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粉絲是昏君

楊柳

第104章 封號

書名:我的粉絲是昏君 作者:楊柳 字數:12167

劉瑾躺在床上,罪己詔已下了三天,天下輿論紛紛,朝中卻是安靜得可怕。

多年的爭鬥經驗告訴劉瑾,這是風雨欲來的景象,陛下罪己詔裏那句寵幸宦官等於是給他判刑了。如今他雖還是司禮監的大太監,可以後會怎麽樣似也是可預見的了。

想到這裏,劉瑾閉上眼,眉宇間帶上一絲疲憊。他不知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的,好像那個叫簡寧的女人進京後,他一帆風順的人生就開始變得不順了……

一絲怨毒在劉瑾眼裏升起,那篇文必須讓人發了,他一定要讓她翻不過身來!

時間就在這樣一種詭異的氣氛裏度過,閹黨們很是詫異,這樣好的機會,那些所謂的清正之人竟沒趁機攻陷他們麽?

再一琢磨,便是得意起來。如今朝裏的刺頭都被趕下台了,他們就是想翻風浪也翻不起來啊!陛下雖罪已了,可卻並未撤了劉瑾的職,這說明什麽?隻能說明陛下離不開劉瑾,最起碼暫時是離開不了的!

隻要過了這段時間,等緩過氣來了,那還有什麽可怕的?

他們想得不錯,李東陽等人的確不敢動。都是謀算了一輩子的人,自然知道,這火候還沒到。而且,貪汙這樣的事根本不能讓劉瑾下台,想要他下台必須就得要他的命,所以還得等等!

朝堂變得風清月朗起來,清流們雖無動靜,可閹黨們也不敢有大動作了,一時間,風氣大好,竟有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轉眼便是到了十月中,皇家日報已朝著外省輻射,而簡寧在報紙上連載的鄭和下西洋傳也引起了世人熱烈的討論,已有無數地方官員上書,建議開海了。

開海帶來的好處是立竿見影的,一些有心也想下海的商人也是紛紛奔走,隻是那些大海商不樂意,免不了要在其中作梗。有些得了好處的朝中大官自然也是要阻攔,所以世人討論歸討論,可朝廷開海一事看起來還是遙遙無期。

世人對開海的向往困擾不到京城中的人。因為,京城最近有件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了。

這日,皇家日報上登了一片文章,作者自號無名氏,關於文章的內容就是說的古往今來的紅顏禍水,矛頭隱隱指向如今在京城炙手可熱的晉陵百小生。

這樣的話其實也不是第一天有了,早在夏天的時候就有過。隻是這回卻是來得激烈,因為隨著文章的刊登,很快就有一個小道消息在京中流傳:陛下禦賜於晉陵先生的宅子前的兩棵百年古樹生機漸失,正是印證了晉陵乃是掃把星下凡的言論。

簡家大門前,簡寧站在古樹前,時有路過的人窺探過來。曾經生機盎然的大樹如今已枯萎,三三兩兩的葉子掛在樹上也是發了黃。望著這景象,窺探的路人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的距離與簡寧拉遠,如此晦氣之人豈能親近?

張媽李娘等人望著這些人,氣得臉色發白。就算他們不知其中奧妙,可卻也知自家姑娘絕不是掃把星。

自打到了簡家,他們這兩家人就過上了好日子,都伺候這麽久了,不照樣活蹦亂跳?別說被克死了,就是生病都沒有,身子反而比以前好了。這樣的人怎會不祥?

也不知哪個遭瘟的這樣糟踐他們家姑娘,莫不是宮裏的娘娘,想阻著自家姑娘入宮?

“姑娘,咱們回去吧。”

李娘見簡寧久久不語,以為她生氣,便是勸解道:“旁人的話不用理會,天子才不信這些。”

“是啊,三娘,不用理會,免得生氣。”

喜兒已顯懷,算算日子,她已有五月身孕。都說孕婦懷孕前三月最是虛弱,若是三娘真是不祥的人,她的孩子還能好好的麽?

所以她很生氣,可再生氣也不能顯出來。這樣的糟踐對一個姑娘家來說太狠了。她雖沒三娘有本事,可畢竟是長嫂,她得有當嫂子的擔當,不能在這個時候再給三娘添堵。

“老家又買了不少的田,都大牛哥打理著。大牛哥不都說了麽?租咱們地的人家現在日子過得可好了,沒見哪個不好的。倒是沒跟著咱家以前,那日子過得叫一個苦巴。若是三娘你是掃把星,那些人能得好?”

“是啊,是啊。”

張媽也是跟著勸了起來,“莫要理會這些閑言碎語,要我看,這事指不定就是那個沒卵子的東西做的。我看宮裏娘娘們也見不著聖人的麵,犯不著。”

簡寧笑笑,道:“你們以為我生氣?”

二哥瞪大眼,道:“三娘你不生氣?那你怎麽半天都不說話?”

“我是可惜這樹。”

簡寧伸手撫上樹幹,“好好的古樹不知經曆多少風霜才能活到現在。這下可好,就因為某些人的私心,竟死了。”

“姑娘知道這樹怎麽死的?”

趙基眼裏精光一閃,“小的查了半天都沒發現古怪,根係也沒被動過……”

簡寧蹲下身,抓了把泥土,呈給眾人看,“你們看這泥土……”說罷便是冷笑,“他雖做得隱秘,可卻不知這世上有句話叫作,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幾人瞪大眼都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二哥撓著頭,道:“三娘,這不就是泥巴嗎?”

“再看看仔細了。”

眾人又是瞪大眼,還是趙基眼睛好,過了一會兒,他瞪大眼道:“似隱隱有白霜,難道是?”

“不錯。”

簡寧點頭,“時不時灌以鹽水,這樹豈能活?”

“好手段!”

趙基咬牙,“這定是入秋後才做的事,不然天氣炎熱,定會被發現。”

“那倒也未必。”

簡寧道:“隻要量用得少,即使是夏天也發現不了。”

“姑娘是如何發現的?”

福大好奇地問道。

“猜的。”

“哈?”

眾人無語。這也能猜?

簡寧未理會眾人的驚訝,隻道:“將府裏的雜役找來,做幾個柵欄將這樹圍起來。”

“姑娘這是要?”

“自然是要請陛下來觀賞。”

眾人一聽便是明白簡寧的意思,可陛下知道又有什麽用?如今可是世人都覺自家姑娘是不祥人了啊。

“可是先生,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無證據證明是誰做的,且現在輿論紛紛,先生的清譽受損,這……”

簡寧笑笑,“我在鄉裏時就被人說不祥,他們愛說就說吧。隻是做這事的人可不僅僅想要我名譽受損,他更想的是利用這個將我等靠山拔除,所以我們隻要讓天子清楚就好了。”

趙基琢磨了下,點點頭,“先生說的是,隻要陛下信您我們就無虞。”

下午正德來了。下了罪己詔後,正德當真一副洗心革麵的樣子,對政事勤奮了許多。甚至,一月中也會回宮住上幾日,這讓隱藏在暗中的正直大臣們都欣慰不已。

他們的陛下總算是長大了。最關鍵的,劉公公再也不能代天子言了,內閣的權力又慢慢回來了,出現了一種微妙的製衡。

皇帝是個辛苦職業,不過月餘,正德清瘦了不少,更顯五官立體起來。

隻是那性子還是沒怎麽變,到了簡家依舊是直接嚷嚷,“張媽,快,給我上點點心,餓死朕了。”

簡寧抿嘴,道:“陛下怎每次來都跟餓死鬼似的?”

高鳳咂嘴,這話也就簡寧敢說。

“怎麽?吃你點東西心疼了?”

正德手往袖子裏一伸,掏出一個袋子來,道:“海船又回來了,這回在海上遇上了西夷人,喏,這寶石聽說出自天竺,我給你帶來了。”

“西夷?”

簡寧警惕起來,“那是哪裏人?”

“哪裏曉得他們的國家在哪裏?隻知離我大明萬裏之遙,皆是紅毛碧眼,言語不通,聽張永說,一身的臭味,看著跟海盜似的。那船也跟我大明不同,船帆頗多。見到我大明艦隊,便是打出旗幟,一番比劃,才鬧明白是想貿易。後來就一起到了東瀛國,真想不到,那倭國竟有通西夷語的人,得知我方身份後,其中領隊之人都哭了,說是找上國很久了,想來進貢,說是什麽葡萄牙人,真是奇怪的名字。”

簡寧的手一顫,葡萄牙人已摸到大明的門口了?她隱約記得,葡萄牙人就是在嘉靖年間在澳門居住,以收買官員的方式占據了澳門。嘉靖得知後還斬了幾個官員,可卻是然並卵,澳門上的葡萄牙人就從賴著就不走了。

想到這裏,簡寧忙道:“那陛下可允許他們來朝貢?”

正德蹙眉,“朝裏大臣對此爭論頗多,不過朕倒是希望看一看這夥人。”

說罷他便是壓低聲音道:“別看張永那小崽子在宮裏長大,可眼力也是不俗,他說那群人身上帶著殺氣,顯是見過血的。如今說自己是什麽葡萄牙君王派出的特使誰知真假?”

“那陛下為何還要見他們?”

“要說他們是叛逆之人吧,張永說了,看著也不像。蕞爾小國,普通百姓哪裏能有那麽多條海船?還能跨海而來?所以我就琢磨著,這葡萄牙國是不是就跟那韃子似的,全國一體上下,都是以搶劫為生的?所以見見也好,也好有個了解。”

簡寧有時鄙視正德,可有時又特別佩服他。這人看著熊吧,可有時又特別聰明,總能從細節處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就說這事,就憑著張永的描述他竟能推理出葡萄牙的立國模式,這可不僅僅是聰明了。

“剛剛陛下說西夷人我就驚訝了。”

“嗯?”

正德揚眉,“難道你也聽說過?”

“陛下忘了?我的家鄉靠海,時有海商來常州購買貨物。我既以寫話本為生,自然要多打聽各類軼事,時常去那茶館坐坐。這一來二去的,倒也聽過這西夷人的事。”

“哦?”

正德來了興趣,“你都聽到了什麽?說說,說說。”

“我是聽說咱們私下出海的小海商被這些人也搶劫過……”

正德的臉立刻就陰了下來,“蕞爾小國竟敢劫掠我上國子民財物?”

簡寧心裏偷笑,沒想到正德還是個小憤青。

“但也有大海商實力強大,與其交流過。聽說這西夷國在海的另一端的大陸上,諸小國林立,連年征戰,頗似戰國春秋。在此之前,此地也曾統一過,有過極為輝煌的時候,不輸我漢唐。我說一個名字,陛下便明白了。”

正德眼裏的好奇越來越重,“什麽名字?”

“大秦。”

正德呆愣在那兒,有些不敢置信地道:“難道是後漢書裏記載的那個大秦?”

“是。”

簡寧點頭,“我們稱呼的大秦在他們那兒叫羅馬,但也有海商說,後漢書裏記載的大秦不對,反是唐人杜還所記載的更像是現在的西夷諸國。”

“你說的是拂菻國?”

正德倒也是知識麵頗廣,大概看雜書也是他的樂趣之一,聽到簡寧這樣說,當下背了出來,“拂菻國在苫國西,隔山數千裏,亦曰大秦。其人顏色紅白,男子悉著素衣,婦人皆服珠錦……王城方八十裏,四麵境土各數十裏。勝兵約有百萬,常與大食相禦。”

簡寧笑著點頭,拂菻國應該就是東羅馬帝國(拜占廷帝國),所以說杜還的記載更準確些,漢代說的大秦應是在南高加索一帶。

“我聽那些海商說,他們的國王都受製於教廷。”

“教廷?”

“是的,這是他們的信仰。”

正德瞪大眼,“等等……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被宗教所統治?”

簡寧用力點頭。正德的表情變得無比精彩起來,兩眼睛瞪得都快脫框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確定自己沒發燒後,才道:“這,這都什麽年頭了?居然還有人搞這套?楚國以巫治國,最後也是因此亡國,他們搞出的那些事至今為人詬病,這西夷國的人莫不是腦子被門縫夾了吧?君王居被跳大神的管著?”

簡寧差點就笑噴了,正德這比喻絕了。

“可不是腦子壞了麽?好好的一個國家就給這樣跳大神給跳得四分五裂,到現在還崩壞著,還用活人祭祀。若是有人提出疑問,就將人放火裏燒。”

正德想了下那畫麵,不由脖子背後發涼。莫看大明至今保留著一些很不人道的刑罰,可那些刑罰都是輕易不會動的,除非真得民怨極大了,且犯了謀反以及十惡不赦之罪。

就算如此,都是慎重得很。地方上,哪怕是一個邊陲之地,處決死刑犯都要層層上報,要他這個天子親筆朱批的。在他批示前,還得左右核審。

大明的法律製度或許執行不到位,可與同時代的國家相比,那絕對是文明先進以及人道的代表。所以像這種提出疑問就要被火烤的事,正德這個大明天子表示驚悚了。

這特喵沒開化吧?再想想,果然是沒開化,當真是一群蠻夷!

正德搖頭,“難怪出來搶劫,這樣的國家有什麽出息。”

“陛下莫要小瞧了他們。”

簡寧道:“我可聽說,他們已慢慢反省了,從而以商立國,鼓勵國民賺錢,發明搞創造。陛下,如今我大明看著強盛,可我大明卻連去西夷國的海船都沒有了。而那葡萄牙人如今已摸到了我大明的家門口。陛下試想,三代人過後,若是他們舉國而來,我大明又當如何?陛下莫要輕視他們,想想當年的蒙元,誰能想到蝸居在大漠深處的一個小部落竟能吞並掉我漢人大好河山?”

正德的神色一下凝重,“不止是我漢人的地,還有契丹與金人。”

“所以,陛下,我等若自大就會落後。如今我們見識了外麵的世界,便不能停下腳步。陛下,我可聽家鄉的海商說過,那些西夷人說咱們腳下的地是圓的,有人已經證實了這一點,他們坐船漂流,最後真的繞了一個圈回到起點了。且在旅途中發現了不少肥沃的無主之地。如今我大明海船是落後了些,可若是將這些貪財的西夷吸引過來與我國工匠共同造船,總有一日定能再現七下西洋的壯舉。屆時,以我大明國土之廣袤,人口之眾多,西夷諸國有誰是咱們的對手?那些無主之地,嗬嗬……”

正德的呼吸一下就急|促起來,“你說得不錯。我下了罪己詔,寬恕了那些造反的農民,並且把海貿所得都用來賑濟那些叛民,如今已見成效,好多人都回家去了,不造反了。至於首犯,我也不計較,已讓當地鎮守太監想法開些織造作坊以及肥皂作坊,讓那些人有可口飯吃……”

簡寧笑了起來,忽有種吾家孩子初長成的成就感,“陛下,你看,其實很多事都是我們鑽牛角間了,隻要放棄一些東西,我們就能讓一潭死水活起來。陛下拿海貿利潤來弄作坊,有了活幹的百姓就不會造反,他們造出來的東西我們可以賣錢,這樣循環下去,這水還能成死水麽?”

正德望著簡寧,忽然拉住簡寧的手,真摯地道:“雲舒,自打你來了我身邊,我就覺我的心裏有了光,對世道有了盼頭。”

說著他便衝高鳳道:“把東西拿上來吧。”

“是,陛下。”

幾個宮婢抱著長長的木匣子進來,打開後,簡寧隻看一眼便傻眼了,“這,這是大袖衫?”

大袖衫乃是大明有封位的女子才可穿,是禮服。能穿這衣服的要麽是皇妃,要麽是命婦公主等。

“這是皇貴妃所用大袖衫,朕不能立刻封你為皇貴妃,那不合規矩。但是,你信我,隻要你進了宮,我就晉封你為皇貴妃。”

簡寧張大嘴|巴,都嚇傻了,這人發什麽瘋?

“眼下直接封妃也不行,所以隻能委屈你一下,先封個貴人,等入宮過幾月再封美人,過兩年就封為妃。本想封你為賢妃的,那是眾妃之首,僅此於貴妃,可那位置被人占了,我想把人趕下來,想想用過的東西也委屈你,又想封你為惠妃吧,可想想這沒什麽特色,我大明妃位就那幾個字,都配不上你,所以我思來想去的,就想了一個新封號:穆。賢德信修,肅容持敬曰穆,像你吧?哈哈……”

簡寧耳朵邊嗡嗡的,根本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已經傻了。

他終於正式提出來了,那,那自己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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