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佳成

紫鳶傾歌

第70章 內憂外患

書名:良緣佳成 作者:紫鳶傾歌 字數:4101

涼州八百裏加急將前線戰報傳遞到了京城,連夜趕路的信使在到達神武門那一刻終於累癱在地上。甘州已為柔然所破,涼州城岌岌可危,大夏北疆告急。

勤政殿裏寂然地令人瘮得慌,兵部尚書宋偉同在京奉職三品以上武將共計二十九人肅穆立於殿內。皇帝站在牛皮地圖前,怒目盯著那一座座城池,手背青筋暴起,指節哢噠的聲音清脆響徹。

宋偉抬了抬袖子擦去鬢角間密密麻麻的汗珠,自打聽到甘州城破的消息氣,他的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幾近跳出胸腔。甘州城破與自己的兒子宋康脫不了關係,可明明前些日子剛剛將柔然人逐入雪漠,他們受了那樣大的挫折,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翻身?

“高車…回紇…”皇帝冷哼了一聲,“這些蠻子們又不消停了,看來朕以往對他們還是太寬宏了,竟聯合起來壓境!前些日子的大捷不過是柔然人演的一出戲,如今蠻子都會耍心眼講計謀了,爾等還止步不前,甘州不破,還想怎樣?!”

皇帝擺明了是已經發怒了,宋偉嚇得連忙跪下請罪,“此戰是犬子疏忽了,老臣懇請皇上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經此一役,他必然不敢再掉以輕心,勢必奪回甘州,以雪前恥。”

皇帝剛才隻是有意試探宋偉,見他誠惶誠恐便鬆口道“行軍作戰非一人之責,主帥有失,副將也難逃責罰。但此刻大舉訓誡,難免影響士氣,朕準戴罪立功。隻是,前方戰事不明朗,諸位有何高解?”

京城九門防官陸海林自眾人中出列道,“卑職不才,但知此役需速戰速決,否則大大影響士氣。甘州三麵環山,易守難攻,若要重新奪回,必然要以一支敢死隊為先鋒。若不然,集中攻城,隻會嚴重損兵折將。”

“皇上,陸大人所言極是。除此之外,微臣以為,柔然聯合高車等族,必有後招,涼州、肅州等地兵馬自顧不暇,怕是不能調動多餘的兵力再守其他。”燕山都督鄭芝附言道。

大夏將才濟濟,所言皆合宇文徹所想。最終敲定了自川陝道調兵的方案,陝地靠近北疆,從鹹陽調兵是最合適的。另發聖旨責令宋康盡早複攻甘州城。

將這些處理完後,已然是深夜。子時提鈴聲起,皇帝下意識地望了望菱窗外東北的方向。禦前侍衛長陳逸頗有眼色地道,“皇上自承乾宮走後,嘉小主又縫了一小會兒衣裳,便歇下了。卑職等小主入睡已深,方才離開承乾宮。”

皇帝默歎一聲,也裹了杏黃綾被平躺於龍床上,“如此甚好,可是朕覺得對不起她。她有了身孕,還讓她自己孤零零地熬一日又一日。”

寢殿內沒人敢接下麵的話,隻當做沒聽見。但李容貴卻瞧的仔細,那位人前狠厲威武的君王也流露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神態,褐色的眼瞳中滿是柔情溫波,正如暖陽將雪融化一般。這次,皇帝是真的把嘉順儀放在心上了。

李容貴最後瞧了一眼,待皇帝寢殿內的巨燭被熄滅後,也躡手躡腳地踏了出去。

宇文徹以為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安排好,隻待重新奪回甘州,鎮壓下蠻族的囂張氣焰,北疆戰事便會告一段落。但事實是,翌日他還沒從睡夢中醒過來,又有一道加急奏疏自寶雞飛遞到了京城。

軍糧被不知名的賊人給一把火燒了。

“近千人護送軍糧,沿途均設有臨時歇息之處,驛站主管與守衛至少有幾十人,竟還能讓這十萬石軍糧毀於大火,給朕仔細查,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宇文徹被氣的漲紅了臉,握著拳頭狠狠在太和殿禦案上砸,滿朝文武皆嚇得膽驚戰栗。

“戶部尚書?!”皇帝吼了一聲,紅袍鶴紋的官頂子畏畏縮縮站了出來。

“臣…臣在。”

“朕限你十日之內籌集三萬石糧食,而後繼續抽糧,源源不斷補充。”

最怵的事兒還是落了下來,王尚書哭都沒地兒,照這架勢,若是籌不齊糧食,皇帝非得把他活刮了不成。

宇文徹心亂不已,古來被糧食不足而拖垮了的戰爭數不勝數,若軍隊一旦斷糧,後果不堪設想。

“前方士氣不足,將領迂腐刻板,戰事不能再拖,為保家護國,朕…理應禦駕親征!”

此言如投石一般,在平靜的湖水上激起千層波浪。無論是文臣還是武官,紛紛諫言皇帝,不可親赴戰場。寬敞宏大的太和殿內,頓時跪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宇文徹早知會是這般情形,文武大臣皆認為天下承平之日久,皇帝再無親征赴險的道理。但宇文徹卻無法忘記,南楚便是因為君王不了解前線戰況而亡國的。

為君者當有鐵腕手段,宇文徹絲毫不退讓,僅僅一個早朝,便免了幾位反對自己的重臣的官,甚至將禦史下了大獄,朝野中才最終再無反對之聲。

消息傳到承乾宮時,蘇琬清正坐在廊下擺弄花草。春日裏月季開的最盛,姹紫嫣紅植於灰瓷盆中,泥土夯實,養料充足。這些花是內務府一早便送過來的,皆是上等的佳品,皇帝即便諸事纏身,也未曾忘過她這裏。

“一切都按照小主的猜想發展,小主,此次我們定能成功。”畫琴在旁笑道。

蘇琬清無神地盯著承乾宮門看,摸著花瓣的手指向下滑了滑,一不小心被刺給紮到,她這才晃過神來,“定了哪一天了嗎?”

“前線戰事吃緊,想來就是這幾天。但皇帝禦駕親征,總要昭告天下,然後再傳到軍營安定軍心。”畫琴分析道,“小主猜想,皇帝令何人監國?”

“除了代王還能有誰。代王也算聰明人,這麽多年一直無意於朝政,所以才保了一條命。他是皇上唯一的親兄弟,隻有將大權交給他,皇帝才放心。”蘇琬清懨懨地說,腦海中始終是那個英武的身影,怎樣都揮之不去。

“難道小主真的以為代王宇文恒本性是閑雲野鶴那樣的人?依奴婢看來,未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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