你怎麽會來?找我有事嗎?”

林澤笙深深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周圍下著雨,還是夜色漸暗,居然看到她臉上有種落寞的美,他喃喃說著,“是啊,你不希望我找到你嗎?”

黎旻笑了笑,聲音越來越輕,“我當然希望啊,你都好久沒跟我說話了。”眼皮有點沉重,“澤笙哥,我好想爸爸啊……”話未說完,居然搖搖晃晃像似要倒下去。

林澤笙連忙一個箭步上前,在她往後倒的時候抓住她。

黎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吃下去的中飯都要吐出來,但是頭好暈,她有點睜不開眼睛,隻能感覺到背後的胸膛裏,那顆心髒跳得不同尋常地快。

林澤笙把她打橫抱起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額頭,臉色頓時陰沉,一刻也不耽擱,連忙下山。

……

黎旻因為高燒迷迷糊糊睡了三天三夜,林澤笙跟著陪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裏,他關了手機,靜下心來想了很多事情,他發現這是第一次扔下工作,好好思考他和黎旻之間的點點滴滴。

丁俊大概察覺到他閑人勿擾的心情,破天荒沒有送文jiàn過來。

直到第二天晚上,林澤笙才猛然發現,其實公司離了他照樣轉。所以那些工作忙在加班實在騰不出時間的理由,在親人麵前都是扯淡。工作不就是為了家嗎?沒了家,談何工作呢?

對的,家和親人。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把黎旻歸為親人了。

想通了這一點,他覺得豁然開朗,從前含糊不清的事情,現在都看得前所未有的清楚。他以前顧著她的明星光環,吃個飯都盡量往低調的地方走,可是明星又怎麽了,她是他未婚妻,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幾十年,為什麽要為了這些虛無的光環浪費寶貴的時間?況且,他的時間這麽貴。

這麽一想,心中大定。心情好了許多,他看到黎旻還在睡,讓護工幫忙擦了一遍身體,自己在沙發裏翻起雜誌。

這幾天他不想讓人打擾,抵製一qiē網絡的東西,所以房間裏隻有一本雜誌,是他從車裏隨手拿上來的。

記得這本雜誌是俞巧巧采訪他時,他看到上麵有黎旻的消息才拿來的,後來一直扔在車裏沒動。他看了床上剛醒來喝了點水,又迷迷糊糊睡過去的黎旻一眼,拿起雜誌看了看封麵,翻開。

如今黎旻紅得發紫,隨便一本娛樂雜誌都有關於她的消息。

他翻到其中關於她的一篇專訪,看了看日期,好像是在威尼斯電影節那次做的采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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