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明鑒，小弟剛才說了，與娘子青梅竹馬，感情自然好，莫說瞧不上那誰，便說當年成親之前……”
葉子皓凝眉嚴肅地看著東方昕宇，對他的打量毫不退讓，便將當年婚書與在祖祠立誓一事說了出來。
“當年小弟可不知娘子來曆，自無攀附權勢之說，更不會因娘子身份而做出什麽權衡之事，當時辭官拒旨，純粹是表明立場。”
“前程與妻兒，小弟選了妻兒，僅此而已。再說遠在北蒼的舅兄知道後，並未表態，更無陳兵北關外一事。”
看著一臉詫異的東方昕宇，葉子皓表明態度，不喜別人總將他與凰兒的感情，建立在權勢富貴的追求上。
“算算時間，是皇上的第二道聖旨對不對？”東方昕宇略一沉吟，便有些了然。
但他審視的目光卻未收回，又試探道：“十年寒窗苦，一朝也嚐到了功名利祿的好處，突然什麽都沒了，真的甘心？”
“嗬嗬，若我在乎榮華富貴身外之名，當年也娶不上我家凰兒。”葉子皓淡淡一笑，目光便沉了幾分。
“凰兒隻是我大伯撿來的一個身世不明的孤女，她生長在農家並不懂外麵的世道險惡，自幼從我大伯母學了繡花手藝，充其量也就是個小繡娘。”
“她於我之仕途前程，幫不上半點，我若重名利又娶她作甚？金榜題名點狀元之時，我才二十出頭好年華，何愁娶不著高門之女？”
“事實卻是，我在院試之前寫下婚書，祠堂祭祖立下重誓，院試結束當天回家成親，但凡有半點遲疑何需如此？”
“凰兒身世不明時，外人隻道她配不上我，於我前程無益。凰兒身世明了時，外人又道我配不上她了，唉。”
葉子皓說到這裏無奈搖了下頭，歎氣道：“外人如何知曉我與凰兒的感情？”
一翻話說得東方昕宇也不禁紅了臉，尷尬地咧了咧嘴想要笑，但葉子皓根本沒再看他。
他隻得咳了一下，說道：“是哥哥我多慮了，你莫見怪，實在是凰兒表妹這麽多年杳無音訊，我們還道……”
“哎，當年消息從北蒼傳來時，祖母都哭了好幾場，這麽多年我們也曾想幫著去尋，奈何我們也沒見過凰兒。”
“她是滿月時丟的，北蒼那邊又不肯細說，我們也無能為力。如今突然知曉她的事，自又高興又擔心，也就不禁多想了些。”
因此，質疑葉子皓後來的行為，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無妨，凰兒能找到親人自是歡喜，隻不過她生長在東黎，又已為人婦，自也不會回北蒼去了。”
葉子皓知道東方昕宇的猜疑，而他的猜疑多半代表祁王府，甚至可能還代表皇上，當下主動說道。
當初北蒼使團離開時，北辰曦當著東黎太子及其他皇子、朝臣、士子的麵兒邀請他帶士子使團出使北蒼。
所有人不知情時，尚不覺得有什麽，一旦知曉他們的身份關係，不猜忌才怪了。怕是以為北蒼皇帝想要東黎狀元去北蒼呢。
當時的事雖已過去，東黎也未真的讓士子出使北蒼，怕才學之士外流，為北蒼所用，自然是防著呢。
但如今因抗旨一事，葉子皓被奪功名，白身的他若去北蒼，以駙馬之身在北蒼為官，自然也不奇怪。
問題是東方昕宇這般試探，怕是說明一個問題，東黎怕他去北蒼。
隻是關係已明，也不能再對他來硬的，隻能委婉來問，先探他的態度吧。
葉子皓心中明了，到也不在意，畢竟凰兒並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他自己也不想去北蒼，寧在東黎民間為商。
但是將葡萄酒方子交給北蒼皇帝一事，是萬萬不能透露半個字的。
而他的適時表態，也讓東方昕宇鬆了一口氣，臉上笑容更濃。
“真是沒想到，北蒼弄丟的公主竟然在我們東黎長大了，明明也是我們東黎的外孫女啊，我們卻毫不知情，真是遺憾。”
“嗬嗬，這是我與凰兒的緣份。”葉子皓微微一笑有些得意地開口。
大家都道他配不上凰兒，可這是他與凰兒的緣份你又能如何？
自他發覺東方昕宇不信他對凰兒感情後，他也不自稱小弟了，拉開了關係說話，免得這位世子爺以為他想攀附皇室呢。
東方昕宇也發覺這位狀元爺的脾氣，沒想到一個已被降為白身的人竟然還有這份傲氣，甚至不趁他主動找來的機會結交他這個親王世子。
真是有意思。
東方昕宇莞爾勾唇，輕笑道：“你知我來了，卻不帶我的凰兒表妹過來，是有什麽顧慮嗎？”
還真敢問，這麽直接問出來，讓人如何應對？
葉子皓果真微微蹙眉，有些遲疑。
東方昕宇卻不著急，靜靜地看著葉子皓，這個二十出頭年紀的小年輕，在他麵前竟絲毫不輸氣勢。
這真的是一個農家子弟出身的人？
東方昕宇微微失神，這時就見葉子皓一臉正色地開口。
“不瞞表兄，凰兒還不知道自己的公主身份，舅兄也未告知，我哄凰兒，她出身北蒼一世家，舅兄是現任家主，為北蒼首富。”
“家中人口眾多、關係複雜，回去怕受人欺負，還是不回去了。”葉子皓尋著詞兒解釋。
既是真話，又略去了凰兒的聰慧和選擇。
東方昕宇聽得一臉驚訝，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問：“你真的……就這麽告訴凰兒？她竟然連北蒼首富的娘家都不回了？”
這換了誰，會甘願啊？
“是，如我不在乎功名利祿一樣，凰兒也不在乎那些小事。”葉子皓微微一笑，自有得色地說道。
“那是小事？何為大事？”東方昕宇再次脫口而出，不敢相信表妹竟是這般性子。
“相夫教子、教養弟妹、照顧家人，就是她的大事。”葉子皓傲然說道。
當然，略去了孝順爹娘的話。
畢竟眼前這位是凰兒的親表兄，若太重視孝道，怕被人利用來勸說凰兒做成什麽目的，他不喜凰兒做為難之事。
“凰兒……定是溫婉賢淑的好女子。”東方昕宇聽了不禁讚了一句，卻又瞥著葉子皓。
