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大腿!

沐泉溪

65.第65節

書名:抱住,大腿! 作者:沐泉溪 字數:10078

我背著亦可白,在樹林中一瘸一拐的走著,前不久剛下過雨,地上的泥土又滑又粘,天黑看不清路,隻能摸索著前進。

亦可白趴在我身上,揚著唇笑,兩條腿幾乎毫無知覺的耷拉著。

她伏在我耳邊,虛弱的笑道,“剛剛嚇壞了吧,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倒下來。”

我咽了口口水,嗯了一聲,把她往背上托了托,“你堅持一下,我看到前麵有光,到有人的地方就好了。”

她微不可聞的應了一聲,而後才緩緩道,“慢一點挺好的。”

“啊?”

“能跟你呆的時間久一點。”

“你還說,”我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剛剛那個大叔自己倒黴,一頭撞在了桌角上把自己撞暈了,憑你剛剛阻攔我的那德行,我估計我們已經死在一起了。嗬嗬噠那就真的永遠待在一起了呢。”

亦可白大笑,一點也不覺得愧疚,反而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我要是不攔著你,你真當了殺人犯怎麽辦?到時候視頻資料一擺,你連申訴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可以宣判故意殺人罪了。”

我一怔。

“你也看到攝像機了?”

亦可白笑了笑,算是回應。

我沉默下來。

剛剛我準備拿著繩子從後方勒死看守我們的大叔時,突然很陰暗的想,這有沒有可能是一個圈套?

如果真的如我猜測,安然抓我來這兒,遲遲不對我動手而是對亦可白動手,是為了用這種方式逼我崩潰,為了逃出去,逼瘋了的我可能會做出泯滅人倫道德的事情。把我逼成殺人犯,讓我餘生都在牢獄中度過,斷了我和總經理之間的所有可能,斷了我的以前前途未來,這的確比打斷我的腿或者讓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更有意思。

嗬嗬噠雖然想歸這麽想,但我還是毅然決然的準備向大叔出手,在這裏不知生死的困著,還不如賭一把。

亦可白卻在這時候突然醒了過來,大聲製止了我。

這一嗓子吼出來,大叔就算是聾了也聽得見,立即就發現了拿著繩子呆呆的站在他身後的我,大駭,立刻摸起一旁的鐵棍就要向我走過來。

我靠當時我快嚇死了!!想也沒想就跪地求饒,幾乎用盡畢生所學來誇大叔,好話說盡,就差當麵背誦太祖皇帝的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這句詩詞了。然後大叔拉長著驢臉,一點也不為所動,氣勢凶猛的就往我這邊大步走來,鐵棍拖在地上,發出了特別滲人的撕拉聲。亦可白嚇得大叫,聲音完全蓋過了我。

大概是覺得她實在是太聒噪了,大叔循聲看過去準備痛罵亦可白。見他一分神,我趁此時機爬起來一腳踢翻旁邊的桶,桶砰的一聲倒下,灑出了一通黃豆。

我這才發現這是一個儲存糧食的破倉庫。

黑燈瞎火的,大叔看不清地上有什麽,一腳踩過來,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後倒去。乓的一聲撞在了桌子角上,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意識。

我徹底呆滯住,內心萬馬奔騰:哎呦臥槽,這種情況下都能有反轉?

亦可白也很懵比,掙紮著向我爬來,不可置信,“他死了?”

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大叔的脈搏,脈搏穩健,回道,“應該沒死,要救他嗎?”

“滾!救個屁!他死不死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亦可白大罵,“還特麽愣著幹什麽,等他醒了收拾你啊?趕緊跑啊!”

“哦!哦!”我才回過神來,立刻把大叔死死的綁在了桌子上,然後回到亦可白身邊,用力把她扶起來。

亦可白急的直推我,“你回來幹什麽,你管我幹什麽,你趕緊走啊。你知道安然什麽時候回來?就你這兩下子你能弄過她?快跑,跑的越遠越好。”

“你能不能老實點,憋說話了行嗎!嘴上裝了馬達啊,不要錢是吧?你抓緊我,我背著你走,你的腿再不救治大約就廢了,以後你自己去殘疾人保護協會吧,先聲明我絕對不會去探望你。”

亦可白一怔,隨即咧開了嘴,雖然沒有笑聲,但卻感覺很開心的樣子。當真不再說話,老老實實的趴在我背上,緊緊地抱住了我。

女藝人有個好處,就是瘦,輕,這兩個字在這種時刻真的太重要了。如果亦可白跟我一樣重,讓背著的人跑都跑不動,那我大概真的要拋棄她了【微笑。

背著她走了不知多久,樹林的密度越來越稀薄,遠遠地能看見幾棟民居正亮著燈。

我剛鬆了一口氣,身後突然傳來汽車加速駛來的聲音,越來越近,遠光燈開的快要把我的眼睛晃瞎了。

亦可白眯著眼看過去,臉色一白,“安然的車!”

“我去!”我背著她撒腿就跑,剛剛幾乎消失殆盡的戰鬥力瞬間提升,兩個人立刻竄出去了好幾百米呢。

然而兩條腿再快也快不過四個軲轆,安然的車馬上追上了我們,停車。安然和幾個彪形大漢立刻從車上下來,其中還有剛剛摔暈了的大叔正黑著臉怒視我們。

我靠明明是你自己笨把自己摔暈了,為什麽一臉我是你殺父仇人的目光?怪我咯?!

安然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趾高氣揚的從大漢身後緩緩走出,車燈強光下,將她本就白皙的麵龐照的更加蒼白陰險,塗著大紅色唇膏的小嘴兒抿到恰到好處,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我們。

她等著我們驚慌失措。

我們等著她惡言相向。

一時間,雙方竟然都沒有說話,空氣中除了寂靜就是莫名的尷尬。

亦可白最先反應過來,很不給麵子的嗤笑出聲,即使現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她仿佛也一如往常的沒有擔憂,一如往常的,瞧不起安然。

“蠢人做蠢事啊。”亦可白悠悠道。

我和安然麵色同時一變。

安然大怒:“你可真是牙尖嘴利,我昨天就應該縫上你的嘴!”

我也大怒:因為我他媽還以為蠢人做蠢事這句話是在說我呢!

“沒有沒有,”亦可白謙虛的摸摸腦袋,“倒不是牙尖嘴利,隻是演技比較好,上次金獅獎的最佳女主角被我拿到了真不好意思,聽說這是你第三次與金獅獎無緣了呢。”

我心裏七上八下,一方麵很想跟著亦可白一起嘲笑安然,另一方麵又怕安然暴起把我們兩個當眾打死。

安然又說了一個字,這是她對亦可白說的最多的字眼。

她說:“你……”

亦可白哪裏會給她說話的機會,“哦。還有,你唱歌也真是難聽,聽你的錄音師透露,你唱歌跑調吧?不對,是根本沒什麽調吧?聽說一首旋律很簡單的歌曲你都要錄上幾百遍才勉強過關?怪不得你的演唱會即使白送人家票也沒有願意去呢。”

這話我說的我有點不樂意了,默默地伸手在她腰間掐了一下。麻蛋唱歌難聽也有錯嗎?我也唱歌跑調啊,亦可白你這話是不是也在諷刺我???

亦可白麵上不動聲色,胸腔卻上下起伏著,顯然憋笑憋的很難過,她輕輕地拍了拍我的手,伏在我耳邊低聲道,“乖,我這是在說她呢。”

安然怒極反笑,“好,好。亦可白,我演技不好,唱功不好。那有如何?國內評選的國民好感度排行榜中,我可是遙遙領先於你啊。”

還沒等亦可白說話,我忍不住插嘴了,“啊?還有那種排行榜?我怎麽不知道?”

我這話說的情真意切,真真真真真沒有瞧不起安然的意思,我是真真真真真不知道有這種排行榜的存zài。

“哈哈哈哈哈哈你說的排行榜是什麽鬼連混在娛樂圈的向助理都不知道,那渣榜是你自己排的吧?哈哈哈有沒有臉皮厚排行榜?安然你要當第二就算是我也不敢承認是第一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然而亦可白的爆笑從側麵證明,我又給了安然一記暴擊。

本來作為一個善良的寶寶,在這種場合中我不應該和亦可白同流合汙,我需要做的是靜靜地待在原地,當一個什麽也聽不懂的智障就好了。可是亦可白的笑實在太有感染力了,她一笑,我也哈哈笑了出來,而且我眼尖的發現,安然帶來的其中一個大漢的嘴角也可疑的抽|動了幾下。

原來敵方暗處,竟藏著我輩中人。

安然終於忍無可忍,對大漢尖叫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這兩個賤人!打死她們!”

她的聲音本就有點尖細,這一叫更是如同一根尖銳的細線,嗖的一下從我的左耳穿過了右耳,幾乎把我耳膜叫破。

亦可白:“嘖嘖,看來我連累你了。”

我虛弱的回應:“你還知道啊,剛剛你不是嘲諷的很開心嗎?”

亦可白:“你不也笑的很開心嗎?”

我:“……也是。”

正在大漢們從車的後備箱裏掏出鐵棍來,準備把我和亦可白打成肉醬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個鳴笛聲,接著一輛通體全黑的車飛快駛來,如果我沒看錯,後麵還跟著好幾輛車。同樣開的飛快。

安然沒反應過來,問大漢們,“這是誰?”

大漢茫然的搖了搖頭。

安然又問我們,“這是誰?”

我和亦可白也茫然的搖了搖頭。

都不知道。

安然好奇的走上前去想看清楚狀況,這時候那輛開在最前麵的車已經猛然停到了我們附近。

這是總經理的車!

我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心髒立刻驚喜的狂跳起來。

總經理透過玻璃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看到我滿臉是血的樣子,一向平靜了無波瀾的俊顏上,突然閃過了一抹怒氣。

這時候安然也看清了車中的人,大驚失色,“溫言?”

總經理下車。

緩步走向安然,一步接著一步。

安然有點害怕的向後退了一步。剛想開口,“溫言,你聽我解……”

總經理突然抬起修長的腿,用力的踹了她一腳。安然吃痛倒地,卻連揉自己都不敢揉,立刻上前撲倒在總經理腿邊,“溫言……”

總經理的臉上浮現出厭惡,她說,“滾。”

安然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安然的打手們見狀立刻要圍攻上來,總經理腳步一頓,淡淡的望了這幾個人一眼,又慢慢移開,一言未發,伸手打了一個響指。

隻聽砰砰幾下關門聲,後麵的車輛裏麵立即湧出了很多帶著帽子口罩拖著砍刀的人。

這些人身強體壯虎背熊腰,即使捂著臉也能感覺到他們不是什麽善茬。

總經理淡淡的吩咐道,“先打頭,再斷腿。”

目光靜靜地落在我的臉上,眉間微顫,又補了一句,“打死了,算我的。”

“是!”後麵的人集體應了一聲。幾個人擋在總經理身後阻攔著安然的人,隨後一點點向中間圍堵過去,逼得他們縮成一團。

慘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

鍋蓋頭不知什麽時候出的院,從人員中擠了出來,跟在總經理身後,眼眶紅紅的,似乎因為能再次看見我而激動。

亦可白還是在笑,看著總經理和鍋蓋頭走過來,把手伸向鍋蓋頭,淺笑,“小鍋鍋,快把我送去醫院。我現在寧願去做手術也不想看到這兩個人膩歪。”

鍋蓋頭看了總經理一眼,隨後將亦可白大橫抱起,當先開車離開。

我背上突然一鬆,原本提起的力氣一下子消失掉了,腿一軟,被某人抱在了懷裏。

“總經理。”我輕聲道。

她大約看到了我腦後的傷,整個身子都輕輕地顫抖了起來。脖頸一熱,她的眼淚摔了下來。

我拍拍她的背,“我沒事……”

“嚇死我了。”她突然道。

她的聲音還是如同往常一樣平淡,可壓抑不住的顫抖和沙啞卻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嚇死我了。”她又道。

她想緊緊抱住我,又擔心用力的擁抱會扯痛我身上的傷。

“真的,嚇死我了。”她再次說道。

我抬頭,她的眼眶紅的厲害,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流淚,她的眼淚正往下滑落著,我從未見過她這幅樣子。

第一次,她沒有拉起我,而是輕輕蹲下身子,與我的視線平行相對,她閉上眼,輕輕地在我唇上印了一下。

隨後吻上了我的眼睛,就像是我們第一次接吻那樣。輕柔的,溫和的吻了下來。

我頭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臉上的血跡也已經幹涸,她輕輕地,依次吻過。

隨後將我抱起,穩步從慘叫聲走過,一直專注的望著我,沒有再理會這裏的局麵,將我放上車,把她灰白色衣服輕輕蓋在我身上。

“你先睡,我帶你去醫院。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點了點頭,眼睛一閉,很快熟睡過去。

奇怪,從來睡不安穩的我,卻做了一個極其香甜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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